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孩子是豪门少爷年少风流的产物，电视剧常常这么演，不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嚜。
纵然在微园的所见所闻十分离奇，碍于财团大佬要保密，沈持微也只能独自消化，不敢跟刘慧说一个字。
她上网搜过顾斐的名字，一无所获，这个男人不是那种常常挂财经头条的角色。
她也查了睿和小学的股份变更声明，公告显示现睿和59%股份的持有方为红枫资本。但在红枫资本相关公示里，也丝毫看不到顾斐的名字。
她甚至连「月徊」的新东家都查了，结果是一样的，买「月徊」仍是红枫资本。
真是怪了。
一个不在财团持股人名单的人，凭什么左右这个级别的交易？
顾斐说过，连梁校长也不知道即将到睿和报到的莫子衿同学是新任校董的女儿。
因此沈持微今日早上来到梁正烨办公室做汇报的时候，也没有提及此事。
“和新校董聊得怎么样，他长什么样，人好不好沟通？”
梁正烨仿佛询问日常工作。
沈持微惊讶地发现，对方身为校长，竟然没见过这位睿和的新东家？
“人，很好。”
她不知该怎么答，其实更想说“很怪”。
“好就好，往后沈老师在学校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直接来找我，不必麻烦下面的人。”
这话就更怪了，沈持微含笑点点头。
“谢谢校长。”
有取舍地汇报完与顾斐见面的经过，沈持微告辞返回办公室。
看着年轻女老师离去的背影，梁正烨心中的疑问并不比她少。
这个神神秘秘的新东家，刚一收购睿和，就点名要这位英文老师去见他，还让自己骗对方说，选了十个老师面访。
分明就她一个。
梁正烨揣度这里面的学问，也逃不过最世俗的逻辑。
细想来，沈老师虽然低调，但确实年轻漂亮。在电话里听那位新任校董的声音也并不老，梁校长难免就往那些方面想，一想，便不敢再当沈持微只是一名普通的英文老师。
今日才周三，下周四莫子衿才会来报到，沈持微心中的疑惑，就像一只虚挂的靴子，要掉不掉的。
下午，她接到中介电话，有买家看上了她的房子，愿意直接成交。
“没砍价？”
“没砍。”
沈持微挂价二百二十万，这也就是说，现在只需要再凑四百八十万，就能救下沈维州的命。
之后的两日，沈持微以最快的速度将家中一清而空，有些奶奶的东西她不舍得扔，在app上租了一个小型的仓库暂时存放，大部分东西则本着能卖则卖，卖不成再扔的原则处理。
医院的账单是无底洞，沈持微不打算租房子住，准备住睿和800元一个月的教职工宿舍。
这个价位的宿舍连带洗手间也就十平方米，放不了太多东西，她需要轻车简装。
另一头，沈持微隔三岔五地给岑绍发短信，提醒对方不要忘了帮自己找买家。
岑绍仍然说，他忙着应付新东家，叫她稍安勿躁。
沈持微有些无奈。
「月徊」的新东家是顾斐，「睿和」的新东家也是顾斐。
原本她还纳闷，雁城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有钱人。
没想到，只是多了一个顾斐。
一个在网上没有公开个人履历，却手握巨额资本的顾斐。
*
晃眼一周过去，星期四，终于到了。
当顾斐牵着一位洋娃娃似的女孩走进沈持微的办公室，将家长和孩子的履历一同放在她的办公桌上时。
沈持微开始有点明白，微园那日，面前男人那句“请把莫子衿当作一个普通孩子看待”是什么意思了。
资料显示：
莫子衿，出生巴黎，就读一所当地国际小学，此次是她第一次回到中国。
莫樊，自由职业，曾长期在巴黎做职业赛车手，现做专职司机，受雇于雁城一位企业家。
好家伙，感情大佬在和女儿玩间谍过家家？
沈持微看完，疑惑地抬头，撞上男人的目光，谦卑温和是表象，眼底深处是不容置疑而冷厉。
像是提醒，也像是威慑，抑或命令。
她当然不会傻到拆穿他。只是以沈持微的人生阅历和思维逻辑，实在无法理解，一个顶级财阀少东家，为什么要自己的女儿认为她的父亲只是给有钱人开车的司机？
很快，沈持微想起最初的猜想，孩子是豪门少爷年少风流的产物，电视剧常常这么演，不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嚜。
或许这个小女孩没有得到财阀世家的准入资格，养在外头，男人怕孩子毁了自己的名声，不愿被人知道，就杜撰了个新身份做孩子的爸爸？
莫子衿粉嫩的脸蛋顶着一头自来卷，穿一身浅黄色的连衣裙，站在爸爸身边十分安静乖巧。
这画面不禁令沈持微唏嘘，为她得不到生父家族官方的认可而悲哀。
而这位“司机”爸爸，身上则是一件极其普通的夹克，一条休闲裤，一双运动鞋。
上上下下的牌子沈持微都认识，要说也蛮有品质的，不过加起来总数不会超过三千块。
想起那日在微园，男人身上那件鸭青色丝绸睡袍，和走路带过的顶级手工皂的香气，沈持微心中发出一声冷笑。
可怜天下父母心。
天下父母还真是各有各的可怜啊。
“沈老师，子衿日后就麻烦你费心了，我工作比较忙，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先走了。”
男人一开口，竟着急要走。
“哦，莫先生在这里签个字。”
沈持微很配合地称对方“莫先生”，将报到登记表推了过去。男人上前一步，略略俯身，沈持微再次闻到那种皂香。
很快，报名登记表又被推了回来，家长一栏，多了两个极其漂亮的字：莫樊。
男人走后，沈持微没急着跟莫子衿说话，而是走到窗边向校园停车场望去，果然，不是那日送自己下山的那辆劳斯莱斯，只是一辆高配奔驰。
二十分钟后，沈持微领着莫子衿走进教室，介绍说是新来的同学。
在座学生齐齐鼓掌欢迎。
沈持微让莫子衿站在讲台上跟大家做自我介绍。
小女孩说的大部分都是履历上的信息，每一句话都非常笃定，说起爸爸是一名司机的时候，甚至还十分骄傲。
她个头中等，被沈持微安排在第四排，同桌是一位十分斯文乖巧且学习成绩优异的男孩子。
特别是语文和历史这两门。
回到办公室后，沈持微拿起报到表，将顾斐登记的电话存入手机，微信同步搜索，添加好友。
好友申请备注：「莫先生您好，我是莫子衿的班主任沈持微。」
财团大佬要角色扮演，沈持微只能奉陪。毕竟他给睿和开工资，睿和给她开工资。
教务主任这时敲门进来，提醒沈持微，说她还没有收到新报到的女同学的家庭住址。
刚巧这时，对面通过了申请，沈持微就说她现在就问。
「莫先生，学校需要收录莫子衿的家庭住址。」
既然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要他的女儿做一个普通的孩子，沈持微猜测，或许莫子衿并不住微园。
半山那一区住的是什么人，雁城无人不知。政商要人，外交官，好莱坞明星，甚至连英国公爵都有，实在是普通不了一点。
然而沈持微没想到，对方发来的地址，竟是她刚刚卖出的家。
「康辰小区，三号楼607。」
她看着微信里的一行字愣了很久，直到教务老师再次催促，才把地址转发了过去。
真没想到，有钱到这种级别的人，会忍心让自己的女儿住那种平民住宅，甚至连普通精装楼盘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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