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四下午，齐英找到项语，问他价格怎么定，有什么想法。
项语这两天翻来复去的看以往的投标数据，虽然并不具有绝对的参考价值。但这次既然不拼价格，中间价才有中标可能，他模拟了几组数据，打印出来拿给齐英。
齐英扫了一遍数据，想了想说：“报453万。”
项语内心十分惊讶，本来他想解释一下价格为什么这么低，有了宋建军的前车之鉴，他怎么也得争取一个能拼一把的价格出来。但是没想到齐英这么痛快，而且比他的预估价还低了两万。
齐英又说：“质保期给三年。”
“谢谢齐总。”
李笑听到这个价格后也吃了一惊，同配置的设备公司没给过这么低的价，而且是三年质保期，“这次公司给你的支持力度太大了，还得是你。”
所以那句谢谢项语是发自内心的。
周五上午，9点20，项语到二十五所交投标文件，在一间中型会议室，签字落座后，另外两家陆续到场，均是三四十岁的男士，一个大高个儿比项语还高些，背着电脑包，另一个有突出的啤酒肚，都不认识。
9点半正式开标，主持会议的是采购部的林石磊，采购专员。因为是议标，唱标只看价格、货期、质保期等商务部分，技术标要等唱标结束后，专家们另外评审。
第一家是创世杰，报价453万，质保期三年，第二家是华思，报价448.5万，质保期一年，第三家是恒阳，报价442.8万，质保期一年。
随着报价的公开，项语一颗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了。
还真是华思。
项语将大屏幕上的报价汇总表拍照，发给齐英。
最后，三家在投标统计表上签字确认就结束了。
项语走到一楼大厅看见另外两家的销售坐在待客区聊天，他想去认识一下，于是也坐过去。
刚才签字时已经知道啤酒肚是华思的，大高个儿是恒阳的，只是签字太潦草看不清楚。华思的先说话了，“怎么称呼？以前没见过你。”
项语给两人递上名片，“项语。”
华思的接了名片，只看了看放在一边，却没回递自已的名片，“新来的？”
恒阳的回递了自已的名片，笑而不语。
“不算新人，应该是咱们跟的项目不重合，没遇上。”
项语坐下，扫了眼恒阳的名片，叫齐思齐，销售经理。
“您怎么称呼？”项语问华思的。
“赵大伟，我跟江浩老熟人了，还有你们齐总，王老板都吃过饭，好多次。”赵大伟靠在沙发里，从嘴里随意挤出些字来。
项语心里顿时生出两分不爽，只是面上不显分毫，“是吗，那您在这行得有十多年了？”
项语的两分不爽，是因为赵大伟正是他厌烦的那类人，这人做派非常的老油条，一般老油条看不起新人，连名片都懒得交换。
为什么呢？很简单，你还不够格入我眼。既没有竞争上的压力，也没有资源上的共享，级别更是不够，跟你聊什么，浪费时间。
赵大伟鼻子轻哼，“十多年多，全国的项目微电子封装项目，没我不熟的。”
这言外之意是否定项语刚才说两人因为项目不重合所以没遇到。
言外的言外之意是说，你个纯新人，在我面前就别装了。
“厉害。”项语不再说话。
恒阳的齐思齐笑咪咪的问项语，“你们这次价格也打下来了？”
项语说：“嗯，还是没你们价格低。”
“比不了，我们一直就是低价，你们上周湖北项目算是历史最低价了吧，还报了465万，这次真是大出血狠狠的降价了。”
看来这人也是个老销售，对竞争对手了解很深。
“我们公司一直很看重这个项目，可惜呀。”
项语心想：可惜，最终被修改了技术参数，否则你们只能是个陪标的。
齐思齐呵呵一笑，说：“是呀，可惜了，下个项目再好好冲吧。”
齐思齐倒是个乐观的人。
“你这边还在跟哪些项目？”项语趁机问。
“有一些，桂林华峰、贵阳华阳。”齐思齐当即说了两个。
项语问：“你们是按设备类型划分项目吗？”
比如负责贴片机的销售，不负责其它设备。
“对，我知道你们是按地区划分项目的。”
怪不得说得痛快，原来是不怕遇上。
项语发信息问齐英，“您认识赵大伟吗？”
“他是华思的代理商，这个项目是他做的。”
过了大约半小时，评标完全结束，采购林石磊从会议室出来，说结果会在网站上发出来，让大家回去关注一下，赵大伟就起身走了。
虽然结果大家都心知肚明，项语还是想悄悄去问一下评标结果，可是跟林石磊是本次投标刚认识的没什么交道，想来也不会告诉，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问齐思齐下午在重庆有工作吗，齐说待会儿直接回成都，两人加了微信各自离去。
项语到公司楼下刚好午休，点了一碗豌杂面，面吃到一半，齐英发来信息说没中标。评标最终评分和华思一分之差。
虽说对于这个结果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这一刻，项语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一种挫败感，像以往的每一个没有拿下的项目的感受一样，深深的挫败感，之前多达数十次的沟通交流、做方案、投标，那些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就这么变成了无用功，而且没有了任何意义和价值，这真是太糟糕了。
他瞬间毫无胃口，无力的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只想回家去躺着睡一觉。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办公室刚一坐下，李笑便凑过来告诉项语，说宋建军已经提交了离职申请，公司批了，今天来办手续。
项语诧异之余又觉得正常，销售岗本来就是流动性非常大，而且公司还有末位淘汰制，签不到订单的销售是没办法在行业里、在公司里立足的。
前两天和宋建军说话的时候，他的状态不好，看来暂时调整不过来，或者换个工作换个环境心情好了，斗志也就回来了。
项语下午实在是没精力联系客户，只是很快就回了一血。中盛航天火箭技术有限公司的质保金回款了，李笑说提成在月底随工资发，她算了一下，能多拿3500块钱。
“这么快？”项语还以为最快也得等到月底回款。
李笑笑着回应，“对呀，我听说他们上周就走完了流程，赶上这周一领导统计审核签字，就一溜儿走到底，刚刚财务部通知说到账了。怎么样？要不要请客？”
多出3500块钱还债，难得的舒了一口气。项语痛快答应，一定请客，当然不单是因为有回款能拿提成，还因为二十五所贴片机项目没中标，李笑做标书跟着白忙活一场，他抱有些许歉意。虽说李笑配合做标书是她的份内工作，项语也说不清楚为什么那点歉意就是消不掉。或许他认为因为自已没拿到项目，所以说李笑做的标书也是无用功，变得毫无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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