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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肆月流光”的终章

工作室的其他合作伙伴发现,胥逸在讨论编曲时,虽然依旧言辞犀利,要求严苛,但那种拒人千里的低气压确实少了许多。偶尔,在敲定某个细节后,他的目光会下意识地飘向坐在角落安静工作的江肆,而江肆也会恰好在那一刻抬起头,两人视线交汇,无需言语,一种旁人无法介入的默契便自然流淌。这种无声的交流,比任何公开的亲昵都更具说服力。

然而,真正将这份私人领域的涟漪推向更广阔水域的,是“肆月流光”这个账号的最终归宿。

江肆并没有立刻停止“肆月流光”的运营。这个账号承载了他太多关于胥逸的回忆,从最初的仰望,到后来的靠近,再到如今的并肩,每一张照片,每一篇乐评,都是他爱意的见证与足迹。但他很清楚,随着他与胥逸关系的公开和稳定,这个带着强烈“粉丝”色彩的账号,其使命已经完成。

他花了很长时间,仔细整理、备份了所有内容。然后,在一个平静的夜晚,他发布了“肆月流光”的最后一条微博。

没有长篇大论的告别,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句简短的配文。

照片是在他们家的阳台上拍的。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粉色,镜头焦点虚化在前景的绿植上,背景是并肩站着的两个模糊身影的剪影,靠得很近,其中一个微微偏头,似乎在听另一个说着什么。光线和构图都极具氛围感,温馨而宁静。

配文只有一行字:

“故事未完,但‘肆月流光’至此落幕。谢谢大家,未来,请多关照@胥逸。”

这条微博如同一声惊雷,再次在粉丝圈中炸开。

【泪目!我的青春结束了!肆月流光真的要走了吗?】

【虽然知道这一天会来,但还是好舍不得啊!】

【这算是正式交接吗?从粉丝到爱人,肆哥太圆满了!】

【照片好温馨!是逸哥和流光大佬吧!这算另类官宣合影吗?】

【‘故事未完’!说得好!祝两位未来一切都好!】

【再见,肆月流光!你好,江肆!】

【以后是不是只能靠逸哥偶尔发点糖了?(哭唧唧)】

祝福、不舍、感慨……各种情绪交织。但主流的声音,是理解和送上祝福。大家都明白,江肆选择让“肆月流光”落幕,是一种对过去的告别,也是对现在与未来的尊重。他不再是那个只能通过镜头远远仰望的粉丝,而是可以光明正大站在胥逸身边,与他共享生活、共谱未来的伴侣。

胥逸转发了这条微博。

他的转发词更是简单到极致,只有一个符号:“。”

一个句号。像是在为“肆月流光”的故事画上终结。也像是在说,我知道了,就这样。

一如既往的胥逸风格,却在此刻显得无比郑重和有分量。

粉丝们在他的微博下哭哭笑笑着,纷纷表示“这很胥逸”、“逸哥牛逼”,同时也真心实意地祝福着他们。

“肆月流光”的落幕,像是一个时代的终结,也像是一个全新篇章的开启。它正式宣告了江肆身份的彻底转变,也意味着胥逸和江肆的关系,已经稳固到无需任何外部身份来佐证或维系。

关掉微博,江肆合上电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背负许久的、甜蜜的负担。

胥逸就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看着他的侧脸,忽然开口,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不可惜?”

江肆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无名指的戒指上轻轻摩挲。

“不可惜。”江肆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最好的部分,我已经紧紧握在手里了。不需要再透过镜头去看了。”

胥逸看着他,看着他那双盛满了温柔和爱意的眼睛,心里那点因为账号关闭而产生的、微妙的怅然若失也消失了。他反手握住江肆的手,用力捏了捏。

“嗯。”胥逸应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别扭地补充了一句:“那首曲子,你想发的话,可以发。”

江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胥逸说的是《于我而言》。他眼底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可以发?”

那首曲子对胥逸而言,意义非凡,是他最私密、最直白的情感表达。他愿意将它公之于众?

胥逸被他看得不自在,扭开头,盯着电视屏幕,耳根泛红:“随便你,反正是写给你的。”

潜台词是:既然是你的东西,你怎么处理都行。

江肆的心像是被泡在了温热的蜂蜜水里,甜得发胀。他凑过去,在胥逸脸颊上用力亲了一下,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愉悦:“谢谢!我会好好‘处理’的!”

几天后,在一个没有任何预兆的下午,江肆用自己的私人账号(一个认证为“音乐制作人”,粉丝数远不如“肆月流光”,但关注者质量极高的账号),发布了一条内容。

没有配图,只有一个音频链接。

文案也极其简洁:

“《于我而言》。词/曲:胥逸。给我的生日礼物。现在,分享给你们。”

这条微博发出后,引起的轰动甚至超过了“肆月流光”的落幕。

【????我看到了什么?!逸哥写的?!生日礼物?!】

【点开前没想到这么温柔!这真的是逸哥写的吗?!】

【听哭了……这是什么绝美爱情!‘于我而言,世界始于此’!】

【这旋律也太宠了吧!逸哥把他所有的温柔都写进这首曲子里了!】

【原来酷哥谈起恋爱来是这样的!这反差萌我死了!】

【这是官方发糖吧!是吧是吧!甜度超标了!】

【江肆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能收到这样的礼物!】

《于我而言》这首曲子,以其与胥逸既往风格迥异的温柔和真挚,瞬间击中了无数人的心。它不像《星涡》那样充满戏剧张力和灵魂碰撞,更像是一首细腻入骨的情诗,将那些笨拙的、深藏的、不轻易示人的爱意,娓娓道来。

人们通过这首曲子,仿佛窥见了那个冷硬外壳下,另一个柔软而深情的胥逸。也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为什么江肆会让他如此不同。

胥逸没有对这首曲子的公开发表任何评论。但有心人发现,在江肆发布那条微博后,胥逸的私人账号,悄悄关注了江肆的音乐人账号。

这一个无声的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涟漪渐渐平息,湖面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水质已然不同,更加澄澈,更加深邃。

“肆月流光”成为了过去式,而胥逸和江肆的故事,则在《于我而言》的温柔旋律中,翻开了更加踏实、更加温暖的下一页。

于他们而言,外界的关注与议论,终究只是背景音。主旋律,永远只在他们彼此交汇的视线和紧握的掌心里,静静奏响。

秋去冬来,窗外的世界被覆上一层薄薄的银白,室内的温暖却愈发显得厚重踏实。

“肆月流光”的账号静静地停留在那句“故事未完”的告别里,偶尔仍有怀旧的粉丝前去留言,像探望一位功成身退的老友。而江肆的音乐人账号下,则多了许多因为那首曲子而聚集过来的听众,讨论着音乐,也善意地关注着他们安稳的生活。

胥逸发现,自己似乎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缓而富足的状态。创作的灵感不再总以激烈挣扎的姿态出现,有时只是清晨醒来,看到身边人安静的睡颜,一段舒缓的旋律便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海;有时是在两人共处的安静午后,各做各事,偶尔抬头交换一个眼神,某个和弦的走向就豁然开朗。

他依然会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几个小时,但不再是为了对抗什么,而是纯粹地享受与音符共处的乐趣。他知道,无论多久,推开门,总有一盏灯亮着,总有一杯温度刚好的水,总有一个人,在等他。

江肆的“饲养员”工作已然炉火纯青,并且权限范围持续扩大。他现在不仅掌管胥逸的胃和健康,还兼任了首席听众、第一读者(针对那些鬼画符般的乐谱草稿)、以及情绪稳定器。胥逸那些细微的、连自己都未必察觉的情绪波动,总能被江肆精准捕捉,然后以一种不着痕迹的方式化解。

比如现在。

胥逸对着新歌的一段编曲皱了大半天的眉,烦躁地扯下耳机扔在控制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江肆从书里抬起头,看了看他紧绷的侧脸,没有立刻询问。他起身去厨房,切了一小盘胥逸最近莫名喜欢上的、酸甜的菠萝,又冲了一杯他偏爱的、浓度刚好的手冲咖啡,一起端了过去。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东西轻轻放在胥逸手边,然后伸手,力道适中地按上他紧绷的太阳穴。

胥逸身体僵了一下,没躲开。冰凉酸甜的果肉和醇香的咖啡因,加上额角恰到好处的按压,像是一套组合拳,悄无声息地抚平了他心头的毛躁。他闭上眼,哼了一声,算是默许。

过了几分钟,他重新戴上耳机,再次播放那段卡住的旋律,手指在控制器上滑动了几下,之前觉得滞涩的地方,似乎通了。

“啧。”胥逸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音节,但紧蹙的眉头已经松开。

江肆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

日子就像这样,在钢琴的黑白键间,在厨房的烟火气里,在彼此无声的陪伴与有意的斗嘴中,不紧不慢地流淌。

新年将至的时候,胥逸接了一个工作,是为一部文艺电影创作并演奏主题曲。电影讲述的是两个孤独灵魂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互取暖的故事,基调温柔而带着淡淡的哀伤与希望。

胥逸看完粗剪样片,沉默了很久。

晚上,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钻进工作室,而是抱着吉他,窝在客厅的落地窗边。窗外是城市的夜景,万家灯火如同坠落人间的星辰。

江肆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没有开电视,只是就着阅读灯的暖光看书,偶尔抬眼看看胥逸。

胥逸的手指在琴弦上无意识地拨动,断断续续的旋律带着一种探寻的意味。他忽然停下来,抬起头,看向江肆。

“喂。”他叫了一声。

江肆放下书,目光温和地迎上去:“嗯?”

胥逸看着他,在暖黄的光线下,江肆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最终只是低下头,手指用力划过琴弦,带出一串略显躁动的音符。

“……没什么。”他闷闷地说。

江肆却没有轻易放过他。他站起身,走到胥逸身边坐下,肩膀轻轻挨着他的。“电影,”江肆的声音很轻,带着了然,“让你想到我们了?”

胥逸身体几不可查地一僵,没有否认。

电影里那些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些笨拙的试探,那些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而开始变得不同的世界……都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他们曾经走过的路。

“我们……”胥逸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罕见的、不确定的脆弱,“会不会也像那样?”像电影里那样,拥有过极致的温暖,却也面临着未知的变数?

江肆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他伸出手,不是去握胥逸的手,而是轻轻覆盖在他抱着吉他的手上,连同冰凉的琴弦一起握住。

“胥逸,”江肆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如同磐石,“你看外面。”

胥逸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向窗外那片璀璨的、无声闪烁的灯海。

“每一盏灯后面,都是一个世界,有悲欢,有离合。”江肆缓缓说道,“我们的世界也一样。会有分歧,会有磕绊,甚至可能会有风雨。”

他顿了顿,握着胥逸的手微微用力,将他的注意力拉回来,目光直直地看进他有些迷茫的眼睛里。

“但是,”江肆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的世界,是因为有你,才被点亮的。”

“于我而言,可爱的你,就是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所以,无论未来有什么,只要你在,这个世界就在。”

他的话语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动人心魄。那是一种超越了激情、沉淀下来的、融入骨血般的认定。

胥逸怔怔地看着他,看着江肆眼中那片深邃而温柔的、只倒映着他一人身影的星海。心脏像是被温热的潮水漫过,所有的不安和犹疑,都在这一刻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他低下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和他们无名指上那枚折射着微光的戒指。良久,他几不可查地、却极其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哑。

然后,他抬起另一只手,重新按在琴弦上。这一次,流淌出的旋律不再断续迷茫,而是变得连贯、坚定,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温柔与力量。

他即兴弹奏着,不再是电影要求的哀伤与希望交织,而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温暖而笃定的叙事。

江肆就坐在他身边,安静地听着,目光始终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嘴角带着满足而平和的微笑。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胥逸放下吉他,转过头,看向江肆。他的眼神恢复了平日的清亮,甚至比平时更多了几分透彻和平静。

“那首歌,”胥逸开口,说的是电影主题曲,“我知道该怎么写了。”

江肆笑了:“我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胥逸瞪了他一眼,却没反驳。他站起身,朝工作室走去,脚步是前所未有的轻快和坚定。

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下,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

“江肆。”

“嗯?”

“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

江肆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漾开无比温柔的笑意。

“好。”

胥逸的身影消失在工作室门后,很快,里面传来了流畅而专注的钢琴声。

江肆坐在原处,听着那隐约传来的、为新故事谱写的旋律,又看了看窗外那片依旧闪烁的、属于无数人的灯火。

他的世界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一段旋律,一个家。

他的世界也很大,因为有了那个人,所有的未来都充满了明亮的期待。

于他而言,可爱的胥逸,便是这平凡世间,最不凡的奇迹。

而他,将用尽余生,守护这份奇迹,直至世界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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