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翎张大嘴巴，随后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小莲花！
“差不多她也该发现了！”
莲歌说完没多久，一声尖叫响彻夜空，随后传来铜盆、椅子触地的杂乱慌张声。
容翎佩服得五体投地，刚要说什么，就见莲歌已气定神闲地拿出一本书在烛光下阅读。
就在容翎犹豫要不要继续告诉时，又一阵敲门声传来。
容翎心一紧，盯着小莲花的反应：“不会是施玉上门了吧！”
小莲花却摇摇头，“听脚步声是个男人！”
容翎又指了指床旁的外衣和斗篷，莲歌身着单衣，无动于衷。
容翎疑惑地走到门口，想着小莲花现在不着外衣的模样，又侧身站到门旁，开门时还能挡住外人的视线。
她没走几步，门口就传来男子清冽含蓄的声音：“小莲花，是我！夜已深了，不必开门相见。今日之事我已听说，膏药就在门口，对积**的伤口有奇效，我走后，你再来取。”
说完脚步声远去，接着再没有动静了。
容翎这才小心翼翼打开房门，远远地确有一人消失在转角，那人连背影看上去都是肃穆端庄的。
容翎暗自吐槽，他怎么到哪连都是一板一眼的。
地上的药膏装得精致，打开后浓香袭人。
“好东西，和我拿来的一模一样，他估计是代表司雨会来的，你今天的试炼，属实引起轰动了！”
她把药膏放在小莲花手边，“你早知是他来，才不穿外衣的吧！”
莲歌点点头：“沈匀身为司雨会的高级监察，不管是祭祀还是雨灵子的礼仪，他都面面俱到，谨慎守序，天这么晚了，他自然不便进我房门。”
容翎仿佛又闻到了八卦的气息：“平日看他冷冰冰的，难得对人这么上心，还专门绕道宿舍给你送东西，该不会是喜欢你吧！”
莲歌摇摇头：“怎么可能，你也说了，他是司雨会的人，相当于我的上级，上级和下级怎么可能呢！他一向看重人伦纲常，恪守礼节，你又爱多嘴，可别去外面造谣！”
容翎听了有些遗憾，又想到什么：“哎～要是你成了雨神……不过这样会更不得了吧！”
她想着想着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回神时，耳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莲花，你穿衣服要出去吗？你伤口还没好利落呢！”
莲歌点点头：“还有一本行雨簿落在漱风那里，我得去拿回来，这次外出，虽然任务已经圆满完成，然而纸面上的东西，也要一一登记落实才行。”
小莲花走了以后，容翎才意识到自己还有话没说，屋子里少了小莲花，容翎自觉无趣。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她对着一个精致古朴的盒子，下定了决心：
“不管了，反正不会有人发现的。”
明月高悬至头顶，夜深人静，只有长廊下的灯火延绵至远处，一路陪伴着莲歌。
“小莲花！”
刚过拐角，就有人声传来。
黑暗中看不太清，莲歌眯起眼睛，不远处竟有四五个人朝她急匆匆跑来。
为首的竟然是……
司雨会的一把手润姿大人。
真奇怪了！她不是已经闭关了？
……
长廊光线晦暗，润姿的容貌在光明与黑暗间忽隐忽现，只见她步伐沉稳，行走时裙裾如舒展的云。
今晚润姿专程来找莲歌，但没想到她俩会在长廊相遇。
“小莲花，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
莲歌恭谨行礼：“行雨簿上还有文书未完成，在下正要去取回。”
润姿满意地点点头，“你素来能干，各方面都是出类拔萃的，今天先别忙行雨簿的事，我有话对你说。”
莲歌还记挂着漱风和行雨簿，但润姿开了口，她也只得从命，跟着去了司雨会。
司雨会原先是雨神创立的，用来帮助雨神处理大小事务，这里内内外外到处都是雨神的痕迹。
雨神用过的行雨簿数之不尽，都一一妥帖地安置在墙上供人瞻仰。
中间的宝座是雨神发号施令的地方，后面的墙上还供奉着雨神威严的画像。
可惜他已经陨落了！
莲歌心里酸楚不已，忍不住上手在画纸边缘亲抚，画像日日有人打理，不染纤尘。
司雨会大的不可思议，滴答滴答的清脆水声传入耳朵，莲歌顺着声音朝更远处望去。
雨神崇尚水，司雨会的人甚至还在殿内挖出一条沟渠，引入山上的溪水，一路向大江大河汇聚。
这里的花草、摆设依旧，无一不展现着对雨神的怀念。
莲歌很少来这里，她低下头，目光晦涩，那个指引她的背影，再也不会出现了。
事关重大，润姿三两下遣散了随从，莲歌不知其用意，恭敬地候在一边。
也许是为了打破二人间拘谨的氛围，润姿主动上前，友善地握住了小莲花的手：
“训练地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积雨层几个组长中，你年资最轻，可属你出类拔萃，现在你又有了比肩雨神的实力，实在是可喜可贺。”
莲歌的手心上摩挲着粗粝感，这倒不符合她对润姿养尊处优的印象，有老茧说明从前润姿也刻苦过。
“润姿大人过奖了，大人闭关数年，什么消息都躲不过您的耳朵。”
“小莲花，术业有专攻，司雨会看起来高高在上，实则只是雨神的助手，上任雨神的实力和资历摆在那里，司雨会自然是心悦诚服。你年纪轻，倒显得稚嫩些，光是训练地的表现，恐怕不能服众，不过……还好积雨层现在由我和沈匀做主。”
莲歌没有接话，低头揣摩，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润姿话锋一转，又颇有些试探的意味：“我不在的日子辛苦沈匀了，他不爱多言多事，即便是从前，谁是雨神对他来说都没差别。”
莲歌一时有些不解，润姿顾左言他，像是在敲打，可背后的底牌却还没露出来，“润姿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润姿指向宝座上的画像，闭眼沉浸在哀伤中，随后叹一声，泪眼盈盈：“你可知雨神是怎么陨落的？”
莲歌不明所以，内心有所保留，只按照流传下的话敷衍道：“根据记载雨神是因为受了毒云的侵扰……”
润姿对雨神的思念，透过那双狭长的眸子，通通淌露出来：“不，是有人在迫害他。”
莲歌刚要询问，润姿走到雨神的宝座旁，提起笔书写。
没想到她又给了莲歌一些甜头：“雨灵子莲歌德行兼备，神力浩然，应成雨神，择良日继位，统领积云层，司雨会润姿、沈匀移交权利，侍奉新主。你觉得怎么样？”
莲歌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润姿绕了一大圈，终于要说到点子上了吗？
“大人掌管司雨会多时，权力下放，犹如虎口夺食，您有什么要求，不妨说个痛快！”
润姿笑意不达眼底，像鹰一般盯着眼前人，莲歌目光清澈，她又仰头大笑：“小莲花，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没错，诏书可以给你，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莲歌也回报一个虚伪的假笑：“请大人直言。”
“我要你替我下一场特殊的雨！”
……
送走了莲歌后，润姿揉了揉眉心，不再顾及礼仪和伪装，疲惫地瘫倒在宝座上。
一旁的侍从这才敢端茶上前，“大人何以愁苦至此，小莲花不是说会好好考虑吗？”
“哼！考虑？”润姿冷哼一声，烦躁道：“我看着小莲花一步步有了今日的成就，她什么脾性我还不了解吗？嘴上说着考虑，其实就是拒绝。”
侍从继续开解：“四个组长，雨神之位并非专属于她。”
润姿摇摇头：“这几个人中，只有小莲花是我心之所选，她的实力远超旁人一大截，这么多年来，她每次任务都完成的很出色，要我放弃她选别人，我还真舍不得。”
侍从无奈道：“小莲花心高气傲，不好掌握。”
“这也是我苦恼的地方，我还以为她会毫不犹豫……”润姿拾起茶盏，正要饮用，余光竟瞥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谁在那里？”润姿呵斥，抬手将茶盏投掷向黑影。
谁敢在司雨会放肆！
黑接过茶盏，影颤颤巍巍出现在烛火下，随即跪倒在地，再抬头时，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润姿面前。
“是你啊，你好大的胆子，敢来司雨会偷听。”
润姿一点都不怕事情泄露，只鄙夷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侍从心有灵犀地上前，狠狠甩出一巴掌。
施玉猝不及防，脸被扇飞到一边，狼狈求饶道：“在下并非有意，只是润姿大人，您真的要让小莲花当雨神吗？”
润姿好整以暇地端起新的茶盏：“你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小莲花不满意？”
“在、在下不敢！”施玉吃过苦头，心惊胆战解释道：“大人，正如您所言，小莲花不好掌控，不适合您，组长里还有更听话乖巧的，不如……您考虑我做雨神怎么样！”
简直是大放厥词！
润姿差点没把茶水吐出来，她警示般敲击桌角：“施玉，你没发昏吧！你们二组完不成任务，还不知反省，终日赖在积雨层吃喝玩乐，甚至在训练地闯出大祸，你凭什么认为，我在小莲花和你之间，会选择你！”
施玉自知理亏，听了斥责后一阵脸红，她慢慢趴到润姿脚边。
润姿翘起二郎腿，高高在上的盯着她，就像盯着一只癞蛤蟆。
突然，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一幕发生了。
施玉竟低头虔诚地吻上了润姿的鞋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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