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又拨给了天河。
“王鹤秋是在云南边境碰到赵天全的?”
“是。”天河声音笃定,“我从他们学校的官网找到她支教的消息的。”
“学校?”
“北方职业技术学校。”
中学在南方念的,大学在北方念的,毕业后去了西南边境支教,在那里碰到了自己高中时暗恋的学长。本来是多么浪漫的爱情故事,可是发生在毒品边境,怎么听起来那么毛骨悚然?
“辰哥,我在查这些资料的时候,发现王鹤秋本来是读师范的,后来转学去了技校,但这中间的过程没查到。”
“那个时候赵天全刚回国,在边境晃悠,他没有收入来源,就去小学边上抢劫小学生,正好碰上了送学生放学的王鹤秋!哎你说巧不巧!”
谭辰凝眉思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这几天每天都给岳翎打一个电话。”
天河委屈巴巴的说:“为什么呀?”心里却嘀咕,求复合你赶紧上啊,快啊,在这叭叭什么!
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斯文腼腆的少年了,经过几个项目的毒打之后,他的嘴巴现在已经变得毒了起来了!
谭辰没回答,说,“算绩效。”
“????!?!?!”
草,算绩效,算绩效?!你早说啊,一天打八百个电话我都愿意!
“还有,让江海这几天不要来找我。”谭辰看着抽屉,陷入沉思,他打算出去住一段时间。
“那我现在帮你订酒店!”
“不用。”
“没事没事,顺手的事。”
“......不用。”
天河隔着漆黑的手机屏幕都能看到谭辰那张扑克脸,他说不用当然不用,毕竟是青山酒店集团的公子,当然是住自己家。
“项目的事,麻烦你们了。”
天河后背一僵,对他突如其来的客气感到无所适从。
平心而论,谭辰真的是全天下最好的老板,他平时加班都自己加,奖金一点不扣,还全额发放,是小而美互联网公司的一股清流。
“辰哥,你最近太辛苦了,其实我们都怪过意不去的,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你千万保重身体,这个项目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江海找了他研究生时期的老师,天天熬着这个项目,还有点收尾工作……”
“……”谭辰太过于困倦,修长的手指撑着头便睡着了。
-
第二天岳翎特地请了一上午假推着岳孟冬下楼看诊,刚坐上轮椅,便见到一群白大褂齐刷刷赶来。
“史密斯医生,这就是岳孟冬和她的家属。”领头的主任医生说,说完还笑眯眯的看着岳翎,似乎是有备而来特地在这里拦截她们一样。
岳翎被几个年轻医生冲开,视线跟随着发现这几个医生已经殷勤的把岳孟冬扶到了床上。
她扫了一眼,原来被一圈人围着的那个白皮高个外国人就是史密斯医生,她看到岳孟冬躺下后伸手问好,“您好,我是家属。”
史密斯热情相迎,说明来意后,一番问诊查体阅片。
“您母亲的病情不需要太过于担心,目前有这方面的特效药,预计下个月上市,到时候可以服用看看效果。”
“......”
虽然觉得有点快,也有点奇怪,但是岳翎还是开心的。倒是一旁的岳孟冬没什么表情,待医生走后,她说:“来推销药的。”
“......”
“我说话刻薄也是随的您我发现!”
岳孟冬闭着眼没说话,一番折腾后已经累的够呛,现在躺着一点没法动弹。
“我还是那句话,别花冤枉钱,我身体什么样我心里有数。”
“您不是最信国外的专家了吗?之前不是还要去国外治疗吗,怎么现在又不去了?”
岳孟冬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去国外治疗,那还不是赵铭远想的办法。
岳翎帮她盖好被子,“赵叔这段时间怎么没来?”
“......”听到赵铭远的名字,岳孟冬把头转了过去。平时赵铭远都鞍前马后,伺候的妥妥帖帖的,前段时间说是老家有事便回家了。一回就是半个月,一丁点消息没有,甚至昨晚给他发的消息到现在还没回。
“是不是很久没来了?”岳翎精准的击中她的心事。
岳孟冬没说话,把眼睛闭上。
“妈,赵叔是哪里人?”
“问这个做什么?”
“嫂子不是要办婚礼吗,我虽然跟赵天全有过节,但是不至于这点礼貌不懂,我作为家属送点他们当地特色礼物做贺礼不过分吧?”
岳孟冬没听出来岳翎在套她话,实话实说道:“北方人,北河的。”
“北河?北河跟南江距离那么远,他当年跑这来干什么?”
“他们那里经济不好,来这里打工的多了去了。”
“你当年怎么看上他的?就因为长得帅?”
岳孟冬翻了个身,岳翎剥了个香蕉给她,“我就问问啊,没别的意思,你要不想说就不说。”
可岳孟冬这时却突然看着岳翎,接过香蕉咬了一小口,“我年轻时只看得上长的帅的。”
“我爸不帅啊?”岳翎脱口而出。
提到岳翎父亲,岳孟冬黑着脸把香蕉一把放下,而后开始剧烈的咳嗽。
岳翎吓坏了,她最迟这一套了,也不管她是不是装的了,忙扶着岳孟冬躺下,“我不问了。”
“我知道,这么多年,你都觉得是我对不起你爸,你是不是还怀疑我婚内出轨你赵叔?”
岳孟冬的话像一根小刺扎进她的皮肤,虽然不怎么疼,可是火辣辣的,忍不住去挠,可是又不敢碰。
因为,她的确这么想过。
“从小到大我对你确实没什么好脸色,因为你外公......”岳孟冬说到这里又没说了,岳翎想继续问,外公怎么了,外公在她的记忆中就一直不存在,只是记得外公小时候教她读书写字非常严厉,坐的不正也要挨打,反倒是她的父亲,会笑呵呵的让她放下作业出去玩。
就在这时,王鹤秋拎着两个保温桶进来了,声音清脆道:“妈,中午我蒸了一个排骨,刚学的,你尝尝。”
岳翎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中午了,看到王鹤秋红光满面的走过来把位置让了出来。
“你让给我干嘛,你自己坐呀。”王鹤秋看着她笑道。
“我还有事,先走了,”岳翎走到门口又想到点什么,“对了,你工作的事情,我帮你安排好了,园长约你周五下午去聊聊,别忘了。”
一说到工作的事情,王鹤秋异常高兴,双眼都变亮了很多,可是总有点不好意思,一方面是她去上班之后,岳孟冬没人照顾;另一方面是工作是岳翎找的,欠的人情得还。
“谢谢。”王鹤秋对着走出门口的岳翎说。
岳翎回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
晚上下班的时候,岳翎一个人开着车回家,车从小区门口开进去,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家还亮着,当即掉头把车开到了梁迦家。
车停在车库的时候,一股熟悉感卷来。
梁迦和谭辰是邻居,停车位也是挨着的,她看着旁边空荡荡的车位看了一眼手表,时针指在十点的位置,想必是在加班。都分手了,还想这些干嘛,她在心里嘲笑自己。
“你可算来了,我都想死你了。”梁迦热情拥住好久没来光顾的岳翎,而后一只胳膊勾住她的脖子往里走,“酒都准备好了。”
“烟呢?”
“包的。”梁迦从茶几下面抽出一盒苏烟,“沉香,喜欢不?”
岳翎眯着眼看她,“有故事啊梁迦!”
“别管故事不故事了,先坐下来喝一口。”梁迦拉着岳翎一屁股坐在地毯上,“还是在家里舒服,”她捋了捋头发后开始倒酒,“平时跟那帮大老爷们打交道老累了,天天穿着高跟鞋还得装的一副非常社会精英的样子,累死了!偏偏还非得要这么穿,哪个傻逼规定的?”
岳翎敏锐的察觉到她遇到事了,梁迦的话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多,也不爱抱怨,“怎么了迦迦?”
梁迦手一晃,酒盖纷飞,她慌乱的去找瓶盖,岳翎把瓶盖送到她眼前,“这儿。”
“哦,”梁迦接过来,又把她的那瓶打开,“没事,就是工作太累了。”她眼睛茫然的看着岳翎,像要落泪,“我想休息一阵。”
岳翎走到梁迦面前来,突然张开双手,而后紧紧的拥抱住她,两人的体温彼此温暖,互相从对方身上取得慰藉。
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几分钟后,分开。
岳翎拿着梁迦喝过的啤酒咕嘟咕嘟的喝下去,喝完后重重的丢在一边,“是不是邱同出事了?”
梁迦木然的点着头,嘴巴翕动着,“出车祸了,到现在还没醒。”她咣当拆了一瓶白的,对口喝了半瓶。
岳翎狠狠的把酒瓶从她口中夺下,“你他妈铁胃啊,不要命了?”
“别拦我,让我喝!”梁迦又把瓶子抢到自己手中,有对瓶猛灌几口。
“我他妈服了,喝,我也喝!”岳翎拆开一瓶伏特加,两个人像疯狗一样一瓶接一瓶,酒精上来了,岳翎骂她,“你不是不爱他了吗?见鬼了,你这段时间是装着骗自己呢?”
梁迦也指着她骂,“你还说我,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情所困!我跟你说,谭辰搬走了!你来我这再也偶遇不到他了!”
遇不到,遇不到,再也遇不到。
岳翎听到这几个字心像被剜去一块似的,唇角扯出苦笑,想到刚才上来的时候,那个空着的停车位,原来如此,是怕她找到他么,走的如此快,如此绝情。
眼前在下雨,路上泥泞一片,再也找不到他。
原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可以当个过客忘掉,没想到却一往情深,深陷其中。
“找不到就找不到,我他妈根本不想找到。”岳翎感觉头昏脑涨,言行都不受自己控制,她又吼道,“一个男人而已,丢掉又怎么样?我他妈还不到了?”
梁迦嘲讽她言行不一,说的比做的厉害。
“你他妈直接买张机票飞去不就行了,你怎么这么怂?”岳翎对着梁迦的耳朵喊,“手机,我来给你买!”
梁迦一把打掉岳翎的手机,“不要,当初分手后我就说过不再联系他了,我伤害他太深,我没脸见他。”
“你有病啊,不是他抛弃你在线,他为了他妈抛弃你啊。”
“不,我撒谎了。”
“?”
“他没有像我求婚,是我编造出来的,我那天无比期待他像我求婚,可是他没有。”
“不是,我怎么听不懂?”
“他向我坦诚了他回国来找我的目的,也说明了他家里的情况。其实你知道我并不在意,世界上哪有他这样傻的人,什么都对我说,他百分百的坦诚让我害怕,我害怕自己外表之下掩藏的罪恶被他发现,我不是他心中的完美女生。”
“他希望把这件事的主动权给你,即使自己的妈妈危在旦夕,他也不忍心骗你。然后你以‘不能同甘共苦’之名指责他懦夫,并在自己的脑海中幻想了一出求婚未果的剧情?”
“是的,但那时我希望我们能冷静一下,也希望他能尽快回去陪他妈妈。我知道他那时也很难。如果我说和他结婚,那就是欺骗他妈妈,可是如果不和他在一起,那就是欺骗我自己。我该怎么办?”
梁迦说完,泪水已向洪水般决堤。
岳翎的泪也一滴滴的落下来,良久后,她说:“买票吧。”
梁迦摇摇头。
“你已经错过一个秋天了,难道还要再错过一场黄叶吗?”
“去!”岳翎斩钉截铁的说,“我给你买!”
梁迦已经醉醺醺的倒在地上了,岳翎知道她难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她挪到了沙发上,自己跌跌撞撞的开了门。
她醉醺醺的走到迦南公寓门口,路过的便利店小哥热情跟她打招呼,“好久没看见你了,怎么喝这么多?”她摆摆手,往前走了两米,终于克制不住的蹲在花坛边上吐。
吐完之后,看到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宝马,她敲敲了车窗,钻了进去。
坐在后排座位上的男人面容被鸭舌帽遮住,看不清视线,却能感受到一股钻心的冷,他眼神漆黑阴怖地盯着满脸通红一身酒气的岳翎,“喝了多少?”
岳翎傻乎乎的比了个二,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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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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