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时运不济,和常氏的生意告吹之后,文一诺又前后接触了几个客户,都是些小单,为他们开趟机器打个样都觉得得不偿失那种。
文一诺越做越觉得这日子没发过,厂子没法开了,那天,他实在顶不住,跟他家老头说:“要不然咱这厂别开了算了。”
好家伙,没成想,就这么一句话,生生把他老头血压都给气爆表了,着急忙慌和他妈俩人将他家老头送进了离家最近的医院,忙前忙后一晚上,到了早上才将他爹安置好,将他妈送回家,终于得空在医院门口的椅子上坐下。
其实也不怪他老头这么push他,他打小成绩就挺好的,本硕念的也都是QS前20的好大学,按照他老头那辈人的概念,他这种人就绝不可以呆在家里混吃等死,但是他老头不懂,现在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年代了,多的是名牌大学的硕士找不着好工作的,像他这样读了个没什么用专业的留子,也只是说出去身份好听,他还听说有他们学校的学士,回国之后去奶茶店打工的,他还算可以了,没有学着像别的富二代那样创业,那才真是要命。
忙了一晚上,疲惫袭来,文一诺渐渐就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只是这医院的椅子太滑,他刚一睡着,身体一卸力,就整个从椅子上滑下去了。
其实身体一空的一瞬间他就有点要清醒了,所以当那只手臂托住他的时候,他几乎是立即就醒过来了。
他睁开眼,看到了面前的搂着他的常青天。
文一诺:?
这么近的距离,常青天的呼吸都打到他的脸上了,他甚至能闻到常青天身上的气味,像是冬天被子晒过之后阳光的味道,让人觉得非常安心。
文一诺尴尬地坐回了椅子上,对常青天说:“好巧啊常总,您怎么在这?”
常青天松开文一诺,他移开目光,说:“我,我一个朋友住院了,我来看看他。”
文一诺大惊,心想这里只是一个二线城市的人民医院啊,我选这里只是我爸突然犯病后就近选择的无奈之举,既然是你朋友,肯定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他不应该去一线城市三甲医院特护病房吗?怎么还来这个医院?
但是文一诺也没问,他心想皇帝也有草鞋亲呢?万一别人也是像他们一样情势危急呢?
文一诺说:“你朋友?他在哪间病房?什么病啊?”
常青天眼睛一转,他说:“骨折了,在骨科呢。”
文一诺:“这样,是您什么朋友啊?您还千里迢迢从S市来X市看他?”
常青天:“大学同学。”
“大学同学啊,现在还这么好的关系呢,忘了问,您是哪所大学毕业的?您看,您之前一直让我猜我先前有没有见过您,我还一直没有头绪呢。”
常青天:“别问这些了,你爸情况怎么样了?”
文一诺耸耸肩:“算是暂时稳定了吧,昨晚上可把人累得够呛。”说完,文一诺揉了揉太阳穴,又继续道,“让您见笑了,昨天守了我爸一晚上了,今天着实有点累。”
文一诺指的是刚才从椅子上滑下去的事。
常青天撇了一眼钢制椅子,他说:“这里的椅子不好睡人的,它就是专门做成这副样子,防止有人在椅子上昏迷了没人发现,你要睡的话最好还是回家睡,现在要不要我去买杯咖啡提提神?”
文一诺抬手看了眼表,他说:“这个点了,我去吃个饭算了,常总要回去了吗?”
常青天摇摇头:“没,我也想去吃个饭先,我们一起吧。”
文一诺没想到这常总之前看着阴晴不定,这会儿看着倒是十分平易近人的?他说:“只是这医院附近可能没什么好吃的,我也就随便对付几口,原谅我要照顾病人,也没办法陪您吃什么正经东西。”
“什么正经不正经的,我忙起来的时候也是随便吃点东西对付对付。”
眼见常总自己都不介意了,文一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主要是从这儿去往商圈开车也得二十分钟,再加上将车开出来和停车的时间,还有商场里头等菜的时间,等吃上都不知道啥时候了,他爸也还饿着肚子呢,他还得打包回来给他爸,便也索性不再顾忌什么,带着常总一起去外头找吃的。
医院外头都是一些低矮的建筑,一楼都是各种充满烟火气的炒菜馆子,看起来好吃却不太卫生,文一诺怕这些店子坐下就弄脏了常总的西装,就提议到马路对面的老X鸡去吃,起码店里干净,常青天也答应了,两人就一同在路口等红绿灯。
站着等红绿灯的当口,两人都没什么话,气氛一时尴尬,文一诺下意识叹了口气,又从口袋里掏出来烟。
他发现,从他叹气开始,身边的常总就身体微侧向他,当他点燃烟开始,常总就似乎有话想说了。
文一诺:“不好意思,您会介意我抽烟吗?”文一诺手里的烟都已经点燃了,一般来讲,抽烟的人说这种话,就没有想过别人会说介意。
可这位常总他不是寻常人,他说:“介意。”
文一诺:“……”
手里的烟尴尬立在那里,但是还是非常识相将它掐了,说了句:“抱歉。”
常青天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文一诺眼神放空,开始回忆往事:“高中,还是大学?那时候忙着出国,过语言关,压力太大,就开始抽,后来日子慢慢稳定下来,就戒了。”
“现在怎么又开始抽了?”
文一诺苦笑了一声,说:“现在,压力也太大了吧。”他想了想,又摇摇头,说,“不过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很久没吃过苦头了吧,其实我的压力别说比起一般人都轻多了,只是混吃等死太久,贸然开始干活了,就有些不适应。”
常青天望着他,似乎有话想说,但是正巧这时候绿灯亮了,文一诺便一脚迈出去了。
“小心!”耳边传来常青天的一声叫唤,文一诺感觉自己的腰被人搂住,一下又将他拉回了路边。
一辆车正好要右转,擦着文一诺的后背过去了。
这个腰被个大男人搂住的姿势实在过于羞耻,文一诺尴尬推开常青天,说了声:“谢谢。”
“没事。”文一诺发现,常青天的耳根有点红,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要尴尬,想来刚才情急之下的举动把他自己都弄不好意思了。
文一诺连忙打趣,转移尴尬:“不好意思,国外呆久了,习惯了车让人,前几天还适应的好好的,今儿太累了有点恍惚。”
常青天摆摆手:“没事。”
到了饭馆,文一诺挑了几个菜,想说自己先吃几个,吃完再打包几个清淡点的回去给他爸吃,也正是因为顾念着他爸,他才没有特意带着常青天去远点的上档次的地方吃东西。结果他一打开手机,打算付款的时候,看到几条微信,顺手点开,发现是他妈发过来的,他妈说她炖了鸡汤给他们,中午送过来。
文一诺:……
文一诺:“常总,要不然咱别吃这了,我带您去吃点咱们市的特色菜?”虽然生意没成,但是讨好甲方的态度得有,万一以后还有机会可以合作呢?
已经开始吃上的常青天:?
文一诺:……
没想到这位常总这么饿,吃饭的时候实在太积极了,一秒也等不了,而且他一坐下就不愿意再起来了,连连说:“我就吃这个就好。”
文一诺一面如坐针毡,觉得自己待人处事太拉了,难怪一直不成事,一面战战兢兢坐下开始给常总赔笑:“常总喝过这家的鸡汤吗?挺香的。”常青天拿的都是几个炒菜,全是肉,倒是文一诺拿了个鸡汤,他见文一诺这么说,就以为文一诺是在邀请他喝文一诺的鸡汤,就拿起勺子进文一诺碗里舀了一勺。
习惯了分餐制的文一诺:……
算了算了,谁让他是潜在甲方呢?他大不了不喝这碗汤就是了。
常青天喝完,说了句:“一般,原来你喜欢这种味道的。”
文一诺笑了笑:“也不是喜欢吧,就是在国外天天吃没味道的白人饭,这种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很香的东西了。”
也正因为此,文一诺拿的下饭的辣菜对他来说实在有点太刺激了,吃了几口就开始眼泪鼻涕一起流,方才拿的纸都用完了,常青天连忙将自己托盘里的纸给他,文一诺接过纸的一刻心想,为什么这个二世祖有时候看起来很难揣测他的心思,有时候又意外的挺好相处的?
辣劲缓过来后,文一诺就只吃水蒸蛋了,吃完那碗水蒸蛋,文一诺就放下了勺子,而面前的常青天已经风卷残云般饭菜都快吃完了,他吃完还问文一诺:“你怎么只吃这么点?”
文一诺点点头:“嗯,这阵子见啥都馋,但是都只吃得了几口,本来以为回国是养肉来的,结果反而瘦了快十斤了。”
常青天面上露出担忧:“压力这么大吗?”
文一诺仔细思考了一下,摇头,说:“好像也不是,实不相瞒,我目前的情况肯定算不上多难,不缺钱不负债的,只是我爹稍微对我有点期待而已,但是吧,怎么说呢,我想起来最近一句蛮火的话吧,就是我目前这个压力情况,属于π,压力不高,但是绵长无止境。”
常青天手里的勺子忽然落下,与碗敲出清脆的一响。
半晌,常青天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他说:“文经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咱们的合——”
文一诺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传来震动,他瞟了一眼,是女朋友雅心,他对常青天打了个询问的手势,常青天连忙点头,示意他接,他接通电话,听到电话里雅心的声音,面色很快和缓下来,脸上也带上了明显的笑,雅心同他闲话了几句,问了问他父亲的情况,说晚上过来看看,等他挂了电话,他发现面前的常青天面色铁青。
要不说这个甲方不好伺候呢,脾气真是一阵一阵的。
常青天问:“你女朋友?”
文一诺:“嗯。”
“在一起多久了?”
“大学在一块的,快五年了吧。”
“五年,感情挺深的啊。”
“嗯,我们还是一个省的,能在大学遇上也是不容易。”
常青天手里的勺子转了转,说:“刚刚忘了问,上次的合作,你要不要跟我再谈谈?”
文一诺:?
好是好,但是过于突然,文一诺怕这位甲方爸爸又耍他,虽然答应了,但其实内心也没有抱太大的期待。
饭毕,常青天率先站起身:“下周来常氏一趟,我邮件跟你约时间,老地方见,我还有事,先走了。”
文一诺:“您刚刚说要给您朋友打包点吃的回去的?”
常青天脸上露出不耐烦:“饿死他得了。”
文一诺:“……您看您要是不方便的话,您告诉我哪个病房,我帮您送过去也行。”
“他自己会点外卖,你不用操心,下周见吧。”说完,常青天就拿起外套离开了,文一诺觉得吃顿老X鸡就把生意谈下来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连忙起身去追,但是他一追到门口,就不见了常青天的身影。
“奇了怪了,这腿长就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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