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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合租

温淮之醒来时,喉咙里还残留着威士忌的灼烧感。

窗外透进微弱的晨光,将出租屋的轮廓勾勒得模糊不清。他眨了眨眼,视线逐渐聚焦——昨晚那个裹在蓝色棉被里的身影,此刻正背对着他坐在床边,低头系鞋带。

细衡。

这个名字是温淮之从海拉含糊的醉话里拼凑出来的。

男人的肩胛骨在单薄的白T恤下若隐若现,后颈那道淡色疤痕蜿蜒至衣领深处,像一条被雪覆盖的旧河床。温淮之盯着它,莫名想起鄂市冬天结冰的湖面——看似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

“醒了?”细衡头也不回地问,声音低哑,带着晨起的倦意。

温淮之猛地闭上眼,假装还在睡。他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然后是打火机“咔嗒”一响,烟草燃烧的气息缓缓漫开。

玉溪烟的味道。

“别装了。”细衡嗤笑一声,“你睫毛抖得跟触电似的。”

温淮之只好睁开眼,他第一次在晨光中看清细衡的脸,不由得怔了怔。

细衡的肤色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浅象牙色,带着几分病态的黯淡。他的脸型很小,下巴尖尖的,两颊微微凹陷,显得颧骨有些突出。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细长的眼睛——单眼皮,眼尾微微下垂,看人时总带着三分倦意,像只没睡醒的猫。

他的嘴唇比常人略厚一些,此刻正叼着半截香烟,下唇被烟蒂压出一道浅浅的痕迹。晨光里,那唇色显出几分不健康的苍白,嘴角却天生微微上扬,仿佛随时准备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温淮之的目光顺着他的脖颈往下移。细衡实在太瘦了,一米八的个子,体重却有着连一百斤都不到的样子。宽松的T恤领口歪斜着,露出一截突出的锁骨,像两弯苍白的月牙。衣袖下的手腕细得惊人,腕骨凸起得几乎要刺破皮肤,青色的血管在皮下若隐若现。

"看够没?"细衡突然开口,烟灰簌簌落在衣领上。他眯起那双小眼睛时,温淮之莫名想起老家阁楼里那盏蒙尘的煤油灯——黯淡,却固执地亮着。

温淮之回过神来,正对上对方斜睨过来的目光——细衡的眼尾微微下垂,像蒙语民谣里唱的那种倦鸟,明明没睡醒,却总让人觉得他在笑。

“昨晚……”温淮之嗓子发干,努力回忆自己有没有说什么蠢话。

“你吐了我一鞋。”细衡叼着烟,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温淮之:“……”

细衡站起身,从衣柜里扯出一件黑色冲锋衣扔给他:“穿这个,你的衬衫沾了酒,洗了还没干。”

衣服上沾着淡淡的雪松香,和昨晚黑暗中萦绕在鼻尖的气息一样。温淮之低头套上,袖口长了一截,遮住他半截手指。

“谢了。”他闷声道。

细衡没应声,只是弯腰从床底捞出一双球鞋,鞋带上还沾着可疑的污渍。温淮之盯着它,突然意识到——

“等等,你说我吐了你一鞋……是这双?”

细衡挑眉:“不然呢?”

温淮之:“……”

他这辈子没这么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第二节:玉兰树下的“我都行”

海拉的出租屋在青城老城区紧靠着一家酒店,楼下有棵歪脖子玉兰树,花期刚至,雪白的花瓣落了一地。

温淮之跟着细衡下楼时,正巧一阵风吹过,花瓣簌簌落在两人肩头。细衡伸手拂了拂,指尖沾上一片,他盯着看了两秒,突然说:

“玉兰花开的时候,青城总会下雪。”

温淮之抬头,三月的阳光透过花瓣缝隙洒下来,细碎得像锡力常喝的那种蜂蜜啤酒里的气泡。

“真的吗?”他下意识反问。

细衡瞥他一眼,似笑非笑:“你口头禅?”

“什么?”

“‘真的吗’。”细衡学他的语气,咬字却带着锡林郭勒草原特有的松散,“听说昨晚你问了海拉三遍‘真的没地铁了吗’,问了李清宁两遍‘真的喜欢锡力啊’,最后还扒着酒吧门框问老板‘真的打烊了?’——”

温淮之耳根发烫:“……你装睡?”

“没装。”细衡耸肩,“只是有些人吵得像拆迁。”

温淮之想反驳,肚子却先一步“咕——”地抗议起来。

细衡笑了:“吃饭?”

“可以啊,你想吃啥?”温淮之问道。

“我都行。”细衡看了一眼手机随口道。

温淮之脚步一顿,转头看他,眼神微妙:“这也是口头禅?”

“什么?”

“‘我都行’。”温淮之眯起眼,“昨晚点外卖的时候,海拉问喝什么酒,你说‘我都行’;我问要不要玩游戏,你说‘我都行’;最后海拉说‘温淮之你在吐门口,就罚两百,细衡你说行不行’,你还说‘我都行’——”

细衡顿了顿,哼笑一声,无语的看着温淮之:“反正……后面那个我真没说….” 接着细衡只是摸出烟盒抖了抖,最后一根玉溪烟滑进掌心。他犹豫了一下,递给温淮之:

“抽吗?”

温淮之摇头:“讨厌烟味。”

细衡“哦”了声,自己咬住烟尾点燃,含糊道:“那待会别跟我坐一桌。”

温淮之愣住:“……你要跟我一起吃饭?”

细衡吐出一口烟,雾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我都行。”

第三节:机械表的齿轮

他们最终去了附中东巷口的早点铺。

温淮之咬着豆浆吸管,偷瞄对面的人——细衡吃相极为平静,像是八旬老奶奶过马路似的,一碗热干面十五分钟也不见底。

“你不吃辣?”温淮之注意到他连红油都没加。

细衡抽了张纸巾擦嘴:“胃不好。”

温淮之正想追问,腕上的机械表突然“咔哒”一响——上午九点整,表盘内侧的德文刻痕“绝对服从”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后爸的“礼物”。

细衡的目光落在表上:“挺贵的吧?”

温淮之扯了扯袖子盖住它:“别人送的,不喜欢。”

“那还戴着?”

“……”温淮之沉默两秒,“……暂时扔不掉。”

细衡没再问,只是掐灭烟站起身:“走了。”

“去哪?”

“语言机构。”细衡回头看他,“你不是要学日语吗?”

温淮之怔住:“你怎么知道?”

细衡指了指他背包上挂着的樱花御守——东京某语言学校的纪念品。

“猜的。”

温淮之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飘落的玉兰花瓣。

他不知道的是,细衡其实撒了谎。

海拉昨晚醉醺醺地唠叨了一路,说温淮之是“被家里逼着去日本的小少爷”,说他的后爸“控制欲强到变态”,说他手腕上的表“跟狗链没区别”。

细衡全都记得。

但他什么也没说。

就像他同样没告诉温淮之——

自己抽屉里也有一张东京语言学校的申请表,只是永远没机会填完了。

第四节:合租

温淮之在青城待了半个月,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

青城的租房市场比他想象的更麻烦——便宜的太远,近的又太贵,稍微像样一点的,要么是隔断房,要么房东要求年付。他拖着行李箱,在街头巷尾转悠,手机里存了一堆中介的电话,但始终没遇到合适的。

直到那天晚上,他在“火焙·民谣”酒吧碰到细衡。

细衡正靠在吧台边抽烟,烟雾缭绕里,他眯着眼看酒单,睫毛在暖黄的灯光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温淮之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打招呼。

“你也来喝酒?”

细衡抬眼看他,嘴角微微上扬:“来等人。”

“等谁?”

“房东。”

温淮之一愣:“你要搬家?”

细衡弹了弹烟灰:“房子到期了。”

温淮之眼睛一亮:“那你要找新房子?”

细衡“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温淮之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要不要一起合租?”

细衡挑眉看他,烟雾从唇间逸出,模糊了他的表情。

“我都行。”

雨水顺着青城老旧的排水管哗哗流淌,温淮之第三次核对手机上的地址。转角处那家挂着"诚信房产"褪色招牌的中介所玻璃上凝结着水雾,他推门时,生锈的风铃发出垂死般的声响。

"LOFT?年轻人现在都喜欢这种。"中介大叔从泡面碗里抬起头,油渍斑斑的键盘上粘着几张便利贴,"不过这个预算..."他敲了几下键盘,显示器亮起惨白的光,"只有城北的老棉纺厂宿舍区有,就是离地铁站得走二十分钟。"

温淮之盯着屏幕上那些模糊的房源照片:开裂的墙皮、发霉的卫生间、厨房里上世纪风格的老式煤气灶。手机突然震动,海拉发来的消息带着三个感叹号:【惊天消息!细衡被房东赶出来了!!!】

雨势渐大,温淮之站在屋檐下犹豫了十分钟才拨通电话。等待接通的间隙里,他数着对面商铺霓虹灯闪烁的次数——在数到第十七下时,听筒里传来细衡带着鼻音的声音:"喂?"

"你...找到合适的房子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是有人刚从被窝里爬起来。"还没呢。"细衡的声音清醒了些,"怎么?"

"我看中一个LOFT了..."温淮之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边缘,"要不要...一起看看?"

沉默持续了半支烟的时间。就在温淮之以为信号中断时,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的咔嗒声。"现在在哪?"细衡问。

二十分钟后,一辆黄色出租车溅着水花停在路边。细衡没打伞,黑色卫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发梢滴下的水珠在锁骨处汇成小溪。他手里捏着张被雨水浸湿的传单,边缘已经泛起毛边。

"这个。"他把传单拍在中介桌上,水渍立刻晕染开来,"现在能看房吗?"

传单上印着"银泰LOFT公寓"的字样,角落里用铅笔写着"押一付一,可养宠物"。温淮之注意到细衡右手小指上沾着蓝色墨水,像是刚写完什么。

中介大叔推了推老花镜:"这套啊,上午刚挂出来..."他翻着登记簿,"钥匙在管理处,房子离这里近,走过去十分钟。"

雨中的公寓楼比照片上显得阴森一些。灰白相间的公寓楼矗立在大片尚未开发的空地上,像是一座遗世独立的孤岛,没有绿植的衬托,愈发凸显出整栋建筑的清冷孤寂与格格不入 。但电梯意外地平稳,停在十四楼时甚至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1402。"细衡核对门牌号,钥匙插进锁孔时卡住了。他皱眉转了转,突然握住温淮之的手腕,带着他的手指触碰某个凸起:"这里有个凹槽,得往上抬。"

门开的瞬间,阳光如潮水般涌来。整面落地窗外是株开得正盛的玉兰树,花瓣被雨水打落,粘在玻璃上像天然的贴纸。细衡径直走向厨房,水龙头发出哮喘般的声响,流出带着铁锈的红水。

"水管要换。"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在墙上留下几道淡红色轨迹,"卧室在楼上。"

温淮之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上去。二楼两间卧室门对门,中间是仅容一人通过的卫生间。南向那间墙上贴着泛黄的世界地图,锡林郭勒草原的位置被人用红笔反复圈画,纸张已经微微起毛。

"前任租客留下的。"细衡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指抚过那些凹凸的圈痕,"你要这间?"

"你选吧。"

"我都行。"

最后温淮之住了南向间,因为细衡说"你书多,需要阳光"。他们花了整个下午打扫,细衡擦玻璃时发现窗台缝隙里塞着半包受潮的玉溪,烟盒上印着"玉溪"二字,烫金已经剥落大半。

"中奖了。"他晃了晃烟盒,竟然真的从里面倒出一根完好的。打火机亮起的瞬间,温淮之看见他睫毛上沾着的灰尘。

傍晚雨停时,他们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吃外卖。细衡掰开一次性筷子,仔细磨平毛刺才递给温淮之。电视里正在播草原纪录片,马头琴声混着窗外玉兰树的沙沙响。

"下个月,"温淮之戳着米饭,"我买张餐桌吧?"

细衡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随你。"

搬家那天,温淮之在行李箱底层发现了母亲塞的薰衣草香包。紫色棉布已经褪色,散发出过于浓烈的香气。他犹豫片刻,还是把它挂在了衣柜把手上。

"需要帮忙吗?"细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抱着一个纸箱,小指上还沾着蓝色墨水。

温淮之摇头,随即被自己行李箱里滚出的电动剃须刀出卖——它正巧滑到细衡脚边。

"同款。"细衡弯腰捡起,晃了晃自己放在床头的那只,"颜色不一样。"

这种巧合让温淮之耳根发热。他低头继续整理衣物,听见细衡在对面房间开箱的声响。纸箱撕裂声、衣架碰撞声、抽屉开合声,像首编排古怪的协奏曲。

中午他们决定开火做第一顿饭。细衡从纸箱里掏出个铸铁锅,锅底还粘着张便利贴:"我妈非要塞的,说养胃。"

温淮之看着他把西红柿切成规整的小块,刀工娴熟得不像个独居男性。"你经常做饭?"

"要照顾弟弟,顺其自然的学会了。"细衡头也不抬,"两个小祖宗的胃很难伺候。"

温淮之正想追问,油锅突然爆响,细衡的手背被热油溅到,立刻泛起红点。他条件反射抓住那只手腕拉到水下冲洗,触到一片凹凸不平的旧伤疤。

"没事。"细衡抽回手,继续翻炒锅里逐渐软化的西红柿,"习惯了。"

晚餐意外地美味。温淮之连喝两碗番茄牛腩汤,抬头发现细衡碗里的米饭几乎没动。"不好吃?"

"胃不好。"细衡推开碗,摸出烟盒又塞回去,"我去阳台。"

温淮之洗完碗出来,看见细衡正对着玉兰树抽烟。月光描摹着他的侧脸轮廓,烟雾在睫毛前形成薄纱。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个盒子:"给你。"

细衡挑眉打开——是个陶瓷烟灰缸,底部印着锡林郭勒草原的剪影。

"搬家礼物。"温淮之挠挠头,"看到觉得...挺适合你。"

细衡用指尖描摹那些凸起的图案,突然笑了:"我小时候空下来就骑马。"

"但…从那以后..."

"睡觉了。"细衡掐灭烟,烟头在崭新的烟灰缸里留下第一个印记。

合租第三周,他们渐渐摸索出共处的法则。温淮之习惯把牛奶放在冰箱门格,细衡会默默移到冷藏室最里面;细衡的牙刷总是斜插在杯子里,温淮之每次看到都要摆正。这些微小的对抗与妥协,像暗流在平静水面下涌动。

某个失眠的凌晨,温淮之发现厨房亮着灯。细衡正在煮牛奶,锅里浮着几颗枸杞,灶台上摊着本便签纸,写着:

□灯泡(卫生间)

□防滑垫(淋浴间)

□烟灰缸(陶瓷-已购)

最后一条被划掉,旁边画了匹简笔小马。

"热牛奶助眠。"细衡推过来一杯,"加了蜂蜜。"

温淮之注意到他左手手背上的痕迹,周围泛着青紫。"你..."

"过敏了。"细衡打断他,把便签纸折起来塞进口袋,"明天我去超市。"

"一起吧。"温淮之脱口而出,"正好买点食材。"

清晨的超市人潮涌动。细衡在日用品区对比两种灯泡的寿命,温淮之发现他看商品说明时会不自觉地眯起左眼。冷藏柜前,细衡拿起盒装牛奶看了看又放下:"快过期了。"

"你怎么知道?"

"对日期敏感。"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收银台排队时,温淮之注意到细衡在揉按左手腕。"疼?"

"老毛病。"细衡把购物袋换到右手,"下雨就酸。"

回家的路上突然下起太阳雨。他们躲在便利店屋檐下,细衡摸出烟又放回去。温淮之鬼使神差地问:"为什么是每天两支?"

"对自己的要求。"细衡望着雨幕,"不过第二支总是忍不住。"

雨停后,他们发现路边积水里有只湿透的流浪猫。细衡蹲下来,从购物袋里拆开刚买的火腿肠。小猫警惕地看着他,最终抵不过食物的诱惑。

"像你。"细衡突然说。

"什么?"

"饿肚子就什么都忘了。"他挠着小猫的下巴,"好骗。"

温淮之想反驳,却看见细衡嘴角扬起罕见的弧度。阳光穿透云层,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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