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岳翎睁开眼醒来,发现室内一片漆黑。
遮光的窗帘,紧闭的房门,被关了的灯......
她伸手摸了摸手机,没摸到。转头去摸床头的灯,也没摸到。她本能的裹紧被子,四肢蜷成一团缩在一边。
咚咚!
忽而,门外响了两声敲门声。
她全身克制不住的颤抖,两只眼睛警惕的盯着门的方向。
啪嗒!
门锁被转开。
温柔细腻的声音穿过黑暗的视线向她传来。
“岳翎,我把你窗帘换了,那个灯我给你买了个新的,你昨晚睡得好吗?”王鹤秋推开门问道。
岳翎双臂抱着小腿,毫无反应,只是在看到王鹤秋的时候双臂忽而紧了起来。
“怎么?”王鹤秋以为岳翎还没醒,声音放低了点:“抱歉,不知道你还没......”话刚说完发现不太对劲。
岳翎呆呆的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异常,像是受了惊吓般,完全处于一种防御状态。
王鹤秋看她状态不对,立马走到她床边,试探性的摇了摇她,“岳翎?”
岳翎一动不动,依旧呆呆的,王鹤秋以为她昨晚喝太多酒出现了什么神经系统症状,上手扶她,却发现她身体竟在微微颤抖。她吓的立马拿出手机来打电话,没想到这个时候岳翎却痛苦的抱着头从床上冲下来奔向门边。
她猛地推开洗手间门,反手一把摔上,门在砰砰撞了两下之后又裂开半边缝。哗啦啦的流水声传来,岳翎打卡水龙头,把脸埋在洗手池里。她闭上眼睛,眼前一边漆黑。
“岳翎,祝泽是被你害死的!”
“岳翎,你以为我是杀人凶手吗?不,你才是,你才该死!”
“岳翎,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是罪魁祸首。”
“不关你的事,这不是你造成的。”
“去看看心理医生吧,别再自责了。”
“就是你,你该为自己做出的一切付出代价。”
……
无数的声音四面八方涌来,随着冰冷的水流灌进脑海。是她吗,她是凶手,她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请告诉我,人为什么会对过去的执念耿耿于怀,告诉我,为什么。
30秒,60秒,180秒,200秒......
唰啦——
她从凉水里猛然抬起头。
双手无力的撑在洗手台两侧,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水线顺着眉骨沿着眼角往下滑落,湿透了脖颈和背心。
她抬手用胳膊擦了擦脸,发现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
王鹤秋。
后背突然一凉。
“你......没事吧?”王鹤秋满脸惊恐,怯怯的站在洗手间门口,双手颤抖的握个空拳。
岳翎疑惑的看着她,她在这里多久了?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把门拉开,“刚才做噩梦了,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王鹤秋肩膀一松,突然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都要报警了。”
“没事,”岳翎随手扯下一块干毛巾擦头发,想到自己昨晚断片了,很多事情根本记不起来了,问道:“昨晚我怎么回来的?”
“是一个帅哥送你上来的。”
帅哥是谁?她认识什么帅哥?她昨天在梁迦家里喝多了,理应在她家里醒来才对,怎么会在自己家里。
“长什么样?”
“挺清秀的,挺高的,有点像......”王鹤秋想了一下,“小姑娘。”
“......”
那岳翎大概知道是谁了。
她回到房间,看到自己的手机被整整齐齐的放在左手边的柜子上,台灯也换到了这边,难怪她习惯性的用右手去摸的时候没摸到,原来是被换了方向。她拿起手机,发现天河给她发了消息——
【翎姐,昨晚本来有一个项目想请教你的,没想到在去找辰哥的时候刚好碰到你在楼下,我就把你送回来了】
岳翎的眼神落在“辰哥”两个字上面,这几秒钟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继续往下划拉,早上6点,梁迦给她发了消息——
【我去纽约了,你保重】
她简单回复完,把手机丢到床上,抬头喘口气。
发现窗帘也被换了。
一点光不透。
她沉默着走到客厅,看到在厨房里忙活的王鹤秋,她抱着臂靠在门边,看着她熟练的煎鸡蛋,煎饺子,心里没来由的喘不过气来。
“你什么时候会这些的?”岳翎冷不丁冒出一句。
王鹤秋根本没发现岳翎站在门口,在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煎煎饺的平底锅差突然在手中抖动了一下,“哦,我之前支教的时候伙食不好,我都自己煮饭吃的。”
“是吗?”
“对啊,我吃不惯辣菜,都自己做饭。”
“我房间的东西都是你换的?”岳翎冷着脸问道。
王鹤秋突然想起岳翎刚才在房间那副像被吸走了魂魄的样子,以为她还沉浸在噩梦中,安慰道:“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我看你睡眠质量不好,就把你房间的窗帘换了,正好你昨天一天都不在,我就赶紧催着师傅换了,心想你晚上回来能睡个好觉。”
岳翎叹了口气,她也是好心。正常人的房间窗帘都是密闭的,门也都是关的,她要是这个时候问,或许还真的有些奇怪。
“谢谢。”岳翎看了她一眼,本想着不吃早饭了,但正好有些事想问问她,干脆走进去把放在琉璃台边的餐盘端了出去,微笑道:“等会一块吃。”
王鹤秋握着铲子的手一滞,“......好啊。”
没几分钟,餐桌上放着一碟酥香的煎饺,两个金黄的荷包蛋。
岳翎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夹起荷包蛋咬了一口,“对了,你最近幼儿园的工作怎么样?”
王鹤秋坐她对面,夹了一块煎饺送她的碗里,满脸笑意道:“多亏你了,园长还说要给我加薪呢,小朋友们也非常喜欢我。”
“那看来我这个业余猎头当的非常称职。”岳翎自嘲道。
“下个月发了工资我请你吃饭,就在南岸那家西餐厅吧。”
“你的钱先留着结婚用吧,多少得留点,你才刚开始工作,不用请我吃这么贵的。”岳翎刻意把话题转移到结婚上,“对了,场地什么都选好了吧?流程都对完了吗?”
“害,我没什么朋友,都是你哥,他安排的。”
一顿饭吃的尴尬无比。
岳翎顺手给王鹤秋转了一万块的红包,“这个是份子钱。”
王鹤秋猛然抬头,“你不来啦?”
岳翎摇摇头,“梁迦她去了美国,有点事,我不太放心她,我得看看她,抱歉。”
“可是妈那边......”
“我会跟她解释的。”岳翎打断道。
-
消息传到了岳孟冬的耳朵里,岳孟冬果然再一次心跳到把医生喊来。
“家属,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刺激病人!”医生高声喝道,“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
岳翎眼神暗淡,视线不明不暗的看着岳孟冬,“嗯。”
医生走后,岳孟冬问道:“你怎么又变卦?你不喜欢你哥我能理解,你嫂子不是挺好吗,她没有什么亲人,你多少也去一下,况且你们还是高中同班同学!”
“一次性能够说出这么多话,我看您气血还挺充足,身体还挺好。”岳翎又跟她妈刚道。
“你非要把我气死才甘心!”
“我真要想气你,我都不来看你。”
“那你走!”
“我不走,我今儿来有一件事告诉你,我要去纽约一趟,时间不一定,不一定能赶上婚礼。”
“有什么事你不能等人家结完婚再走,你之前不是答应过我要带你男朋友一块吗?”
听到男朋友这三个字岳翎全身骤然冰凉,她随便编了个借口,“在美国出差呢,我把他拉回来一块参加婚礼,你满意了吗?”
岳孟冬一口气顺不过来,拿着纸杯喝了口水,良久后,看着天花板说道:“我管不了你了。”说完侧着身默默流起了眼泪。
“又来了。”岳翎在心里骂了一句,“草!”
“我告诉你,梁迦的事,我必须得管,回来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嫂子的工作我也帮忙找了,婚礼我也答应参加了,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赶得上我就参加,赶不上就算了,又不是死了。”
“你走吧,你走吧。”
“那我走了啊。”岳翎顺着岳孟冬给的随意的台阶下了。
“......”
她真的走了,没想到在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碰到了谭辰。
谭辰正往神经内科走去,这会儿与她擦肩而过,跟在他后面的还有天河。
不过二人并没有正面撞到。
天河也看到她了,悄悄的打了个招呼。
岳翎想起昨晚是天河送她回来的,看到他的时候说:“昨天晚上谢谢你。”
天河摸摸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谭辰,焦急道:“这有什么,又不是我......”
“不是你?”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了,又改口道:“是我。”
“你说有什么项目找我,是什么项目?”
天河看着谭辰走过去的方向,慌忙的打了声招呼,“我发你邮箱啊一会,但我现在有点事,得走了。”
岳翎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正是谭辰走过去的方向。
“他......”
欲言又止,又没往下说了。
“岳翎姐,辰哥他......”
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好像射过来一道冰冷的精光,寒嗖嗖的,像要把他贯穿切割一般,他莫名其妙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而后默默的把嘴闭上。
“下次见到你再说,我现在有点事走了。”
岳翎不明所以。
天河很少这样,等他走了之后,她悄悄的跟了上去。
神经内科,主任诊疗室。
“小谭,最近手抖的情况怎么这么严重,没有吃药吗?”带着厚厚眼镜片的主任医师严肃的问道。
谭辰面无表情的坐在医生对面,“没有。”
“你自己的病情你自己不上心,谁上心?”
“你知不知道有可能过两年你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你知不知道有多严重?”主任医生突然提高了音量。
谭辰脸上看不上任何喜怒哀乐。
门外的脚步声突然停了,有什么重物坠落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默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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