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教室里零零散散走进几个学生,他们手里拿着冒着热气的早餐,到位置上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还有些结伴而行,在位置上坐下后,开始和同桌聊天。
“哎,你听说了没?12班的班花卢语,昨晚在家里跳楼自杀了。”
“啊?为什么会跳楼?”
“这不知道。好像是家里负担太重之类的,她家里只有一个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父亲,每天她放学后还去兼职等等。啧啧,我都觉得她这样的生活太累了。”
“那确实。那她父亲以后怎么办啊?”
“不清楚。哦对,她父亲好像听说,昨晚情绪就不太对劲,多半是亲耳听见卢语跳楼的声音又无能为力,唉!”
“天呐,好可怜啊……”
陶殊雨走进教室的时候,刚好听见两个女生的聊天内容,她下意识拧了拧眉。
卢语?
那天徐诺和蒲钦说过,最近李泠等人新的霸凌对象就是她。
于是,她放缓了脚步,安静地听完两个女生的话,走到讲台处,索性停下。
卢语,昨晚跳楼自杀,父亲残疾。
几个敏感词汇在脑海中来回轮转,陶殊雨心里思索,难道,这其中有隐瞒的?
林宣扬到门口看见的,就是陶殊雨小小身影停在讲台,安安静静也不知道在那想什么。他笑了笑,轻步来到她身边。
陶殊雨没反应。
林宣扬站定,歪了歪头,去找她的眼睛,笑问:“陶殊雨,你在想什么?”
一阵清香再次传来,陶殊雨很难忽略这道香味。林宣扬应该是昨晚洗了澡,让本来就有香味的身体也更香了。
陶殊雨这样想着。
下一秒就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到。
她抿紧唇,生硬回:“你看错了,我什么也没有想。”
说完就走向自己位置,头也不回,冷酷,绝情。
前面她走着,后面的林宣扬摇着头失笑,用柔和的眼神盯陶殊雨前面的身影,等她到她位置那,才收回眼神,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秦思柠一眼就注意了林宣扬和陶殊雨在讲台的小“互动”,她不免好奇心作祟,嘴角疯狂上扬,视线紧紧锁在陶殊雨的身上。
走到秦思柠座位边上的陶殊雨停下脚步,顿了顿才说:“小……”
秦思柠嘴里含着笑,给她让出空隙,待陶殊雨放好书包,正想要开口发问,陶殊雨先一步开口。
她先是不好意思舔了舔唇,然后不自然地把歉疚的眼神放在秦思柠脸上,去和她解释那天运动会的小乌龙。
“运动会那天我确实有点事情影响,所以情绪不怎么好。不过,为什么不开心的话,出于一些原因,我可能不太好讲。但是,小柠,还是跟你说声,对不起。”
秦思柠等她说完,哎呀一声,大大咧咧道:“我也有问题,不该那样说,还说生气不想看到你这样的话。对不起呀。”
“你……”
秦思柠凑上去,挨着陶殊雨,小声说:“刚才,你和林宣扬怎么回事?快,老实交代,短短两天你们怎么这么熟了?”
陶殊雨深深叹气,没被秦思柠转移话题影响,还是继续说那件事:“呃,你不生气了吗?”
秦思柠不解,反问:“我还生气干什么呀?难道说,后面两天我们没见面,也没说话我就要继续冷战?我才不。再来,小雨,你一来就和我解释,说明你对我们的关系认真,而且你很在意我。这是我感受到的。所以,我为什么要生气?”
她这一番话,反而有些点醒了较为扭捏的陶殊雨。她听完秦思柠的话,心间一动,唇间透出几分笑:“嗯,我明白了。”
秦思柠回到林宣扬,眨巴眼睛说:“你还没,还没跟我说林宣扬呢?”
“……”
陶殊雨斟酌一下,迟疑解释说:“那天下午我没在学校,偷偷溜出去了。”
她说完留意着秦思柠的反应。
秦思柠“嘿呀”道:“其实我知道。我到处找了你,没找着,猜你可能散心去了,就没有和你联系。之后两天没找你……”
陶殊雨:“嗯?”
秦思柠脸微红,说:“因为担心自己又说不好听的话,想着让我们各自都静一静。而且今天我本来就没打算不和你说话的!”
陶殊雨抿唇笑了笑:“嗯。”
“好,不说这个。你继续。”
“……林新广场那,林宣扬被你的朋友蒋恕粤带头揍了一顿,还,挺惨的。之后他们跑了,留下我和林宣扬在那儿。最后,我只是去附近帮他买了碘伏那些,交流不多,也不怎么熟。”
秦思柠撇着嘴,听见陶殊雨说了蒋恕粤的名字,有所疑惑,歪头说:“他俩关系那么好,怎么会打架?不可能。小雨……”
“我觉得吧——”
秦思柠话锋一转,机灵地眼珠转了转,小手一晃:“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陶殊雨:“有什么问题?”
秦思柠极其笃定地说:“林宣扬对你有意思!而且一般这种技俩,应该都是他俩计划好的。哦对,那天,是不是除了他们那几个,周围就只有你一个观众?”
陶殊雨点了点头。
秦思柠一手拍桌,眼神坚定:“果然!小雨,你听我说,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林宣扬多半喜欢你吧,而蒋恕粤一般都喜欢出这种歪点子。他们是一伙儿的!目的就是引起你的注意!”
是吗?可即使这样。
还是做不到坦然地去面对他。
哪怕他是很认真的,甚至还找人做了一场戏,为的,仅仅是因为喜欢她。
陶殊雨一早猜到了这个结果,现在听秦思柠这么肯定的说,她心里的想法也就落实了。毕竟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第一时间并没有平常女生的欣喜。
她脸上淡定,心中未有波澜,表示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原来是这么回事。”
“当然。”秦思柠说,“哎,小雨。那经过短暂的相处,你有对他,有感觉吗?”
陶殊雨认真想了想,表情很严肃,很认真摇头道:“没有。”
秦思柠噗呲笑了笑,啧啧道:“那么人人爱的林宣扬,也有这么一天,真是活该。”
陶殊雨附和笑了笑,没说话。
靠墙最后一桌的林宣扬,自打坐下后就手撑在桌上,歪着身子直直看着陶殊雨。
全程目不转睛,时间久了,好像手有点酸。嗯,那换一边继续看。
林宣扬毫无察觉到身边走来一个人,仍是盯着陶殊雨那,时不时的弯嘴笑笑,一副陷入爱河的模样,惹得面前人看不下去了。
蒋恕粤一脸黑,拍林宣扬的脑袋:“喂,你看够了吗?”
林宣扬不耐的“嘶”了声,抬头皱紧眉头给了蒋恕粤胸膛一拳:“有病?”
蒋恕粤哼了哼,在位置上坐下,接着把书包塞进桌肚。弄完后,一扭头,发现林宣扬又在看陶殊雨那儿。
他唇线绷紧,一副要杀人的模样。看着林宣扬这个鬼样子,于是想了想,不假思索地侧过身体挡住林宣扬的视线。
林宣扬:“……”
上一秒还温柔的眼神,下一秒就变了味,林宣扬冷漠地白了眼蒋恕粤,扭头坐直不理他。
蒋恕粤:“大哥,你分分场合行不?”
林宣扬:“……关你什么事?”
蒋恕粤“嘿”了声,咬牙切齿说:“我费心费力帮你!你这样对我!”
林宣扬假装看书,还翻了几页,嘴上倒是不停数落他:“呵呵。你以为那个真有用?说不定人姑娘都看出来是假的,现在正在嘲笑我们呢。”
蒋恕粤哑语一会儿,又反抗:“怎,怎么可能!”
“你这会朝秦思柠那儿看。”
蒋恕粤听话的看了过去,直直迎上秦思柠那满是“嘲笑”的眼神,他瞪大双眼,耸肩用肢体语言问——
“干嘛!”
秦思柠懂了他的意思,立马比起小手指对准他——
“你是傻子!”
“……”
回头再接过林宣扬淡定的表情,蒋恕粤怔了好一会儿,看起来反射弧有点长,他长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卧槽!忘了秦思柠了!她俩好姐妹,陶殊雨应该会和她说那天的事。所以,难道她们知道了?”
蒋恕粤一脸痛苦,埋在桌子上:“要死要死!那天我还捂脸了,不会还是让陶殊雨看见我了吧……”
林宣扬似乎对这个结果不意外,用笔去戳他:“好了。我早就想到会这样,别在这哀嚎。”
蒋恕粤安静了会,趴在桌子上看着林宣扬线条流畅的侧脸,说:“话说回来,那天之后呢?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林宣扬:“聊的不多。不过知道了她高一是5班的,是个小学霸。”
哟哟哟,还小,学霸。
蒋恕粤心中腹诽。
蒋恕粤:“还有呢。”
林宣扬:“没了。”
蒋恕粤:“……”
战绩可查,指日可待。
蒋恕粤心里这样为林宣扬打气。
下午放学后。
陶殊雨不急着回家,在校门口和秦思柠道别后,去了附近一家饭馆。来到门口,望进去,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处有人。
确定了是徐诺和蒲钦,她才走进去。坐下后,徐诺迎面给她倒了杯水:“给你点了份蛋炒饭,应该快上了。”
陶殊雨放书包的动作一顿,仔细想了想还是别生硬拒绝,说:“好,谢谢。”
对面的蒲钦和陶殊雨看了眼,他眼角弯了弯和她打招呼。
陶殊雨微笑回应了下,半秒后,她回想早上两个女生的谈话,进入正题说:“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
徐诺:“嗯。一早就知道了,不过背后应该有人,下午学校里很多人就闭嘴了。”
蒲钦眼眸间微缩,嗤了声:“不用我猜,背后多半是陈潭父亲。”
陶殊雨闻言,放在桌下紧握的双手下意识紧了许多,声音沉稳说:“昨晚他们应该都一起,包括卢语,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需要去查。”
徐诺同意她的话,点头说:“既然我们的计划是报仇,那么卢语说不定也在其中一环有一定联系。”
蒲钦沉思着,一分钟后才开口:“我需要时间,可能稍微有点久。”
陶殊雨:“大概多久?”
蒲钦摸了摸后脑勺,“三个周。”
“三个周。”徐诺接过他的话,和陶殊雨目光对上,“那这三个周,我们要先确定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陶殊雨:“目前有怀疑对象吗?”
徐诺:“……还没有。”
没有。
但不代表,他们还没盯上下一个人。
陶殊雨眼底暗沉了些,声音如同法院的判官,说的话也字字似乎都有了重量。她抬眼启唇:“既然他们都针对孤儿或者单亲家庭,其实就很好找。还有一点,之前他们霸凌过的,都和卢古声有着一定联系。”
卢古声在12班。
卢语也是12班。
那么,12班就是一个重点怀疑方向。
陶殊雨问:“12班的女生,还有谁是符合孤儿或者单亲家庭?”
徐诺开始想会是谁,脑海中浮现出多张脸,直到一张微圆的脸出现。
她惊呼:“言慧慧!”
陶殊雨和蒲钦同时一愣。
徐诺心中更加确定,语速飞快道:“她是孤儿,父母在五年前就离婚,各自之后又有了新家庭,双方都不怎么管她,让她自生自灭。不过前两年,她还是和她外婆住在一起,但是后来她外婆生了病不幸去世。最重要的一点!她从初中就喜欢卢古声!”
陶殊雨默了会,问:“你怎么确定,她初中就喜欢卢古声?还有她的家庭情况?”
徐诺想到初中和言慧慧做同桌的日子,那时言慧慧有点闷,不说话也不和人来往,她若不是与她是同桌关系,应该也不会有交集之类。
那个时候卢古声也同班。
徐诺是在一次课间,才发现言慧慧可能喜欢卢古声。
那天是圣诞节,所有人都给好朋友和喜欢的人送着贺卡。徐诺倒没参与其中,毕竟她正处于被李泠等人霸凌的生活。
言慧慧趁大部分人都在外面,便偷偷去到卢古声座位,悄然放进一张粉色贺卡。
徐诺刚好从厕所回去,也就亲眼撞见了言慧慧从卢古声那匆匆回到自己座位,以及那张因为被徐诺看见而通红的脸。
“我初中的时候和她是同桌,她的家庭情况是偶然听老师说的。”
“你好,蛋炒饭好了。”
服务员放好蛋炒饭,陶殊雨说了声谢谢,接过盘子里的勺子。
徐诺继续说:“目前看来,她是最有怀疑的一个。卢古声这人本来就沾花惹草的,只要谁和他说句话李泠都要急。但是话说回来,初中我压根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知道她抽什么风……”
陶殊雨吃了一口蛋炒饭,缓慢吞下后,像说寻常话地说了句:“想要欺负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陶殊雨无声勾了勾嘴角,轻描淡写地反问道:“徐诺,你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会被他们那般折磨,还能活到现在吗?”
“难道说,是因为不想死?”
徐诺与蒲钦默默对视,在此刻,仿佛在走进陶殊雨心底那处,无底的黑洞。
他们都把呼吸的存在感放到了最低。
陶殊雨唇边的笑半真半假,那双圆黑的眼眸中参杂了些不明的意味,她说——
“因为,我们不会折服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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