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黎府。
小厮往来不绝地游走在庭院中,大门口迎来送往,一波又一波的马车载着昂贵的药材和天价的神医而来,甚至还有几个算命的。
“这算命的跳大神的都请来了,少爷的情况不太好啊。”
“少爷可不能再出事啊!”
“是啊,要是小主子再有什么闪失,黎家就完了!”
“不能这么说,不是还有外姓主子……”
这个小厮接下来的话被捂住嘴堵在口中,那个捂他嘴的人说:“别瞎说,我听说就是姓郁的给咱们小主子下了药……”
在黎见恩屋内,除了床上的毫无生机一动不动外,其他地方都乱成了一锅粥。
黎见恩的母亲坐在床边,看着第十二个大夫摇摇头离开后,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握住黎见恩的手,“我的儿,我苦命的儿!”
坐在不远处的黎煦拿起手绢抹了抹眼泪,“莫不是黎家杀生太多造成业障,如今三个孩子为何都落得如此下场,是老天要让我黎家绝后啊。”
黎母:“不!恩儿只是晕过去了,他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
“来人,再去找大夫!要多少钱都给!去找大夫!”
黎见恩的母亲摇晃着站起来,朝外面喊叫着,看到没有人上前便要质问站在远处的一个小厮,被黎煦拉住。
“阿嫂,你别这样,方圆能找的大夫我与闫辉都找来了,甚至连算命的也请来了,只是这样子,怕是无力回天……”
黎煦年过四十,美貌犹存中带着长期养尊处优的贵气和闪烁不掩的精明,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到年轻时艳丽的风华,也能看出,和郁熠朝相似的眉眼。黎晞和黎煦不愧为同胞姐妹,如若黎晞还活着,想来应该也是这个样子,或是比这个样子更为明艳宽厚。
林停晚下意识地看向郁熠朝。后者正坐在离床边最远的窗边,遮住眼睛,不为所动。
他作为路过的好心人,将在日然楼里晕厥的黎见恩送回黎府,看着这些人鸡飞狗跳折腾了半天,联想到羊皮卷的事,一股不祥的预感漫了上来。
果不其然,黎见昈的父亲,黎煦的丈夫,黎家的上门女婿——闫辉,跳出来指责郁熠朝。
“早上出去的时候小恩还好好的,活蹦乱跳。结果你带着人去那种地方就算了,不知道排查危险,勾栏娼盗之地,能安全到哪去,如今人出了事情,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黎见恩的母亲对这个拉了黎家一把的年轻后辈还心存感激,但是儿子危在旦夕也忍不住抱怨:“为何要带恩儿去那种地方?!”
林停晚向旁迈出一步,挡住郁熠朝,将众人视线集中过来,伸出手解释:“各位,作为一个外人我插句嘴,如今探讨黎公子去了哪里没有什么用,当务之急还是要治病就醒他。”
闫辉:“知道是个外人还插嘴!哪里来的乡野小白脸,还能在黎家议事上大放厥词!”
黎煦倒是拦住闫辉,瞥了他一眼警示,而后对林停晚道:“林公子,黎家感念你将小恩送回来,若不是你,我们怕是连小恩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林停晚心里骂娘,明明他只是路过帮手的,一直陪在黎见恩身边的是郁熠朝,话里有话地暗指郁熠朝弃之不顾抑或怀有歹心。而且黎见恩只是昏迷,怎么就最后一面了?
她话锋一转:“只是当下寻遍了立扬周边的大夫,也无力回天。”
林停晚克制住冷笑,甚至温温和和地说:“我与黎公子有些交情,今日也是听闻讣告原来悼唁,遇到此事也是心中悲恸,只是我观黎公子这样子,怕是中毒?”
黎家的几人闻言睁大眼睛,黎母最为激动,她捂着胸口:“不可能!恩儿的饮食起居都在黎府,与我们一同吃住,怎么会有问题?”
闫辉意有所指:“这外出一整天不可能不吃东西吧?”
众人纷纷看向郁熠朝。
黎母不太相信:“可是来了十几个大夫也不曾有人提出恩儿是中毒,林公子看上去并非大夫,如何能知?”
林停晚:“我确实不懂医术,但是我也算想走江湖有些见多识广的经验,听闻有一种毒药无色无味,服下也不会有任何显示,只是会让人昏迷不醒,直至死去。今日见黎公子此状,颇为相像。”
“那我儿还能醒过来吗?”黎母泪眼婆娑,哽咽着问。
林停晚:“一般情况下,服下此毒,长睡不醒。”
黎母一下瘫倒在地上,黎煦赶忙让旁边两个侍女上前将人扶起。
“我儿!我的恩儿啊!到底是谁如此恨黎家?连你也不放过!”
黎煦红了眼眶,她缓缓超着郁熠朝走去,问:“小朝,姨母不是怀疑你,只是这症状,为何与你父亲一模一样?”
此话犹如一道惊雷,屋内的所有人听罢都抬头望过来,目光犹如利剑,看得林停晚心中难受,动作着要过去,然后便见郁熠朝站起了身。
“姨母的意思是,我下药害了见恩?”他的目光隐在绫下,嘴角噙着讥诮的笑。
闫辉:“不然你如何解释他与你一同出去回来便长睡不起?以及你爹,怎么症状相同?”
郁熠朝不再搭理这些人。
对于郁熠朝的三缄其口,黎母气火攻心,站起来推搡着郁熠朝大吼:“他是你表弟!你怎么能如此无赖!如此无耻!”
郁熠朝却毫不在意,他冷笑:“你们又有什么证据?”
“证据?我记得你们去的是仓阳有名的妓院日然楼。”黎煦道,“你莫不是以为与仓阳县令交好便能瞒天过海?不如现在我们便找来楼里的姑娘当面对峙!”
半个时辰后,如夏几乎是被半押送的姿势走了进来。她刚醒没多久,头脑昏沉,还没有从快马加鞭的奔波中缓过来。
闫辉:“这位姑娘,可认识在坐的这位公子和床上躺的公子?”
如夏:“认识……今日来我楼中,曾与我……单独相处过一阵。”
“期间可有奇怪之事?”
如夏想了片刻:“这个我没有留意,因为我好像被迷晕了,才刚醒过来,期间发生了什么没有印象。”
黎煦:“你被人迷晕了?通过何种方式?”
如夏:“我也不太清楚,似乎是喝完酒后,便没有了意识。”
闫辉:“来人,去验日然楼里的酒杯!”
不久便有一个小厮慌张地跑进来,“有毒!”
黎母情绪爆发,冲到郁熠朝身边一巴掌扇在脸上,清脆之声在整个屋内回荡,林停晚的拳头一下握紧了。
她似乎还想再泄愤,只是脱了力,掩面嚎啕,蹲下身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呜咽着。
“我以为你是真心不计前嫌,还念着恩儿之前的交情,感念你为黎家做出的这些……没想到都是你复仇的骗局!你果然是郁家的人,冷血无情而又精于算计……”
“可是这与我儿有什么关系?我儿有什么错!”
闫辉此时还不忘添把柴,“郁老板的目的怕是没有这么简单,搞垮黎家对你也没有好处,据我所知,现在黎家有半成以上的供货来自流风阁,见恩还不知道被你骗着在你那钱庄中贷了多少钱,甚至还有见尧生前在容州的资金反复。郁老板,你胃口不小啊,黎家这么大,你吞得下吗?”
林停晚在一边干着急,心想这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如拉着郁熠朝一走了之,这些白眼狼,也难怪黎见昈长成那副样子。
郁熠朝却丝毫不慌,他不紧不慢而又凉丝丝开口:“我给黎家供货贷钱是因为遭逢变故,商人趋利避害纷纷撤资。如若你觉得此行不妥,我可以立刻撤回。你若是有本事维持住黎家。”
闫辉颇为在意地冷哼一声:“怎么,黎家的生意现在还要仰仗郁家的人?”
“不然倚仗闫家?那确实比郁家要亲近一些,毕竟同姓。”
“你……”上门女婿闫辉被一脚踩住尾巴,揭了老短。
黎煦拦下气愤的闫辉,“小朝这些年确实出息,连老爷子生前都赞不绝口,甚至一度想把黎家传给你。”
林停晚一个外人被完全忽视,他此时才意识到这出大戏演了这么久,恐怕才迎来重点,他抱臂倚在黎见恩床框上,隔着人群超郁熠朝看去,不知怎的,隔着绫纱,他就是知道郁熠朝也在看他。
“只是黎家终究是黎家,你就算谋害黎见恩也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不知哪句话引起了郁熠朝的发笑,他朝黎煦走过来,“姨母说的对,如今情形,正统的黎家人怕是只有你一人了。”
“我记得黎家信奉羊神,每一任家主都会在羊皮卷上被上一任家主用古法乂墨绢写名姓。只要卷上有名,此为名正言顺。”
黎煦目光阴冷:“前提是此人非大奸大恶之辈,若是天理都难容,黎家自然有义务为家族除害。”
郁熠朝:“那姨母的意思是这羊皮卷上若是个良善之人,便能成为黎家家主?”
“那是自然。”
闫辉却在几人的反复拉扯中失去了耐心,他指着郁熠朝:“小子少在这里巧舌如簧,你谋害黎见恩,还要狡辩自己良善吗?”
郁熠朝莫测一笑,道:“非也,只是想给各位黎家的话事人看看,黎映深选择的这位继承人够不够资格。”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卷,“啪”地一声展开,上面赫然写着“黎见恩”三个大字。
在场的人愣住了,黎煦和闫辉久久不能回神,黎母也起身探头看来,黎煦半晌才走上前一把夺过羊皮卷,用手细细在卷上摩挲甄别,一边喃喃道:“这……这是真的?”
古法乂墨传通百年,根本无法褪色,而卷上字迹,与黎映深生前一模一样,不似作伪。
“不可能啊,我明明看到……”
黎煦及时止住话头,郁熠朝:“看到什么?黎映深将我的名字写在羊皮卷上?姨母是思虑过度产生了幻觉吧?诚如所言,我一个郁姓外人,又不像黎见昈一般愿意改名换姓换坟头拜祖宗,黎家偌大的家业给我自是名不正言不顺。”
闫辉被郁熠朝的话点着,他伸手要给郁熠朝一拳,被林停晚一把按住,他说:“郁熠朝!你下毒害死黎家家主之事难逃其咎!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杀人偿命!”
林停晚攥着他的手臂,向后弯折,后者发出痛苦喊叫,“虽然我不知道黎家的规矩,但是黎家的规矩也应该遵守江朝律法,且不论黎见恩死没死,你便在此叫嚣,就算人不幸遇难,也该先报官查清楚。怎么,你黎家已经无法无天到自行处置了?”
闫辉向后撤身,扬手让小厮将两人围住。
郁熠朝上前一步,默不作声将林停晚挡在身后,道:“此毒不是没有解药。”
黎母听罢从小厮包围中挤进来,“在哪里?你如何能将解药拿出来?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林停晚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若真有诚意,把黎家拱手送来。”
说罢他感觉郁熠朝背在后面的手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净添乱。
谁知黎母竟抱住郁熠朝的大腿,“我给,只要你能拿出解药,救醒恩儿,这黎家家主便给你罢!”
此言一出,黎煦和闫辉最先反对:“不行!”
“阿嫂,兹事体大,怎可如此草率!小恩是当今黎家家主,你想想,若是他醒了发现黎家已经落入歹人之手,岂非痛心!”
黎母一屁股坐下,缠着郁熠朝,“这家主这黎家你们争吧!反正自从老爷子去后家中大权已尽数旁落到你手中了,如今我连个下人都指使不动,还有什么好争抢的。我只要我的恩儿平安无虞……”
事情发展至此,在场的所有人都撕下了伪装,焦灼在黎家即将坍塌的财富楼宇中。有人痴迷、有人执着、有人却步,还有人,试图在黄金琼宇中摘一颗星星。
郁熠朝正是最后一种。
“这种毒药神秘至极,我父亲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年都不曾醒来。但是我母亲当年在泾关一直没有放弃希望,曾将解药配方放于遗物之中。”
黎煦发出尖锐的笑,“郁熠朝,搞了这么半天,你就是想拿走你娘的遗物!”
郁熠朝坦诚:“应该是你们归还。”
“你倒是大言不惭!黎晞是我妹妹,是我黎家人,想当年我黎氏双姝在立扬乃至整个安州都名动一时,黎晞更是才冠绝色,本应找个大富大贵人家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
“若不是郁行远花言巧语,哄骗我妹妹年幼无知,怎会抛下一切连父母也不顾就要去泾关。若是真心相待也罢了,仗着自己是个将军便不知天高地厚,结果在战场上中招,半死不活二十多年。”
“你可有想过你母亲,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却为了生计奔波,要照顾一个瘫子,还有你这个残废!”
林停晚蠢蠢欲动,郁熠朝像是后面长了眼睛,拦下了他。
他声音冷硬:“既然你知道你妹妹过的如此艰难,也不见黎家出手相助,最后甚至死于你们高高在上的冷眼旁观。”
“因为我们不认!黎家自始至终都不承认你郁家父子!”黎煦讥笑,“黎晞是黎家人,理应由黎家收回遗物,进黎家祠堂,受黎氏祭拜。”
“东西还给我,不然黎见恩一辈子也醒不过来。”
“笑话,你说其中有解药就有?”
“你大可以拿黎见恩的命赌一把。”
黎煦闭上了嘴,眼中情绪翻覆,一时难明。
而此时黎母却突然大喊:“我知道了!我知道在哪!黎晞院子里的那棵槐树!老爷子生前时不时就要去那里小坐,一定在此!”
说着她便起身冲出门外,朝着黎晞的院子踉跄跑去。
黎晞的院子不大,常年没有人居住显得有些荒凉,但是却不荒芜,可见黎家确实会定期洒扫。院子中央长着一颗参天槐树,遮蔽了院中多数地方,夏日乘凉冬日晒阳,是个悠闲安适的好地方。
只是此时众人亦没有纳凉的心情,铁锹和木棍的挖土声此起彼伏,在夜里格外刺耳。
“找到了!”
借着昏暗的光,郁熠朝看清了他母亲留在世间的物品。
几件用料上乘的华丽衣服包裹着一个黑盒子,大概两掌大小,一手可以拿起来。
郁熠朝正要抬手接住小厮递过来的盒子,电光火石之间响起一阵驼铃声,而后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以旁人反应不及的速度将黑盒子夺走。
“什么人?!”
“追!快追!”
黎府的小厮一拥而上,但是碍于只是来黎晞宅中挖东西,人手不多,黑衣人很快便脱身而去。
“不好!他要跑了,快!叫侍卫!”黎母不顾危险,慌忙跑去追。
远处传来脚步声,成群的侍卫将黑衣人挡在黎晞院子狭窄的门前,出去不得。
“把盒子给我!”黎母不要命地上前,众人拦挡不及,竟被她冲过去,结果被黑衣人一把抓住手肘,反身掣肘,掐在黎母脖子上。
那人一手拿着盒子,一手使力,黎母发出呜咽声,他沉声:“退后。否则我掐死她!”
黎煦对于黎见恩母亲的死活以及黎晞的遗物都不感兴趣,她真正的担心在于黎晞遗物中的解药如若真的能救活黎见恩,那她将功亏一篑。
于是她没有下令让黎家侍卫停止进攻。
黑衣人被节节逼退。手下力量越来越重,但是没想到黎家的人竟如此不重人命,不断向前,根本没有停下保人质的意思。
黎母感到气息微弱,满脸通红,但是她的手还是伸向黑衣人右手侧的黑盒子。
“解药……给我。”
一支飞镖破空而来,黑衣人侧身夺过,但是两只手都没有松开,甚至用黎母挡在身前,一镖削进黎母的胳膊,鲜血飞溅。
“上!”闫辉一声令下,侍卫加快脚步。
黑衣人见人质除了拖累自己没有用处,便手上使力将其掐死。
黎母双脚在地上扑腾,手抓住黑衣人的胳膊,折腾出一阵阵铃响,眼睛瞪大突出,眼见就要断气。
黑暗中一道寒光闪过,刺破黑衣人的手臂,寒芒一扫,手筋已尽数断裂。黑衣人号叫着吃痛,黎母趁机逃脱,林停晚在后面托住了她。
持剑者侧身而立,在煌煌亮光中,站在人群里,赫然是已经在床上躺了一晚上的黎见恩!
“咳咳咳……恩儿!”黎母劫后余生也没有见到黎见恩高兴,喜极而泣。
黎见恩伸出长剑,一指前方,拿出黎家家主的气势:“捉拿刺客!”
只是人群却止步不前,侍卫们竟在此刻轻悄悄得吓人。
“你们想要谋反吗?”
黎煦走上前来:“小恩,真没想到,你竟如此福大命大。”
黎见恩:“托姑母的福,早上你下人送来的那碗粥我没有喝。”
“小恩真是成长飞速,现在竟都会连通外人设局了。只是如此胳膊肘外拐怕是最终会害了黎家。你小姑姑的东西还是留在黎家的好。”
黎见恩:“既如此,姑母更应该下令捉拿刺客。”
黎煦:“如你所愿。”
她抬起手微微摆动,侍卫便向前走动。黎见恩的剑缓缓放了下来,而后又高高举起。
因为他发现,那些侍卫冲着他们来了!
“黎煦!你想做什么?你要造反忤逆父亲的意思吗?你要强夺家主吗?”
闫辉毫不掩饰,“黎家本就属于应该能撑起黎家的人!”
此时黎煦彻底撕破了脸皮:“捉拿刺客,今日这里的人,不能活着走出黎家!”
林停晚今天是见识到了大家族的复杂,也终于明白郁熠朝为何一直不愿意说出自己是黎家的外孙的事情。真是丢人现世。
于是他在轰隆隆人群中贴上郁熠朝的肩膀,问:“郁老板,这也是在你控制中的?”
郁熠朝在黑暗中握住了他的手,坦诚:“我只想一石二鸟,没想到她竟真的会下死手。”
林停晚撇嘴,“你的意思是,咱们今天可能会交代在黎府?在你母亲的闺院?”
郁熠朝与他五指相扣,摘掉烟蝉绫,目光有神带着期待:“如此,你会与我永结秦晋、鸳盟好合吗?”
林停晚被郁熠朝不合时宜的深情震住了,他不太清楚是因为此时此刻此情景不是谈情说爱的合适场合,还是这人言辞灼灼,情深义重,说出了如此重大的人生抉择。
他用力攥了一下郁熠朝的手指,遗憾道:“如此条件不成立,虽然郁老板没有防备,但是我有。”
此时黎见恩被乱刀砍到,他一边应付着自家侍卫,一边阻挡着黑衣人,一时捉襟见肘,急切道:“我说你们两个!帮忙啊!”
那黑衣人没想到本来就是混进黎府抢个东西,竟然遭到宅斗谋反,四面都是敌人,不出意外会与落败者一同成为败寇,丧命于此。
于是他忍住手筋被挑断的疼痛,拾起地上侍卫的长矛,朝着不知是敌是友的前方刺去。
“恩儿!小心!”
黎见恩转身,只见一支尖锐的利器刺来,毫无闪躲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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