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今晚还需为领主殿下安排席宴会吗?”
“老样子安排吧,不过别弄太过,今晚领主估计还要召那位华公子呢。”
“啧啧,明白了。”
皎云府的侍人们按部就班地做着每日间寻常的工作,不过表面的平静之下,却往往少不了暗流涌动。就比如皎云府中看上去最不起眼的侍人们,近日来都在热议着同一件事——
“都快一个月了,领主天天夜里都要宣那个华公子入内堂觐见,你们说殿下会不会......”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他和领主肯定有关系啊。”灰衣阿媪低声笑道:“不过说来也真是奇了,那位华公子若真是领主的相好,为何殿下不像先前对子裕郎君那般直接招进府中,还非要这般偷偷摸摸的作甚?”
众人相互交换了几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俱是心照不宣。
“咳咳,这说明咱们领主重视这位华公子啊。”另一赭衣侍女笑着打圆场:“那子裕郎君再得领主青睐,也逃不开一个外头伶官的出身。而眼下这位,那周身气质瞧着便是良家子。可惜天天都带着个破面具,咱们也难以一窥真容啊。”
“可惜啊,这般好的俏郎君却偏偏被领主殿下看上了……”
“这叫什么话?他从了领主怎么说也算平步青云,说不定人家还巴不得如此呢。”
毫无疑问,现下这个草包领主的诸多闲闻逸事无疑是侍人们在闲暇之余最能够聊以添趣的谈资。故事的男主角一直在变,而这个已然占据了话题中心一个多月的华公子,如今自然是最得瞩目。
侍人们聊得热络,而在距他们不远处的一座亭台中有一白衣男子,正噙着笑意凭栏听风。此人正是皎云府近日来的话题中心,化名为“华公子”的莫言霄。
现下他仍带着那只以梦逝术化形而来的鎏银面具,只是将平日里所穿的月纱长袍换作了寻常人族式样的素色棉缎长衫。荆钗半束,眉目含星。
莫言霄静静地听着侍人们的闲谈,非但不如何恼怒,竟也油然生出了某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他几乎是听着旁人的编排长大的,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声音。
“使君久等。”台阁的木门被轻轻推开,走进了一个年轻女子。女子亦作人族平民打扮,素色短衫与空青色百迭裙干练利落。云瀑简约地挽了一个发髻,只用了几只银发环略略固定,余下两撇长发披在身前。微施粉黛,明明是有些暗沉的颜色却也不掩清丽绰约。
似是风动,有些显旧的木门发出微弱的吱呀响声。
莫言霄的眼中掠过一抹淡淡的欣然,唇角微扬。
“领主殿下安好。”
来着正是瑜璇。她随手合上木门,而后朝窗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却见侍人们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目露精光地窃窃私语,便顿时明了。
“西荒那边已处理妥当,受灾的难民都会命人暗中照料确保生计,待元老院倒台,就立即依照清单赔偿补贴。”瑜璇淡淡道:“幽鹤御下无方,叫使君大人看笑话了。”
她似是无奈,转而看向沧麟:“待此间事了,皎云府定会仔细肃清善后,绝不污了大人的清誉。”
“劳烦殿下费心,不过……”莫言霄先是客套,抬首却以一种别有意味的目光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不过当真只是‘御下无方’这么简单吗?”
“使君大人觉得呢?”
瑜璇闻言低声一笑,望向远方云间,缓声道:“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猜疑,这些时日只得先委屈一下使君大人,还请大人谅解。”
莫言霄垂眸不语,静静观察着眼前人的诸般行作。他神情如常,却并未接话,只是不可置否。
“那便请殿下牢记今日之言,切不可向外宣扬。”
眼下他是代表帝君的仙宫使者,背后是仙族的统治势力。他自己可以为了大局配合北境演一出戏,但却不能轻易损了仙宫帝君的颜面威严,这是作为使者的原则所在。
“昨夜殿下说今日出访前要同在下见一个人,不知此人何在?”
瑜璇拴上手边的台窗,便施法在阁间唤出一道传送阵法,一时间屋内青光缭绕。
“她已到了”
莫言霄闻声而望,只见光阵散去,从中显现出一个灰褐衣裙的女人。待他定睛看清,却是心下一惊,默默捏紧了袖角。
而那女人却仿若并未注意到阁中还有第三个一般,只径直走向瑜璇,随即抱拳行礼:“末将参见领主。”
瑜璇见状倾身将其扶起:“将军免礼,这三个月来辛苦了。”
“幸不辱命。”苏峤起身看了一眼领主身边的陌生男子,微微皱眉:“末将有要事向殿下汇报,可否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这些时日她不断躲避着元老院的各处眼线,好不容易才安全回到了北境,可不愿让自己带回的消息被什么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听了去。
瑜璇笑意不变,并未屏退沧麟,只对苏峤道:“是友非敌,将军请讲。”
苏峤此番带回的应当是宓升宫的消息,让沧麟旁听同样也是为了让瑜晟知晓此事。
瑜璇曾经做过仙帝,又岂会不知两族君帝之间的某些世代龃龉?如今她表现得越是坦荡,才越是能让瑜晟放心。至于沧麟是否忠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总归还是信得过瑜晟的眼光的。
经过宓升宫一役,苏峤对眼前这位新领主的安排便不再有所异议。她又侧了眼一旁那个带着面具的陌生男子,缓缓地开了口:“回禀领主,人帝托属下告知您——她会为西荒诸事善后,并绝对不会让元老院查到皎云府的身上。只是要请殿下往后行事切记要三思后行……”她的目光微烁:“勿再出此纰漏。”
莫言霄闻之心间一动,恍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望向身旁。只见她朱色的唇角上扬勾出微妙的弧度,含着一抹淡然难明的心绪。瑜璇不动声色地回了他一个笑容,微微点头。
如她所料,果然如此。
“辛苦将军费力操劳。”瑜璇对苏峤道:“鹤云当归,待大事将成,再请将军入皎云府一叙。”
苏峤先是一怔,待意识到领主向她承诺了什么后便即刻目露喜色,连忙抱拳行礼::“多谢领主,那属下便静候殿下佳音了。”
她将永远效忠北境元氏,这是从前苏峤对元沁许下的誓言。而为了这片饱含她青青春热血的土地,她甘愿赴命。
“对了殿下。”苏峤忽地想起来:“除了人帝,还有一人托我传话与您。”
瑜璇疑惑:“何人?”
“宓升宫中人,水无宁。”
“水无宁?”瑜璇不识得此人,便转而看向沧麟:——她甫回人世并不熟悉当今人帝宫中的状况,更也来不及在宓升宫中安插什么信得过的内线,可瑜晟这十年来大权在握没理由同她一样不知其详。而沧麟既是瑜晟的亲信,那也应当会对人帝有所了解。
仿佛是在应证她的猜测一般,沧麟悠然开口:“水郎无宁,乃是半年前被招入宓升宫中的人帝宠侍。”他眼中浮过一丝疑色——不论是瑜璇还是元溪,都应当未曾见过新发迹的人帝内宠才是。此人又为何要通过苏峤,单独与北境领主取得联系。
“人帝宠侍?”瑜璇喃喃,眼中亦是不解之色。只是和莫言霄所在意的点不同,她似乎对此人的这个身份更为重视。她思绪纷乱,缓缓出声:“这位水郎君,他要同本座说什么?”
明明只是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可瑜璇却油然生出某种莫名的预感。
说不清是好是坏。
“他说……”苏峤道:“仲夏将至,青蕊莲开,他想见您一面。”
瑜璇一惊,瞳孔微微震动。就连一向看上去镇定平和的莫言霄,闻言亦是神色恍惚。
仲夏将至,青蕊莲开。
瑜璇缓神,在意识到其中的意味后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沧麟。却见沧麟闻言一脸平静,正若无其事般淡淡地望向窗外,眉间紧锁似是在沉思,浑然不见此人有半分的异样神情。这才心下稍定,回首望向苏峤,微微一笑:“本座知晓了,多谢将军。”
待到苏峤应声而退后,瑜璇已然有了思量。
她缓缓地走近沧麟身边,作沉思状:“使君您说,那位水郎君此话究竟是为何意?”
莫言霄发觉她走近自己,心下了然,可却也自然而然地转过身去对上女子的灼灼目光,答道:“在下亦不知。”
正是在目光交汇的刹那间,女子的眸间瞬而闪过一抹红光,映照在莫言霄的眼中再缓缓散去。女子清澈的声音悠然响起:“这位水郎君,既不明说来意也不递交拜帖。本座与他素不相识,也无牵扯,岂可说见就见?”
即便眼下只有先前的三成法力,可这并不影响她正常施展梦逝术法。凭她从前对于此术的掌控程度,此间消除一下眼前人的短时记忆应当不在话下。
她的本意只是向仙宫表明态度以示坦荡,
至于更多的事情,就不是一个眼线应当知晓的了。
“如此说来,此人属实有些不知礼数了”莫言霄怔了怔,而后顺着她的意思说道。
瑜璇见状放下心来,抬首笑道:“人见完了,使君大人咱们早去早回。”
她抬手一挥,在地面上唤出一个新的通道法阵:“下饵已有一月有余,是时候看看收成了。”言罢便径直走进法阵。莫言霄不语,只是默默跟着她一同进入法阵。
银白的面具浮着若隐若现的红色灵气。与瑜璇方才所施展的法术不同,这一抹红并不那么浓艳肆意,反倒是有股柔和与庄重制衡其中,将突如其来的法术冲击牢牢锁住。二者乍似同根同源,可却内里殊途,相互搏斗。
传送法阵的灵焰将二人隔开,莫言霄轻轻触摸了下这幅面具,颇有些无奈般地摇了摇头。
“傻阿璇。”
方才种种,他自是尽收眼底。
仍然是过渡章节,主要是为了挖坑和承上启下。
阿璇少有的在梦逝术法上吃瘪,且看且珍惜。
对于这种幻境催眠术,男主本身的熟练度和修为都不敌女主,但人外有人天外有人,女主很强但做不到全精通。自然会偶尔会被克制,这很正常。
【小剧场】阿璇:“呔!看我木马病毒!”(梦逝红眼**)
音尘君:(自信回头)“看我顶级防火墙~拿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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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区别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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