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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回光

林停晚对袁医莫名瘫痪甚至不能张口说话极其疑惑。兰烬纵然能破坏人的头脑,集聚全身精力,发泄殆尽脱力而亡,抑或疯癫致死。

但从未听说过瘫痪或是不能说话的。

关均一突然发病可能并非八年前兰烬残留未清理干净,极有可能是周林檎为了套取什么东西再次下了药。

虽然彼时的林停晚没有听到周林檎的坦白,但这不影响已经将她判为另一阵营的帮凶。

那袁医的症状,也不是兰烬所致。

瘫痪在床,不能言语,这样的症状莫名和郁行远一致。

从关宅到颐安堂根本就不会经过杨西施的汤饼铺子。为何袁医会摔倒在此?除了关宅,他还曾经去过其他地方。

而袁医上了年纪,神智不清已经有段时间,这么轴的一个人,除非当真要治病救人,谁会在这样的时候将人带走?

直到站在汤饼铺子前,他突然意识到,那个方向,是郁府。

某一刻林停晚心中升起荒谬的猜想,他不愿意相信郁熠朝这么多年都生活在欺骗中。无论是黎晞,还是郁行远。

所以他骗了郁熠朝,他要先来探探路。

听到郁又宁的声音,林停晚倒是没有丝毫慌张,他甚至背着手缓缓走出,大言不惭地收下了喜当爹,“确实刚回来。”

“啊!有鬼!”郁又宁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去了仓阳的林大人为什么大半夜出现在他爹的房间,也顾不上被占了便宜,惊吓地喊叫起来。

“嘘。”林停晚旋即关上门,制止郁又宁,正经而严肃,“不想让郁府今晚就毁于一旦的话就别声张。”

郁又宁:“你被我哥甩了,报复郁家?”

林停晚:……

“我问你,你爹与袁医关系如何?”

郁又宁觉得这个问题不知所云,但她还是如实回答:“不尴不尬吧,自从颐安堂被抵押出去袁医找我爹求助被拒,一直比较僵硬。但是因为我爹有心口疼的老毛病,会定期找袁伯开药。好在袁伯医者仁心,也估计是上了年纪忘事儿,不计前嫌了。”

“那治心口疼的药给我看看。”

郁又宁警惕道:“为什么?你打什么主意?”

林停晚脸色不太好,“如果我没猜错,那根本不能治心口疼。应该是一种让人长期保持瘫痪而不伤性命的药。”

郁又宁很快反应过来林停晚在说什么,她瞪大双眼,立刻掌灯翻箱倒柜起来。

“别找了,袁医最近神智不清了,怕是,已经无法再配置此药了……”

果然,郁又宁只找到几个空盒子。她拎着盒子反复确认。“不可能!不可能!我爹怎么会害小叔叔?”

“我小叔叔是个将军,我爹一个文官,打不过他的。而且当年是因为打仗,因为打仗他才受伤不治……”

林停晚的目光越过窗户朝不远处的房间望去:“你要确认一下么?”

——

临近八月的天,几场雨后渐添寒凉。晚上愈发明显。

地上本就凉,夏末秋初的地上更凉,偏僻角落杂草丛生的地上更更凉。

袁满四仰八叉地躺在一麻袋物件里,无意识地呼进呼出着浮尘,感觉再多喘一口气就会被尘土堵着憋死。相比之下郁熠朝则躺的比较优雅,眼睛覆着烟蝉绫,一袭出众的白衣都不落灰,不知道的以为他这是躺在什么雅室中弹琴赋诗。

一片寂静中一个人影悄然而过,朝着里堂而去。那里休息着病重的袁医。

人影静悄悄走进屋里,缓缓从身后抽出一把短刀,反着银色的冷光。

他走到床前,提起短刀,直直刺下,触感却不像刺入人体般坚实,反而松软如绵。

“?”一掀开被褥,竟是枕头!

“大人夜袭颐安堂,说出去有辱名节。”

门口处突然缓步走出一人,白衣飘起,不紧不慢地好心提醒郁行志。毕竟他大伯最是爱惜羽毛。

郁行志都未曾换衣,穿着最寻常的私服夜行,违法之事未遂也丝毫不慌,一手将短刀遮掩进衣袖,走向门口。

“你设局套我?”一上来就兵戎相见,没有半丝亲情。

“我眼睛不好但是耳力极佳。”

郁行志年过半百,刻板严肃,郁熠朝和他脸形有几分相似。自从郁熠朝一意孤行要插手袁医的事情,郁行志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他走近郁熠朝,从透露着亲缘的面容中看不出任何想法。

“颇有长进。”他评价。

“但是自寻死路。”他又补充。

郁熠朝扯了一半的嘴角,凉薄道:“大伯倒是为家族考虑,考虑了这么多年,还要让郁又宁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做杀手。如今竟还想杀死乡邻,来换取你的名望。”

“放屁!”郁行志中气十足,“阿宁不懂事,你好歹是他兄长,千里迢迢之外竟不见照顾,任由她跑去皇宫!”

“还有那袁医,他那副样子,你清楚他命已不久了吧?早晚得死,何必还留下把柄威胁?”

郁熠朝怒火直起:“那你早晚也得死,不如今天和袁大夫做个伴!反正我爹也醒了,郁家终究不会倒下。”

郁行志瞪大双眼,后撤一步。他知道郁熠朝这些年没少查往事,没想到已经深入至此。“你竟知道?”

郁熠朝冷笑:“知道什么?知道你为了家产给我爹下药让他瘫痪在床,月月找袁医求药维持昏迷?”

“放屁!他跟着穆封华打仗,穷的叮当响,连匹好马都买不起,还是我资助他置办。老母扔下不管就算了,老婆孩子也不管,你他娘的小时候的尿布都花的我的俸禄,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郁行志越说越激动,而后冷笑一声:“那穆封华,当年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大势已去,你爹那死脑筋非得愚忠。郁熠朝,你知道赤华山为什么叫赤华山吗?当年赤华山一役血尸满山,几场雨都没能淋净。近万人的军队,全军覆没在那小山旮旯里。你爹若是不瘫,早死了!”

“这些年他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后院大火时,郁熠朝失明时,黎晞丧生时,每一个绝望的时刻,都不曾有这个一家之主的身影。

“那是因为你们非要招惹那对母子!”

“所以你背信弃义,明明承诺了向死而生的挽救,却想要两个人的命!一个十岁的孩子,你明明有千百种方法……”

“千百种拿郁府去赌的方法吗?郁熠朝,你和你娘一样喜欢装圣人。”

搜捕的人越来越盛,隐匿在泾关的角落,无数双眼睛盯着林家母子。这些眼睛中带着凶狠,奇怪的是也有些旁的观望。

但无论如何,林倏越以为他们逃不掉了。

她死了倒是没什么,但是林停晚还这么小……

于是她找到郁行志。

“县丞大人,我想求您帮我个忙。”。

她会死在大火中,但是她要让林停晚从此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和郁熠朝能并肩。

郁行志嗤笑:“我看起来像什么乐于助人的善人?你不如去找我那弟妹,她良善的很。”

林倏越笑起来,带着江南女子的温婉,一如既往的明媚,“正是你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才有行凶的可能。”

……说的什么鬼话。

“赤华山一战惨烈异常,郁行远作为中锋大将军,竟在战前备辎时摔瘫了,时间如此赶巧,这谁能相信?”

郁行志当年还没有现在的心性,拍桌而起,怒骂:“威胁我?滚出郁府,现在!”

林倏越看他站起来,倒是自觉点大大方方坐下了。

“你!”郁行志两眼冒金星,气个半死。

林倏越喝了口茶,“我不是想威胁您,救自己亲人,有什么可指摘的?上有老下有小的。但是你怎么会提前知道赤华山的惨烈战局?”

“你今天走不出郁府了!”

林倏越咯声笑起来,“一会让走一会不让走,郁大人拿定个主意。”

她又正色道:“我知道为什么。”

她指尖沾了沾茶汤,在桌上写下两个字。而后一眨不眨地盯着郁行志。

那是端午的前一天,家家户户已经为节日做起了准备。升起的袅袅炊烟里带着糯米粽香,蒿子满街都是,祛灾祈福的声音喧闹在街上,还有趁着节庆游街的胡人——虽然他们不过节,但是他们喜欢在热闹中做生意。

一派安宁,仿佛一如既往而永久长存。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可以。”

林倏越拍拍手,起身离开,临走前问:“这香不错,不像本地玩意儿,送我一支?”

这是郁又宁上街玩的时候非得看胡子邋遢的胡人,顺便搭的。郁行志一刻也不想再见林倏越,“拿走,滚。”

林倏越拿了香,还顺了几手瓜子花生,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当晚大火来临,她用顺来的香哄睡了自己,模糊中听到郁熠朝把林停晚救了出去,便知足地闭上了眼。

床头没绣完的枫叶手绢还包裹着没嗑完的瓜子。

真是可惜,光给阿晚吃这些零嘴了,还没包粽子……

这是她人生中最后一个念头。

郁行志吐出一口恶气,隐藏多年的秘密一时竟都快被人查了个底朝天,他破罐破摔起来。

“郁熠朝,十几年了,你怎么还是如此天真固执?既然你已经查到林倏越和我的交易,那你对这女人的了解不比我少。她以为她死了就没事了,就能庇佑住他儿子了,哪有这样的好事。斩草除根是傻子都懂的事情,何况是……那样的人物。”

“就算我将他全须全尾养大——放屁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事,不过两天咱们郁府里连带着阿宁的狗都得拾掇拾掇铺盖卷上黄泉路去。”

郁熠朝冷漠地听着,像是在看一个欠了他几百万两货物的贷客。郁行志看似苦口婆心,一心只为郁府安危,实际上他自己何尝不是这环环相扣的阴谋的一环?

能自保时便独善其身,不能自保时砍断手脚也要独善其身。

毒瘫郁行远、抛弃林停晚、断绝郁熠朝关系,都是他为独善其身做的努力。

而现在这个努力,对准了袁医。

“就算袁伯死了又如何?”该来的总归避不掉。

郁行志:“泾关现在人潮涌动,今日进城人数比往常多了不止一倍。暗处无数的人聚集至此,你知道为了什么?”

郁熠朝:“解药?”

“不。”郁行志说,“为了一种毒药。”

“当年林倏越带来的,一种让人误以为是包治百病,其实只是回光返照,根本无解的毒——回光。”

“你说,这药是谁带来的?”郁熠朝难以置信。

郁行志:“林倏越生前为了报恩将此物转给了你母亲。实际不安好心,你以为你娘为什么死?那东西多危险,多少双眼睛盯着,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送了命。

现在相信了那对母子没安好心了?晚了。我如何劝阻你母亲她都不听,白白丧了命。她害你失明,这么多年你还耿耿于怀我抛弃了他儿子……”

“小朝,我知你良善,那孩子也确实没错而且可怜,但是你娘死了,你双目几近失明。你看看你现在,满身的铜臭,你还记得自己当年通古论今,博闻强识,才华逼人,是要进京做大官的!”

“我今日对袁医动手,是因为他老糊涂了,是非不分。他这样下去,迟早将回光的那点事情全告诉别人。到时候你怎么办?郁府上上下下又怎么办,十几年了还要为那双母子丧命吗?!”

郁熠朝胸膛起伏,努力镇定片刻,才出声:“来不及了,他恐怕已经知道了。”

他举起袁医桌上的随笔画,两个椭圆连接而成,模糊中远观,竟像一条跃水的鱼。

十几年前,在穆家军中,中锋将军郁行远时常以此为标。

——

郁又宁一路惊恐,她从出生开始就知道自己有个瘫在床上不死不活的小叔叔,一度不敢靠近。她心中滋味难言,走起来亦步亦趋,一时不知是害怕见到活的人,还是不死不活的人。

结果都不是。

她见到了鲜活的死人。

鲜活到血溅在脸上,像开水一般滚烫。

屋子里正对着门的是一把椅子,距离极近,只预留出了一扇门扉的大小。

椅子上坐着一个低头的人,刚刚被刺穿的胸膛斜靠着下滑,血染湿了大半个上衣,顺着椅子腿流下来,蜿蜒到门口。

铺天盖地的红。

满目满眼都是红色。

“啊啊啊啊!”郁又宁终于失声尖叫起来。虽然她日日宣扬做女侠,天天想着刺杀林停晚,但实际上她从未杀过人,也很少见到死人。何况还是她的亲人。

“是你!”她一把推开胳膊和胸口血红一片的林停晚,“你,你害死了我小叔叔!”

他麻木的手放开推动的门把,甫一松手,一块石头哐当落地。——是机关,门的开合会直接杀死郁行远。

林停晚怔愣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反应。郁行远的惨死状近在眼前,他一伸手,就能触碰到温热的尸体。那把刺进郁行远胸口的刀像是也扎进了他的脑袋和心口,一刀切断了他攒了多年换来的一点气运。

他一瞬间有点懵,脑子里想了许久也没能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断断续续的字在蹦,望着熟悉的下颌,林停晚在绝望中想起了郁熠朝。

而后强行中断了念想。

他不配想他。

郁又宁疯癫害怕中回笼一丝理智:“报官!我去报官!”

可是她家就是官啊。

果不其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够郁又宁跑出郁府,便又折回来。这次她的脸色更差,几乎哽咽出声。

“外面!外面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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