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客栈飘着饭菜香,江应沉把店小二叫到后院时,少年还在搓着手发慌。
江应沉递给他块刚买的桂花糕,“玉坠丢了,你心里也清楚不是我们拿的。那贼敢来,定是观察了些日子,见你值夜时总打瞌睡,防备心松,才敢下手。”
店小二含糊道:“我也想抓住他,可爱……可是我哪敢跟贼斗啊?”
“不用你斗。”江应沉从包袱里摸出个锦盒,打开时里面躺着枚莹白的玉佩——是他用白灵石仿的,看着倒有几分像老板娘的玉坠。
“今晚你还像往常一样值夜,把这个放在柜台显眼处,假装睡着。我和安予躲在布帘后,等贼来了再动手。”
安予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颗石子,挑眉道:“放心,真要是来了,我保证让他跑不掉。”他指尖的石子转得飞快,眼里闪着点捉贼的兴奋,倒像在期待什么好玩的事。
店小二看着那枚假玉佩,又看看江应沉沉稳的脸,吞了口唾沫:“成……成吧!只要能抓住贼,证明不是我偷懒弄丢的,我就配合!”
傍晚收了摊,前堂只留盏昏黄的油灯。
店小二趴在柜台上,胳膊垫着头,呼吸故意放得又沉又匀,眼角却偷偷瞟着那枚放在玻璃罩里的假玉佩,心跳得像打鼓。
江应沉和安予躲在柜台后的布帘里,帘布缝隙刚好能看清前堂。
安予凑在江应沉耳边,用气声道:“你说这贼是男是女?会不会用什么妖术?”
江应沉指尖按在他唇上,示意他小声,另一只手握着清心剑的剑柄,低声回:“不像精怪,倒像惯偷。”
夜渐渐深了,油灯的火苗晃了晃,映得柜台的影子忽长忽短。
店小二的眼皮开始打架,强撑着不敢真睡,手心里全是汗。
安予蹲得腿麻,悄悄换了个姿势,不小心碰掉了帘后的扫帚,“咔哒”一声轻响。他
瞬间僵住,江应沉却按住他的肩,示意别动。
果然,片刻后,客栈的后门被轻轻推开条缝,一道黑影猫着腰溜了进来。
那人穿着灰布短褂,身形瘦小,借着油灯的光往柜台瞟了瞟,见店小二“睡”得沉,脚步放得更轻了。
黑影摸到柜台边,盯着玻璃罩里的假玉佩,眼里闪过丝贪婪,伸手就要去掀罩子——
“动手!”江应沉低喝一声,话音未落,安予已经像只灵巧的猫蹿了出去,脚尖勾住旁边的长凳,“哐当”一声挡在黑影身后。
黑影吓了一跳,转身就想跑,却被安予伸腿绊了个趔趄。
江应沉随即上前,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力道稳得让他挣不开。
“是你!”店小二猛地抬起头,看清来人后惊道,“是街东头那个游手好闲的李二!”
李二被按在地上,脸贴着凉凉的地砖,嘴里还硬气:“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我就是来借点水喝!”
安予弯腰捡起他掉在地上的布袋,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几枚铜钱,还有块眼熟的青玉佩——正是老板娘丢的那块。
“借水喝需要带别人的传家宝?”安予把玉佩扔在柜台上,踢了踢李二的腿,“说吧,偷了多少回了?”
李二见赃物被搜出来,顿时蔫了,耷拉着脑袋嘟囔:“就……就这一次……见这店小二总睡,才、才敢下手……”
江应沉叫店小二去报官,自己按着李二坐在长凳上。
安予凑到他身边,借着油灯看那枚失而复得的玉坠,忽然笑了:“没想到抓贼还挺有意思。”
江应沉看他眼里的光,忍不住道:“下次想玩,可以换个方式。”
“谁玩了?”安予梗着脖子,却把玉坠小心翼翼地放进锦盒,“这叫为民除害。”
夜风从后门溜进来,带着点凉意,却吹不散前堂里的踏实。
店小二跑着去报官的脚步声渐远,油灯的火苗稳稳跳动,映着两人相视而笑的脸——这趟本是为了清心河而来,倒先替客栈抓了个贼,也算意外之喜。
前堂的动静闹得大,后院的老板娘披着件夹袄就冲了出来,头发乱得像鸡窝,睡眼惺忪的,可当看清被按在地上的灰衣人时,眼睛“唰”地就瞪圆了。
“李二?!”她嗓门比白天还亮,几步冲到近前,一眼就瞥见柜台上那枚熟悉的玉坠,顿时红了眼,“好你个挨千刀的!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白眼狼!”
李二被江应沉按得死死的,抬头见是老板娘,脸瞬间白了,嗫嚅道:“张、张老板娘……我……”
“你什么你!”老板娘抬脚就往他大腿上踹,一下比一下狠,“去年冬天你冻得快死了,是谁给你端的热汤?是谁让你在柴房凑合一晚?你倒好,转头就偷我的东西!这玉坠是我当家的走之前留的念想,你也敢碰?!”
她越骂越气,眼泪混着怒气往下掉,踹到第三脚时,江应沉伸手拦了下:“老板娘,别气坏了身子,官差快来了,让他去官府受罚。”
“受罚?我看他该被扒了皮!”老板娘甩开江应沉的手,指着李二的鼻子骂,“你是不是早就盯上了?看小三子年轻好欺负,看我这客栈偏僻,就敢来撒野?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安予蹲在旁边,看着李二被踹得龇牙咧嘴,倒没觉得解气,反而有点意外——早上还凶巴巴要搜他身的人,此刻哭起来竟像个受了委屈的寻常妇人,那点泼辣劲儿里,藏着的全是对亡夫的念想。
“行了,”安予捡起因打斗散落的假玉佩,往柜台上一放,“人赃并获,待会儿官差来了,该怎么罚怎么罚。你这玉坠找回来了,比什么都强。”
老板娘这才抽着鼻子停了脚,抹了把脸,看向江应沉和安予时,眼神软了大半:“对不住啊两位……早上是我急糊涂了,错怪你们了。”她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串铜钱往江应沉手里塞,“这点钱,算我赔罪的,住宿费也免了……”
江应沉推回她的手:“不用,说好住宿费照给。能抓到贼,也是凑巧。”
正说着,门外传来官差的脚步声。
李二被押走时,还在回头喊“老板娘饶命”,被官差照着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才老实。
客栈又静下来,老板娘捧着失而复得的玉坠,在柜台后抹了半天眼泪,才抬头对江应沉道:“两位要是不嫌弃,今晚我让小三子给你们加俩菜,算我谢罪。”
“不必麻烦,既然贼已抓到,我们也就不在这里久留了。”
“你们要走了?那我给你们备辆马车。”
江应沉刚想说不用,老板娘却已撸起袖子往外走,嗓门在院子里撞出回声:“不麻烦不麻烦!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走路得磨破脚!小三子,把那匹枣红马牵出来!”
江应沉还想推辞,安予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袖子,眼尾弯着笑:“走吧,人家一番好意,总不能驳了。”少年刚说完,就被马车外传来的马蹄声惊得探头——老板娘正牵着匹油光水滑的枣红马,小二小三子跟在后面,手里还拎着个油纸包,里头飘出葱油饼的香。
“拿着路上吃!”老板娘把纸包往安予手里塞,又拍了拍江应沉的胳膊,“对不住啊小郎君,早上是我混账,你们别往心里去。”
小三子也红着脸鞠了一躬:“多谢两位公子帮我洗清嫌疑……”
江应沉温声道谢,安予挥挥手跳上马车,掀帘时还喊:“老板娘,下次我们路过还来住!”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渐渐离了客栈。
车厢里晃悠悠的,安予拆开油纸包,咬了口葱油饼,忽然侧头对江应沉道:“我其实觉得老板娘人不坏。”饼渣沾在嘴角,像只偷吃东西的松鼠。
江应沉替他擦掉嘴角的渣,指尖碰到少年温热的皮肤,轻声应:“嗯,确实不坏。”
“你看啊,”安予嚼着饼,眼神亮起来,“那玉佩是她夫君留的念想,弄丢了能不急吗?”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反正我原谅她早上对我的无礼了。”
江应沉看着他故作大度的模样,眼底漾起笑意:“我就说了吧,人家那会儿是急昏了头,对你其实没有恶意的。”
安予哼了声,却往他身边凑了凑,头一歪就靠在江应沉肩上。
少年的头发软乎乎的,蹭得江应沉颈窝发痒,“是呀,”他的声音闷闷的,像在撒娇,“还是你看得通透,我得跟你学习。”
江应沉的心跳漏了半拍,伸手轻轻揽住他的头,指尖穿过他额前的碎发,揉了揉那点微卷的发尾。
“学什么?学怎么原谅人?”他的声音放得很柔,怕惊到靠在肩头的人。
“学怎么……”安予的话被马车的颠簸打断,他往江应沉怀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学怎么不那么容易生气。”
车厢外的风卷起落叶,沙沙地擦过车帘。
江应沉低头,能看见安予闭上的眼睫,像只收拢翅膀的蝶。
安予的呼吸渐渐匀了,大概是又困了。江应沉没动,任由他靠着,指尖还停留在他的发间,心里发软。
咱们前期的就是主打一个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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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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