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小女孩并不知道，是自己打开雁城的方式实在太......自上而下了。
阿程身上的灰色西装也是上乘材质，他个头比顾斐略低，气质不像顾斐那样沉静，脸上线条也不是顾斐那种完美到不像人类的巧夺天工。阿程生的一张大兵脸，不笑凶狠，一笑反而阳光可爱，西装之下发达的四肢若隐若现，给人很有安全感。
小表妹初来雁城，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这种水平的，很难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看人家的目光如狼似虎。
“微微姐，他是你朋友吗？”
“昂......是～吧。”
“吧”字带着犹疑，沈持微看向阿程，阿程只是笑笑，主动接过小表妹手中的行李箱。
“谢谢谢谢，我叫许跃跃，你叫阿程是吧？”
“是，许小姐，我们的车停在那边。”
阿程指了指，转身领路，小表妹在后头直拽沈持微的袖子。
“微微姐，是朋友还是男朋友？”
“当然是朋友。”沈持微此刻想的是别的事。
方才在航站楼里明明看到了顾斐，如果上飞机的只有官甯一人的话，顾斐岂不是也在车里。
想到这里，她不得不紧张起来。
直至阿程在一辆迈巴赫前停住脚步。沈持微才略松口气，还好，起码车型很大，大家不至于太挤，可是，要怎么个坐法？
阿程很有眼力见儿的打开副驾驶门，向许跃跃示意。
“不好意思，陪老板送人，不能让老板坐副驾，得麻烦两位分开坐了。”
为什么要分开坐，迈巴赫后排明明坐得下三个人。沈持微疑惑地看向阿程，对方却不接收她的疑惑，又对许跃跃做了“有请”的动作。
表姐的朋友如此高大帅气，小表妹巴不得坐得离他近一些，哪顾得上什么老板不老板的。许跃跃不顾表姐疑惑的表情，主动落座副驾驶位。
这时，后排门自动打开，男人坐在里侧位，此刻正在闭目养神，完全没有睁开眼跟车外人打招呼的意思。
沈持微心中突然又冒出那日在微园的那种“不速之客”、“不好意思打扰了”的荒唐感觉。
可就像那日她是受邀到访的一样，今日她也是受邀上车的。
为什么这个男人总让别人觉得不好意思。
她果断收回这不合理的“不好意思”，利落地坐了上去。
迈巴赫的座椅，到底比计程车的舒服多了。
车子启动，顾斐缓缓睁开眼。
“沈老师早。”
“顾董早～”沈持微回得很小声，尽量不让小表妹听到。
结果还是被听到了，许跃跃激动地扭头跟顾斐做自我介绍，“老板你好，我叫许跃跃，跃跃欲试的跃跃。”
“许小姐早。”
顾斐也点头向小表妹问好，礼貌且不带任何情绪。
同时，许跃跃已经收到了来自后排表姐的微信。
「路上安静，不要说话，最重要的是不要和后排这个男人说话。」
许跃跃再没见过世面，也感受出来后座老板的强大气场，她回复：
「表姐，这人是做什么生意的呀，你怎么叫他顾董？你认识他吗？」
沈持微不知道怎么解释身边男人的生意，说实话，她也不十分明白。
索性回复：「不知道，我不认识他，我只是认识他的司机而已。」
「哦，他喊你沈老师，喊我许小姐，真奇怪。”
在乡下，从没有人喊过许跃跃“许小姐”。
雁城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许跃跃一下子就迷上了，还没住下，就已经不想走了。
小女孩并不知道，是自己打开雁城的方式实在太......自上而下了。
车子行驶在机场高速，赶上送机返程高峰，速度压得很慢。
沈持微全程侧着脸看窗外的景色，顾斐仍旧微微闭目，或许他很累，又或是一会儿的事情需要他此刻养精蓄锐。
忍了将近二十分钟，小表妹到底是没忍住，碍于表姐发微信提醒过，她不敢扭头说话，只小声跟阿程聊天。
“阿程，你给你老板开车，一个月能开多少钱？”
“还、还可以，不多不少。”
阿程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问这种问题，回得不尴不尬，不明不白。
“交社保吗？”
“呃～”
“有年假吗？加班可以调休吗？”
“还......算好商量。”
“在外头吃饭给报销吗？”
“......”
因为刚签了聘用合同，许跃跃最近脑子里盘旋着的都是这类问题。
听完阿程的回复，她给出结论：“那你这个老板人真不错。”
阿程勉强回报以笑容，说了个“是”字。
一阵沉默后，问题又开始了。
“那像你在雁城，一个月吃饭要用多少钱？”
“租房要用多少钱？”
阿程被问得头皮都是麻的，要不是少爷坐在后头，他真想直接撞出防护栏，开到河里算了。
许跃跃以为自己的声音已经足够小，但对于从来都习惯大声说话的人来说，她们的“小”并不是真的小。
起码沈持微在后头就听得一清二楚，尴尬得她不断用手指摩挲着真皮座椅。
期间，她忍不住侧过头去看旁坐的男人，见其纹丝不动，仍旧闭着眼，窗外的阳光照不透他那边的玻璃，只在他脸上洒下一层暖暖的薄雾，给冷白的皮肤增加了一点人的温度。他也不是全然没有表情，起码嘴角勾出了一点点弧度，不仔细看，看不出。
但沈持微看见了。
她知道，他听到了，他在嘲笑。
“表姐，我看那个阿程对你很殷勤，他真不是追你？”
沈持微带许跃跃到快捷宾馆办理了入住，放下行李后，就带着她乘坐地铁去明仁医院看望奶奶和姨婆。
一上地铁，许跃跃就开启八卦模式。
刚才车子开到宾馆楼下，阿程一路帮许跃跃把行李拿到房间。小表妹有自知之明，阿程肯定不是帮她，是帮表姐。所以她有此一问。
“不是，你别乱想。”
地铁里熙熙攘攘，那么多人，看似披着相似的皮囊，心境却大不相同。
比如沈持微不说，没有人能看出来，这个女孩身后站着一排要债的黑手党。
别说是小表妹误会，就算阿程真的追自己，她也不可能有一丝波澜。
除非～除非是个手里捧着五百万的男人。
白日梦只做了一秒，下一秒，沈持微被身后女人的挎包撞了一下。
她自嘲地笑了笑。
“就是阿程那个老板看着有点吓人，帅么是帅的，但气场太强，让人不敢接近。”许跃跃又开始评价起顾斐来。“微微姐，我刚才上网查了咱们坐的那辆车，你知道多少钱吗？”
“不想知道。”沈持微拉着许跃跃往门口蹭，“快到了，一会儿看到姨婆别乱说话。我和阿程什么关系都没有。”
“哦～那肯定，你放心吧。”
出了地铁，二人往医院走。
沈持微突然又想起奶奶现在住国际部，又往回找补了些。
“其、其实，也不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之前我帮过阿程一个忙，他非要感谢我，给我送礼物，我不收。正好他在这家医院有关系，就帮奶奶挪到了国际部。还是收普通的钱。”
“哇！那真是好。”许跃跃听了，也为奶奶感到高兴。
进了病房，两个女孩子围着奶奶说了一会儿话，奶奶显然扛不住许跃跃的聒噪，已露出疲惫之态。
姨婆见状，便拉着二人到楼下木椅上削苹果吃。
期间，沈持微接了几通工作电话。
许跃跃趁机把早上的事情讲给姨婆听。还把在车上偷拍的阿程开车的照片给姨婆看。
姨婆看到阿程那张精神的脸，就笑。
“对对对，帮我们办理转国际部的就是这个年轻人，他还来送过两次水果。”
许跃跃小声问姨婆，“姨婆，你有阿程的电话吗，早上我没来得及加他微信。”
姨婆看懂了小外孙女的心思，摇摇头。
“可使不得，他是你微微姐的朋友，你不要乱来。”
“我再三跟微微姐确认了，她说不是。”
这个问题，姨婆之前也跟沈持微确认过，这丫头一向坦荡，她既然说不是，那应该就不是。姨婆想，如果不是，年轻人之间正当接触也没什么的，于是就把阿程的电话给了许跃跃。
许跃跃将号码复制到微信里，还真是微信同步，于是立刻发送添加申请。
“少爷，她加我。”
微园里，福叔正在收拾顾斐的个人物品，准备往大平层搬。
阿程举着自己的手机给少爷看。
“谁？”顾斐不明所以。
“沈老师早上接的那个小表妹。我能拒绝吗少爷？”
阿程聪明，知道一切和沈老师有关的事情，先问一嘴少爷总是不会错的。
“不能。”
“......”
问一嘴的结果就是，一切跟沈老师有关的人事物，照单全收。
阿程撇撇嘴，不情不愿地点击了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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