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天台还浸在薄雾里。祁泽楷抱着两瓶可乐推开铁门时,看见江欲川正倚着护栏抽烟,周贺蹲在地上用刀尖在水泥缝里刻着什么,晨光穿过两人交叠的影子,在地面投出蛛网般的光斑。
"来得挺准时。"江欲川碾灭烟头,指尖敲了敲祁泽楷怀里的可乐,"坐。"
少年愣了愣,膝盖刚碰到地面,周贺忽然将刀伸到他面前,刀刃上沾着淡青色的锈迹:"怕不怕?"
祁泽楷往后仰了仰,镜片滑到鼻尖:"你要干什么?"
"解题。"江欲川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竞赛试卷,啪地拍在地上,"昨晚用你本子上的错题演算了新解法,需要**实验品。"他挑眉时,后颈的创可贴在晨露中泛着微光,"周肆负责按住你,我负责刻公式——放心,不疼。"
"滚你的。"周贺踢了踢江欲川的鞋,却真的绕到祁泽楷身后,膝盖抵住对方后腰,"祁委员,忍忍啊,你家江哥下手没轻没重。"
祁泽楷感觉后颈的皮肤被刀尖轻轻抵住,不由自主地绷紧脊背。可预想中的刺痛没有传来,反而有冰凉的金属在脊椎骨上方游走,像只振翅的蝶。他听见江欲川低笑一声,接着是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响:"放松,我在写辅助线。"
"辅助线画在背上?"祁泽楷咬牙,却在看见周贺从裤兜摸出创可贴时忽然噤声——那包装上印着歪扭的"祁"字,和他昨晚在储物柜第二层发现的一模一样。
"上周你在训导处念规范时,"周贺将创可贴拍在江欲川掌心,"这小子在窗台用刀片刻你的名字。"他指尖蹭过祁泽楷后颈,"要不要猜猜刻在哪里?"
"周肆。"江欲川的声音带着警告,却在祁泽楷回头时,将创可贴轻轻贴在他手腕内侧,"公式刻好了,自己看。"
少年低头,看见白皙的皮肤上用刀尖浅浅刻着一串符号,晨光中像撒了把碎钻。他忽然想起昨晚翻遍所有参考资料,都没解出的那道题,此刻正以一种荒诞又精妙的方式,躺在自己脉搏跳动的地方。
"为什么用这种解法?"祁泽楷摸出笔记本,笔尖在纸上飞舞。
江欲川叼着可乐罐挑眉:"因为常规思路太无聊。"他忽然用刀背敲了敲周贺的头,"问你家小玫瑰,昨晚是谁帮我查的数论资料。"
"明明是你自己通宵翻书。"周贺抢过可乐罐,拉环迸裂声惊飞了栏杆上的麻雀,"凌晨三点还给我发消息,说公式像带刺的玫瑰..."
"闭嘴。"江欲川耳尖微烫,却在看见祁泽楷笔记本里的玫瑰刻痕时,忽然伸手按住对方后颈,"这里该用反证法。"他指尖划过少年后颈的皮肤,"就像证明...带刀的好学生也能解出标准答案外的浪漫。"
天台的雾渐渐散去。孟泽宇抱着早餐撞开铁门时,看见三人围坐在水泥地上,祁泽楷的校服后背皱得不成样子,江欲川和周贺的手指同时指向试卷上的公式,晨光在他们发梢镀上金边,像幅被揉皱又展平的油画。
"我靠,你们在搞学习?"他惊得差点打翻豆浆。
周贺抬头,指尖转着祁泽楷的校牌:"在教祁委员怎么用可乐换知识。"他晃了晃空罐子,"不过现在学费不够了,需要有人去买第三瓶。"
"我去!"孟泽宇忙不迭后退,却在转身时看见楼梯口闪过的人影——教导主任的皮鞋尖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江欲川!周贺!"主任的吼声震得楼梯间玻璃嗡嗡作响,"又是你们俩!还有祁泽楷...你怎么跟他们混在一起?!"
少年们对视一眼,同时起身。江欲川将试卷塞进祁泽楷怀里,周贺顺手扯下他后颈的创可贴,孟泽宇已经抱着早餐狂奔下楼。晨光中,祁泽楷看见江欲川冲自己眨眼,指尖的刀划出半透明的弧线,像要切开这层规规矩矩的晨雾。
"跑吗?"周贺的声音混着可乐的气泡感。
"傻子才不跑。"江欲川拽住祁泽楷的手腕,在主任的哨声中冲向天台另一侧,后颈的皮肤与少年的指尖相贴,像两片终于相遇的创可贴,遮住了未说完的公式与未去的刺。
三人在走廊狂奔的脚步声中,祁泽楷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江欲川掌心的温度,周贺偶尔回头的轻笑,以及远处传来的、孟泽宇惊恐的呐喊:"教导主任带摄像头了!"
阳光终于冲破云层,将整个校园浸在金色里。祁泽楷望着前方交叠的背影,忽然想起笔记本里那朵带刺的玫瑰,此刻正随着奔跑的动作轻颤,像谁藏在袖口的秘密,终于在晨光中舒展开来。
这大概是个注定违纪的早晨。他想着,任由江欲川拉着自己拐进操场角落,周贺的指尖正替他理齐被风吹乱的头发,远处传来主任气急败坏的喊声,而他手腕内侧的公式,正随着脉搏跳动,像首未完成的青春进行曲。
雾散了,阳光正好。祁泽楷摸出兜里的薄荷糖,分给两人。甜味在舌尖炸开时,他听见江欲川低笑,周贺的刀在树干上刻下新的痕迹,而自己的校牌,不知何时回到了脖子上,贴着心脏的位置,微微发烫。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