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得知沈持微要去发布会给大明星做翻译,提出到时候也想去看。
这事儿当然不是沈持微主动告诉他的。是他又一次约她吃饭,约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她学校附近。沈持微没办法才告诉他自己已经辞职了。对话自然而然往下走,就聊到了目前的兼职工作。
沈持微听对方在电话里这么兴奋,以为他是为了去看明艳四方的女明星。
秦朗求生欲爆棚,说她说的那个女演员他没有兴趣,他是去给沈持微加油打气的。
“我只是给人家做翻译,有什么需要加油打气的。”
“你想,大明星肯定坐在舞台的正中间,你是她的翻译,肯定坐她旁边,现场那么多媒体直播,不知道多少网友看到你,这效果比上电视还厉害呢,我当然要去给你加油。”
经秦朗这么一说,沈持微才意识到,自己接下这个工作,意味着将会在无数网友的手机上露脸。
一向低调的她甚至有点打退堂鼓。
“可是发布会现场需要媒体证或者邀请函,我只是个小翻译,恐怕没有权限带你进去。”
“放心吧,我自己想办法,肯定进得去。”
沈持微找不到别的理由拒绝了。
想也是,对方现在是海洋公园的大明星,有自己的粉丝群,必然也有自己的人脉。
去就去吧,令沈持微头疼的不是这个,是她已经通过各种委婉的暗示,表明自己不想谈恋爱,奈何这个秦朗打攻坚战,自动调位朋友位置。
人可以拒绝追求者,但怎么拒绝朋友呢?
沈持微很羡慕顾斐身上自带的那种生人勿近的气质,但她又知道,那种气质背后,是大到能生杀予夺的财富。
哎~天地不仁,以我为刍狗。
晚上,她照旧在月徊上工,今日有两拨客人,岑绍依旧是把单双日的都喊了来。
其中一拨客人到得早,单日的已经在里头服务,双日的还散落在各个隐秘的角落刷手机。
沈持微换完衣服,准备上天台站一会儿。
天台是经过精心布置的休闲区域,不过平时很少人上去。沈持微也是偶然有次上去打电话发现的,坐在天台的沙发上可以看到整个半山夜景,天气好的时候还有淡淡的草木馨香,自那之后,她爱上月徊的天台。
乘坐员工电梯到三楼时,电梯停了下来。沈持微疑惑抬头,不该有人在这一层按上行键的。
电梯门开,一位女孩儿用胳膊肘捂着脸站在门外。
沈持微刚想提醒对方,这趟电梯是上不是下。再一看,是戴银字工牌的同事,从里头包厢出来的,而且脸上的黑天鹅面具不见了。
沈持微拉着女孩迈出电梯,随即按下下行键。
等待电梯上去再折返下来的空档,她询问事情经过,得知是面具出了问题,意外脱落掉在地上,被客人不小心踩坏了。
即便是此刻电梯门口只有沈持微一个人,这位同事依旧死死将脸埋在肘窝里,生怕暴露真实面目。
沈持微想起岑绍的话,来这里的女孩,很多白天都有正经工作,她们不愿意被人知道有关月徊的一切。
“别着急,别害怕。”
沈持微说完,背过身,将自己脸上的黑天鹅面具取下来,反手递给她。
“你先戴上。”
女孩惊讶地问:“那你怎么办?”
“我那个包厢的客人还没来,我去后勤再领一个,你戴上,赶紧回去吧,别被他们说。”
女孩虽然感动,但更在乎自己会被别人看到,于是二话不说将面具接过戴上,留下句“谢谢”,转身跑回包厢。
沈持微低着头不去面对监控,将西服外套脱下来蒙着脸,只露出一双滴溜溜转动的双眼。
她乘坐电梯抵达一楼,前往后勤办公室,谁知刚一出电梯,迎面撞上一伙儿客人。
客人个个西装革履,并没有注意面前银字工牌脸上没有黑天鹅面具。而沈持微却因突然看到太多人而乱了阵脚,定定地站在那儿不动,有些影响了客人的动线。
客人仍旧没有太多关注这个拦路石,只说说笑笑地从她身旁走过。
意识到自己的窘迫,沈持微转过身,背对着电梯门,想等客人全部上了电梯再离开。
她低着头,余光下是各式各样的高级男士皮鞋,做工精细,油光锃亮。最后一双她认识,可皮鞋的主人一只脚迈入梯厢,很快,又撤回来。
沈持微的心脏怦怦狂跳。
“面具坏了吗?”
皮鞋的主人轻声问。
她背对着对方点了点头。
“别着急,别害怕。”
男人竟然说了沈持微方才说过的话,一字不差。
如果同样的话语代表同样的意图,那身后男人对掉了面具的银字工牌员工所表达的,正如沈持微刚才对女同事所表达的。
是关心和安慰。
这时,沈持微的视线下方出现一片单片包装的黑色口罩。
身后男人递来的,让她先带上,再慢慢解决。
沈持微接过,一声“谢谢”被捂在西服面料里,听起来声音闷闷的,再加上背景音,含混不清。
余光里,那双皮鞋离远,迈进了电梯。
“叮”一声,电梯上行,周遭恢复空无一人。
沈持微立刻撕开口罩包装,挂于双耳之上。
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比从前戴过的所有口罩都亲肤。
她的皮肤比一般女孩白细,像婴儿,很敏感,平常戴口罩前几分钟会觉得痒,这次没有。
顾斐在包厢坐下,被一旁的客人打趣说他怜香惜玉,连对下面的女员工都这么体贴。
顾斐不置可否。
包厢里开始响起悠扬的曲调,轻音乐。
客人们还有事情要谈,谈完了才会纵乐取乐。
沈持微来到后勤办公室,门锁着,敲门也没人应。
她给岑绍发了求助微信,想问问别的地方有没有可能有备用的面具。客人来了,她马上得进去。
岑绍说这种琐碎他也不清楚,管后勤的出去办事了,要一两个小时才能回来。不过他可以帮问问其他银字员工。岑绍劝沈持微不要着急,实在不行少一个人就少一个。
就说请病假了。
岑绍问了一圈,还真是没人有。
因为之前言而无信又多留了沈持微一个月,他自觉欠对方人情,就说让沈持微今晚直接回家休息算了。
没有黑天鹅面具,没办法进包厢为客人服务。
沈持微说“好”,给他发了谢谢的表情包。
包厢门打开,一排黑天鹅侍酒女郎鱼贯而入,依次跪于客人脚边,但黑天鹅的数量刚刚好比客人少一位。
顾斐目光在她们身上快速扫过,没看到谭菁菁。于是示意阿程自己不需要服务。
瞬间,客人与黑天鹅恢复了一比一。
刚才在电梯口,只一眼,只是一副单薄的背影,他就认出对方是谭菁菁。
她用西服外套捂着脸,身体曲线在柔软的衬衫下若隐若现,很瘦,很薄,肩胛骨撑起两片凸起,因为主人的紧张而微微颤抖。
腰极细,细到衬衫扎在西裤里叠了许多褶皱。
即便是站在对方身后,顾斐的视线也没有冒犯,他只是好奇这个谭菁菁未免也太紧张了。
听岑绍说过,银字工牌的女员工出入月徊都戴着口罩,彼此之间也不过多交谈,更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当时他问岑绍,那你分得清谁是谁吗?
岑绍说,胸前不是有工牌嘛。
他又问,那这些人来面试的时候呢,岑绍说,那当然是见到真面目的,“放心,都是顶级的漂亮妞”。
又表示他有备份她们的身份证,“肯定会留档的”。
所以,岑绍是月徊唯一一位,知道每一只黑天鹅长什么样子的人。
顾斐突然觉得对方的工作比自己的有趣。
他与客人聊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走神,心不在焉的,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
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少了谭菁菁。
可下一刻,他又想起沈持微来。
最近他总是这样,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毫无防备地走神,想到那个女人。
他很讨厌这样的自己,连带着讨厌起周围的一切。
他突然就不想聊了,起身往外走。
阿程忙跟上,问“少爷要上洗手间吗”。
顾斐说,“想回去”。
可回去有什么用呢,躺在金晖台那张极软的大床上,他就不会想她了吗。
只会适得其反。
电梯已经到了一层,顾斐迟迟不迈出去,突然又说要上天台透透气。
阿程无奈,又按下上行键。
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逐渐关拢的电梯门之间,定格在顾斐的视线里。
是谭菁菁,她要走了。
出了月徊,沈持微信步往山下走,准备坐公交返回职工宿舍。
因为这个小意外,今天白跑一趟,不过她最近是闲人,白跑也不会影响心情。
“唐小姐,等一下。”
身后有人喊她,喊了好几声她都没反应。
在月徊,虽然她顶着谭菁菁名头,但其实需要被称呼的机率很小,以至于这么久了,沈持微对这这个称呼还很陌生。
直到对方追上了她,她才抱歉说,“不好意思,于经理说我可以走的。”
她以为对方是问她为什么早退。
来人是月徊的大堂迎宾,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韩范儿的脸,换身衣服当偶像出道也不为过。
对方忙解释,不是这个意思,是东家说,请她回去,到天台上去。
沈持微不明所以。
本以为是客人们转至天台消遣,人手又不够用了,没想到.....
当沈持微的视线越过天台阶梯时,看到的是比她预想恐怖一百倍的画面。
天台只有顾斐和阿程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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