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周琦笑了笑，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也转过头来看向静静的夜空，“也就说说。又不真是亲弟弟，哪儿能这么霸着你。”
“为什么一定要是弟弟？”郑亦伦的语气十分无奈，“我就小了你四岁，怎么就非得拿我当弟弟了？”
“因为弟弟亲近啊。”周琦笑得特别开怀，拿手指顺着发尾曼声说道，“今天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单位聚餐时等着接我，带着你吃饭逛超市也让我很有照顾人的满足感。还有现在，你要只是个别的什么男人，我怎么可能随便就带你回来，还能在这儿一起吹吹风说说话？
“所以我就在想，如果真的有个弟弟，没事儿我就使唤使唤，开心了就去逗弄逗弄，伤心了就抱着他哭一场，那该多幸福。可惜……”正说着，她又叹了口气，“可惜我妈年纪大了，实在不适合再要一个。”
郑亦伦的心情因她的话起伏不定，听到最后一句，更是脸色有点难看地皱起了眉。
好半天，他才深呼一口气，转头认真地看着她问道，“你不觉得你说的这些，男朋友也一样做得到吗？”
他本不想在她和那个男人彻底结束之前挑明。
可看她现在的样子，明明已在心底给自己确立了弟弟的身份。如果照这么发展下去，指不定将来哪一天，还会突然介绍个姐夫给他认识。
简直不可忍。
可周琦听到他这么问，却连想都不想，仿佛早就有了答案般，弯起眼眸看着他笑，“不一样。弟弟不需要负责，不需要解释，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而且惹我不开心了，直接赶去爸妈或者他女朋友那边，就完事了。可男朋友不行，很麻烦。”
郑亦伦简直要被她气死，干脆坐直了身子放下腿，冷着脸问道，“所以你想要个弟弟，就是为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什么叫不需要负责，不需要解释？”
他这一直起身子，胸前的大牙兔直接就对着周琦龇牙咧嘴，再次把她笑的合不拢嘴，也坐了起来，捂着肚子乐不可支，“笑死我了，你赶紧躺回去，千万别起来。哈。”
“我不躺。”郑亦伦正来气，哪里还顾得上睡衣上的兔子，起身就把周琦从躺椅上勾起来两腿一分，抱在自己身上坐了个面对面。
这番一气呵成，让周琦连个准备都没有，惊呼着搂住他的脖子保持了平衡，却又连忙脸色通红地放了手，瞪着他急道，“你干嘛！”
第一次看到她这满面羞恼、手足无措的模样，急得眼眸里都润润的，郑亦伦心跳也快了几分。他把她要推开自己的手腕拿住，扭去她身后一手握了，另一手依旧环腰将她紧紧箍在身前，扬起唇角，“现在看不到兔子了。说吧，你想对弟弟做什么不需要解释，不需要负责的事？”
若论打嘴仗，周琦确实赢多输少，可这极度暧昧的姿势下，手和腰都尽在对方掌握，男女的体能高低立分。她挣扎着又想往后挪，可根本无济于事，反而刚往后缩了一分，便又会被他搂回来两分。
她被折腾得脖颈都渗出了细汗，而抬眼看到郑亦伦渐渐染上些**的眸子，她立刻老实下来，一动不敢再动，强装镇定地转头看向他的肩膀，“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比如我本来打算跟他出去玩，可忽然又不想去了，或者有事去不了。再不然就是，让他买了什么，可我突然又不喜欢不想要了。反正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种情况下跟他说话，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她越说声音越低，几乎是咕哝着把话说完，脸热的发烫。
而郑亦伦却仿佛压根不把此刻的暧昧放在眼里，淡淡笑着又问，“就这些？”
周琦点了下头，不再吱声。
郑亦伦突然晃了下腿，把周琦抖得低呼一声看向他，才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既然都是些小事，男朋友怎么就麻烦了？”
“会闹，会要我解释，会要我给个理由啊。” 周琦只觉得被他抱得浑身发烫，热得难受，软了语调说道，“弟弟，别闹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她的眸子水润润的，带着些被人欺负的委屈和埋怨。那软下来的语调，又很有几分哀求的意味，在这种情况下，对男人来说，反倒显得欲拒还迎。
郑亦伦喉结动了动，目光在她羞恼的眉眼和红润的唇瓣上流转，好半天，他才挪开视线，低声笑了起来，“以为你经验多丰富呢，嫩的像个小女孩。以前撩我的时候，不是挺能耐吗？”
“我错了。”周琦识相地点头，十分诚恳地说道，“我是纸上谈兵，你是身经百战，没得比。”
郑亦伦圈在她腰上的手一收，“又开始了是吗？”
“我是在夸你！”周琦浑身一颤，连忙僵着身子说道，“真的在夸你。”
因他方才的动作，她此刻几乎贴在他的腰间，异样的触感，让她一丁点不敢再动，生怕真的招惹了他，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而郑亦伦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眸色深暗地看着她，舌尖浅浅勾了下唇，哑声说道，“弟弟，也是男人。记住了吗？”
“记住了。”周琦低下头，答得很快，也很简短。
郑亦伦对她的回答很满意，环在她腰上的劲儿松了几分，又说，“以后除了我，不要带别的男人回家。记住了吗？”
“……记住了。”
郑亦伦没有忽略她回答中那丝迟疑，捏了把她的腰，“重复一遍。”
“不带别的男人回家。”周琦很认真地复述了，而且依旧说完就闭嘴，没有任何废话，一看就是长了记性。
见她好像对自己生了些怯意，郑亦伦也没再追究她话里的小聪明，笑了笑，问道，“要我抱你回房间吗？”
“不要。”
“为什么不要？”见她这半天都一直僵着身子，勾着头不敢动，郑亦伦忍不住更想逗她，“那是要我直接把你抱床上吗？”
“不要。”
简短机械的回答，终于让郑亦伦听出一丝异样。他连忙松了手抬起周琦的下巴，却在看到她脸上安静的泪水时，心头一紧。
*
这一夜郑亦伦睡得很不安生，天不亮就打电话，让酒店那边准备了早餐送过来，自己也是很早就洗漱完换了衣服，乖乖坐在客厅看着周琦的卧室。
自打昨晚周琦进了卧室，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没有任何声响，安静得像根本没在家。
他有些后悔当时过于冲动，在她还没有准备好接受另一个人，就展开了攻势。可想起她又羞又恼，终于以面对男人的姿态面对自己，倒又觉得有所收获。
各种情绪浮上心头，郑亦伦有些心烦地抓了抓发顶，却见周琦房门一响，已经换好了西裤衬衣的她走出来，看到他，弯起唇角，“这么早就起来了？早餐你做的？”
她看起来心无芥蒂，笑得温温柔柔的，仿佛昨晚那委屈的泪水是他的一场梦，了无痕迹。
郑亦伦站起来，说不出心里那丝失落来自何处，也勉强笑了笑，“让酒店送来的。我不太会做中餐。”
周琦点点头，去厨房拿了餐具过来，两个人面对面安静地用起早餐。
郑亦伦食之无味，有心道歉却又觉得没有做错什么，何况他也怕一不小心又把她惹哭，只低头拧着眉，饭在口中，如同嚼蜡。
吃完了早餐，周琦又回卧室漱了口，这才拿了包看向已经等在门口的郑亦伦，“你如果有事，可以直接回去的。我这儿打车过去也不麻烦。”
郑亦伦觉得心口有点堵，压着脾气应道，“早高峰。我送你。”
“嗯。谢谢。”
*
原本就十分安静的车厢内，因着早高峰的拥堵，越发多了丝令人难忍的压抑。
郑亦伦五指握了握方向盘，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我昨晚不是故意欺负你。”
周琦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笑了笑，“没关系。”
郑亦伦听完，觉得心里更堵了。可无尽的车流和穿插而过的电动车和行人，又让他无法再分心多做解释，只得气恼地咬着下唇盯着前方，胸口一阵阵起伏。
A国地广人稀，从来不会出现这种开一步堵两步的情况，更没有这么多见缝扎针的行人和电动机车。何况这里很多司机连并道都不提前给转向示意，所以即便回来了好几周，他还是极不适应。
只不过他从来都不是知难而退的性格，越不适应，反而越会逼着自己多开多练，早日习惯。
终于到了周琦的单位，郑亦伦松口气将车子停好，立刻转头看着她，很认真地解释道，“我不知道会把你惹哭。我只是不喜欢你总拿我当弟弟。”
周琦也看着他，目光没有任何躲闪，笑着点头，“嗯，我知道了。”
她的笑看起来十分自然，与往日并无异常。
可郑亦伦却心底一沉，分明察觉到那其间的疏离。
他想了一路，想了很多要逗她开怀的话，却在这疏离的笑意中，全都忘了。
见她转头要去拉车门，他下意识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周琦又回过头来看他，有些不解，“还有事吗？”
“下班我来接你。”
周琦摇了摇头，还是笑着，“我晚上还有事。”
见郑亦伦依旧不依不饶看着她，她拉下他的手说，“晚上约了展哥，我们要谈点事情。”
继而开了门下车，朝附近三三两两行来的同事微笑着打起了招呼。
不远处，是秦霄和其他总行的同事。
周琦跟身边的几个同伴朝他们点了下头，手臂忽地又被人紧紧握住，她不禁有些诧异地回头。
郑亦伦紧紧盯着他，毫不顾忌身侧投来的各色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想你叫我弟弟，是因为我喜欢你。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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