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阳光像是被熔化的黄金,恣意泼洒在相府的院子里,将青石板路都镀上了璀璨的光泽。李长鲸端坐在院中的石桌旁,面前的菜肴精致得仿若艺术品,一壶温热的黄酒在光影中泛着诱人的琥珀色。他手中拿着筷子,可那筷子却像是比金子还沉,偶尔漫不经心地夹起一筷子菜,又在空中悬停片刻,才缓缓放回盘中,似乎每一口都需鼓足勇气。
阿斗在旁忙碌着,眼神却不时飘向厢房,那模样像是被两股力量拉扯。厢房里,烁玉被丫鬟们围在中央,那些丫鬟像是训练有素的舞者,动作轻快却又急切,可烁玉却像只受惊的狸猫,眼神慌乱地在房间里跳跃,左躲右闪间,衣裳已被撕破几处,发丝凌乱地散在肩头,像极了暴雨中挣扎的孤鸟。
“大人,您就别在这干着急了,还是过去看看吧。”阿斗忍不住小声催促,声音里透着股小心翼翼的焦急。
李长鲸抬头,目光与阿斗相撞,眼神里满是无奈,像是被无形的线牵扯着。他轻叹一声,放下筷子,起身朝着厢房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柔软的云朵上,轻得听不见声音。
刚到门口,屋内嘈杂声便如潮水般涌来,夹杂着丫鬟们的惊呼。推门而入,只见烁玉站在房间中央,身上的破旧衣裳破洞斑驳,头发乱成一团,眼神里满是警惕与倔强,像是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野兽。
“都出去。”李长鲸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丫鬟们如获大赦,争先恐后地夺门而出,转眼间,房间里只剩李长鲸和烁玉。李长鲸关上门,转身,目光锁定烁玉,那少年站在原地,眼神里警惕与倔强交织,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你这是干什么?跟她们置什么气。”李长鲸走上前,语气里透着责备,可那眼神却柔软得像是被春水浸过。
“她们要脱我的衣服,我不让!”烁玉梗着脖子,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猫,“我为什么要换衣服?”
李长鲸愣了愣,这孩子,真像是从深山里跑出来的野孩子,连换衣服的规矩都不懂。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和些:“因为这是府里的规矩,换上干净衣裳,也是对你自己的尊重。”
烁玉依旧满脸不服气,可李长鲸却不再跟他废话,直接走到他身后,指间轻轻触碰他的肩头。那触感像是碰到了初春的冰凌,带着微微的凉意,也带着一丝颤抖。
“你干吗!”烁玉猛地转过身,一把推开李长鲸,那双眼睛里满是惊恐和愤怒,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幼兽,“你别碰我!”
李长鲸被推得踉跄后退,稳住身子后,抬头望着烁玉,眼神里闪过一丝愠怒,可那怒火却被少年眼中的惊恐瞬间浇灭。他望着烁玉,那眼神像是被什么刺痛,又像是藏着什么温柔的秘密。
“行,算我怕了你。衣服你不换也罢,可你得洗个澡吧,身上脏得都能养虫子了。”他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轻得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烁玉愣了一下,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破旧衣裳,又闻了闻,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狼藉。他犹豫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行了,跟我来。”李长鲸转身朝外走去,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烁玉跟在后面,脚步有些拖沓,像是还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们来到院子里的凉亭旁,那里有个大木桶,李长鲸早让人搬了出来,还烧好了热水,热气袅袅升起,像是给这寒冷的午后披上了一层轻纱。
“脱了衣服,进去泡着。”李长鲸指着木桶,声音里透着股随意,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那儿有香皂、浴巾,用完了喊一声,有人会来给你换水。”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可就在这时,一道细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你去哪儿?”那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像是怕被抛弃的呢喃。
李长鲸停下脚步,回头望着烁玉,那少年正望着他,眼神里透着股倔强,可那微微皱起的眉却出卖了他的害怕。李长鲸突然觉得一阵心软,他叹了口气,又走了回来,坐到凉亭的长椅上:“本相在这儿,你快去洗吧。”
烁玉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低下头,开始脱衣服,动作异常缓慢,像是生怕被人瞧见似的。李长鲸望着那少年,突然觉得他挺可怜的。这孩子,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山野少年,突然被卷入这复杂的朝堂世界,他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挺过来啊。
“别磨蹭了,本相又不会吃了你。”李长鲸轻声说道,语气里透着股宠溺,那声音像是从心底涌出来的温柔。
烁玉仿佛被这句话触动了,他加快了脱衣服的速度,很快就跳进了木桶里。他抱起那块香皂,开始在身上搓洗,那小模样,倒也认真得很。
“舒服不?”李长鲸望着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那笑容像是被阳光点亮的灯笼,温暖又明亮。
“还行。”烁玉简单地应了一声,声音里透着股羞涩,像是被阳光晒红了脸的苹果。
李长鲸突然觉得,这少年的倔强,说不定只是他保护自己的外壳,他的内心,其实也挺柔软的。
“你父亲的事儿,等你长大了,我再跟你说。”李长鲸轻声说道,声音里透着股温柔,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鹿。
烁玉的身体微微一震,他望向李长鲸,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可却什么也没说。李长鲸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烁玉,目光像是被什么牵引,怎么也挪不开。
阳光在院子里流淌,时光像是被拉长的影子,悠长而宁静。李长鲸望着烁玉,突然觉得,这少年,就像是他生命中的一道光,虽然微弱,却足以照亮他那黑暗的心灵。
“大人,有人求见。”阿斗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打破了这宁静的氛围。
李长鲸回头,看到阿斗正站在院子门口,手里拿着一张拜帖,望着他,眼神里透着股紧张。李长鲸站起身,缓步走过去,接过拜帖,扫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是那群老古板又来催婚了?”
阿斗小声应道:“回大人,就是那些大臣们,说是要给大人提亲。”
李长鲸皱了皱眉,他把拜帖随手一扔,语气里透着股不耐烦:“就说本相今日身子不适,不见。”
阿斗应了一声,赶忙跑去传话。
李长鲸回过头,望着烁玉,那少年正从木桶里爬出来,身上裹着一条浴巾,头发还湿漉漉的,看上去有些狼狈。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轻纱,让他看起来像个从画里走出来的少年。
“快去厢房换身衣裳,本相让人给你拿了新衣服。”李长鲸吩咐道。
烁玉点了点头,转身朝厢房走去,那背影在阳光下拉得老长,像是被拉长的思念。
李长鲸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少年,说不定会是他在这复杂朝堂中的一丝慰藉。可就在这时,阿斗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里透着股无奈:“大人,那群大臣又来了。”
李长鲸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望着烁玉,轻声说道:“你先去厢房待着,别出来。”烁玉点了点头,快步走进厢房,关上了门。
李长鲸挺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衫,迈着沉稳的步子朝着正厅走去。他站在门口,望着院子里那群身着官服的大臣们,他们个个都板着脸,眼神里透着股严肃,像是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
“诸位大人,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李长鲸的声音透着股威严,却又不失客气,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
“李大人,我等今日前来,是想跟您提亲。”一个年长的大臣出列,他身着深红色官服,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眼神里透着股老成持重,“您如今身居高位,却尚未婚配,我等担心您膝下无子,日后无人继承香火。”
李长鲸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诸位大人,本相一直忙于朝政,尚未考虑婚配之事,还望诸位大人见谅。”
“这可不行,李大人。”那年长的大臣摇了摇头,语气里透着股严肃,“国事虽重,可家事也不容忽视。您如今位高权重,更应以身作则,早日成家,生儿育女,以续李家香火。”
李长鲸知道,这些大臣们说得也没错,可在他的心里,这婚姻,不过是个束缚罢了。他望着那群面带严肃的大臣们,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无奈:“诸位大人,本相的婚事,还请容我再考虑考虑,好吗?”
“李大人,这婚事是陛下亲自过问的,您不能再拖了。”另一个大臣出列,他身着青色官服,眼神里透着股精明,“陛下希望您能早日成婚,好生下子嗣,以保李家繁荣昌盛。”
李长鲸的心猛地一沉,他望着那群大臣,眼神里闪过一丝愠怒:“诸位大人,本相的婚事,本相自会做主,还请诸位大人回去跟陛下说,本相会尽快考虑的。”
那群大臣听了这话,面面相觑,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躬身告退。
李长鲸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却是一片烦乱。他转身走进厢房,看到烁玉正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天空,眼神里透着股迷茫,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们走了。”李长鲸轻声说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
烁玉回头,望着李长鲸,那双眼睛里透着股疑惑:“他们是谁?”
“是朝里的大臣们,想给本相提亲。”李长鲸走到烁玉身边,坐下来,望着他,“本相不想成婚,可他们却非要管闲事。”
烁玉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不想成婚?”
李长鲸被这问题问住了,他望着烁玉,那双眼睛里透着股认真,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过了许久,他才轻声说道:“因为本相觉得,婚姻,不过是个束缚罢了。”
烁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低下头,望着自己脚上的新布鞋,轻声说道:“我父亲,他也很讨厌束缚。”
李长鲸的心猛地一颤,他望着少年,那双眼睛里透着一股复杂的情绪:“你父亲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可你们却把他杀了。”烁玉突然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满是仇恨和不解。
李长鲸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一愣,他望着烁玉,那双眼睛里透着股无奈和愧疚:“烁玉,有些事儿,你现在还不懂,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少年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他抹了一把脸,声音却还是带着哭腔:“我懂!你们这些当官的,为了权利,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李长鲸的心里一震,他望着少年那张满是泪水的脸,突然觉得一阵心酸。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少年的手:“烁玉,本相知道你恨我,可本相却不能让你再回到那个破败的院子,本相要给你一个家。”
少年的手微微颤抖,他望着李长鲸,眼神里透着股迷茫:“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李长鲸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握住少年的手,那眼神,透着股坚定和决绝:“因为,这是本相欠你父亲的。”
少年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他低下头,不再说话。
李长鲸望着少年,突然觉得,这少年,就像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虽然扎得他生疼,可他却无法将它拔掉。
“大人,陛下急召。”阿斗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打断了这沉默的氛围。
李长鲸回头,看到阿斗站在门口,脸上透着股紧张:“说是朝堂上出了些事儿,陛下让您速速进宫商议对策。”
李长鲸站起身,拍了拍衣裳,语气里透着股无奈:“又出什么事了?”
阿斗摇头:“小的不知,陛下只是让小的速速来请大人。”
李长鲸点了点头,他转向烁玉,轻声说道:“本相有事要进宫,你乖乖在府里待着,不许乱跑。”
烁玉点了点头,可他的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不安。
李长鲸转身走出厢房,带着阿斗,快步朝宫里赶去。那群大臣们还在府外等着,李长鲸只是朝他们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去。阳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在追赶着什么,又像是在逃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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