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悯同样没和他们继续去玩，手底不小心沾到了画笔颜色，走之前，她先去了趟卫生间，再出来时，意外地遇见了章钦。
他站在窗前抽烟，吸完最后一口，男人转过身，正好和她四目相对。
“下午的事儿有点对不住啊，妹妹。”章钦略带歉意地解释，“主要是我这地方性质特殊，总要多注意点。”
裴知悯淡然回应：“没关系。”
一同往外走，他们都没出声。
为了缓解尴尬，章钦主动搭话：“你是高中生，现在在读高几啊？”
“高二。”
章钦想起那小子也是高二，顺口就问：“你和祁砚寒是同学？”
裴知悯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有点好奇。
裴知悯抿了抿唇，想起他那声冷硬的“不熟”，心蓦地涩了一瞬，她敛眸低语：“我们不熟。”
章钦愣了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笑了声道：“不熟？骗我呢吧？下午不是他过来找你的？”
这回轮到裴知悯笑了，她那笑容很淡，“没有，碰巧而已，我们都没见过几面。”
她都这么说了，章钦干笑了两声，也不好再提那人。
“对了，我忘了说，我叫章钦。”他自我介绍道。
裴知悯点了下头表示知道，就没后续了。
“你不应该礼尚往来一下？”章钦故意问她。
裴知悯微微蹙眉：“你不是知道吗？”
登记名字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写完他还看了的。
章钦握拳虚咳了声，眼神转向别处，心想她记性还挺好。
不知不觉就到了门口，章钦进到前台，裴知悯要往外走，他礼貌送客：“欢迎再来。”
裴知悯温淡地“嗯”了声，走上灯火通明的街，天已经黑了，霓虹闪烁，喧声一片。
那天的风吹过整条繁华大街，银杏叶铺了厚厚的一层，裴知悯踩在叶面上，不远处有小贩的吆喝声，黄叶的轻响要仔细听才能听到，苏苏的，闷闷的，踏啦踏啦。
有浪漫的人用银杏叶摆了大大的爱心，但许是行人没注意，把它踢得乱蓬蓬的，裴知悯忽然有点看不下去，弯腰捧了些黄叶补上，爱心慢慢变得圆满，她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阵风猛地扫过，刚完整的形状转眼就被风吹得破败不堪，没一点“心”的影子。
裴知悯瞬间怔住，内心一阵悲戚。
那爱心或许最开始就不是路人摆的，更不是路人弄乱的，纯粹是她多情而已。
有些爱是天意。
人为去改变，都是枉然。
裴知悯没再去管了，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祁砚寒和方芷宜出来时，她刚打开车门，隔着五六米，小姑娘就挥手喊：“姐姐再见！”
裴知悯循声望过来，笑着说：“再见。”
说完她就上了车，出租车很快启动，汇入车流，都没影了，方芷宜却还望着那车离去的方向，祁砚寒出声提醒：“别看了，人早走了。”
方芷宜默然地转过头，眼里藏着不舍。
祁砚寒算是看出来了，小姑娘喜欢她，于是问道：“你不想她走？”
“嗯。”
他实在不懂，她和她就见过这一次，谈得上什么喜欢不喜欢。
“为什么？”
方芷宜不假思索：“她懂画。”
祁砚寒唇角轻勾，这小孩，阴阳谁呢。
他暗自呼了口气，安慰自己说她年纪还小不懂事。
“晚饭想吃什么？”祁砚寒问起正事。
小姑娘心思不在这上面：“随便。”
祁砚寒想了下，问：“肯德基行吗？”
“行，”方芷宜不挑。
这一带的快餐店不少，祁砚寒很快就找着了家店，点过餐，方芷宜静静地托着小脸看画，祁砚寒则自顾自地玩着手机，过了十多分钟，她都没开口。
祁砚寒觉得有点反常，从前她高兴要说一箩筐的话，把事情悉数给他讲一遍，现在脸上开心，但话却不说一句。
祁砚寒拧眉问：“你看什么看这么入迷？”
“想知道？”她还挺有架势。
祁砚寒没说话，眼神落向她面前的画本，意思不言而喻。
方芷宜把那个女生头像给他看，祁砚寒瞥了一眼，她没水平画这种人物画，他看过就问：“谁画的？”
“那个姐姐。”
祁砚寒挑了挑眉，印象里她好像挺擅长画画的，上次在书店，她画的那男人就挺英气。
“你不觉得这个女生和我有一点像吗？”方芷宜暗示他道。
祁砚寒看了眼画，又看向她，小姑娘捧着脸，歪头朝他眨了下眼睛，俏皮又灵动。
好像还真有点。
都是圆脸，还都编了两个麻花辫，头上还有可爱的发卡。
有人为她画画，难怪这么高兴。
“你长得好看又怎么样，”方芷宜表情颇有点嘚瑟的意味，“没人给你画吧？”
祁砚寒哼笑了声，不屑于和她谈论这没意义的。
画面右下角有一串连笔字，他瞧见了，问她：“这是什么？”
方芷宜“啊”了声，看过去一眼：“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就算了，祁砚寒只是随口一问转移一下话题，但方芷宜却很想知道。
“下次你帮我问问那个姐姐。”她说。
那会儿祁砚寒没应声，方芷宜以为他默认答应了，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压根不会想到，多年以后自己会后悔。
吃完回家，一大一小在小区门口遇见了提着一大袋零食的秦京宁。
方芷宜看见她，乖巧地打招呼：“京宁姐姐。”
秦京宁笑着摸出刚买的巧克力，塞到她手里：“来，芷宜，姐姐给你吃糖。”
祁砚寒制止道：“别给她，她在换牙，要少吃糖。”
方芷宜不满地嘟起了嘴，明显不高兴了，秦京宁把糖收回去，弯腰哄小姑娘，不经意瞥见了她手里的画，那是裴知悯教她画的。
“这是你画的吗？”秦京宁捏了捏她的脸蛋，“好棒啊，我们芷宜，画得真好。”
方芷宜被夸，高兴得咯咯笑：“是一个漂亮姐姐教我画的。”
秦京宁慌了一瞬，很快不动声色道：“哪个漂亮姐姐啊”？”
“哥哥的朋友。”方芷宜想起祁砚寒说他们认识。
秦京宁故作轻松，问祁砚寒：“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啊？”
祁砚寒顿了下：“同学。”
秦京宁暗自松了口气，嘟囔道：“还以为有人来搭讪你了呢。”
祁砚寒撩起嘴角，声调懒懒散散的：“你怎么知道？我电话都给了。”
秦京宁眉头皱了皱，刚想问你不是不轻易给别人联系方式吗，祁砚寒就带着方芷宜离开了，她望着他们的背影，渐渐反应过来，气不过跺了一下脚。
家里亮着灯，客厅却没人。两个人放低声音，在玄关处换鞋。
闻瑾从房间出来，看了眼挂钟，都快九点了，不由问：“怎么现在才回来？”
“哥哥带我出去玩了。”方芷宜蹦蹦跳跳地往客厅跑。
闻瑾笑问：“去的哪儿啊？游乐场还是儿童乐园？”
“网吧。”方芷宜认识那两个字。
闻瑾脸色一变，火气瞬间就上来了，质问那“罪魁祸首”：“你怎么当哥的？这么小个孩子，你带她去网吧？”
“早知道就不该把芷宜和你单独留在家里，净带坏她。”
祁砚寒淡淡笑了下，认真说：“妈，正经地方，她在那儿画画。”
闻瑾不太相信，冷眸一直盯着祁砚寒。
“妈，我说的是实话。”他无奈道。
闻瑾无动于衷，方芷宜见情况不对，立马去到闻瑾身边，把下午画的线描给她看：“姨姨，哥哥说的是真的，那里环境挺好的，我画了好多张呢，你看看。”
网吧那地方，和安静都沾不上关系，但她这么一说，闻瑾的脸色明显缓和下来了。
祁砚寒掀唇一笑，这小姑娘还挺机灵。
真没白疼。
闻瑾翻看着画本，脸色渐渐缓下来。
方芷宜一瞧，悄悄朝她哥比了个“OK”的手势。
就这样，祁砚寒逃过了一场“腥风血雨”的拷问。回到房间没多久，方芷宜过来了，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姨姨没说你吗？”
她猛地来这么一句，把祁砚寒都问懵了。
方芷宜抿了抿嘴，觉得他脑筋转得太慢：“因为她看到了那个姐姐教我画的画。”
所以呢？
祁砚寒直接问重点：“你想说什么？”
方芷宜背着手，看了他半晌，叹了一口气道：“你应该感谢她。”
说完她又小声嘀咕“这个道理都不懂吗”，然后自顾自地往房间走了。
祁砚寒愣了下，想来还真是有她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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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大家。
冬至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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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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