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中关村天桥下，齐暔将卫衣帽子拉得很低，雨水顺着帆布包边缘滴落。包里装着费昀的U盘、那枚消失又重现的硬币，和《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神秘纸条。吊坠贴胸挂着，即使在寒夜里也散发着不自然的温热。
图书馆事件已经过去36小时。新闻里只有简短的"气体泄漏事故报道"，但齐暔知道没那么简单——当他试图登录中科院系统时，发现自己的账号已被标记为"有安全风险"。
手机震动起来，未知号码。齐暔犹豫片刻，接通了。
"齐暔博士？"带着德国口音的男声，"我是马库斯·韦伯。费昀可能提起过我。"
齐暔的指节发白。费昀确实提过——他在慕尼黑大学读研时的导师，量子物理学的传奇人物。
"费昀在哪？"齐暔直接问道。
"安全的地方。"马库斯说，"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来海淀教堂。午夜。独自一人。"
电话挂断。齐暔看了眼手表——23:17。足够他绕几个圈子确认是否被跟踪。
海淀教堂是座哥特式老建筑，尖顶在雨夜中像指向天空的苍白手指。齐暔从侧门溜进去，彩绘玻璃在闪电中忽明忽暗，投下诡异的色块。
"这边。"一个身影从门后现身。
马库斯·韦伯比齐暔想象中矮小，灰白头发乱蓬蓬的，左臂是明显的机械义肢，金属手指在黑暗中泛着冷光。他的眼睛却年轻得不相称，锐利如鹰。
"你被追踪了。"马库斯示意齐暔跟他走，"GCRA在所有天文台部署了量子共振扫描仪。幸好..."他举起机械手，掌心发出微弱的蓝光，"我有些小发明能干扰信号。"
他们穿过一条隐蔽的通道，来到教堂地下室。这里被改造成了一个简易实验室，各种自制设备堆满长桌，中央是一台类似脑电图仪的机器，连着三个显示器。
"欢迎来到我的'忏悔室'。"马库斯倒了杯咖啡递给齐暔，"费昀三年前开始在这里帮我做实验，直到GCRA发现他的...天赋。"
齐暔没接咖啡："直说吧，费昀到底是什么？"
马库斯的机械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金属轻响。"GCRA的'金丝雀'，就像他告诉你的。但没说的是——他不是意外变成这样的。"老人调出一段视频，"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年轻版的费昀，躺在某种扫描舱内，舱壁上刻满立方体-球体符号。
"七年前，GCRA在青海发现了一个'休眠'的盲区。"马库斯解释道，"费昀是实验组最年轻的成员，也是唯一自愿进入盲区影响范围的人。72小时后，他出来了，带着..."
"量子态退化。"齐暔接话。
马库斯点头："最初很缓慢。体温升高0.5度，伤口愈合加快。但三年前一次实验事故后，进程急剧加速。"他调出一组脑部扫描图，"他的松果体正在量子化，这让他能感知到盲区的活动。"
齐暔想起费昀的智能眼镜，和他在黑暗中发光的眼睛。"图书馆那些是什么人？"
"最坏的可能性——'守夜人'。"马库斯的义肢发出轻微的嗡鸣，"GCRA内部的极端派系，认为应该消灭所有接触过盲区秘密的人。"
他走向角落的一个保险箱，虹膜扫描后取出一块晶体存储器。"费昀留给你的。他说你一定能破解最后的加密层。"
齐暔接过存储器，触感冰凉。"他还活着？"
马库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启动了中央设备。显示器上出现一个波动图，像是某种量子场的实时监测。
"理论上，完全量子态的生命体可以存在于普朗克尺度下。"他调整着参数，"如果费昀完成了转化，他现在是物质与能量的叠加态，既死又活，取决于观测者。"
齐暔胸口发紧。吊坠突然变得滚烫，他将其取出，发现里面的蓝光物质正在脉动，频率与显示器上的波动完美同步。
"啊。"马库斯眼睛一亮，"他给你留了量子锚点。聪明的孩子。"他指着吊坠，"这是他的生物量子签名，能稳定他在物质世界的存在形式。"
齐暔握紧吊坠，热度几乎灼伤掌心。"怎么找到他？"
"首先，我们需要理解他在X-1中发现了什么。"马库斯将存储器插入终端，"费昀相信盲区不是监视系统，而是..."
"监狱。"齐暔想起U盘中的录音。
屏幕亮起，要求输入密码。马库斯摇头："这一层只有你能解。费昀说密码藏在你们共同的过去里。"
齐暔沉思片刻，输入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日期——2035年9月15日，中科院新生欢迎会上，费昀端着两杯红酒撞到他身上，毁了他新买的西装。
密码错误。
他又尝试了两人第一次合作实验的日期，仍然不对。
雨声渐大，敲打着教堂彩窗。齐暔突然想起那个豆沙包的早晨，费昀在图书馆说的话："相信你的心算，别相信你的眼睛。"
π序列。
他输入3.1415926535，系统接受了。
文件展开，里面是费昀过去三年的研究日志。齐暔快速浏览，内容从标准的量子实验逐渐变得离奇——关于"宇宙模拟漏洞"的推测，对"设计者语言"的破译尝试，以及...大量关于齐暔的观察记录。
"这是..."齐暔的声音哽住了。
屏幕上是一张偷拍的照片——齐暔在办公室伏案工作，窗外樱花盛开。日期是去年春天。照片下方，费昀写道："今天齐暔又熬夜了。他思考时会咬笔帽，右眉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疤痕。我想告诉他X-1的真相，但GCRA在监视。我必须保护他。"
文件按日期排列，齐暔随机点开几个：
"齐暔的论文《暗物质分布模型》发表。他的理论比所有人更接近真相，却不知道自己触及了什么。我不敢告诉他。"
"梦见齐暔在π序列的光中消失。醒来时右手透明化了15秒。进程比预计快。"
"今天故意惹恼了齐暔。他皱眉的样子让我想起闪电，美丽而危险。如果我必须消失，宁愿他记得我的讨厌。"
齐暔的指尖在触摸板上颤抖。这些文字背后是一个他从未真正了解的费昀——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天才，而是一个背负着可怕秘密的守望者。
"看这个。"马库斯指向最后一份文件，标注日期是图书馆事件当天。
视频里，费昀坐在这个地下室里，背景是同样的设备。他的左臂已经完全透明，能透过它看到墙上的星图。
"齐暔，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完成了转化。"屏幕上的费昀直视镜头，眼神平静，"马库斯会解释技术细节。重要的是，X-1不是唯一的'囚室'，而是整个网络中最古老的一个。里面的'囚徒'是人类最初的设计者，被后来者囚禁了。"
他举起半透明的手，展示掌心的一个复杂符号——两个相互穿透的十二面体，与实验室投影中出现的一模一样。
"他们在π序列中藏了求救信号。斯瓦尔巴的坐标指向一个天然量子异常点，那里有能与盲区内部通讯的设备。"费昀的影像开始闪烁，"记住，齐暔，宇宙最大的谎言是..."
视频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嘈杂的音频。齐暔听了几秒才意识到——这是宇宙微波背景辐射的录音，宇宙诞生时的"回声"。
马库斯的设备突然警报大作。显示器上的波动图变成尖锐的红色峰值。
"有东西在追踪你的量子签名。"马库斯快速操作着控制台，"不是GCRA...这个模式..."他的声音罕见地带上恐惧，"是盲区活动。"
齐暔的吊坠剧烈震动起来，蓝光忽明忽暗。地下室的灯光开始闪烁，某种低频震动让咖啡杯表面泛起波纹。
"走！"马库斯推开一扇隐蔽的小门，"通道通向墓园后门。去斯瓦尔巴，找到费昀说的设备！"
"你呢？"齐暔抓住老人的机械臂。
马库斯露出苦笑，举起义肢。金属外壳弹开，露出里面的蓝色晶体，与费昀吊坠中的物质一模一样。
"我还有工作要做。"他将一个小装置塞进齐暔口袋，"量子干扰器，能掩盖你的信号72小时。到特罗姆瑟找'极光号'船长索尔，说马库斯要'清算旧账'。"
头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至少三个人。马库斯推了齐暔一把："现在走！"
通道又窄又湿，齐暔只能弯腰前进。身后传来门被撞开的声音，马库斯用德语大喊着什么，然后是机械运转的嗡鸣和...某种不属于人类的尖啸。
齐暔跌跌撞撞地冲出通道，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墓园里，古老的石碑在闪电中投下长长的阴影。他回头看了一眼，教堂的彩绘玻璃正从内部亮起诡异的蓝光，随后是一声闷响，所有光线同时熄灭。
口袋里的干扰器开始发热。齐暔最后看了一眼黑暗中沉寂的教堂，转身融入雨夜。
吊坠的温度降了下来，但当他将其举到眼前时，发现里面的蓝光物质形成了两个字母："F→S"。
他看懂了。
费昀在斯瓦尔巴等他。
有想法和脑洞是一回事，变成文章又是另一回事[化了]相关知识、专业术语、各种地名…搜搜搜搜到厌倦。
之前说可能会全文大修，结果真的全文大修了，说是重写也不为过吧…之前好像还说过我不写**，现在还是写了…打脸来得如此之快，给渺小又无助的紫莜来了个猝不及防/.
时间线又磨了半天。一字累。
对了齐暔啊，你说昀昀过分的体贴让你感到不适，认为自己应该和他保持距离…可是你们之间的每个细节你都记得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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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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