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凌渊刚想开口说话,南华抢先开口:“他在你隔壁的。”司凌渊点了一下头打算出门,刚踏出一只脚,愣了一下,将另一只脚迈出来。在那儿有一种想说话但不说的感觉,南华看见他这样莫名觉得有点头皮发麻,挑着眉对司凌渊说:“你想说什么?”
司凌渊转头看了一眼南华很正经地问:“他叫什么名字?”有华莫名松了口气还是很随性地说:“他叫宁铖宛,我亲传弟子。”司凌渊点了一下头接着说:“原来他就是宁铖宛,师尊让我带的那个华阳派掌门视如珍宝的爱徒。”南华“嗯”了一声,司凌渊也没再说什么,埋头就往隔壁走。
轻轻地推开了门,这里没有变化,只是床前的床帘被放了下来。如雾般环绕在那一片说小又大,说大又小的地方。里面躺了个“睡美人”不是美人是美男子。隔得远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些流畅柔美的线条勾勒的脸庞。
司凌渊只在门口望了一眼将门关上了。脑海里不自主就映出了一双透澈,明亮的眼睛,右眼角下的那颗红色的痣,额间那块红色的印记。
南华低眸看了一眼司凌渊,伸手在他肩上轻拍了两下仍旧随性地说了一句:“跟我来。”
司凌渊转身跟上了向外走的南华。
他们俩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外面院子中的一棵很高大的梅花树下有一套桌椅都是白色的大理石所铸造。南华一拂手纯白的桌面上出现了一套茶具和屋里那副一模一样。茶杯里有茶,南华端了起来坐在白色的石上神情悠然,呼了一口茶抿了一小口。
司凌渊站在离南华一米近两米的位置。面部一如往常的冷冰。深遂无光的眼睛看着南华。似乎总有一种很诫备的感觉,南华轻笑两声含着笑开口:“你很警惕,现在这个位置如果有人发起攻击,等反应过来,尸体早已躺在地上了,这个距离太近了。”司凌渊微点了一下头开口:“我知道。所以会在自身做防御。”
南华:“嗯,你为什么会那么警惕?”
司凌渊低眸不语,下意识捏紧了拳头,神情带着杀意不甘。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松开拳头,轻摇了两下头开口:“天生的吧。”
南华:“没有什么是天生的,不愿讲,不勉强.
司凌渊:“…嗯。
南华:“这十日在此往下吧。”
司凌渊:“嗯。”
南华再次拂手,桌上多了几副药帖。但并没有合在一起分开的。”
南华:“左边的外服,右边的内服。”
司凌渊:“嗯。”
南华:“你能多说几句话,多说两个字吗?”
司凌渊沉思片刻脱了而出:“嗯,尽量。”
南华:“……多了两个字.
司凌渊:“嗯,多了。”
南华:“……”
让你多说两个字,你就只多说两个字呢!罢了,罢了。
南华扶额叹气,起身走了几步。转身对司凌渊说:“算了,算了。说了不如不说,我得走了,那群老家伙又该扯着胡子说不像活了。”话落召出稚旦在一片“祥和”“中飞走了。
司凌渊将视线重新放在了那座“药山”上。上面有张纸条,明显是写了字的。
司凌渊两三步走过去拾起纸条。上写着:
每一日一幅,内外各一,仪澜苑,南,有厨房。
看完纸条的司凌渊战术性沉默了一阵。
早有欲谋啊!南华想让他拆仪澜苑的厨房可以直说的。
司凌渊哪哪都好,还不是一般的好,但是涉及厨意做饭这方面,呃……哈哈人无完人嘛,但是他轻意不会下厨,除非是他缺毒药了。那哪里是做饭,分明是炼毒。随随便便一道再简单不过的菜,都能给你做成堪比鹤顶红的毒,吃一口决对出不了屋子。而且哪怕是熬个粥都能熬成五彩斑澜的。还搅不混的那种。
提着药,麻木蹬着两腿来到厨房的某人,望着厨房那块牌扁上面写着“香飘四溢”司凌渊看来是“人间炼狱”。
司凌渊心说:“南华掌门不怕回来见不到他爱徒吗?竟敢让我煎药,”
罢了,煎个药而已。不是“做饭”应该没太大的问题。司凌渊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踏进了“人间炼狱”。
一柱香后“嘭”的一声什么东西炸了,随后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又过了片刻屋里飘出浓浓黑烟,里面什么都看不见。“炸厨房炼毒”的那位,咳着从“人间炼狱”里逃了出来,端着一碗黑不溜秋的……呃……药?为什么还有一抹红色?还有一抹绿色?能喝吗这。
看着这碗毒……不是药。司凌渊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效果,反正一定是毒,他唯一的庆幸是他又多一种毒药可炼了。
硬着头皮来到了宁铖宛的房间,微皱着眉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自己煎的毒……不是……药,是药。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救命恩人,不知道自己是“救”他还是“杀”他了。
定了定,司凌渊将药放在了床边齐床高的柜子上。缓缓地将薄雾般的床帘拉开,里面躺的那个人变得清淅。和平时睡觉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变得苍白了似乎与这块纯白的地方融为一体了。
司凌渊舀了一勺药,吹了两下放凉后,慢悠悠地送往“试药”人的嘴边。明显看得出来勺中的药在荡漾,抖什么?怕人家明明不会死,给人家毒死了?
给宁铖宛喂完药,某个人还忐忑地坐在床边观察着“试毒之人”的状态,大意不得。
不过傻人有傻福,什么事也没有。司凌渊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手忽然就不抖了。
司凌渊掀开了白色的被褥,看见床上之人双手搭在小腹上安静地躺着。如果不是看见还有胸部在缓慢起伏,看着苍白的皮肤,可能都看不出来这是个活人。
司凌渊轻轻地将宁铖宛的手拿起放在了两侧,完毕后轻轻解开了环绕在腰上的衣带,缓缓拉开衣物映入眼帘的是胸口下方至小腹上方肚脐的位置都裹着纱布,纱布中间是一大团干涸后暗红的血迹,看着血迹,司凌渊隐隐约约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司凌渊抬手,躺在床上的宁铖宛飘浮置停在空中约离床半尺的位置,司凌渊随后熟悉地解开了纱布一圈一圈地解下来,解完最后一圈沙布视线里忽然就闯进了一个又深又大的窟窿,可以直观地看见内脏。看得司凌渊心里一紧,他自己也受过比这还重的伤,不过伤口是在自己身上。自己觉得没什么太不了的,但是看见伤在别人身上还是头皮发床。和伤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截然不同。司疫渊的手又不听使呼抖起来了,拿过床头的药,解开药包后抓了一把很轻很轻地撒在了窟窿上似乎是怕将正沉睡之人弄痛了。
撒到一半司凌渊想起什么似的,手上了动作顿了一下,继续撒药。但是还留了一些,司凌渊卷起宁铖宛受伤那条腿的裤腿。处理过了,但是没有上药包扎。司凌渊将剩下的药撒在了腿上的伤口上。上完药司凌渊从前胸衣衫里掏出了一团纱布,两三下展开后,小心翼翼地覆在宁铖宛伤口上。一圈一圈将伤口盖住最后打了一个结,腿上的伤也包扎好了,他将裤腿拉了下来。虽然宁铖宛腰腹缠了纱布,但是还是将劲瘦柔软的腰线描摹到位,韵味十足。
司凌渊突然手不受控制地伸手在纱布下方的位置戳了一下然后手掌在白嫩润滑的小腹上抚了一下。司凌渊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急忙抽回手。像触电了一般,耳尖微红。急忙将“受害者”的衣衫穿好将他重新放置在床上,扯过被褥慌忙盖好。端着碗。拔腿逃离了“做案”现场。
“做案人”逃到了院子中的梅树下,慌乱地呼了几口气,耳尖泛红心跳忽然就乱了规律,额上还有一层薄汗。是这过于“遥远”的路程累着人了,还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摸了什么不该摸的心虚了?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耍流氓?还趁人之危?行为恶劣了哈,你小子。
司凌渊皱着眉,抵着嘴,低眸看着自己这只判逆的手。但是这手好像并无反思的意思,它现在还在回味着方才趁人之危时的触感,又白又嫩如同上等的玉石一般光滑,还带着一点温度。一想到这儿这只判逆的手竟还想上去捏一把。到底是手想,还是人想呢?大家都有数。司凌渊打消了这个龌龊念头。手捏成拳砸了几下头。无声吐了口气,平复下了现在的心情,端着碗向“人间炼狱”走。
司凌渊一边念清心咒,一边走心道:“你干了什么…自己回去好好反省。”
你师尊知道得气个半死吧,小子,人家叫你照顾。这么个照顾法?你小子还不做亏本买卖是吧,人家为什么躺那心里有点数哈。
司凌渊洗完碗将厨房打扫干净后回到了暂居之处。也无事可做闲着也是闲着溜达着将诺大的华阳山逛了一遍。司凌渊记忆贼好就只是逛了一圈,就记住了所有地方。
逛也逛完了,又回到了居所打起坐。这一坐就是一天,到晚上才下床在院子里将落叶扫净。然后来到了隔壁,打开门探了个头,看了一眼然后关上了门,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太短。十天像陷入循环一样每天就那几件事。十天每天都炸厨房“炼毒”。每天的药颜色都不一样,都是同样的药帖。唯一相同的是都黑不溜秋的其中交杂着搅不混的几抹色彩,但是每天的几抹色彩都不一样。这十天,司凌渊每天都少干了一件事,挺自觉的—没有再耍流氓。换了药拔腿就跑,跑什么?
第十一天的清早,没有药可煎了,没有药可换了。司凌渊坐在院子中央纯白的石凳上。他袭一身黑与这一片白形成了很强的视角差所以格外地显眼,以致于路过和来仪澜苑看他们舍己救人的小师弟的人都看了一眼或看了一阵这个冷若冰霜的男人看了都被勾魂的俊俏小少年,但是无人敢上前。他为中心的方圆两米是不会有人的,好像自身就带着一种压迫感。
“这少年是谁?没见过啊,”
“不知道啊,他在这儿干吗?”
“他好俊俏啊,哪个山门的,我要把他那回去当童养夫,你别拦着我。”
“这小子从小就长了一张与天下众男性为敌的脸…”
“你就羡慕嫉妒吧,你看你长得那样,大黄看了都摇头。”
“你说他和诚宛哪个更帅。
“哼哼,傻子才做选择,姐要左拥右护,哈哈哈……”
……
司凌渊面无表情地听完了那堆人的“议论”脸不红,心不跳。像是听惯了似的。
这样议论了一会儿,院子里踏进了一位俊俏但看着有些懒散的男人。
不是南华掌门还能是哪个?
南华背着手笑盈盈直径走到了满受“议论”之人旁边。凌渊转头抬眸看清了旁边之人站了起来向南华行了个礼。
行完礼两人,一人懒懒散散面带笑容,一人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就这样聊起天。
南华:“今年运气挺好,把星摘下来了。”
司凌渊:“恭喜了,据晚辈所知前几年也是华阳派将星摘得。”
南华:“你在恐怕就没希望了。”
司凌渊:“何出此言,小辈一人力量微薄,不足改变结局。”
南华:“泽昭派传有一名弟子年纪方小,便将作恶多端天方夜潭中三尾婴鸡斩于潭中,然其四方皆有其弟子之事所传,传其事之不一,却其属实,人们敬其,便送其美称“黑衣无常”你可曾听说过?”
司凌渊:“略有耳闻。”
南华:“你是聪明人,我说的你应该都知道,下一次来我们好好聊聊。随后用口型说了四个字“黑,衣,无,常”。
司凌渊仍无任何表情抬眸冷眼看了一眼南华不否认,也不肯定。甩了南华一句:“我走了。”话落直径向院外走,走了没两步停了下来。转头对南华说:“每月月初月末晚辈会登门拜访,望南华掌门不嫌弃晚辈叨扰。南华仍旧笑盈盈懒散地摇了两下头:“不会,约定请莫忘。”
司凌渊点了一下头,不语转头走出了院子。
周围吃瓜群众也不少见那个冷若冰霜的少年踏出院子也就散了,该干嘛干嘛去了。
“吱”一声宁铖宛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小少年探头打量了一番确定没人后跨过门槛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前,苍白的手轻柔地掀开了床帘。小少年注视着床上躺着的人的苍白不透生气的脸嗤笑了一声伸出另一只手在宁铖宛额间和右眼下方的红色泪痣上轻拂了一下。小少年含着笑说:“居然没能杀了你,不过也罢,骨椎上有剧毒你应该醒不过来了....哈哈哈……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我跟了你这么久我也该走了,我不会一辈子跟着一个废人…”
门外有脚步声,小少年很警觉将床帘摆放如初后两三步无声走到窗边,熟练地翻过窗望了一眼如雾笼罩的床,然后逃之夭夭。
小少年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吱”一声推开房门跨进门。那人身形比同龄人高些,穿着华阳派统一的服装,脸上是还未脱去的稚气。
不是宗晴是谁?
宗晴进门后随手关了门,走到了床边,掀开了床帘。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随后在床沿边坐下。宗晴看着窗外,窗外竹林生机盎然。浅绿,深绿,翠绿各不相同,交错在一起。红日初生洒下几缕金色的光,映在竹上,有些耀眼,竹子很是好看,看的人却不笑。
良久,宗晴笑了一声转头又看着某人苍白的脸,不知道作何感想。
在宗晴七岁被家里人送上华阳山时,那时的宗晴很想哭,他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人要把他送上这个他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家里人走的时候他没有说话,一句也没有,他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又不说。南华牵着小宗晴进了山门将他带到了一间院子里(宗晴现在的住所)南华笑着对他说了几句嘱付语转身走了。
小宗晴在那儿站了许久,随后出了院子到处跑想要出去。但是他迷路了跑到了一片竹林里。坐在一块石头上很害怕又很难过,最终眼泪夺眶而出,他抱着膝盖将脸埋起来哇哇大哭起来。
“为什么?不要我了?”
哭了一会儿,感知到有人来了,他擦干泪水,猛得抬头,一位袭白衣带金边的小少年叉着腰睁着水灵透澈精致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小少年看这人忽然抬头吓了一跳随后咧嘴笑了一下。小宗晴转了个方向坐,小少年朝这边走了一步,小宗晴又转了一个方向小少年跟着移,小宗晴转小少年跟着转。
小宗晴本来情绪就不佳,又有个小屁孩给自己扛上了。一下就忍不了爆发了:“你烦不烦,有完没完?”边说边起身。站起来后他俯视着比自己矮一大截的小少年。小少年沉思了一下他的问题笑着回答:“不烦。”
小宗晴:“……”他心说“这小孩莫不是个智障小孩?”
小少年望着小宗晴:“你为什么要哭?”
小宗晴:“胡说,我才没有哭。”
小少年:“我在竹上坐了半个时辰,看你坐这儿哭了半个时辰了。”
小宗晴红着脸死要面子:“没有就没有,你…你出幻觉了。”
小少年:“……”
小少年不说话低头在袖里掏东西,片刻掏出一只袋子,捏在手里。小宗睛盯着那只袋子:“这是什么?”
小少年打开袋子又开始找东西:“这是乾坤袋。”
小宗晴沉默不语看着小少年从那只手掌大小的乾坤袋里掏出来了两串又大又饱满的糖葫芦和一把精致的铜银匕首。毫无疑问现在此刻的小宗晴眼里满是震惊。
小少年将手中的共中一串糖葫芦和那把铜银匕首递给了宗晴,宗晴接过两样东西看着小少年眨了一下眼睛。小少年咬下一颗糖葫芦含在嘴里看小宗晴这样看着自己,一边含着糖葫芦一边给小宗晴说:“给你的,当初次见面的礼物快吃吧,该化了。”小少年含着糖葫芦说得含糊不清,像说的鸟语。
小宗晴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但是却懂说意思,低口咬了一口糖葫芦,很甜很好吃。
那是他在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
……
一阵微风吹过,宗晴从回忆中醒了过来。
宗晴戳了一下那张精致苍白的脸,淡笑着:“那天你送我的糖葫芦太甜了。”
宗晴再一次看向窗外,看的不是竹子,而是竹林中那块石头。那块石头不再是那时的样子,岁月的腐蚀让它早已爬满苔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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