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光大亮，碧空如洗，烈阳一点点吐出热气，混杂着周日匆匆返校的高三生的烦躁与不爽利。屋内却因窗帘隐于黑暗与阴凉之中。
“滴滴滴”，陈念姝被一阵酒店起床服务唤醒，此刻脑子一片混沌。
即使昨晚睡眠不佳，但她还是很利索地起床了，吃完酒店的早餐，便开始学习，直到下午一点才准备返校。
电梯许久没有下来，陈念姝约莫等了10分钟，旁边也慢慢地站满了下楼的路人。周围纷乱嘈杂，耳边充斥着各种用家乡话交流的路人。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人群蜂拥而至，把陈念姝挤到了最外面。眼看着无处下脚了，陈念姝望向人满为患的电梯，决定从十一楼走下去。
她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遇到了脚下的障碍物。她回头跌入了顾周宥的视线。
陈念姝目光灼灼，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这么巧，你不会一直开门关门等着我吧。”
像是被这玩笑吓到了一般，顾周宥眉头微皱，解释起来：“我们2点返校，我1点出门很正常，而且这个电梯本来就要等很久。”
陈念姝表示认同，点了点头，但眼神还是透露出一种主导的意味。
狭窄闭塞的楼道，脚步声至，感应灯一盏盏亮起。少男少女浅浅的呼吸，带着一丝暧昧和灼烈。
顾周宥开口破了冰：“你怎么去学校？”
陈念姝把问题抛回给它：“你呢？”
“公交车。”
“哦，我也是。”
顾周宥一脸狐疑，没再开口。
夏日烈阳明晃晃的，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刚走出酒店大堂，陈念姝就感觉到了强烈的燥热。阳光普照大地，仿佛置身于火场炼狱。
还好公交车到的很快，陈念姝和顾周宥很快便上了车。陈念姝没有零钱，也没有卡。她望向身后的顾周宥，他了然地刷了两次卡。公交车上位置很多，他们找了个阴凉角落坐下。
一路上安安稳稳的，陈念姝也在这样的静谧中昏昏沉沉地睡去，头不时敲到椅背上，发出轻微声响。陈念姝并没有在意，很快便睡了回去。
顾周宥望向她那摇摇晃晃的脑袋，把手放到了她的椅背上，再也没移开。
陈念姝被“咔嚓”一声惊醒，望向临近的两个女孩。女她们匆匆忙忙地收起手机，装作无事发生一样。
陈念姝转过身看向这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眼神有点严肃：“同学，不好意思，麻烦不要把照片发出去。要发的话，就发给我吧。”
女孩讪讪一笑：“对不起。”
陈念姝的眼神缓缓柔和下来，掏出口袋里的手机：“隔空投送给我吧。”
女孩马上拿出手机，献宝似的疯狂点头：“好的，好的。”
照片里，阳光打在车窗，树影留下点点斑驳。少年结实的臂膀上散落着一些细微的伤口，托起陈念姝小小的头。照片定格的一刻，所有不为人知的心动轨迹被封存留念。
陈念姝匆匆给顾周宥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还是实况。”
顾周宥的视线还没有离开手机，缄口不语。
陈念姝调侃地转头看他：“怎么，要我发给你吗？”
顾周宥掏出手机：“好。”
“想得美。”
没安静一会儿，前面的小男孩突然嬉皮笑脸地开口，小孩讲话向来没什么分寸：“哥哥，你是因为和姐姐早恋被爸妈打了吗？”
顾周宥无语地看向他，缄口不语。
陈念姝投去一抹笑意：“为什么？”
小男孩一点也不害臊：“前几天我给我喜欢的女生买了10盒小马宝莉，被我妈打了一顿。”
小男孩旁边坐着的像是姐姐，并没有开口阻止，静静倾听着，像是在听什么了不得的八卦。
刚才的女孩在和她朋友窃窃私语。
“一盒多少钱？”
“好像是199。”
“这么贵。”
“这都是舔狗了吧。”
陈念姝一脸真挚地看向小男孩：“哥哥呢，是说话太欠扁，被人揍了。”
顾周宥无语地望向陈念姝：“你别教坏小孩。”转而一本正经地看向小男孩，“哥哥是乐于助人，就像奥特曼一样。”
陈念姝憋不住笑，轻哼了声，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小男孩用一种充满智慧的眼神看向顾周宥：“哥哥，世界上没有奥特曼。”
顾周宥一时哽住了，转头看向窗外，就应该老老实实的，没事说什么废话：“......”
陈念姝的头转向顾周宥，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说的话却是对小男孩说的：“哥哥，是骗子。”
顾周宥的脸慢慢红温，耳朵似有电流涌入，酥酥麻麻的。他撇过头，没理她。随后，又不动声色地剜了她一眼。
午后2点，太阳高悬于蓝天，每一寸肌肤都被炙烤着，像是烤架上束手无策的薄肉。随着广播的播报，陈念姝和顾周宥下了车。
隔着老远，陈念姝就看到了教导主任拿着金属探测仪一个学生一个学生地检测有没有带手机。
陈念姝深锁眉头：“你带手机了吗？”裕城二中对手机的把控严格。一经发现，第一次，遣送回家一周，第二次直接勒令退学。
顾周宥颔首：“带了。”
太阳刺目，陈念姝的眼睛轻眯着，呈现一条线状：“那你怎么进？”
顾周宥神色寡淡：“他不查我的。”
陈念姝旁敲侧击地提醒他：“我也带了。”
顾周宥：“哦。”关我屁事。
陈念姝神色自若，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把顾周宥甩在了身后。
顾周宥大步跟上她：“把手机放我包里吧。”服了，还要我上赶着说，真跟个舔狗一样。
陈念姝得逞一笑，把校服外套交到他手里。校服带着点橙子的清爽，似有若无。顾周宥卸下书包，把校服叠好整齐地放进包里。
陈念姝把口袋里的一次性口罩放在他手上：“你戴一下吧，省的被武阳追问。”
武阳是他们的政治老师，也是教导处主任。
顾周宥点了点头，便戴上了。
到了校门口，陈念姝先进去了，果不其然被检测了。
顾周宥过了一会才进去，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老师好。”武阳回了一个故作和蔼的微笑，就放他进去了。
到了教室，顾周宥和陈念姝的同框，吸引了班里很多同学的注目。无论是从身高、肤色、体型，他们都尽显和谐。
回到座位上，顾周宥直接就把校服交到她手里了。周围的目光还没有从他们身上转移，此刻更是窃窃私语了起来。
宋衿宜都有点被惊呆了，没想到都没说过几句话的两人进展竟然这么神速。
宋衿宜忍不住问了：“朱朱，你们不是都没说过几句话吗？”
陈念姝一本正经地回答：“其实到现在也没说过几句。”
宋衿宜追问：“那这衣服？”
陈念姝如实回答：“武阳在门口查手机，我让他帮我藏一下。”
宋衿宜深有同感地点点头：“那是得好好藏藏，上次有人用手机在对面买奶茶，手机都被他收了，简直了。”
陈念姝点了点头。
宋衿宜直截了当地提问：“你喜欢顾周宥吗？”
陈念姝在脑子里反复思索两人为数不多的同框，寻找自己喜欢他的证据，但并没有找到。可能是喜欢的吧，可是真的就这样莫名其妙、毫无征兆地喜欢上了吗？
陈念姝抬起眼眸，那双黑色瞳孔清冷凌厉，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望向宋衿宜时，却如冰山融化一般：“嗯，喜欢。”暂且当作我喜欢上了吧。
还没到自习时间，大家还没从家里的状态调整过来，此刻更是很难静下心来写作业。男生的嬉笑、女生的聊天交织在一起，乱成一麻。
一声扯着嗓子的叫喊使周围的喧嚣归于平静：“陈念姝，有人找。”
陈念姝有点不安，但还是在众目睽睽下走出了教室的门。
“你好，同学，我是赵奕，学校文艺部的。”面前站着一个五官还挺精致的男生，但没什么辨识度，说话还有股播音腔。
陈念姝松了口气：“嗯。”
“你好，我们学校1月有文艺汇演，我是负责人，想请你担任文艺汇演主持人。”
陈念姝对待不认识的人，向来没多大热情，她讨厌一切麻烦、琐碎的事：“不好意思，我不想去。”
“没事，还有3个多月时间，不需要你很会主持的，你只要站在那就好了。”
陈念姝毒舌道：“我就站在那，这样不难看吗？”
赵奕听不懂好赖话，大概是因为吃尽了不少外貌红利，很少被人拒绝，以为随便软下来就是散发了自己的魅力，女生就会轻轻松松上钩：“你去呗。”
陈念姝有点反感这样的穷追不舍：“抱歉，我高三了，没时间，我先走了。”陈念姝说完便准备走，赵奕突然拉住陈念姝的校服袖子。
陈念姝立马把手摆到身后，剜了他一眼，没给什么好脸色。
“我能加你个微信吗，还能再商量。”
陈念姝假笑了一下，觉得和他说话简直是浪费时间：“不了吧，很忙。”
一阵铃声响起，大家都噤了声，周遭归于平静，大家很快便投入学习。宋衿宜给陈念姝传了张纸条：晚上八点的时候，老师要开会，咱们到时候逃晚自习去吃夜宵吧。
陈念姝回复：OK
夜色如墨，稀稀落落几颗星星散落在深邃无垠的幽暗中。偶尔还有飞机划过，发出点点微光，像是藏匿于夜空的秘密。
时间一到，宋衿宜就推了推陈念姝，小声地说：“朱朱，八点到了，咱们走吧。”
“好。”
还是在上课时间，食堂里只有零星几个同样逃出来买夜宵的同学。
陈念姝看着琳琅满目的食物，有些纠结：“肉饼、蒸饺、炸酱面、汤面、拌酱饺子。”
宋衿宜瞪圆眼睛：“4样主食？”
陈念姝点了点头：“有点多，你点少一点吧，我看是小份的，吃得完。”
宋衿宜觉得合理指了指角落靠门的座位：“我们坐那边吧。如果武阳来了，好逃。”
面的分量很少，陈念姝不到三分钟就吃完了。
“我好像看到顾周宥了，他朝我们这边走来了”宋衿宜吃了口肉饼，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顾周宥松弛地走了过来：“武阳来抓人了。”
宋衿宜一脸心慌，把嘴里的肉饼吐了出来：“完了，来不及了。”
武阳嗓们很大，在落针可闻的食堂更显气势。他的手朝陈念姝和宋衿宜的方向指了指：“那边的同学，站住。”
这谁听他的，陈念姝和宋衿宜一溜烟就跑了。
陈念姝对上顾周宥的视线：“你还杵在这干嘛。”
“我没事。”
陈念姝没听清他说什么，拉着他的衣袖就跑了。
武阳追到食堂侧面的门口就气喘吁吁了，停了下来，但眼睛还是关注着远处人影渐渐变小的学生。
陈念姝和顾周宥跑到实验楼的楼梯口，没再听到身后的动静，便停了下来。
看到顾周宥要走，陈念姝伸手拦了拦，表示疑惑。
“刚刚没来得及说，我今天有训练，8点就下晚自习了。食堂，我能呆的。”
陈念姝觉得有点好笑：“那你为什么要跑？”
顾周宥笑容如晔，楼梯的微光模糊地打在意气风发的少年身上，在墙面上留下高挺的侧影：“挺刺激的。”
陈念姝轻笑了声：“有病。”
顾周宥的眼神清澈无辜，即使脸上贴着大大小小的创可贴，但整个人还是散发一种乖顺好学生的样子。此刻，他盯着陈念姝的眼睛有点不怀好意：“你回教室小心点吧，班主任回来了。新同学，可要给班主任留下个好印象。”
陈念姝微微失神，脸颊因为刚刚的“追杀”微微发红，但神情还是透露出无畏无惧。
顾周宥嘴角一勾，闪烁着促狭的光芒，笑了出声：“快想个理由应付老师。比如，被叫去文艺汇演排练了。”
陈念姝突然靠近顾周宥一步，也不管踩到了他的脚。比痛感更先袭来的是她身上淡淡的橙子香，清新自然、干净纯粹，像是少女自带的清甜。
简单的一句“好的”。顾周宥又再一次在对话拉扯中落于下风。
陈念姝做好心理建设，大不了罚个扫地。她径直走到了教室，无事发生。
宋衿宜嘴里还在吃刚刚剩下的夜宵，即使在这样危急的时候，她也不忘把夜宵带回来：“你怎么才回来？”
陈念姝意识到被耍了，眉目舒展：“老师没来过吗？”
“当然啦，还在开会呢。”她吃着食物，说话含糊不清。
这个小朋友的灵感来自于我表弟。他偷了家里一千多块钱，给他喜欢的女生买小马宝莉卡牌[狗头]。但是女生不喜欢他，他就一直做女生的守护者（舔狗）[小丑]。有一次我和他吵架，我也是欠嗖嗖的，我就提那个女生的名字（我承认这确实是我不对），他破防了，就拿我给他买的MG3枪攻击我。
大家不要心疼他，还是心疼我吧。因为他是一个超没礼貌的臭小孩。[墨镜][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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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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