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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生日即忌日

我的存在,曾是暗夜中微弱的星火,长夜降临,终将明灭。

除夕夜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猛烈敲打着老式单元楼单薄的窗玻璃,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破旧的沙发上,苏晚棠蜷缩成一团。昏黄的灯光下,她空洞的眼神定定地锁在桌上那碗早已凝了一层油花、彻底凉透的鸡蛋面上。

外婆苏梅,一个满头银丝、脸上沟壑纵横的老人,用那双布满岁月褶皱和老茧的手,轻轻捏了捏外孙女瘦削的肩膀,声音带着安抚的沙哑:“乖乖,再等等…你妈说了,厂里加班发双倍钱,今年…今年一准儿回来给你过生日。”

又是这句话!

今天是苏晚棠十七岁的生日,也是她数不清第几次在万家团圆的除夕夜,守着空荡的屋子等待那个遥远模糊的母亲身影。

墙上那本廉价的日历已被撕得只剩最后一页单薄的纸,泛黄的纸面上,用铅笔歪歪扭扭、反复涂改着一行字:“妈妈会回来。” 那字迹被擦写得太多次,纸面几乎磨穿,像一道永远无法结痂的伤疤。

十七年,苏晚棠从未见过父亲的模样。母亲苏含在她年幼时便离开了这个位于偏远小镇的家,远赴繁华的槐城谋生,留下她与外婆苏梅相依为命。她们现在住的这套三室一厅的刚需房,是国家扶贫政策的产物,八十个平方的空间里,填满了清贫与相依为命的温情。

窗外骤然炸开一团绚烂的烟花,映亮了昏暗的室内。就在这时,苏梅猛地捂住胸口,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枯瘦的身体剧烈地佝偻颤抖。

“外婆!” 苏晚棠惊得跳起,慌忙去翻找药瓶,可手指抖得厉害,“哐当”一声,竟将桌上的面碗打翻在地!

刺耳的瓷片碎裂声与外婆那仿佛要将肺咳出来的、令人窒息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狠狠撕扯着苏晚棠的神经。

苏梅咳得面色惨白如纸,嘴唇泛着青紫,却仍挣扎着挤出声音安慰:“乖…乖乖…外婆,没…没事…”

苏晚棠看着外婆痛苦的模样,泪水瞬间盈满眼眶,身体也止不住地哆嗦。她颤抖着将药片送到外婆嘴边,声音哽咽破碎:“外婆,吃药…我们去医院,求你了,我们去医院…”

“哎…你这孩子…” 苏梅艰难地抬起枯槁的手,粗糙的指腹轻轻揩去苏晚棠脸颊滚落的泪珠,目光却瞥见地上泼洒的面条和碎裂的瓷片,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唉…乖乖,今年…又没让你吃上口热乎的长寿面…”

苏晚棠顺着外婆的目光看去,看着那碗被油污和碎瓷玷污的面,强忍着巨大的恐慌和悲伤,嘴角努力向上扯出一个极其牵强的弧度,反过来安慰道:“没事…外婆,棠棠不吃长寿面,一样能…能长命百岁的。”

“傻孩子…” 苏梅的声音微弱下去,布满老人斑的手温柔地抚摸着苏晚棠柔软却略显枯黄的长发,“我的乖乖…一定会长命百岁…”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正从自己干瘪的身体里飞速流逝,冰冷的触感让她感到恐惧,更让她不忍心让心爱的外孙女目睹这最后的时刻。

苏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浑浊的眼睛努力聚焦在苏晚棠脸上,嘴角艰难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温柔却脆弱的弧度:“乖乖…外婆突然…突然想吃口…张大妈家的…小馄饨了…热乎的…”

“好!外婆,我去买!马上去!” 苏晚棠立刻应道,但看着外婆躺在沙发上气若游丝的样子,巨大的不安攫住了她,她带着哭腔恳求,“外婆…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求你了…”

苏梅只是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有留恋,有诀别,更有一丝竭力想要隐藏的、浑浊的解脱。

“快…去吧…” 苏梅的声音轻得像一缕即将消散的烟。

苏晚棠不敢再耽搁,胡乱套上棉衣,抓起零钱就冲出了家门。

“嘎吱…嘎吱…” 冰冷的雪地吞噬着她的脚步声。这个冬天,冷得刺骨。空旷的街道上,只有屋檐下几盏无精打采的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晃,投下惨淡的光晕。

她一口气跑到张大妈家的铺子前,迎接她的却是紧闭冰冷的卷帘门,门面上“张记馄饨”的字迹早已斑驳模糊。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苏晚棠裹紧单薄的棉衣,徒劳地跺着脚,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外婆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枯瘦如柴的手掌,还有那句微弱却异常固执的催促——“快去,外婆等着…” ——猛地在她脑海里炸开!

那一刻,外婆眼底一闪而过的浑浊光芒,那竭力掩饰的、诀别的意味……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混沌的意识!那时的苏晚棠,心乱如麻,只当那是老人病中固执的念想,竟未深想。

外婆不是馋了!

她是要支开我!

这个认知如同冰冷的铁锥,狠狠戳进苏晚棠的心口!剧痛让她瞬间无法呼吸!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砾堵死,她死死盯着那扇冰冷的铁门,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滚烫的泪珠砸在雪地上,瞬间凝结成冰。

攥在手里的硬币,被她用尽全力捏紧,坚硬的边缘几乎嵌进掌心。

“外婆——!” 一声凄厉的哭喊撕裂了寂静的雪夜。她猛地转身,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家的方向疯狂奔跑!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泪水却更加汹涌地模糊了视线,空荡的街道、冰冷的红灯笼,都在泪水中扭曲变形。

经过一个昏暗的路口时,刺眼的远光灯猛地扫过,伴随着一阵尖锐到令人心悸的刹车声和沉闷的撞击巨响!

那声音突兀地刺穿风雪,震得苏晚棠耳膜嗡嗡作响,脚下踉跄,差点摔倒。她惊魂未定地摇摇头,只当是风雪太大产生的幻觉,继续不顾一切地狂奔。

终于跑到楼下,她的一只棉鞋早已不知去向,赤着的脚冻得麻木。她跌跌撞撞冲进楼道,颤抖着手打开家门。

“外…外婆?” 她站在玄关,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无法抑制的巨大恐惧,竟不敢立刻走向沙发。

屋内死一般寂静。只有墙角那台破旧的老式收音机,发出沙沙的电流声,断断续续地播报着:“…城南路口…发生严重交通事故…一辆货车失控侧翻…造成一人当场死亡…死者疑为一名少女…现场散落物品包括…” 后面的话语被嘈杂的噪音淹没。

苏晚棠此刻根本无暇他顾。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沙发挪去。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心被撕扯得鲜血淋漓。

头顶那盏接触不良的白炽灯,忽明忽灭,将她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更添几分诡异与绝望。

她还在不死心地呼唤,声音破碎:“外婆…?”

几步的距离,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终于,她走到了沙发前。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梅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安详得近乎诡异,一只枯瘦的手无力地垂落在沙发边缘,已然没有了任何生命的迹象。

“外婆……?” 苏晚棠失神地又唤了一声,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她还在卑微地祈求,沙发上的老人能给她一声回应,哪怕是最微弱的喘息。

没有。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收音机里持续不断的沙沙噪音。

“哇——!” 巨大的悲痛终于冲破堤坝,苏晚棠“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扑上去紧紧抱住外婆尚存一丝微弱余温的身体,撕心裂肺的哭嚎瞬间爆发:“外婆——!!!不要!不要离开我!你说过会陪棠棠过每一个生日的!你说过的啊!!!呜呜呜呜……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她抱着外婆冰冷的身体,哭得肝肠寸断,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只剩下无助的哀鸣。

不知过了多久,那崩溃的哭声才渐渐嘶哑、平息,最终化为一片死水般的沉寂,只有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抽噎。

“你在遥望,乌云之上……” 桌上那台外壳磨损严重的老年机,突然爆发出嘹亮刺耳的铃声,粗暴地撕裂了这片死寂。

苏晚棠像是被这铃声惊醒的提线木偶,身体僵硬地动了动,缓缓从外婆已然彻底冰凉的身体上撑起。她红肿失神的眼睛看向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苏含”。她伸出手指,指尖冰凉,缓缓按下了接听键。

“喂?妈?你和棠棠吃长寿面了没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带着节日喜庆、略显轻快的女声。

苏晚棠听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封的麻木。

“妈?怎么不说话呀?信号不好吗?” 对面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疑惑。

苏晚棠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干涩沙哑得不像她自己的声音:“……妈。”

“嗳!棠棠啊!生日快乐!吃长寿面了吗?妈妈这边忙完就……” 苏含的声音带着笑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妈,” 苏晚棠直接打断了她,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种奇异的平静,平静下是爆发的绝望,“外婆……走了。”

“什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你说什么?!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还好好的……”

对面陷入了死寂,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

突然,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过了几秒,苏含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巨大的慌乱:“棠棠…乖…我的乖女儿…你等着…妈妈现在就回来!马上就回来!”

“妈!……” 苏晚棠还想说什么。

“嘟——嘟——嘟——!”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冰冷急促的忙音。

距离那个吞噬了外婆生命的除夕夜,已经过去了两天。大年初二,年节的喜庆气氛尚未完全褪去,却与这栋沉寂的单元楼格格不入。

自从搬到城里,苏家便没什么来往的亲戚。更何况是新年里办丧事,在许多人看来是极其晦气的。

无人帮忙,苏晚棠只能自己强撑着,联系了殡仪馆,独自料理了外婆的后事。火化,取回骨灰盒,然后在家中那小小的客厅里,用一张旧桌子、一块黑布、外婆慈祥的遗像和几支白蜡烛,搭起了一个简易而凄凉的灵堂。

惨白的烛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摇曳,将空气都凝固成了冰冷的铅块。

门铃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死寂。跪在冰冷地板上、对着遗像一动不动的苏晚棠,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才僵硬地、缓慢地站起身。膝盖传来刺骨的麻木和酸痛。

她走到门边,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她阔别多年的母亲苏含。

苏含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羊绒连衣裙,外面罩着一件同样黑色的貂绒短大衣,头发精心挽起,脸上化了淡妆,却难掩眼圈的深重红肿,显然是哭过许久。

她身旁站着一个身材瘦高、气质沉稳的男人,穿着笔挺的深灰色西装,外面是同色系的羊毛大衣,神情肃穆,进门后便微微欠身颔首,姿态无可挑剔地透着良好的教养和一种疏离的尊重。应该是苏含的现任丈夫,周霖。

苏晚棠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束在脑后,露出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红肿的眼睛下是浓得化不开的乌青,眼神空洞,像两口枯井。她只是沉默地侧身,让开了门口的路。

苏含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心如刀绞,嘴唇翕动,带着明显的不安和急切想要解释:“棠棠,他是妈妈……” 她的话还没说完。

“哦。” 苏晚棠冷漠地应了一声,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像一块冰砸在地上。

她甚至没有看周霖一眼,直接转身,重新走回灵堂前,再次跪了下去,背脊挺得笔直。

苏含和周霖都被这极致的冷漠和简短的回应噎住了。苏含只当是母亲离世的巨大打击让女儿变得如此,周霖则保持着沉默的尊重。

“妈……” 苏含的声音瞬间哽咽,泪水再次涌出。她快步走向那张小小的遗像,肩膀无法抑制地轻轻颤动起来。

周霖立刻跟上,步伐沉稳无声,伸出手臂,绅士而有力地搀扶住苏含微微摇晃的身体,低声道:“含含,节哀。”

苏晚棠依旧静静跪在遗像前,背对着他们。烛光勾勒出她单薄而倔强的背影。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有那红肿不堪的眼睛,和眼底深处那片因彻夜未眠而沉淀的、浓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般的绝望与冰冷。

苏含看着女儿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背影,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悲伤,却显得更加脆弱。

她擦拭着不断滚落的泪水,转向苏晚棠,声音沙哑得厉害:“棠棠…辛苦你了…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 她顿了顿,看向身边的周霖,介绍道:“这是你周叔叔…老周,这是我女儿,晚棠。”

周霖的目光温和地落在苏晚棠挺直的背影上,带着沉痛的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微微欠身,声音低沉而清晰:“节哀顺变,棠棠。”

苏晚棠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但她没有回头。她的目光平静地、缓缓地从外婆慈祥的遗像上移开,像冰冷的探针,扫过周霖那张保养得宜、带着关切的脸,最终,定格在苏含那张写满悲伤和愧疚的脸上。

那眼神,深不见底,枯寂无波,没有丝毫涟漪,却像淬了冰的刀锋,让苏含下意识地、狼狈地避开了视线,仿佛被那目光烫伤。

苏晚棠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她只是极其细微地、几乎不可察觉地向旁边侧了侧身体,用这个微小的动作,避开了他们两人汇聚在她身上的、带着同情与探究的目光。

她重新将视线聚焦在外婆的遗像上,心中那个冰冷的念头再次清晰:外婆,原来妈妈不是不能回来。她只是…有了新的家,新的人。

苏晚棠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死死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她却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苏含被女儿这彻底的冷漠和无声的抗拒刺得鲜血淋漓。

她设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女儿可能会怨恨地质问她,会歇斯底里地哭闹,会委屈地抱怨她多年的缺席……她都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可她万万没想到,女儿会是这样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脸上毫无波澜,眼神淡漠得如同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眼神比任何指责都更伤人。

巨大的愧疚和心痛终于冲垮了苏含的理智。她再也忍不住,挣脱周霖的搀扶,踉跄着扑到苏晚棠身边,“噗通”一声也跪倒在地,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女儿冰冷僵硬的身体,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失声痛哭起来:“棠棠…我的女儿…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外婆啊……”

站在一旁的周霖无声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相拥的母女,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滚烫的泪水瞬间濡湿了苏晚棠颈后的皮肤,那温度灼得她微微一颤。

然而,她依旧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直挺挺地跪在外婆的遗像前,任由母亲抱着,没有抬手,没有回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

只有那无声滑落的、冰冷的两行清泪,悄无声息地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洇湿了衣襟。

当外婆的骨灰盒最终被放入冰冷的墓穴,覆盖上潮湿的黄土,渐渐垒成一座小小的、孤零零的新坟时,苏晚棠觉得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卷过老家山岗上那棵光秃秃的老柿子树——那是外公当年亲手为外婆种下的。

丧事在周霖的操持下,办得简洁却体面。他跑前跑后,联系墓地,安排车辆,处理琐事。苏晚棠全程像一个游离在外的看客,沉默地跟在后面,看着母亲苏含在周霖的搀扶下哀泣,看着周霖指挥若定。她看着那座新坟,看着旁边外公的旧冢,看着那棵沉默的柿子树,看着这对衣着光鲜、与这朴素的乡间墓地格格不入的“城里人”。

她死死攥着掌心,那里紧紧握着外婆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一根被岁月摩挲得光滑发亮的檀木发簪。

指甲早已深深掐进肉里,甚至劈裂出血,殷红的血珠渗出来,染红了温润的木簪,她却浑然不觉,仿佛只有这尖锐的痛楚和掌心的冰凉硬物,才能让她留住外婆最后一丝虚幻的温度。

外婆生前最后的愿望,便是落叶归根,挨着外公长眠。如今,她终于躺在了这棵承载着他们一生情谊的柿子树下。

仪式结束,人群散去。苏含在周霖的搀扶下,红着眼睛准备离开。

苏晚棠站在新坟前,没有回头。风吹动她单薄的旧棉袄,勾勒出过分瘦削的肩背线条。她的背影挺直而孤绝,像山崖边一株被风雪摧残却不肯倒伏的小树。

她低头,摊开一直紧握的手掌。掌心一片狼藉,血迹斑斑,那根染血的檀木发簪静静地躺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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