乌鸦衔走了太阳，暖黄的余晖也同着一起去了，冰冷的夜腐蚀了天空。
捕异局里审讯室内，灯光晃目，三名警员神色各异，桌面因愤怒被拍得发振。
档案摆在台子显眼的位置，纸上打印着:1068异能者陈玉，异能血愈，具体能力:自身血液具有疗愈作用，副作用未知。非法囚禁虐待他人，并使用异能强行维持被囚禁者的生命体征以达到反复伤害的目的。犯人疑似患有一定精神障碍，由于性质恶劣，原判处死刑。但因负责此案警号000024鄠柏序持有强烈反对态度，暂定死缓其余方案待讨论。
坐在他们对面的陈玉睁开双眼露出略显茫然与疲倦的神色下意识想缩回手，但是四肢被牢牢固定在椅子上动弹不得，链子随着他的动作泠泠作响，陈玉眯了眯眼不适应的暗暗打量着四周。
清醒不久而混沌眩晕的大脑失控般的胡思乱想，我是不是已经帮他报仇了…我要死了吗？好像还不可以…不可以，我答应过卓遂砚的，我答应过他的，不可以的，卓遂砚还活着，我还没找到他，我还要履行我们的约定。
他深呼吸在心里摒除杂念反复念着“卓遂砚”这个名字，像是给自己寻找安慰和底气一般，身体不再那么紧绷，整个人看似随意的靠回椅背，嘴角勾着一抹公式化的弧度看向面前的人。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站在最前的警察——他的高中同学鄠柏序，鄠柏序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睛里弥漫着红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颤抖着寻求回答。要不是因为其余两位警员在场不然他可能真的控制不住情绪上去狠狠对着陈玉的脸就是一拳。
“你明明应该知道的不是吗？”他依然笑着。
鄠柏序怔住，语气复杂声音也低了几分：“那也不应该这样，至少他们已经受到惩罚，那么多年了你也应该学会接…”
“接受？这他妈谁接受？！”陈玉忽然“暴起”打断他的话，大着声音吼起来。
如果他猜的没错，他的背景早已被翻了个底朝天，那么这件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刚好可以借此发挥。“就赔个钱就完事了？！那卓遂砚呢？？找几年了连个人影都找不到，赔钱能给人赔回来吗？！”他扯着嘶哑的声带，像是述说着极大的不公。
随行警员警惕的上前，被另一位明显警衔更高的女警抬手拦下。见此情景鄠柏序疲惫的抹了把脸，强撑着精神看向女人，语气中带着恳请：“秦队，能再给我点沟通时间吗？”
被称作秦队的女人语气平淡：“你看到了，单纯沟通的结果并不讨好。”她将手机聊天记录直截了当展示在鄠柏序面前，不顾他一点点灰下来的脸色。“我刚刚已经联系了心系窥忆的辅助人员来，这是最好的方式。”
陈玉状似愤怒低头喘着气，掩去自己毫无情绪波澜的眼神，脑海里飞速搭建着即将到来的对他不利的局面。
窥忆？有这种副作用的异能都敢拿出来，倒是真舍得下血本，也不担心有来无回。
心里的小人勾了勾淡漠的嘴角，甚至开始隐隐期待这个将会成为变数的契机。
大家都没有再说话，鄠柏序站立在原地微垂着脑袋手攥成拳，视线若有若无的漫向陈玉，不知如何开口。
时钟滴答滴答，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了两三个圈。他听见门传来吱呀的声音，是心系的人到了。
陈玉没有抬头，安静的聆听她们简短的交谈声。
“秦队好，我是前来的的心系辅助人员洺戈，这是我的工作证，请核对信息。”
“好，核对完毕并无问题，可以开始了。”
他感受到有人在他对面坐下，下巴被强硬的抬起对上洺戈的视线。
“请你注视着我的眼睛。”女人的眼眸开始泛着令人晕眩的红光，轻声道着蛊词。“在太阳落山之前，在回忆中追逐旧影，将一切同我共倾，分享……”
“事情的起源。”随着话语落下，陈玉陷入混沌，那些痛苦悲伤的记忆被布上了雪花噪点像是老式的电视机般疯狂闪回，一条血腥的手臂横插在回忆中被反复放大仿佛还能听见主人的绝望悲鸣，强烈的情绪冲击使他神经差点崩断几乎呕吐，扣住桌面的手指甲甚至因为下意识的使劲翻盖淌出血液，随即迅速的愈合，但力气依旧不减，再次撕裂又再次愈合。陈玉连手上的痛楚都感受不到了，却轻微的扬了扬唇角。
“噗…！”洺戈吐出一口血，她感觉大脑的每个神经都被扯断碾碎，心率一下子飙升到顶峰，眼神逐渐灰白像是要溺死在这双倍的痛苦里了。
“快！终止异能！”秦队最先反应过来，将洺戈的快速椅子拉到身后，隔绝他们的眼神接触。洺戈的双眸流出血水，口齿不清的低声尖叫：“手臂…！断掉的手臂……不不要离开我…！”鄠柏序快步冲出审讯室，将在外面等待的急救人员唤了进来，同时也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视线沉浮中秦队和医生围绕在洺戈身边，鄠柏序咬牙不知在想些什么，另一位医生则是缓步熟练的给他注射了镇定剂。
“咳咳， hello，有人注意一下我吗？”来人轻咳，成功吸引了在场清醒之人的所有注意，陈玉眯眼试图看清眼前的人，但视野还是一点点暗了下去。
“你是谁？”是鄠柏序警惕的声音。
“那位貌似圈内名声还挺高的遂先生助理。”女声轻巧的回答，习惯性的打了个响指接着宣布道：“对了，然后就是这案子我们接手了，人我是直接拎走还是？”打量的目光扫过被固定在椅子上的人。
“并没有人通知。”秦队冷硬的开口。
女声带着笑意一字一句道：“现在就有了。”屋子里响起两道提示音，配合着她说的这句话，不用看都明白消息是什么。
秦队攥紧了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低骂：“小偷……”保险起见鄠柏序还是选择解锁了手机，上面的的确确是替换案子负责人的通知，没错，不是消息是通知，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利。
“哎呀，不要阴沉着个脸嘛。往好处想想，你们可是省去了一个烂摊子，况且当前……”她的视线毫不遮掩的停留在洺戈身上。“你们不好好治疗的话，可能又会折一个心系噢？”不知是不是嘲讽，但反正没听出多少关心的意味。
“…人你带走吧。”秦队轻出一口气，偏头给了欲言又止的鄠柏序一个眼神，制止了他的发言。
“得令，秦队高明。”女声发出最后的调侃。
……
意识的最后，在那片短暂的安宁到来之前，陈玉海中充斥的唯一想法就是：他赌赢了。
第一次那么正式的写长篇∠( ? 」∠)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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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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