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吃店途中正好路过24小时便利店,夏萤倒退步子进了无人问津的店,前台收银妹正在剪手指甲。
扎着双马尾的小妹头也不抬,但夏萤已经将她瞧了个遍,年纪约摸就在十六左右,脸蛋可爱,身材小巧,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所以得出的结论显而易见,陈见苏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这么小也不放过!
春节前一天,夏萤与舅舅一家回了仙灵镇祭祖,老家这边除了外公妹妹一大家子,夏家亲戚少之又少,待了五天左右,舅舅又带着妻儿奔去了丈母娘家。
夏萤没跟去黄山,提前买大巴车票回了江城,准备参加李游的二十周岁礼。
店门外有小孩放的鞭炮垃圾,夏萤到家开了门窗先通风,屋外的冷风灌进来,冷得她直搓手,抄起扫把簸箕去了门外扫垃圾。
将扫干净,一条年味浓郁的街道上飘来香味,夏萤坐了几小时车,闻着便肚子饿得慌,但家里年前的存货都卖光了,所以决定去那家便利店买桶泡面先垫下肚子。
刚进店,夏萤就撞见正在前台买烟的陈见苏,夹克款羊毛大衣里一件立领拉链毛衣,灰黑色调衬得顶光下那张精心梳洗的脸澄澈明净,好似暖风里飘来的那股薄荷水味道,沁人心脾。
“一共149元,怎么支付?”收银妹略带羞涩的问话响起时,夏萤翻着白眼走去了泡面货架。
拿了一桶红烧牛肉面,又抄了根泡面伴侣,夏萤来前台结账时,陈见苏还没走。
手里东西往柜台上一放,“再帮我拿一个茶叶蛋。”
钱包里刚抽出两百元,陈见苏递给收银妹时知会,“一起。”
收银妹机灵地睨了眼夏萤,只见那年轻明艳的女人抗拒得很,还不领情道:“谁跟你一起?”
“你确定不跟我一起?李游没空过来。”
就在进便利店前,夏萤才收到李游消息,他今天被各路裙带关系缠住,也吩咐好了陈见苏顺路带她过去。
所以,夏萤瞬间瘪住,由着他把自己那块儿八毛的一餐付了。
两人前后脚离了店,走出几米远,夏萤绕在脑后的脖子才扭回来,差点撞上陈见苏后背。
她及时刹住,追上来走在身侧,拿搜刮的眼神打量人模狗样的陈见苏。
终于,他憋不住了,“我脸上有你想吃的?”
“我呸!”夏萤来不及地损他,“你装什么装?”
“我装什么了?”
“你还是个人吗?”
“我哪里不像个人?”
“你就是衣冠禽兽!连个16岁的未成年都不放过,那收银小妹的眼睛就差跟着你一块飞出来,你是不是特享受勾勾手指就得逞的快感?”夏萤不能想像陈见苏身边跟着个未成年少女,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要打电话报警。
忍住笑,陈见苏回头看了眼便利店,正好撞见收银妹故意出来扔垃圾,夏萤得见两人这副好默契,可不得横空插一脚,闪身挡在陈见苏眼前,还拿泡面伴侣指着他,“陈见苏,你积积德算了吧,人家那么小,你良心过得去?”
偏偏他演上瘾了,配合夏萤误会到底,“她只是现在小,我可以多等两年。”
夏萤没想到他来真的,震惊半天憋出一句,“你就老牛喜欢吃嫩草呗!”
“你不喜欢吃?”没记错的话,夏萤可比李游大半年多,比陈见苏要大整整一岁零四个月。
夏萤听了,鼻子哼哧不屑,“没错,我老的不得了,专挑嫩的能掐出水来的下手,不嫩我都不稀得嚼。行了吧?”
说完,气冲冲撞开他回了小吃店。
落后的人赶来时,她正用烧开的热水泡面,店里一股浓郁的方便面调料包味。
夏萤不理他,找了张餐桌坐下来剥茶叶蛋壳,火腿肠外衣也用牙侧一口啃开,与光溜溜的蛋一起扔进泡面里闷烫。
陈见苏在她对面坐下后,手在夹克大衣口袋掏着,没过一会,夏萤眼前递来一双红手套。
那天,她干了坏事忙不迭逃跑,都忘了落在桌上的红手套,回来后便开始忙春节返乡的准备,所以一直没空去他那讨回来。
取了红手套搁一边,夏萤看去墙上的挂钟问他,“你现在来接我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陈见苏靠在座椅里抱着胸,“接完你再去接谢悦可,去酒店前还要拿礼物。”
面泡好,撕了碗盖,夏萤闷在碗里大口吸溜面条时,陈见苏提醒她,“别吃多。”
从今早醒来后,夏萤便一直忐忑,胃口与心情挂钩,直到真杠不住了才有进食**。
在陈见苏面前,她也毫不掩饰自己的烦恼,“估计晚上宴席也吃不下去东西,不如现在吃饱算了。”
她眉宇间的愁绪挡不住,悉数落在陈见苏眼底,心也跟着没来由地揪了一下。
“决定过去就放开了,你又没做错什么。”
他不高不低的声音递进了对面人咯噔一跳的心里。
抬眼,夏萤咬断面,心中有股不可名状的感觉升上来,觉得陈见苏好像在替自己撑腰。
夏萤笑了声,“你不懂,你这辈子估计都不会经历我们这种坎坷。我看人很准,你妈妈非常亲和开明,所以哪怕两年后你带早早辍学的收银妹回家,她关心的也只是对方是否真心爱你,而非她是否对你前途有帮衬。”
她什么都懂,也都能看得清,却丝毫未对李游生出埋怨责怪,所以在陈见苏眼中,夏萤是倾尽一切爱着李游,也无条件信任他有魄力衡量双方。
“不委屈吗?”问出口的这刻,陈见苏认为自己不该问,也没有资格过问她的选择。
夏萤低下头,叉子拌着热气腾腾的泡面说:“恋爱本质上就是打碎自己融合另个人,然后达成新的自我,所以在这套流程中,无论多幸福的感情都会经历不同程度的委屈,而有时候这种委屈又不得不去接受,因为比起失去而言,其他都微不足道。”
陈见苏没再说扫兴的话,因为无论前方是高山火海,对于义无反顾的夏萤而言,都不过只是她愿意克服的困难,所以哪怕有一条平坦宽阔的路摆在眼前,她都会不屑一顾。
李父李母为儿子在城湖酒店设了宴,场合隆重至到场嘉宾也华冠丽服。
进入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夏萤脱去肩上的白大衣,身着一件黄色系的赫本风连衣裙,无袖设计,长度及膝,露出的四肢纤细,线条流畅,走动间,拉直的发丝也如绸缎荡漾在脑后,步伐朝人群里快速走来的李游靠近。
两人汇合,十指连心,两双眼睛更如胶似漆。
“萤萤,我带你去见我爸妈,别紧张。”
夏萤深呼吸着点头,与李游朝人群中正在交谈,也注意到她的李父李母赶来。
距离越近,气压越低,因为夏萤明显发觉李家夫妇刻意偏过头去,所以直到李游牵着她闯进人堆时,难堪的场景才真正上演。
“爸,妈。”
李明远与葛冉装作没听见,正在招呼刚到的宾客落座,可他们刻意的忽视没有躲过李游的执着。
他牵着夏萤走到面对面的位置,十指相扣也变为搂在肩头,在众人眼下明目张胆地介绍她,“爸,妈,这是夏萤,我女朋友。”
尽管夏萤心中黯然,还是提起不计前嫌的笑容礼貌招呼,“叔叔阿姨,初次见面,向你们问好,祝你们新年快乐。”
葛冉打量的眼睛忍不住走在夏萤全身,李明远比她沉得住气,也抹不开面子,和气地应了声,“你好,让李游带你找个位置坐下吧。”
“萤萤跟我坐主桌。”
葛冉冷脸否了他的主意,“主桌上都是我和你爸的生意伙伴,领你女朋友去见苏那桌坐吧。”
眼见李游要反驳,夏萤忙抢了话,“好,那桌都是熟人,我坐那合适。”
宴会厅入口那边,东阳一家三口正巧来了,两眼放光的葛冉忙知会李明远去迎接,一阵冷风擦过之际,又拽住李游胳膊。
“妈,我一会过去。”李游拂了那只手。
葛冉瞥了眼儿子身边花枝招展的女人,板着脸叮嘱他,“人一家来道贺,你作为今天的主人要有礼貌,快一点!”
靠近主桌的另一桌里,旁观的谢悦可哀叹连连,碎碎念在沉默的陈见苏耳边,“苏苏,我都心疼夏萤了。你说长那么漂亮,又优秀上进,有什么用呢?”
“人家父母不看重这些虚有其表的东西,只在乎扎实的背景和资源,”谢悦可的脑袋越偏越远,“李游他妈是京剧大师吧,你看看,恨不得当场拉着那家老板千金和李游拜天地!”
“我可怜的萤萤,当初要是看上我,准没这些破委屈受。我爸我妈说只要有个女的能看上我,愿给我们家生一两个孩子,那就是我祖上积下来的德显灵了。”
“苏苏,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一声不吭?”谢悦可扭过头来,李游已经牵夏萤送来这桌,就坐在陈见苏身边的空位。
“等我忙完接待,过会就来陪你。”李游弯着腰附在夏萤耳边说话,一只手也搭着椅背抚摸在长发。
“不用过来,主桌上都是来为你庆生的重要客人,你要分得清主次。”
“在我心里,你才是第一位。”李游忍不住吻在她唇上,对周围眼色毫无避讳。
太锋芒也是罪过,夏萤轻轻推开李游,哄着与自己过不去的人,“快去,别慢待了客人。”
等李游回到父母身边一起招待东阳一家,堵在夏萤心口的淤泥也越来越深,喉咙里也如同卡了一块石头难以下咽,却还要表现出接受命运安排的坦然。
宴席开场后,夏萤才发现李游身侧位置坐的是简然,两家年轻人在父母的包围下被推至中心,即便傻子也能看出蕴藏在其中的用心。
隔壁,未怎么进食的陈见苏也不碰酒,杯子里的苏打添了一杯又一杯,还是难以消去一团糟的心绪,甚至心底里更无法忽视一个逐渐清晰的事实。
陈见苏也在心疼夏萤。
不过李游如自己所说,在登台发表完致辞,下台后移了张椅子坐到夏萤身边,一只手还亲密地搂在她腰间,生怕别人不知道全场最漂亮的女孩,也是他心里最爱的女朋友。
“你爸妈会生气的。”她挨在李游耳边提醒着后果。
“不用管他们。”李游仰头干了红酒,还喂夏萤吃刚上桌的点心,一个刻意招摇,一个躲也躲不过。
结束宴席,李游也喝到七分醉,跟在爸妈身边送走宾客,等他转头来找夏萤时,葛冉拽上他拖去了偏厅。
“妈,你干什么?”
葛冉实在忍不到回家发飙,指着门外正厅的方向,“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这女孩确实长得比明星还漂亮,但你怎么能肤浅到只看脸选女朋友?”
“我说过萤萤很优秀,是你对她有偏见,你认为她全身上下只有一张脸可取,不是吗?”
“你能看上她,自然有她优秀之处,但对我而言,她比不上简然一根手指头。如果你是因为她善良孝顺上进对她死心塌地的话,简然在这个基础上至少还有殷实丰厚的家底可图。”
李游恶心透了,更气笑了,“所以你是要把我卖个好价钱。是吗?”
葛冉也气他说话难听,急红了眼,“我知道你现在正昏头,那女孩好本事能栓住你的心,但她拴不住我和你爸的心!你今天带她过来是存心叫我们难堪,我和你爸经此一遭更不会答应你们的事!”
“什么意思?不准备认我这个儿子了?”
“认不认,我们都在一个户口本上,所以你休想她能进我家门。也奉劝你,恋爱终归有一天会腻,等她在你心中变成墙上的蚊子血时,你就知道一念之差的选择会有多大差距!”葛冉长叹一口气,劝执迷不悟的人,“儿子,你现在还小,但再过两三年出入社会打拼,碰到的障碍多了,你就知道人脉和资源的重要性,同样的起跑线,有的人天生就在终点。”
李游也不甚在意地嘲讽回去,“去他的人脉资源,我靠自己一样能到终点。”
转身前,李游一把扯了衬衫上的领带,丢了句挑衅的话,“今晚我不回家住。”
“你敢!”葛冉瞪过去,但人已经闪出偏厅,快速朝不远处等候的黄白色身影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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