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诺又进了常氏大楼，但是这一回，跟他谈生意的却不是那位常总，而是一个部门经理加两个员工，文一诺心想，二世祖终于出息了，知道不用事事亲力亲为，可以用别人了？
主要的话事人是一个部门经理，姓程，一个中年秃头发福男子，文一诺只能说专业的就是不一样，一上来问的问题就很专业，好几回将文一诺怼的无话可说，砍价也砍的很凶，但是很奇怪，遇上这种难缠的角色，文一诺才有了一点生意可能真的要做成的错觉，毕竟嫌货才是买货人，而且他那些专业的问题反而让文一诺产生了一些斗志，觉得怎么也要把这生意给做下来，跟那经理掰头了大半天，午饭都没顾上吃，最后虽然合同还没签下来，但是文一诺也觉得**不离十了，回去再把产品完善一下，再来和他们掰头掰头，成事还是有望的。
谈完这波，已经是下午三点，精神一放松下来，文一诺才意识到饿得都有点头晕了，进了电梯就往电梯上一靠，疲惫的闭上眼长叹一口气。
叮咚——
电梯门响，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文一诺面前。
文一诺：？你一个老总不应该有你自己专门的电梯吗？出现在公共电梯是怎么个事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长期避世缺乏社交的缘故，文一诺其实有时候会有些恐惧和自己应付不来的人碰面，可以的话，他希望可以招呼都不打，大家都装作不认识，但是面前这个不行，毕竟他是甲方。
于是文一诺不得不打起精神与常青天打招呼：“常总好啊。”
常青天朝他点点头，就进了电梯，电梯其实挺大挺空的，文一诺又站在角落里，这位老总明明有很多地方可以站，但是偏偏就是站在了文一诺旁边，喂喂喂，不要显得咱俩很熟一样好不好？你超过了社交距离了。
有个比自己高大的生物在自己的安全距离内，这让文一诺感到非常无措，他站直的身体，以为这样就可以拉远一点两人的距离，但是自然是妄想，而且站直后反而更明显感受到两人身高和提醒的察觉，这让文一诺内心不禁暗暗落泪，其实文一诺不矮，１７８的身高在南方男人里头已经是鹤立鸡群了，只是这身高出了国就不够看了，而现在在面前这位老总的衬托下更是显得“娇小”，他合理怀疑这位老总身高得上１９０了。
两人都不是那种话多的，打完招呼后就冷场，偏偏这大楼又高，电梯下行那几十秒是真正度秒如年，两人都不约而同望着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楼层数。
或许实在是架不住此时尴尬的氛围了，常青天主动和文一诺打招呼：“你和小程谈的怎么样了？”
小程就是那个项目经理，文一诺心想，还小程，他都可以当你爹了。看你这年纪，至多不超过三十吧？
文一诺脸上扯出笑容，开始拍起了马屁：“还不错，我要感谢常总愿意给我这个合作的机会，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们还能继续合作下去。”
常青天点点头：“好好干，我们将来可以将你家的东西销往海外，这东西要能打开欧美市场，利润很高的。”
文一诺大惊：“这，我之前还从没想过这些。”
“这有什么？你们家以前应该挺多外贸客户的吧？”
文一诺点点头：“只是这几年生意不好做，外资都跑光了，能做点国内的单子糊糊口就很不容易了。”
“会回来的，只要咱们物美价廉，客户也不是傻子。”
两人又说了几句屁话，电梯门就打开了。
又跟常青天打了几句招呼，两人就要道别，文一诺低下头拨通了女友的电话，他说项目谈的挺好，要不要一起出来吃个晚饭庆祝一下？女友答应了。
“游总？”挂了电话，身后突然传来常青天的声音，文一诺抓着电话懵比回头，心想这位大哥怎么还没走？却听常青天说：“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文一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位常总好像有点倒贴他。
真是因为自己是他熟人的缘故吗？但是他到底谁啊？他先前回去翻遍了自己的同学录也没找到这号人物啊，愁死了。
不过正好，他要不要就趁着这顿饭问问他？
文一诺看了下时间，三点半，还不是饭点，吃午饭晚了，吃晚饭早了，他就问：“现在吗？这个点是不是不太合适？”
常青天：“没事，我知道有家不错的饭店现在还开着，正好我也还没吃午饭，刚在电梯里听到你肚子咕咕叫，应该也没吃吧？要不要就现在？”
文一诺刚和女友约好了晚饭，现在就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过女友可以随时再约，甲方得罪了就是真的得罪了，而且上次还非常尴尬只和他吃了个老Ｘ鸡，还是那位常总在文一诺不知道的时候自己付的钱，真是怎么想怎么尴尬，今天怎么也得把这位大佬伺候好了。
文一诺立马笑脸迎人：“那当然好啊，您带路，我请客。”
现在也还早，等吃好了他还能和女友赶第二趟晚饭。
大佬带他来的餐厅，几乎在大厦的最高处，进了包厢，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城市地标，吃的是中餐，大佬先点了几个清淡的菜，文一诺想起大佬上次吃的风卷残云的老Ｘ鸡，心说您倒是也不用这么客气，也不用这么顾及我的，就为大佬选了几个硬菜。
凉菜先上来，大佬筷子都没带动的，等肉上来后，大佬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文一诺看到大佬这么喜形于色，突然觉得蛮有意思的，没忍住就将心里话说出来了：“常总您这人可真有意思，性格和外貌一点儿也不像。”
常青天筷子都停了，瞪着眼睛问文一诺：“我怎么了？”
但是他此时瞪着眼睛的样子，文一诺竟然意外的觉得挺……挺可爱的，虽然不该这么想甲方，但是他确实是眼神里带着清澈的愚蠢，完全难以想象他是常氏这么大一个集团的二把手。
文一诺都看笑了，真心的笑，他说：“我说句实话，您别生气。”
常青天点点头。
文一诺见了，只觉得大佬看起来更呆更有意思了，他说：“您外表看起来很不好惹的，但是性格其实挺好的，挺平易近人，挺……”挺可爱的。
常青天听了，眼睛也跟着眯着笑了起来，他问：“你喜欢我这样吗？”
文一诺稍稍有些惊愕，总觉得这位大佬问的问题总在危险边缘徘徊，算了算了，不能多想，毕竟这位大佬的性情也奇怪，于是，文一诺老师回答道：“喜欢啊，您这样的人挺坦率的，有什么话都爱直说，我其实一直很羡慕你们这种人。”
“你有话都不爱说吗？”
文一诺：我的大佬你的问题是不是都过于尖锐了？再问就不礼貌了昂，哦，已经不太礼貌了。
文一诺低头：“嗯，我从小性格比较内向吧，有时候话都爱憋在心里，我爸就老爱说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你这样不好，容易得抑郁症的。”
文一诺：……
大佬过于坦率的言语让文一诺觉得这个天实在很难聊。
因为两人实在不太同频，后面的饭局就一直没什么话，多是常青天问一句，文一诺答一句，再沉默，再文一诺问一句，常青天答一句的回合制游戏，文一诺也尝试着问常青天他们以前到底什么渊源，因为文一诺回去翻遍了同学录也没找到常青天这号人，但是常青天始终不肯告诉他。
后来饭吃完了，两人就连用吃东西掩饰尴尬都做不到了，但是大佬没说散席，文一诺也不好意思先走，沉默着沉默着，文一诺就开始查看手机。
回了几条微信，再抬头，就看到常青天摆出一副不爽的神情看着他。
文一诺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大佬的第二人格又触发了，得赶紧哄，于是他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常总？您看起来不太高兴？”怎么了我的哥？谁又得罪您了？您怎么又心理变态了？
常青天说：“你刚刚在和你女朋友聊天？”
文一诺：“没有，回我爸消息呢。”
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觉得不能回答是。
但是文一诺的直觉并没有救了他一命，反而更加火上浇油，常青天直接站起身来走了。
文一诺赶紧去追：“常总，常总您干嘛去啊？”
“厕所！”
而常青天这一趟去厕所，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文一诺望着服务员递过来的天价小票：……
这个钱也不是付不起，主要是——他妈的为什么他就去厕所找个常青天的功夫，他的手机和钱包都能不见了啊？
急吼吼说要调监控，但是文一诺都能感受到服务员轻蔑的眼神了，这让他如芒在背，最重要的是，监控也不怎么清晰，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他手机钱包怎么丢的，从那模糊的监控里，文一诺看到自己手机好像是凭空消失的，不确定，再看一眼——丢，还真是凭空消失的！
每个人都觉得见鬼了，但是这事另说，毕竟钱该付还得付，于是文一诺只好借服务员的手机给女朋友打电话，让女朋友来赎人。
正好雅心也要过来S市谈生意，就顺路过来帮他解围了。
结果雅心说高速堵车了，过来少说俩小时。
文一诺欲哭无泪，本来脸皮就薄，下午茶生生吃成了晚饭，店里的人也越来越多，虽然服务员没有当着他的面有任何不礼貌的行为，但是他自己觉得自己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急迫与催促，还有空气里尴尬的氛围，他脚趾头都要羞耻到发红了。
就在他觉得还得尴尬俩小时这日子实在没发过了的时候，雅心说：“你让他们发个二维码给我，我给你线上付款不就得了？”
文一诺：……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还是不太适应国内扫码支付，没太跟上时代，闹了笑话。
但是还好这事算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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