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是脱了力,脸色惨白一片,那双乌黑地眼珠被发丝掩盖,失去血色的嘴唇衬得他一身病气。
“我想……回去……”黎倾殊气若游丝地说着,大脑却是一阵闷痛,整个人像是浸在水里一般,耳朵闷堵着,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意识下沉,黎倾殊闭上双眼软着身子往下倒,被纪任谕一把拉住了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噩梦的原因,黎倾殊的手冰的惊人,连额头都渗出了汗,身子随着微弱的呼吸一起一伏,像只快要溺亡的蝴蝶,脆弱不堪。
纪任谕从他的包里摸出了钥匙,又走到副驾驶俯身将人从座椅上抱了出来。
从开门到将黎倾殊送进他房间时,纪任谕都没有太大的表情。在将人很轻地放在床上时,却被对方抓住了衣领,纪任谕很轻地蹙了一下眉,但没有挣脱开。
黎倾殊的眉头不安地紧皱着,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而开始泛白,他有些不安地往纪任谕怀里靠,像是一个无家可归,寻求庇护的流浪猫。
房间静默良久,纪任谕才伸出手将他半抱在怀里,很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他略微低下头,吻了吻黎倾殊的发顶。
昏迷中的人似乎终于摆脱了梦魇,浑身卸了力软在他的怀里,呼吸也慢慢调整。只是眉头还是紧皱着,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纪任谕将人放下替他掖好被子,看着黎倾殊难受的样子,他弯着腰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捧住黎倾殊的脸,将额头抵住了他的,感受到对方泛着凉意的额头和微弱的起伏。
就好像是他拥有了黎倾殊的证明。
他拿出一根乌黑的绳子绑在黎倾殊无名指的根部,另一端绑上了自己同样的位置,另一只手捻了一点朱砂往绳子上一抹,嘴里念念有词,随着黑绳发出一抹红光,他的意识瞬间被拉了进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站在一片虚无的空间。纪任谕嘴唇无声地翕动几下,一颗拳头大光亮的珠子便窜进了他的脑海。
“您在听吗?”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正一脸担忧地看着黎倾殊,秀气的眉毛不由得皱起,“黎先生?”
“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纪任谕的视线随着黎倾殊抬头,发现这是一间心理咨询室。
他抱歉地笑了笑,温声道:“林医生,可以麻烦你再说一次吗?”
那位被称为林医生的女人眉心很快的蹙起又松开,她将自己的话又复述了一遍:“您最近的睡眠怎么样了?还是需要药物支持吗?”
黎倾殊静了一瞬似乎是在回忆,很快又反应过来回答:“那些药物对我来说已经有些失效了,很多时候我吃了药却还是睡不着。”
纪任谕感受到他说话的时候右手手指会无意识蜷缩在一起,这是黎倾殊发呆时惯有的动作。
“但是那些药剂不能再加量了,您可以和我说说睡不着的时候在做什么吗?”林医生问。
黎倾殊皱了皱眉,似乎不太能理解林医生的话。他想了好一会才从混乱的脑海找到一个可以回复对方的答案。
他抿了抿嘴,眼神瞟向窗外,看着那空荡荡的枝头上屹立着的两只麻雀,眼神闪过一丝落寞:“我睡不着的时候,我会想我的爱人。”
同样愣住的不只是林医生,还有魂识在他身体里的纪任谕。
林医生怔愣了一下,很快收好自己的表情耐心问道:“您的爱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黎倾殊愣了好一会,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我不知道,我忘了。”
他垂下头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眉心无意识蹙起像是在回忆,眼里压抑着痛苦和困惑。
“我想不起来,林医生。”他语气毫无波澜地抬起头,脸上却还是那般神情,看的林医生内心担忧更甚。
最后还是黎倾殊提出结束今天的心理治疗,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身边是吵闹的人群,有个小孩在打闹中不慎撞到了他,纪任谕能感觉到他的身体一顿,但并没有伸出手去牵起摔倒的小孩。
那小孩也没哭闹,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拍拍屁股上的灰,向黎倾殊弯腰道歉。
黎倾殊点点头,目光没有聚焦地看着周围,直到他看见路边的一家花店。他的目光被花店锁住,等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门口看那些花。
店里走出来一位很活泼的姑娘,她笑吟吟地介绍着那些花,询问他想买什么花。
黎倾殊目光扫视了一圈,没看到自己想要的,不由得皱了皱眉问道:“请问你们这有栀子花吗?”
店员脸色一僵,随后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摇头道:“很抱歉,我们店里并没有这种花。”
她张了张口还想介绍别的花,黎倾殊摆摆手离开了花店。
明明只是借他的壳子看他的回忆,可纪任谕却还是感受到他内心的落寞和难过。他送给黎倾殊的第一束栀子花是以前他在一家快倒闭的花店买的。
那天晚上已经很晚了,街边已经没有营业中的花店,而他也没想着去买花。
直到他路过一家快倒闭的花店,深夜人静,只有那家店还亮着灯,门口却是挂着转让的牌子。
纪任谕的脚步慢慢停在门口,店主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他看到门口纪任谕在那看花,便走了过来向他介绍着。
其实店主说了什么,介绍了哪些花他都已经记不清了,只看中那束栀子花开得正好,让他想起了黎倾殊在家的样子,于是他便向老板买下那束花。
没有什么理由也没有什么特定的节日,只是感觉黎倾殊会喜欢,他便买下来了。
而黎倾殊收到花时确实很开心,露出了他意料之中的笑容,他看着黎倾殊把花摆在桌子上,然后走过来抱住他。
那是他觉得一生当中最幸福的时刻,爱意像雨水灌溉着他的心脏,长出来的枝丫根须缠绕着他的心脏,随着跳动而发芽。
黎倾殊有些疑惑地喃喃自语: “他是在哪里买的呢?”
纪任谕回过神来,看着黎倾殊一步步走回家,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一个在想着花是哪里买的,一个想着为什么对方的记忆会出现差错。
等纪任谕从回魂中抽离出来时,他握着黎倾殊的手慢慢摩挲着,直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
怕黎倾殊醒来会饿,他起身去厨房煮了面,等待对方醒来的间隙,他又去翻看黎倾殊锁住的抽屉。
开锁对他来说并不是件难事,因此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尘封的抽屉给拉开了,正如黎倾殊记忆中一样,一枚戒指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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