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的车程，何湘月睡了四十分钟。
距离到家还有二十分钟左右时，何湘月因为脖子酸痛，慢慢的睁开眼睛，试图通过路边的风景判断走到哪了。
下一秒，手机就接连震动了好几下，她低下头，发现是林晓茹的消息。
Lofrvee：暑假要不要出去玩？
Lofrvee：哎呀我太激动了，终于放暑假了哈哈哈哈哈哈。
后面还紧跟着几个懒羊羊大笑的表情包。
Lofrvee：干啥呢你？
Lofrvee：怎么不回消息？？
7Yle：刚才睡觉呢。
7Yle：可以啊，去哪玩。
Lofrvee：这我可得好好想想。
Lofrvee：出去旅游？还是就在周围玩玩？
7Yle：西藏去吗？
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何湘月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回复。
到家后，周染帮着她把东西搬上楼，又简单跟她说了说这几天她父母那边的情况，随后便离开了。
她把书和笔记从箱子里拿出，归类放到书桌上，又抱出被子，放到阳台的晾衣架上晒着，等到一切都收拾好后，何湘月便去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后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开始给林晓茹发消息。
7Yle：？
Lofrvee：可以！
7Yle：那我做攻略还是你来？
Lofrvee：这种事还是交给你吧，我做的话咱俩可能要随心而行了。
7Yle：好。
一整个下午何湘月都在和林晓茹通电话，顺便做好了所有的攻略。
“哎哟不愧是我宝宝，效率太高了。”
“去你的，少贫。买明天的火车票还是后天的？”
“后天的吧，再休息一天，好累。”
“可以，那我把酒店定了。”
“得嘞，我要睡觉去了，跪安吧。”
“你想死是吧？”
“小的错了，小的给娘娘跪安。”
“睡觉吧，晚安。”
暑假第三天，何湘月和林晓茹前往西藏。
因为是火车进藏，所以何湘月和林晓茹对环境的变化还算适应。
第五天下午，两个人终于结束了长达五十个小时的硬座。
果真是信仰之地，何湘月踏上这片土地时只觉得心都在发颤，周围喧哗一片，而她眼前只剩下广袤土地与无边蓝天。
由于是进藏第一天，考虑到身体，何湘月并没有安排什么行程，到酒店安置好，在周围随意转了转后，两人便回房间休息了。
次日，何湘月敲门叫醒林晓茹，两个人洗漱收拾完毕后，启程前往攻略里推荐了很多次的一条当地小街。
小街很有特色，除了一些摄影店，各种各样的饰品店让何湘月看得眼花，倒是林晓茹兴致勃勃的拉着她挑来挑去，不停的拿着各种项链往她身上比划。
“我觉得这个超适合你哎！”
“这个也不错！衬得你很有气色！”
一番叽叽喳喳后，何湘月笑着说：“给你自己也挑点啊。”
“挑着呢挑着呢，但是你整个人的气质和这里适配度真的巨高你知道吗！！我一给你搭配完全停不下来哎宝宝！”
她失笑，由着林晓茹去了。
晚上，二人到了一家当地小有名气的酒馆，装潢并不很繁华，甚至可以说简朴，但墙上的装饰以及桌子和摆件的摆放可以看出是经过细心研究的。
去的太晚，酒馆里已经没有空桌，何湘月和林晓茹商量了一下，便准备开口问一下坐在角落里的那位姐姐能否拼桌。
两人走到桌前，何湘月率先开口：“姐姐晚上好，可以和你拼个桌吗？你放心，我们只是来尝尝这里的酒，拍点照片，不会喝醉的。”
那位姐姐抬头看向她们，似乎是在想什么，但只是半分钟左右，姐姐便开口道：“可以，来坐吧。”
“谢谢姐姐。”
坐下后，两人开始选酒，也许是想缓和一下气氛，何湘月礼貌的和姐姐搭了一句话：“姐姐，我们第一次来，可以推荐一下吗？”
对面本来闷头喝酒的姐姐闻言一愣，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伸手指向点单本，“这个适合你们喝，味道不错，也不会醉。”
何湘月很是听劝，点了这杯酒后，笑着和姐姐道谢：“谢谢姐姐。”
“嗯，你们是来旅游的？”
“是的呢。”
“这里好玩吗？”
“我们很喜欢这里，西藏给我们的感觉和其他地方是不一样的。”
“有何不同？”
“是一片纯净的地方，每个人都是善良的，在这里也许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是么。”
这时，服务生端来两杯玫红色调的酒，“您的酒好了，请慢用。”
“谢谢。”
姐姐顿了一下，等到她们尝了第一口之后才继续说：“好喝么？”
“不错的，很柔和，不冲。”
依然是何湘月在回答，林晓茹在一边静静观察。
“你觉得在这里可以找到想要的生活吗？”
“是的，这里的人真诚且纯洁，那些世俗的眼光我想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可是你自己都说了只是应该。”
“因为我也没办法做十全的保证。”
“你觉得我像来旅游的还是常住的？”
“姐姐像常住呢。”
“你很聪明啊，小姑娘。”
何湘月抿了一口酒，“姐姐过奖了。”
“其实我生于江南之地，而后去了魔都工作。”
“魔都，是个很繁华很有机遇的城市，姐姐为何要放弃这么好的资源呢？”
“因为那里有不想见到的人，有不想回忆的事。”
“如此，那想必来到西藏，会是个更好的选择吧。”
姐姐猛地喝下杯里的最后一口酒，不知为何，何湘月心里竟有些发酸。
“我之前有一个女朋友，我们很相爱。”
姐姐说到这停住，去看何湘月的反应，但何湘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我们都以为，可以一直相爱，直到永远。但后来，她和家里挑明这件事后，她的父母都不同意，还把这件事闹得亲戚们都知道，都来劝她，更有甚者，直接来骂她，说她不学好。”
“那段日子，她实在是太痛苦了，白天要回到家里应付各种说教，晚上回到我们的家后，只是默默流泪，面上还要跟我装作没事人，其实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我都知道的。”
“她把我隐藏的很好，她的父母始终找不到我，最后气急败坏，竟然要拿自杀来威胁她。”
“我看不得她那么痛苦，便提了分手。”
“分手的第二天，我趁她回家时，收拾了行李，然后孤身一人来到西藏，找工作，定居。”
“她也找过我，给我打了不下千个电话，我后来终于狠下心，把她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当时以为，远离她，就能让她结束这一切，然后去过更好更幸福的生活，现在想来，也许从那时我就做错了，一直错到今天。”
“我今天碰到她了。”
“我的小助理，也是个小摄影师，非要拉着我去布达拉宫附近看看，我就去了，结果没逛多久，我听到身后有人叫我。”
“我回头去看，结果发现是她。”
“我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手脚发凉，似乎身体的哪一部分还在痛。”
“在看到她的丈夫和孩子后，我才明白，是我的心在痛。”
“我们一起走了一段路，聊了很多，关于我们的过去，关于她的未来。”
“她想要我的新微信，我没给，她想再拥抱一次，我也没同意。”
“最后，她就只是开玩笑的说我太狠心了，然后就走了。”
“其实我看到她擦眼泪了，但我不能说，一旦说了，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哪有什么扛不过去的，说实话，就是不够爱罢了。”
“她很坦诚，很坚定，是我不够勇敢。但好在上天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这段故事也算圆满了。”
“你觉得呢？”
虽是在问何湘月，但姐姐的眼神却已经悄悄地飘向林晓茹。
林晓茹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何湘月，看她会作何回答。
良久，久到其他二人以为何湘月已经不会回答之时，她平静的开口说道：“挚爱，是因为失去了，才会变成挚爱，而人总会因为挚爱而隐隐作痛。”顿了顿，何湘月继续说：“我没有资格评价你的故事，姐姐。”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我远没有你勇敢。”
“那不妨说说你？”
其实她和许文清的事并没什么值得说的，但她忽然很想知道，在外人看来，这到底是一段怎样的关系。
“我有一个喜欢的女生，但很遗憾的是，她是直女。”
“我怕吓到她，也怕自己这点心思暴露，话都不敢同她说，只是偶尔打打招呼，帮过几次忙，连送糖我也不敢亲自去。”
“我没有想过要追她，也没想过要和她在一起。”
“很奇怪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种暗恋了，只是希望她能一直平安快乐，能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更希望...”
说到这，她停住，似乎是在纠结该不该说接下来的话，但也只是纠结几秒，便继续说下去：“更希望她幸福，如果她幸福的话，和女生也没关系的。”
“我没有想过要和她考一个地方的大学，我也有我自己的路要走，我不会为了别人改变我的路。”
“我身边的朋友都劝我试一下，甚至设想了许多好的结果，但我都不接受，只能说是胆小鬼的暗恋吧。”
姐姐将自己的酒杯推过去和她轻轻碰了一下杯，说：“为何要将自己困于牢笼之中呢？”
“是我一厢情愿，因为我喜欢她。”
姐姐似是很没有办法的叹了口气，“人会变千万次，你要看时间，但有时，友情远比爱情更加稳定长远。”
“是的吧，但我等不到了。”
说到这，两人杯里的酒均已见底，没有多做停留，和姐姐道过别后，她们便直接回了酒店。
路上，林晓茹终于开口问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你还是喜欢她的吧？”
“嗯，是，是喜欢她。”
“那打算怎么办？”
“姐姐说的很对，能做好朋友，也是很不错的。”
“你说的等不到了又是什么意思？”
“我等不到她变的那一天了，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按照攻略一点一点的探索西藏，并在旅程的最后一天，参观了布达拉宫。
这期间何湘月的父母打来电话问她怎么不在家，她随便应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心情明显变差。
坐在一旁的林晓茹等她挂断电话后给她拿来一块西瓜，看她皱着眉头，又想起来刚刚的对话内容，便问她，“你爹妈回来了？”
“嗯，刚放假那天我哥跟我说了暑假他们会回来一次，但是我没想到这么早。”
“那你打算怎么办？”
“没事的，我已经跟他们说了我在西藏玩，暂时回不去。”
林晓茹点点头，思虑过后还是开口说道，“你如果回去之后不想回家的话可以来我家住，能躲一天是一天。”
“算了吧，不想给你添麻烦了，而且，总不能一直躲着吧。”
“那倒也是，记得控制好情绪。”
何湘月嗯了一声，视线又转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旅程结束后，何湘月拖着行李箱回到家，一进门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爸，妈，我回来了。”
她正要回房间，何烟便开口训斥，“去西藏之前不知道和我们说一声？一放假就跑出去玩，你是打算不学了吗？”
何湘月懒得辩解，但沉默只会让何烟变本加厉，所以她最终还是开口，“给你们发过微信了，七月底会开始上课的，我已经找好老师了。”
“七月底？你知道现在的备考时间多么宝贵吗？你还打算七月底才开始学？”
“那你要怎么样？”
何烟像是被她这句话噎住了，指着她又骂了几句之后回到沙发上坐下，何湘月也不想再面对他们，提着行李箱回了房间。
关上门后，何湘月把行李箱推到桌子旁边，一头扎到床上去。
“如果爱忘了……”手机铃声响起。
何湘月看了一眼，是林晓茹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怎么了？“
“你到家了吗？“
“嗯。“
“他们是不是又为难你了？“
“没有，没事儿。“
“你是觉得你现在都能骗过我了是吗？“
何湘月叹了口气，“算不上为难吧，我妈还是拿学习说事，她觉得我一放假就出去玩是一种错误的行为。”
“那什么时候玩？死了再玩？”
何湘月没说话。
“真是服了，你别管他们，别把自己身体累垮了，万事自己开心为大，明白吗？”
“知道的，我得吃饭了，先挂了。”
到了餐厅，她才发现今天是何任生做的饭。
吃饭时，两个人轮番盘问她这学期的学习怎么样，高三又有什么打算，准备考哪个大学。
每个问题她都回答的很简练，绝不多说一个字的同时将所有信息表达清楚。
“高三多学一下英语，高考完考雅思，然后就出国读书。”
“为什么？”这是一个何湘月从未预想过的选择。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出去多了解了解世界，接触到更好的资源。”
“我如果不去呢？”
“你这孩子，怎么就和你说不明白呢，国外的教育资源不比国内差，你还能交到更广范围的人脉，回来之后找工作也更好找，以后办事也会方便很多，真是不明白你怎么想的。”何烟一脸不满地数落着她。
“那你们这意思是找好学校了？”
何任生终于舍得开口，“目前已经看了几所，这个你不用担心。”
何湘月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发现自己像是突然哑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直到在心里权衡好一切，何湘月才再次开口。
“行，但是专业必须是法学类，你们也最好选法学专业能力强的学校。”
何烟“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饭桌上，怒斥道：“学什么法学？经济学有什么不好的？学了法学你能帮到我们什么啊？”
何湘月自然也不会放任他俩就这么随随便便框住自己的未来，在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口米饭后，她慢慢的放下筷子，直起身来看着二老，然后一字一句地说：“要么让我学法，要么我不出国，没有第三个选择。我吃完了。”
没有再听何烟又说了些什么，她走到厨房把碗刷完后便直接回了卧室。
7Yle：他们要让我出国读书。
Lofrvee：什么？！现在？？
7Yle：不是，高考完之后。
Lofrvee：那你的想法呢？
7Yle：和他们提了条件，就看他们答不答应了。
Lofrvee：不过这对你来说的确是个好机会。
7Yle：走对了确实是个好机会，但若走不对，我就要搭上我的未来。
Lofrvee：你向来是个懂取舍的人，我相信你。
7Yle：会等我吗？
Lofrvee：一定会。
关掉手机，何湘月翻过身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她很懂取舍吗？何湘月自己倒是没觉出这一点。
她只是擅长从那些被给出的选择里选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而已。
要是人生的每个选择都能和今天要不要喝奶茶一样简单就好了，何湘月这样想着。
困意袭来，她脑子里的事越来越模糊，不多久睡了过去。
一个半月的暑假，何湘月从西藏回来后得知了自己要出国的消息，而二老最终妥协，出差前同意了她学法，于是她便开始着手准备。
林晓茹三天两头往她这跑，两个人有时候会一起看看电视剧，有的时候却是林晓茹一个人在沙发上看电视，何湘月在一边准备出国的材料。
“哎对了，你去哪个国家读书？”
“大概率是英国吧。”
“哦~那你现在确定下来去几年了吗？”
“我看了他们发给我的学校，然后选了一个我比较想去的，应该是要五六年。”
“唉，舍不得你啊小宝，你和时竹说了吗？“
”没呢，他从放了假就跟失联了似的，微信也不找我，朋友圈更是看不见人，是去上课了吗？”
“我也不知道，咱俩一放假就出去玩去了，回来之后又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也没联系他。”
“不着急，还有一年的时间呢。”
七月底，何湘月开始补课，每天泡在数学里的感觉就好像是被人把头摁在水里，她只觉得自己要闷死了。
八月中旬，她苦哈哈的补课生活终于结束，同时，离高三正式开学只剩一个周。
一个很平常的周六午后，何湘月刚吃完饭准备小憩一会，就收到了她好同桌叶荷的微信。
是一张照片，何湘月还没来得及点开看，叶荷又发过来一条信息，“猜猜我碰见谁了？“
何湘月点开照片放大仔细看，尽管她真的很想吐槽一句叶荷的破像素，但其实点开照片的第二秒，何湘月就有了答案，只是她不敢确定。
7Yle：许文清？
那边发来一句，“答对了。“
7Yle：她怎么会来这边？
许是叶荷也想不出理由，只说了一句“碰巧吧“就没了回复。
何湘月所在的三中面向全市收生，生源自然也就来自各个不同的区。
许文清和何湘月所在的区距离很远，按理说平时她是不会来这边的。
也是在这时候，何湘月才意识到，自己一整个假期都没有想起过许文清，这让她觉得自己在学校也许只是缺一个精神支柱，而许文清刚好出现成为了这个人，才会让自己误以为是喜欢她。
何湘月为自己找了个近乎完美的解释，同时她也认为，自己成功结束了这段荒唐的暗恋。
想了想，她还是把这件事连同自己的想法跟林晓茹说了。
Lofrvee：哥们你有点太炸裂了。
Lofrvee：你喜欢了这么久，到最后给自己扣了这么个帽子啊？
7Yle：我也不知道，具体想法可能要等回学校再见面才能清楚了。
7Yle：快开学了吧？
Lofrvee：好像是的。。。
Lofrvee：不想上学怎么办。
7Yle：那你有两个选择。
Lofrvee：？
7Yle：一是退学，二是学校临时被炸。
Lofrvee：是你想死还是我有病？
一周后，三中开学。
校园里闹哄哄的，车辆来来往往，路上都是帮着孩子搬行李的父母。
和以前一样，何湘月只有周染来送她，帮她搬东西。
林晓茹和时竹来的很早，东西也都收拾好了，两个人站在宿舍门口等何湘月，看到何湘月家的车后，急忙跑过去找她。
“我去，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早？”何湘月碰了一下林晓茹的胳膊，“你不是不想开学嘛？”
“我靠，提起这个我就来气，咱们的时大少爷非得拉着我早点来，也不知道他抽了哪门子风。”
林晓茹转过头去控诉时竹，“你咋不叫阿月早点来呢你？可着我一个**祸。服了你了。”
时大少爷抱着何湘月的被子走在中间，同时点头哈腰的给林晓茹赔不是。
阳光从西南方倾洒过来，照在三个人身上，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嬉笑打闹，走在最后面的何湘月只是笑着看着他们，站在一旁的许文清看入了神，等到三个人都进了宿舍楼，她才堪堪回神。
明媚，自由。这是她对何湘月的印象。
她很内向，平时也不怎么和别人一起走，独来独往是她的常态。
她看到过很多次他们三个人并肩前行的背影，很像网上说的那种群像剧主角，美好的不像话。
虽说到了高三，但毕竟是刚开学，大家都没什么压力，学校也并没有故意加压，甚至还在九月底，也就是国庆放假的前一天筹备了运动会，这可让同学们激动了好些日子。
运动会项目报名时，何湘月还悄悄地问过林晓茹：“晓茹，运动会你上？”
“我才不去，咱俩到时候就到处玩玩，玩累了再回位置上聊天。”
“巧了，我也这么想的。”
两人相视一笑，而另一边，可怜的时大少爷却被拎去参加了男子一千米。
运动会当天，何湘月才知道他们要搬着凳子过去，理由很简单，看台被前面几个班的人坐满了，后面班的人安排不下了。
“一天天的这都什么事啊，我真服了。”何湘月拎起凳子去门外等林晓茹，两个人一起搬着凳子下楼。
楼梯上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很不出意外的，她们被人群堵在楼梯上，只能一步一步的往下挪。
终于快要下到三楼，何湘月拎起手里的凳子掂了掂。
“哎你说，咱这凳子是不是掺了啥东西，这玩意咋能那么沉呢。”
说完这句话，何湘月抬头往下面看了一眼，好巧不巧的和许文清对上了视线。
许文清看起来没有打招呼的打算，更巧的是，何湘月也不好意思的打招呼，两个人几乎同时把视线别开。
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抓紧，林晓茹疑惑的皱着眉去看何湘月，刚好看到她愣在原地的一幕。
再顺着她的视线向下看去，林晓茹瞬间了然，不过她看到许文清时，两个人已经低下头，她也没能和许文清打上招呼，更没能给何湘月创造一个机会。
林晓茹用那只空闲的手在何湘月脸前打了个响指，“回神。“
“啊？“
“为什么不打招呼呢？”
“不知道，反正对视的一瞬间我只想低头。”
“不是我说，你但凡胆子大一点呢。”
何湘月一边下楼梯一边摇摇头，“我不敢。“
林晓茹彻底无语。
“懒得管你。“
开幕式结束后，运动员们陆续集合，签到，操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哨声。
何湘月拽着林晓茹到处闲逛，一会转到荣誉榜前，一会又转进了高二教学楼里。
两人上到三楼楼梯间，从窗户往下看，整个操场一览无余，坐在操场边缘的几个班级格外显眼，在清一色的白色校服中，有一件紫色衣服又格外显眼。
何湘月眯着眼盯着那件紫色衣服看了很久，她把林晓茹薅过来，指着那点紫色问她，“那是不是许文清？”
林晓茹在她怀里停止挣扎，细细辨认过后，她用一种非常坚定的语气说，“没错，是她。”
见何湘月没有下一步动作，林晓茹拿过她手中的相机，“现在有个合照的机会，你要不要？”
“什么玩意？”
“你站到窗边去，我给你俩框在一起。”
何湘月面露犹豫，“可是感觉这样不太好啊……”
“有啥不好的？这个照片只留在你那里，只是你青春回忆里的一份纪念而已，没事啊。”
“那好吧。”
何湘月走到窗前，却怎么都摆不好姿势，最后索性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镜头笑。
照片里的许文清只是背对着何湘月在写东西，而何湘月在照片的左边笑的柔和，右上角无意间框进了几支玉兰花，整张照片显得和谐又静谧。
“走吧，回班去。“
何湘月曾在后来很多次回看过这张照片，但再也没有过当时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那并不完全是幸福，相反，她的笑容里好像更多的是遗憾与无奈。
整场运动会进行的非常顺利，时竹的男子一千米也取得了小组第二的好成绩，下午四点闭幕式结束后，三中的学生终于放假。
国庆假很不出意外的，只有两天。
何湘月自打开学不久以来就开始失眠，有时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会做各种奇怪的梦，醒来后只觉得累得像昨晚去偷菜了一样。
更烦人的是，她的记忆力似乎有所下降，早读背东西时时常会发生读了好几遍却还是记不住的情况，这很奇怪，但她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白天上课时，她开始时不时的走神，晚自习做卷子时，她也会盯着一道题看很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
疲惫感从未如此明显过，高中虽累，但之前的两年她也过来了，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最为奇怪的是，她对声音和光线变得尤为敏感，甚至有时候一个倒影都会吓到她。
起初她和林晓茹说时，林晓茹还打趣她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但日子多了，林晓茹不免有些担心，便劝她赶紧去医院看看，不要拖到更严重。
国庆第一天，何湘月就来医院挂号了。
大夫问了几个问题，又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最后给出的结论是，神经衰弱。
“给你开了七服中药，平时泡水喝，然后你再去药房拿点药，按照医嘱吃，平时压力不要太大，情绪波动也不要太大，尽量少生气。”
“好的，知道了，谢谢您。”
拎着一兜子药走出医院，何湘月给林晓茹拨了个语音通话。
“晓茹，去医院查过了，是神经衰弱。”
“我靠？！你爸妈不在家是吧？”
“嗯，怎么了？”
“我马上过去，你等着我啊。”
“别着急，我还没回家，等我给你发信息你再出发就行。”
“行，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半个小时后，敲门声响起，何湘月去开门。
一开门，林晓茹提溜着两杯奶茶在她面前晃悠，又朝她晃了晃另一只手里的购物袋，“给你买了好吃的，快让我进去歇歇。”
林晓茹进门直奔沙发，而后四仰八叉地瘫倒，嘴里还喊着“累死我了。”
何湘月在一边抱着胳膊看着她，又看看那个购物袋，“晚上留这吃饭啊。”
林晓茹比了个大大的ok，紧接着又从沙发上坐起来，“我看看检查单。”
何湘月去房间拿出医院的检查报告和一兜子药，把那张纸递给林晓茹，又将那一兜子药扔到桌子上。
“嗯？怎么了？”林晓茹从她的动作里察觉出了她的情绪。
“就是想到咱们吃饭时间本来就不多，这下可好，我得跑去食堂，赶紧吃完饭，然后快点回教室去打水，再吃这一堆药，每天还得泡中药喝，光是这么想我就够烦的了，还不知道时间够不够。”
“一顿要吃多少药？”
何湘月把袋子拽过来，将里面的药挨个拿出来给林晓茹介绍，到最后她算出来，每次至少要吃二十片药。
林晓茹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报告不说话，客厅难得陷入了一片沉默。
最终何湘月忍不住先开口，“没什么大事，对我影响不大的。”
林晓茹缓缓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神里流转着关切与担忧，最后却只说，“做饭吧，饿了。”
何湘月很明显没有想到这个回答，愣了一秒后点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林晓茹放下报告单，把分散在桌子上的一盒盒药收回到袋子中，随后拿出手机开始查有关神经衰弱的资料。
看了一些解答后，她知道何湘月说的影响不大不是在骗她，但大数据给她推的几个相关视频让她一惊又一惊。
“双相？躯体化？不可能，我宝绝对不会发生这些的。”林晓茹心想。
“表情那么严肃干嘛？跟你说了没事的，别担心。“
何湘月端着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放轻松。
米饭蒸熟后，两个人坐在餐桌前静静的吃饭，她们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不用去复查了吗？“
“药吃完了的话还是要再去拿药的，至于检查什么的，本来我这次去也没做检查，大夫只是问了我几个问题，给我把了把脉而已。”
“那你是不是以后就更少来学校了啊？“
“啊？“何湘月被她问懵了。
“你又要考雅思又要准备出国，这下还得治病，哪还有时间来学校？“
“我说你表情怎么那么扭曲呢。放心吧，出勤率肯定还是高高的，又不是要天天去医院，但是应该做不到百分百了，你也知道的，以我这德性，时不时就得给自己放个假，是吧？“
林晓茹还是有些担心，“那你出国怎么办？这个需要安排的很多吧？”
“这个就交给我父母了，毕竟是他们让我去的，那我干脆直接把这个烫手山芋交出去，让他们安排，反正我已经选好了学校和专业，其他的随他们去吧。“想了想，何湘月继续说，”你真的不用担心，我先吃着药看看，没准哪天我就好了呢，你要对我有信心啊。“
“行吧行吧，我算看明白了，你骨子里就是俩字，随心。你只要别影响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你说的还真没错，说不定我本体就是一只蝴蝶，谁也困不住我呢。“
“我今晚睡这，懒得再回去了。”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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