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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一微妙的试探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宿舍里发出幽幽的光。明晚蜷缩在被窝里,像守护着稀世珍宝一样,一遍遍点开那个名字备注为“辰”的微信对话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几天前博物馆咖啡厅分别后,她发过去的一条简短信息:

> **明晚:** 时老师,今天非常感谢您的讲解和咖啡!学到很多![笑脸]

> **辰:** 不客气。路上注意安全。

对话戛然而止,简洁得近乎冰冷。

明晚盯着那寥寥几个字,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想再发点什么,又怕打扰显得唐突。苏晴说得对,她们的世界相差太远。时老师的世界是安静的修复室、深奥的文献、严谨的学术会议,而她的世界是喧闹的课堂、青春的烦恼和文学世界里天马行空的想象。除了那点脆弱的、由她单方面奋力维系的文物兴趣,她们之间似乎找不到更多的共同话题。

“不能急,明晚,要慢慢渗透…”她小声给自己打气,脑海里浮现出时辰在咖啡厅里讲起工作趣事时,那双难得生动起来的眼睛。或许…可以从了解她的日常开始?

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她记得在咖啡厅闲聊时,时辰随口提过一句:“早上空气好,跑跑步能清空脑子,一整天效率都高。” 跑步!这是时老师的习惯!明晚的眼睛瞬间亮了,像在迷雾中找到了灯塔。

行动派少女说干就干。她立刻点开时辰的朋友圈——虽然只有寥寥几条,还都是和工作相关的行业动态分享,没有任何私人生活痕迹。但这难不倒明晚。她开始像个侦探一样,从时辰偶尔分享的、不带定位的工作状态照片背景里,或者从省考古研究所官网的周边地图信息中,结合那天咖啡厅时辰离开的方向,一点点推测她可能的住处范围。最终,她将目标锁定在了研究所附近一个以环境清幽、绿化好著称的高档小区——翠湖苑。

“就是这里了!”明晚握紧了小拳头。接下来的计划简单又“艰难”:去翠湖苑附近晨跑,“偶遇”时老师!

困难显而易见。首先,翠湖苑距离明晚的学校,需要乘坐近一个小时早班地铁。其次,明晚本人…是个标准的文学少女,体能属于爬三层楼就喘的类型,跑步?简直是酷刑。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时老师具体几点出门跑步?路线是什么?一切都是未知数。

“为了爱情!拼了!”明晚给自己下了军令状。她咬牙斥“巨资”购置了一套像样的运动装备(虽然穿上后总觉得自己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下载了跑步APP,甚至提前三天开始适应性训练——在学校的操场上,跑了不到八百米就感觉肺要炸了,瘫在草坪上半天起不来。

周五晚上,明晚设定了三个闹钟:凌晨5:00,5:05,5:10。她几乎一夜没睡踏实,天还没亮就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洗漱、换好运动服,在室友们香甜的睡梦中溜出了宿舍。清晨的城市尚未完全苏醒,空气带着凉意。明晚裹紧了外套,踏上了通往翠湖苑的早班地铁。车厢里空空荡荡,只有零星几个早起赶工的人。她靠着冰冷的扶手,心里既紧张又充满期待。

到达翠湖苑外围的滨河绿道时,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绿道沿河而建,景色宜人,清晨已有不少人在锻炼。明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边装作热身,一边紧张地四处张望。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跑步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却始终不见那个熟悉的高挑身影。

“难道猜错了?还是今天不跑?”明晚有些沮丧,小口喘着气,双腿像灌了铅。她硬着头皮,沿着绿道慢吞吞地“跑”起来,姿势笨拙,速度堪比竞走。就在她快要放弃,打算打道回府时,一道矫健的身影从她身侧后方掠过。

利落的短发在晨风中飞扬,修长的双腿迈着稳定而富有节奏的步伐,深灰色的运动速干衣勾勒出流畅而不过分夸张的肌肉线条——正是时辰!

明晚的心脏猛地一跳,差点岔气。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追了上去,气喘吁吁地喊道:“时…时老师!好巧啊!”

时辰闻声,脚步未停,只是微微侧过头。当看清是明晚时,她眼中掠过一丝明显的诧异,随即放缓了速度:“明晚?”她的目光在明晚明显是全新的运动鞋和不太协调的跑步姿势上扫过,带着一丝探究,“你也住这附近晨跑?”

“啊?啊…不是不是!”明晚连忙摆手,脸颊因为奔跑和紧张红扑扑的,额角还沁着细汗,“我…我就是听说这边绿道环境特别好,想换个地方跑步试试!”她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一点,尽管心跳快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时辰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继续保持着匀速前进。明晚赶紧跟上,努力调整呼吸,试图跟上她的节奏。然而,体能上的巨大差距是显而易见的。时辰的配速对她来说简直是冲刺。没跑出五百米,明晚就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呼吸声粗重得像拉风箱,脚步也变得踉跄,小脸憋得通红。

“呼…呼…时…时老师…您…您跑得好快…”她断断续续地说,感觉肺里火烧火燎。

时辰再次放慢了脚步,几乎变成了快走,她看着身边这个明显是临时抱佛脚、跑得异常狼狈却还在咬牙坚持的女孩,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语气依旧平稳,却似乎多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

“跑步要循序渐进,不能一开始就追求速度。调整呼吸,两步一吸,两步一呼。”她甚至放慢动作示范了一下呼吸节奏,“跟着我的步频,慢慢来。”

“好…好的!”明晚如蒙大赦,努力按照时辰的指导调整呼吸和步伐。虽然依旧吃力,但跟在时辰身边,感受着她沉稳的气息和规律的步伐,似乎连腿上的酸痛都减轻了一些。

接下来的晨跑(对明晚来说更像是快走),变成了时辰无声的“教学”时间。她不会说太多话,但会适时调整速度配合明晚的极限,偶尔在她呼吸完全乱套时提醒一句“稳住”,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用眼神示意前方不远处的休息长椅作为“小目标”。

终于到达一个休息点,明晚几乎是瘫坐在长椅上,大口喘着气,汗如雨下。时辰则气息平稳,只是额角有一层薄汗。她拧开随身携带的运动水壶喝了一口,看着累得像只脱力小猫的明晚,难得主动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看来你‘听说’的绿道环境好,是指挑战性好?”

明晚的脸更红了,一半是累的,一半是羞的。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声嘟囔:“是…是我太菜了…”她偷偷抬眼观察时辰,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不耐烦,反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这个发现让明晚瞬间像打了鸡血,勇气倍增。她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小背包里(里面除了手机钥匙,还塞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和一瓶未开封的运动饮料)拿出那条崭新的、叠得整整齐齐的毛巾,双手递过去,声音带着点讨好和期待:

“时老师…您…您擦擦汗?我带了新的!”

时辰看着递到面前的毛巾,明显愣了一下。她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照顾别人(无论是文物还是同事),很少被人这样细致地照顾。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比自己小了十三岁、明显带着别样心思的女孩。她沉默了两秒,那短暂的停顿让明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的举动太过界被拒绝。

最终,时辰还是伸手接过了毛巾,低声道:“谢谢。”她用毛巾随意擦了擦额角和脖颈的薄汗,动作依旧利落帅气。

明晚的心瞬间落回肚子里,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不客气!”她又拿出那瓶运动饮料,“这个…您要喝吗?我还没开过!”

“不用,我有水。”时辰指了指自己的水壶,目光落在明晚因为跑步而显得格外红润生动的脸上,停顿了片刻,忽然问道,“你学校离这里不近,跑完步再回去,上午上课来得及?”

“来得及来得及!”明晚立刻点头如捣蒜,“我起得早!而且…而且跑完感觉脑子特别清醒,听课效率都高了!”她努力让自己的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

时辰没再追问,只是看了看时间:“休息够了?慢慢走回去吧,拉伸一下,别立刻坐下。”她站起身,示意明晚跟上。这一次,她的步伐放得更慢了,几乎是配合着明晚的散步速度。

回程的路上,气氛比来时轻松了许多。明晚不再那么紧张,开始尝试着找些话题。她不敢问太私人的,就聊起昨晚看的一部关于敦煌壁画的纪录片,里面提到了文物保护的一些新技术,正好是时辰的专业领域。时辰话依旧不多,但会简短回应几句,偶尔纠正一下纪录片里不够严谨的说法。

当走到绿道入口,即将分别时,时辰停下脚步,看向明晚,语气是难得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长辈般的叮嘱:

“跑步是好事,但别勉强自己。下次如果还想来这边跑,提前告诉我一声。”她顿了顿,补充道,“早上这边人少,一个人不太安全。”

轰!明晚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幸福感瞬间冲上头顶,把她炸得晕乎乎的!时老师不仅默许了她的“偶遇”,还关心她的安全,甚至…甚至允许她“预约”下次?!

“嗯!好的!谢谢时老师!”明晚用力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灿烂笑容,像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承诺。

时辰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开心,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她点了点头,利落地转身,朝着自己小区的方向大步离去。

明晚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那个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晨光里,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猛地跳了起来,兴奋地原地转了个圈!

“耶!成功了!”她捂着发烫的脸颊,感觉刚才跑步的疲惫一扫而空,全身充满了力量。她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点开那个置顶的聊天框:

> **明晚:** 时老师,我到学校啦!谢谢您今天带我跑步![元气满满.jpg]

> **明晚:** 我回去一定好好练习!争取下次能跟您跑得更远一点![奋斗.jpg]

发完信息,她看着手机,傻笑了好一会儿。然后,她点开了那个《“追夫”计划》的文档,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用力敲下:

> **目标3:融入她的日常生活,创造规律性接触机会(√)**

> **关键突破:**

> * 成功制造“晨跑偶遇”!

> * 获得“下次预约”许可!(划重点!)

> * 送出关心(毛巾)未被拒绝!

> * 初步建立晨间同行默契!

> **下一步:**

> * 坚持晨跑!提升体能!(刻不容缓!)

> * 寻找自然话题切入点,争取晨跑时的非专业交流!

> * 等待时机,尝试“关心升级”(如送水?早餐?需谨慎评估!)

文档的标题下方,那个“第二步”后面,终于添上了更加坚实的“第三步”。阳光彻底驱散了晨雾,洒在明晚洋溢着笑容的脸上。她知道,那条看似遥不可及的路,正在她一步一个脚印(哪怕是踉跄的)的坚持下,一点点地缩短着距离。晨光里的靠近,笨拙却真诚,足以点亮她心中所有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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