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歌可太了解夏枯镇这个让她吃劲苦头的地方了。
夏枯镇由两个村组成,水源分配极其不均匀,因而村落之间并不和睦,内斗严重、冲突频频。
至于那里的村民……
追名逐利的村长,绑架莲歌母亲的田忘冬,都是出自那里,就连施玉都和那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莲歌没有质疑消息的来源,倒是好奇为何这两位雨灵子会不怕死地在夏枯镇作祟。
可容不得她多想,现在极端气候动则死伤无数,刚刚的海啸还历历在目,莲歌到底也不愿意出事,急匆匆就要赶赴夏枯镇。
万里心疼莲歌大半天不曾饮食,刚刚制服海啸又花了许多精力,本不愿意莲歌前往。
可莲歌穿上月隐华纱后,油然而生的使命感席卷全身。
万里不得不多想,夏枯镇是田忘冬的老家,此人又素来诡计多端,此时雨灵子突然来犯,不知道会不会是田忘冬的阴谋。
莲歌是什么也听不进去,现在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得亲自探探究竟。
……
夏枯镇
万里和莲歌很快赶到了夏枯镇,这是莲歌被逐出积雨层后,第一次回来。
村里路面虽杂草丛生,野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树木长得更加旺盛,偶尔还会有一两只野兔从草丛蹦出来。
曾经这里倒下了很多人,可莲歌和万里预料中的血腥和残败的景象并没有出现。
走了一阵,莲歌有些乏了,却还不见雨灵子的下落,越往村子走,越发安静。
在不经意间,天空中云朵早已密集,莲歌一眼看穿那些云有着很反常的深蓝色,只是在蔚蓝的穹顶之下,不太明显。
这些云就是事情的转机,她们一路逆风而行,终于在一个小山坡后发现了探子口中的两个雨灵子。
见到莲歌,她们只愣了一会,突然惊慌而逃,没走两步还回头抱起地上的几把烂树根。
万里抓到她们时,她们口里还振振有词:“随应而动,和我者聚,诸云皆升!”
莲歌听出这是成云的云诀,她来回打量着这两张面孔,雨灵子倒不面生,看着像是曾经在施玉手下干的。
万里像提小鸡仔似的,把她们抓到莲歌面前。
“你们成的云,颜色倒是别致。”
蓝盈盈的,与天顶浑然一体。
她们倔强地扭过头,双手叉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这时莲歌注意到这两个雨灵子的手和衣服都被染得黑黢黢的。
而刚刚她们逃跑时还要带上的“宝贝”也不是值钱的东西,无非是些披针形的叶子----和菜叶差不多。
叶子很眼熟,还有些淡淡的清香。
“你们成的云,颜色诡异,不会是拿板蓝根的叶子染的吧!”莲歌觉得好笑,难为她们还费了一番功夫从板蓝根里提取靛蓝。
两个雨灵子面面相觑,故意不作声,从前在积云层时,她们的组长施玉就和莲歌处得不愉快。
可莲歌的人品她们还是了解的,就算她们不坦白,难不成莲歌还敢严刑逼供吗?
一想到这点,二人越发得意了,甚至翘起脚,一脸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说话!”万里压迫性走近她们,莲歌下不了的手,他都能下。
万里略施神力,雨灵子突然感觉浑身一轻,接着脚触不到地,整个人像云似的飘起来了。
不愧是施玉的手下,俩雨灵子气性大,还不服输:“我们不说你们还能怎样!”
“好啊!那你们就和那些云一样,到天边挂着,没有落雨神符,你们就挂在天上,等鹰隼把你们一口一口啄干净!”
说来也巧,等万里说完,从山后方传来一声呼啸,足有高个壮汉那么大的鹰隼从山顶俯冲而下,来回盘旋在众人周围。
“不会吧!”
“好像要吃人。”
雨灵子害怕极了,二人抱得紧紧,身体忍不住打哆嗦,就这会功夫,她们越飘越高,只能看到地上人的头顶,可离鹰隼是愈来愈近了。
鹰隼的眼珠子牢牢锁住她俩,完全把她们当做一盘菜看了。
不要啊,她们不想变成菜!
就这么想着,嘴已经松了。
“我说我说,我们这么做是为了引起雨神的注意。”
万里把高度稍稍降了些:“什么注意?”
“雨神虽然把我们赶出去了,可到底我们是积雨层的人,如果惹出事来,积雨层只能派人摆平,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求雨神让我们回去了。”
莲歌冷哼一声:“那为什么非要选择夏枯镇!”
“因为模仿你!”
万里也奇怪了:“模仿小莲花做什么?”
“因为她从前就是被夏枯镇的刁民赶出积雨层的,听说现在雨神跟前的红人,也从夏枯镇来,我们就起了心思。”
听完二人的“肺腑之言”,莲歌心里泛起一阵酸麻。
若没有夏枯镇这一遭,自己还会是积雨层无忧无虑的雨灵子。
可是……
莲歌看向边上的万里,心里酸酸的,她忍不住紧握他的手。
万里反应过来,与她十指紧紧相扣。
可莲歌感慨,正是如此,她才会遇到万里,有了一系列奇遇。
“莲歌,快放我们下来,别仗势欺人,你不过是施玉大人的手下败将。”
“就是,大人略施小计,你就什么招都没有了。”
二人出言不逊,这些话却丝毫伤害不到莲歌,倒是万里比她着急,暗暗控制鹰隼,朝雨灵子袭去。
鹰隼饥肠辘辘,却并不着急啄人,而是快速从树梢掠过,尖爪一伸,在茂密的冠丛下薅出一只肥硕的松鼠,接着整口吞下。
然而这只是开胃菜,鹰隼并不知足,仍像鬼魅似的,盘旋在二人头顶。
似乎在等待什么时候用下一餐。
雨灵子这才知道厉害,纷纷在跪在半空中求饶。
“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听到她们的求饶声后,一股怒火在他胸前由然而生。
“小莲花,就这么放她们下来,岂不是太便宜她们了。”
“没错!”莲歌点点头,“她们那么想见水扬溪……我倒是有个想法!”
莲歌抬起眸子看向万里,万里与之对视,赞同地微微点头。
她们互相有了默契。
……
积雨层
半人高的铁箱半开着置于房中,水扬溪托腮,满意地点点头。
“你办事我放心。”说着,他拿出怀里的紫色神符,走铁箱跟前,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一起放进去。
田忘冬略一思索:“大人,除了失联的沈匡一组,其他人的神符都已经齐了。”
雨神刚要下决心,听后他手一愣,又将紫色神符收回来,妥帖收入怀中。
可能还会有用处。
“将这些神符全部处置了。”
水扬溪一发话,司雨会的人都殷勤地围上来做事。
他却不正眼看她们,坐在那把专属的靠椅上,挥斥方遒:“后山的怨云,培育的如何?”
田忘冬回答得滴水不漏:“大人的法宝不同凡响,我等收集怨气果真得心应手,抛开急用的后,赤怨瓶中还富余大半。”
水扬溪听到这话,自然是满意的:“选个日子,要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好日子,我要复刻当年的套路,把万里珑适骗过来,再夺去他的力量,为我所用。”
他的眼睛压着一层厚厚的渴望,双手倚在把手上,驾起腿大笑,他兴致高昂神色却几乎有些鬼魅,作为雨神,这并不体面。
田忘冬对万里也是恨之入骨,对雨神要做的事自然是乐见其成。
为防事情有变,他提醒道:“大人,万里生性狡诈,同样的计谋,他真的会再上当吗?”
水扬溪却毫不在意,起身走田忘冬身边,像教导后辈一样拍拍他的肩膀,再用略带不屑一顾的表情打量着他,仿佛田忘冬的质疑是慌缪、低级的。
田忘冬失言,警觉地低下头:“在下失礼了。”
“不怪你多想!”水扬溪皮笑肉不笑,又大肚地解释道:
“当年我是欠考虑些,没想到大地之子那么能抗,我给了他一件假雨衣,一颗最普通的白色神符,他又是临时上手,竟也能将毒云处置大半,可现在不一样了……”
田忘冬略略抬眸,似乎在说,哪不一样?
“当年毒云的规模数量还是少了些,场面也不够完美,可现在……我们有秘密武器了。”
水扬溪说着,打了个响指,没一会儿,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剥开她缭乱如蓬草的长发,一股恶臭传了出来,水扬溪却毫不在意,还体贴地拿出手绢,将她面上的尘土擦得干干净净。
这个被折磨得似人非人,经历残酷刑罚和心理虐待的人,终于露出其面目。
“啧啧啧,好好的姑娘怎么搞得那么惨?”水扬溪伪善一笑,装得像是很不满下人的所作所为。
施玉哇哇乱叫着,耳朵也不如往常清明,等田忘冬凑近,他才能听清细细如蚊子般的咒骂。
“莲歌,你不得好死,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我才是雨神!什么大地之子,你们都要死!”
田忘冬心眼多,雨神秘密谋划了多久,竟连他也不告诉,他觉得蹊跷极了。
再说施玉为何变成人不人鬼不鬼,这一切又和莲歌有什么关系?
水扬溪装够了,又将给她擦过脸的帕子嫌弃地丢掉,顺带解开了田忘冬的疑惑:
“她一心想着当雨神,所以我告诉她,我的复活全靠莲歌和大地之子帮忙,若是没有她们,她才是积雨层的主人,真正的雨神。”
水扬溪的声音突然尖如滑针,他狰狞着继续说:“还有润姿,不过也是利用她,把她当走狗。”
田忘冬瞪大眼睛:“所以她就这么疯了吗?”
“那倒也不至于,光这些还打不倒她。她的心里还有好吃懒做的一面,在你之前,还有人拿着赤怨瓶给了她一点点'甜头'。”
水扬溪几根手指并在一起,比划出微小的轮廓。
田忘冬什么都懂了,施玉难逃一死,可若是有路可走,即便被流放,她也心甘情愿。
可偏偏水扬溪不让她如愿,也对施玉用了毒,就像当时田忘冬给陈茵下毒做的一样。
也正是有了施玉的怨气做补充,赤怨瓶才会富足有余。
田忘冬分析着,又转念一想,水扬溪为了夺取力量,维持自己的“纯净”,从不脏自己的手,每次有事,都是差人解决,那这次……
突然,清脆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田忘冬听到水扬溪低沉的声音,似乎在解开他的疑惑:“她来了。”
而面色焦灼,手脚局促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润姿。
润姿和施玉,竟也这般虚假吗?
田忘冬还来不及惊讶,润姿又急匆匆向水扬溪汇报:“大人,来了两个雨灵子,吵着要见您。”
水扬溪皱眉:“不是说一律赶出去吗,怎么还能吵闹,是没把门关紧吗?”
润姿不敢反驳,支支吾吾道:“大人,按照您的吩咐积雨层的门已经关严了!”
水扬溪不悦:“那她们怎么进来的?”
润姿一时有些难以启齿:“我瞧着可能是被天上飞的鹰隼,丢进来的。”
这话把水扬溪和田忘冬都听愣了。
万里把她们往地上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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