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蓑云演出的酒吧离店不远,凌晨街里没人,简辽燃也没有伪装,跟着周蓑云下车,钻进拉了半边的卷帘门。
店里只点了一盏灯,沈竹意在灯下打包最后一些录音设备,准备先寄到家里存着。
沈竹意打小接受一堆兴趣爱好熏陶,骨头缝里都透着浪漫与舒意,滋养出的容貌身段也是一流,墨梅般自成一格的古典俊雅。
简辽燃盯了一会儿,鸟掠湖面一样,轻轻扰声:“沈竹意,晚上好。”
简辽燃和周蓑云在一块儿可从来不晚上好早上好,开门见山,点到为止。
装!周蓑云瞥开眼,上前去看打包的东西,状若无心地问:“刚好遇到简先生,他司机去买东西,简先生在周围瞎转悠,被我领回来了。”
周蓑云和简辽燃的订婚暂时对外保密,更不可能泄露给沈竹意。
沈竹意起身,朝简辽燃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简辽燃漫不经心上去,问:“我听说你也参加了?”
“你听谁说的?”沈竹意和煦得像黑夜唯一的月光,满室生辉。
简辽燃:“我看了节目组的名单。”
沈竹意哦了一下,也不怀疑,只说:“到时候要关照我们了。”他笑着看向周蓑云,又说:“你的风格和简先生的风格相近,应该更合拍。”
简辽燃视线被一堆纸箱挡住,目光肆意蔓延:“难道不是互补的更能出效果?”
周蓑意脸在阴影里,笑得像尊木头人,边朝仓库走,边说:“我去换身衣服,你俩慢慢聊。我点了外卖,意哥你留下来一块吃。”
沈竹意对周蓑云的自来熟颇不适应,周家的家教很严,他小时候没有兄弟姐妹,突然冒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但又千丝万缕的弟弟,既尴尬又内疚,常常不知道怎么相处。
周蓑云踱到仓库,换上干净卫衣,边套衣服边听简辽燃有意无意打探沈竹意的现状。
换完衣服他又去门口抽烟,外卖到了才拎回店里,简辽燃倚着桌子,让沈竹意教他怎么磨锉鼓槌。
装!周蓑云打断氛围:“炒粉、粥、包子。快来吃。”
他清出桌子,又拿消毒纸巾擦了擦,摆过一张空凳子,坐到两人位的沙发里。
沈竹意掂了掂距离,坐到凳子上,简辽燃入座沙发,和周蓑云隔着一个位置。平时沈竹意不在,他跟周蓑云不会刻意离远了坐。
周蓑云顾不上他们,他是真的饿了,收拾完炒粉后,见简辽燃在粥上面划龙舟,根本没动筷。
简辽燃把粥推给沈竹意:“凉了,你吃吧。”
沈竹意挟着几分羞,摇头:“夜里吃不下太多。”
简辽燃:“我没动过。”
沈竹意这才拉过碗,用干净勺子挖了几口,意思意思,说:“简先生吃不惯吗?”
“也不是,就是自己吃没胃口。”简辽燃卧在沙发背上,盯着沈竹意嘴边水盈盈的粥渍。
周蓑云吃饱喝足,看两人只动了粥和水煮青菜,包子冷了,伸手抓过一个,银牙大张,滋,咬下一口。
绸缎衬衫晕出油汪汪一片黏腻的脏,简辽燃眉毛都没动一下,脸色却十分僵硬,看着周蓑云。
周蓑云叹了一口:“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包子用料这么足……”
他很清楚自己点的是灌汤包。
沈竹意抽出纸巾,递过去,简辽燃擦了擦,劣质纸巾白屑黏在油渍上,看得简辽燃额头发胀。
沈竹意起身,比周蓑云这个始作俑者更有歉意:“洗手间里有毛巾,简先生需要吗?”
“我去洗洗。”
沈竹意立刻将人引过去,开灯,开水,指导毛巾和洗手液的位置。
简辽燃道了声谢,沈竹意磨蹭了两步,又回到桌边。
周蓑云收拾桌子,边问他:“设备就放在店里吧。”
“我们一走就是几个月,不能全放在这儿。”沈竹意立在桌边,看着周蓑云打包垃圾袋。周蓑云也没叫他帮忙,把东西都拢到门外,打算走时候带走。
沈竹意将钥匙交给周蓑云:“我那儿还有备份钥匙,明天把东西寄完,我就不来了,备份钥匙到时候放桌上,你收好了。比赛完,我再把东西搬过来。”
“辞职?”周蓑云面露可惜:“当然,比赛完你也不用屈就在这里,意哥,你肯定能红。”
沈竹意赧然摇头:“我没想那么多,就是想离喜欢的事情近一点。”
周蓑云点点头:“你有这个本事。”
沈竹意会的比他多,这一点周蓑云得认。
简辽燃抖了抖衣袖,正要套回身上,骤然灯灭了,整个房间暗下来,下水道潺潺流水淅淅沥沥,他背部仿佛被某根链条划过,禁不住绷紧,刷出一层薄汗。
简辽燃理了理嗓音:“沈竹意,断电了。”
外间很安静,简辽燃忽略水声,克制着套起衬衫。
玻璃门闪过亮光,简辽燃正要开口,门把旋转,周蓑云蹙着眉站在门外,从上到下打量门内薄薄发红又坚韧的肌肉。
“这么久?”周蓑云语调里透着喜色,“需要帮忙?”
简辽燃干涸僵硬的舌头恢复感觉,迅速扣住衬衫,走出去:“沈竹意呢?”
“走了。”周蓑云又放软点态度,问:“需要我送你回去吗?当消食。”
“不用了。”简辽燃快步出门,临上车补了一句:“录节目期间暂时保持距离。”
周蓑云乖顺应好,又问:“你不会因为我们的关系避嫌,故意不选我当队友吧?”
简辽燃掀起眼皮,触及专业的事他不会含糊:“你有实力就能上。”
“那你慢走。”周蓑云趁车门没关,猛地勾住简辽燃的脖子,在他的脖颈腺体旁蹭了蹭。
今晚睡觉也踏实了。周蓑云暗暗喟叹。
简辽燃一瞬间像雕塑,显见不知如何回应,反应过来时,周蓑云已经离开,轻佻摆手:“早点回去吧,简大明星,我们节目里见。”
车内短暂簇起一束湿烟味道,像开春的野山,简辽燃本来要发火,忽然被这股气息打乱,也就无从发起。
他平时和兄弟也这么勾勾搭搭,想了想,自己太敏感了,摆了摆手:“你也早点回去。”
“嗯。”周蓑云帮他将门关上。
周蓑云捻指尖,简辽燃脖上的动脉的触感依旧清晰,他这个人本质是恶劣的,看见好的,就想拥有,即使不是永久占有,至少沾一沾手也好。
他点开手机,微信,周大爹聊天框,点击转账消息,一气呵成。
周大爹看到转账被收,秒回信息——儿子啊,你和简辽燃今晚又出去约会了?他忙,你要迁就他时间,零花钱不够要说,爸给你买单。
如果童年需要治愈,周蓑云觉得他爸这种父爱表现比心理医生管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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