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会没开成，因为王辰陪着齐郁律去厨房巡视了一圈，又把采购经理和财务总监一个个叫了过去。晚上就召开了高层会议。齐郁律甩出几叠文件，包括酒楼过去三年的财务报表、近三个月的采购单和顾客意见反馈。
“酒楼三年来营业额累计下滑了10%，过去三个月营业额回升，食品成本率降低了3%，客单价却提升了15%，但顾客投诉率翻了一倍，会员注销率高达30%。你们谁能解释一下，盛华怎么做到在食材价格上涨的大环境下降低成本的？下降的成本仅仅只有3%吗？后厨冻品库存周转天数为什么延长到了30天，而且数量和单子的对不上？”
一个个问题砸下来，众人如同鹌鹑蜷缩在各自的座位上。童枳刚来两年对酒楼部分事务并不清楚。但从齐郁律的话中，他敏锐地听出了酒楼的其他问题。
童枳偷偷瞄了一眼行政总厨、采购经理和财务总监，三人神情都有点不太对劲。
齐郁律冷静的声音再次响起：“王辰，你是我派过来的人，我让你担任盛华的总经理，你就是这么管理的吗？默许手下人以次充好，中饱私囊，和供货商串通一气缺斤少两？”
“齐总，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啊。”
“一个盛华你也管不过来，明天我会安排人接替你的位置。你就去采购的位置上好好知道知道吧。”
一时间人人正经危坐。
齐郁律不常来K城，酒楼的大部分人显然没有听说过多少这位齐总的手段。故而还有人以为自己尚有一线希望。
采购经理唰一下站了起来，他脸涨得通红：“齐总，那我呢？你说的那些我都没有做啊。和供货商沟通都是我手下的那些人负责的……”
“供货商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准备起诉。他们提供了你和总厨的受贿记录，仓库管理员也反应了你要求他谎报计件的事情。还有人顺便告诉我了我一些你恶意辞退其他员工，任命关系户，私生活不检点等等消息，需要我把证据给你过目吗？”
采购经理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齐郁律毫不留情地继续点出行政总厨和财务总监损害酒楼利益的行径，并将他们和采购经理以及一众关系户全部辞退。
童枳没有尽到职责，被扣除了年终奖。
看着稳稳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的齐郁律，童枳感叹于齐郁律还是如此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当年他们小组作业被指导老师手下的学生抄进了毕业论文里，同组的人怕得罪老师只敢暗地里抱怨，而齐郁律却拿出早已收集好的各项证据，把老师和同学一起举报了。最后老师降职，那个学生被取消毕业资格。
通报发出后，同组的同学看向齐郁律的眼神满满都是崇拜，童枳也不例外，但他不好意思，不敢看齐郁律。
现在他也低着头，只敢偷瞄一眼坐在主位上面容沉静的alpha。
开完会童枳又被王辰拉着交流。等到家已经晚上十点了。
童枳拎着两大袋水果去邻居家把童金多接了回来。
“妈妈，你好晚，我都等睡着了。”童枳刚抱起童金多，金多就醒了。他趴在童枳肩膀上，连打几个哈欠。
童枳推开房门：“是啊，今天大老板来巡查啦，我们开了好久的会，所以晚了。金多等了这么久累不累啊？下次妈妈回来晚了，金多就先睡觉好不好？”
“不行，妈妈不在我睡不着。”金多张开手臂搂住了童枳的脖子不肯撒手，一头软软的自来卷在童枳身上蹭来蹭去。“妈妈，为什么你今天这么香啊？”
“嗯？什么？”童枳把浴室的水龙头打开，用盆接着冷水，等热水流出来。
“妈妈特别香！”
“是吗？”童枳帮金多脱了衣服，让他坐进浴桶里。童枳闻了闻自己身上：“妈妈没闻到什么味道呀？”
童金多捡起浴桶里的小鸭子，任由童枳给他冲澡：“是凉凉的，薄荷的味道！和我的味道特别特别像！”
“说不定就是金多的味道呀。”
“不是同一个，不一样的，妈妈。”
童枳猜测大概是不小心沾上的信息素。
童金多洗完澡反而不困了，躺在童枳怀里要他讲故事。童枳翻开《格林童话》，给金多讲糖果屋的故事。童枳念到一半，金多说：“妈妈，我今天也吃到粉色汉堡了了。”
童枳问：“是吗？粉色汉堡？张奶奶给你的？”
童金多摇摇头：“不是张奶奶。是我的好朋友江明月！特别好吃，是草莓薄荷味的！我好喜欢！”
“草莓薄荷味的汉堡？”
“对呀，小小的。大概这么大！”童金多在比划了一个直径3cm的圆。
这么小的汉堡？童枳想了想问：“是不是马卡龙？”
“对！老师说的就是马卡龙，我一下子忘记了，嘿嘿。每个人的马卡龙味道都不一样。我的那个面包是粉色的，里面是绿色的。咬下去有一层脆脆的像巧克力，但里面都是软软的，是草莓薄荷味。江明月知道我喜欢薄荷巧克力，但是没有这个味道了，就特意给我挑了一个有薄荷的！”
“你有没有谢谢江明月呀？”
“当然啦！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妈妈，我下次还想吃，而且要薄荷巧克力的。”
童枳揉了揉金多的脑袋：“你喜欢，妈妈给你买好不好？”
“可是买不到的。江明月说她的马卡龙是她爸爸从国外带给她的，其他地方哪里都吃不到！”
“不会的，妈妈会努力给你买到的。等金多病好了，就有马卡龙吃。“
童金多沉思了片刻却问：“会不会很贵啊妈妈？“
霎时间，童枳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攥了一把。金多再小一些的时候，经济情况并不如现在好。没想到金多还记着。童枳尽可能宽慰金多：“不会啊，金多想要什么，妈妈都会尽力满足金多的，因为妈妈最爱金多了。”
金多抱住了童枳，在他耳边大声说：“我也最爱妈妈！”
童枳耳朵被炸得嗡嗡作响，心里却格外温暖。而金多接下来的话，更是让童枳周身都弥漫着暖流。金多说：“妈妈，马卡龙太贵的话，我也可以不吃的。我不想你太累。”
童枳捏捏金多的小脸，给他盖好被子：“妈妈不累。”
“妈妈你工作到这么晚还不累吗？下次早点回来好不好呀？”
“不累呀。一想到金多就不累了。今天让金多等久了，下次妈妈会早点回来的，好不好？已经很晚了，我们快睡觉吧。”
“妈妈，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金多仰脸看着童枳，小声地问：“妈妈，另一个爸爸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什么味道的？童枳不知道。他是一个beta闻不到。
对着金多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童枳撒了谎：“是薄荷巧克力的。”
金多最喜欢的味道是薄荷，最喜欢的食物是薄荷巧克力。
“万岁！”金多兴奋地不得了，双手一伸恨卜得蹦起来。在童枳的眼神规劝下，金多才乖乖缩回被子了，对着童枳傻笑一声，带着笑容闭上了眼睛。
小孩子睡眠好，很快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童枳却反复回想起白天和齐郁律的相见，心如擂鼓，回忆纷沓而至。
童枳抱住了胸口，身下的空虚让他从梦境中惊醒。身旁的金多仍在熟睡，童枳难堪地捂住了脸，轻手轻脚摸进了洗手间。
第二天一早，童枳收到了临时总经理言朗的通知：他的工作暂时被餐饮部的一位领班兼任，在齐郁律停留K城期间，童枳负责陪何齐郁律完成其他工作。简单来说，他被指派为齐郁律的秘书。
童枳表示拒绝，对方让他直接去找齐郁律。
童枳站在齐郁律的办公室里，面对昨晚梦境里的对象，头也不敢抬。手垂在身体两边，不知道放哪里，更不用提如何开口。
反倒是齐郁律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先说话了：“童枳，你为什么骗我呢？”
一滴冷汗流下。童枳的大脑飞速旋转，回想自己再次见到齐郁律后，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你说你已婚，但你的简历上写着未婚。”齐郁律手上拿的，原来是童枳的简历。
童枳紧握的双手松开了一些，他回答：“我们办了酒席，没领结婚证，也算事实婚姻。不过，他生完孩子后就和我分开了。”
对外他一直使用这个说辞，偶尔说自己已婚，还从来没被拆穿过。
“你们5年前就分开了？”
“差不多。”
“你没有再婚？”
齐郁律问这个做什么？结不结婚对给他当秘书的工作有影响吗？
童枳如实回答：“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齐郁律身体放松，向后靠在椅背上，他安慰童枳：“你放心，不用紧张，我不会对未婚生子有什么意见的。在我这里，能力最重要。我相信你可以的。有空去和言朗对接一下，他的之前的部分工作，这段时间暂且交给你来负责。”
果然还是有一定影响的。老板说不在意并非真的不在意。哪怕是齐郁律说这话，童枳都不觉得一定可信。
可童枳本意是拒绝这份工作，齐郁律根本没给他拒绝的余地。童枳只能回答：“好的，齐总。”
童枳花了几天熟悉新的工作内容，齐郁律这次来K城，处理酒楼的问题只是顺手。童枳本身能力不差，很快就跟上了齐郁律的节奏。齐郁律对童枳的很满意，经常夸童枳干得不错，还时常邀他一起吃午饭。
“你以前总和我说K城的豆制品味道特别。今天总算是尝出来了。”
齐郁律又夹起一筷凉拌干丝，称赞到：“还得是跟着你吃，点的不错。”
对面人笑盈盈的样子让童枳有刹那的恍惚，仿佛时间回到了六年前，他用一顿自己做的饭感谢齐郁律带他打比赛。齐郁律把他夸了又夸，最后扫空了一桌子的菜，表明对童枳的认可。那瞬间满溢出的满足和欣喜，使得童枳回味了许久。
“怎么不吃？”齐郁律将清炖狮子头摆到了童枳面前，“我记得你爱吃这个吧。”
齐郁律的底色永远是温柔体贴。
童枳能感受到胸膛里越发不安分的跳动。随着记忆的苏醒，越来越明显。
与此同时，每晚入睡前，童枳都会强迫自己回忆那句“私生活混乱”和“有了未婚妻”，但是针对不受控的心动毫无用处。
周五，因为一个客户临时有事，齐郁律让童枳将下周的聚餐提前到了今天晚上。聚餐地点在邻市，童枳估计了一下时间，他回到家估计得凌晨2点了。童枳赶紧给金多幼儿园老师发了条消息。午休的时候，童枳走进楼梯间，接通了金多的电话。
“喂，妈妈我是金多！老师把手机借给我和你打电话。”
“嗯，金多，怎么啦？”
“妈妈，你今天不来接我吗？老师说是瑶瑶阿姨来。”
“金多，妈妈今天有工作，晚上要去我们隔壁的城市，妈妈回家会很晚的，所以拜托瑶瑶阿姨来照看你。你要记得听瑶瑶阿姨的话，按时吃药，早早睡觉，好好休息，知道吗？”
“知道了妈妈，你要早点回来啊妈妈，金多会想你的，你也要想金多！”
“好，妈妈知道啦。”
童枳感觉有人拍了怕自己的肩膀。他赶紧捂住了麦克风口，转过身。童枳的指缝间流出金多响亮的声音：“妈妈再见！”
童枳：我老婆跑了留下个孩子，我命苦。
齐郁律：我老婆有老婆了，我命苦。
------几行字后-------
童金多：妈妈
童枳：哎
齐郁律：我老婆有老婆了，我命苦[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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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3草莓马卡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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