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来时是下午。
那节自习课，班主任把闻渊、傅笺一起叫了出去。
他们的分手计划迟迟没有行动，却先等来了闻渊昨晚的发疯式自爆。
闻渊一度有些紧张，闻晴会是什么态度呢？她会不会回到从前那样？会不会把他送到那个地方，第三次？
还有傅笺父母，对他们又会是什么看法？
至于老师，以后和她全然没关系的人，闻渊不想管。
真正的情景与想象大相径庭。
办公室里的闻晴很淡定，她对进来的两个孩子笑了一下，就继续与那些政教处领导沟通。
傅笺的父母则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傅笺，眼里有很复杂的情绪，最明显的是失望和无奈。
而两个孩子没有肢体接触，他们先后进入，不怎么局促地站在办公室里。
闻渊嗅到一股浓郁的咖啡味，看到三个家长与几个老师面前摆了几杯棕色的咖啡。
应该是速溶的。他百无聊赖地想。
办公室的墙上很干净，一共五张办公桌，其中四张上面都摆满了东西，极具生活气息，最后一张桌面空荡，只有一台笔记本。
“我知道我儿子的这个情况，但只要孩子过得好，真正找到喜欢的人，喜欢的事不就可以了吗？”闻晴不再年轻，连声音都染上了点岁月的痕迹。
如果小时候她的声音是鲜绿色，那么现在就是深绿，变得更沉一些，情绪稳定的情况下，听着让人莫名安心，很有说服力。
“假如要为了这件事处分闻渊，是不是会有点说不过去，他根本没做错什么不是吗？”
说到底闻晴还是有些自私吧，几句话里都只有自己的儿子，完全没提傅笺。
但如果单单把闻渊摘出来了，再对傅笺做些什么，似乎是更加说不过去的事情。
闻渊想了想，或许闻晴对傅笺的态度并没有表面那么好。
她是不是也觉得是傅笺害了闻渊呢？
两年前的事情，她在对自己儿子看开之后，也改变了对别人女儿的看法？
“老师，既然这里没有我们说话的份，不如先让我和他回去自习好了。”听了一半，傅笺突然大着胆子说。
不过她一向大胆，做什么闻渊都不会觉得意外。
结果她父母先拦下了她：“就在这站着。”
傅笺干干巴巴地闭了嘴，低下头。
闻渊忍不住看了一眼闻晴，闻晴也发现了似的回视他。
现如今，他真的很庆幸闻晴看开的时间节点太合适了，如果闻晴依然是以前那个态度，事情一定和现在大不一样。
闻渊和闻晴的眼睛很像，听说，闻晴的眼睛又和她妹妹的眼睛很像。
在老师和家长谈话时，闻渊努力回忆了一阵。
终于回忆起来，很小的时候闻晴和他讲过的，闻雪的事情。
闻雪是个同性恋，她很早就有喜欢的女孩，不是同学，是学校对街小吃店里的打工妹。
她和那个年轻女孩，可以说是一见钟情，按现在的话来说，双向暗恋了几个月，然后就确定了关系。
她天天去小吃店吃饭，偷偷跟女孩在一起，夜夜想着她。
闻晴和她住一间房，当然能感觉到妹妹的异样，只以为她和学校里哪个小男生搞地下恋。
没想到是校外的小女孩。
两人感情很稳定，闻雪大学毕业时，那家小吃店因为口味不错开了分店，女孩也从服务员晋升成了店长。
但女孩为了省钱，租的一直是城中村的房子，那里很乱。
她被人盯上，门口被泼油漆，被骂恶心。最后，被一个男人强……
而这些都成为两人感情中的刺，闻雪依然爱她，她也依然爱闻雪，可是两个人就是渐行渐远了，没有任何办法。
闻晴到最后都不知道闻雪爱人的名字。
她只知道自己的妹妹为了那个女人杀了人，那个女人让她妹妹离自己远一点。
闻渊出生的那一年，正好是闻雪入狱的第一年。
闻晴在办公室里说了很多，甚至闻渊觉得她更像一个老师。
语重心长地做除他与傅笺之外，所有人的思想工作。
没有人提过要给他们记过或者停课的惩罚，就连一向古板的傅笺父母也被她说动了，泛着泪花，在离开学校前深深看了傅笺一眼。
他们回教室路上，正好碰到叶述霖从门岗拿外卖回来。
“正好，这给你们。”他递过来两杯奶茶。
闻渊的是三分糖的豆乳玉麒麟，里面还加了芋圆和麻薯，傅笺的是奥利奥奶茶，其中多了一份奥利奥。
叶述霖目光里有明晃晃的探究意味，对闻渊眨了眨眼：“你们爸妈过来是什么事？不会转学还有手续没办好吧？不应该吧？”
闻渊用吸管戳开奶茶，喝了一口。
傅笺垮着脸：“你老公昨晚和政教处主任出柜了。”
言简意赅，但叶述霖差点小脑萎缩，好在他的脑子一向跟不上嘴速：“这种好事怎么不拉我一起。”
“早恋会被处分。”这回是闻渊亲口回复的，十分符合人物形象。
咧嘴笑了，叶述霖喝了一口闻渊的奶茶，只觉得不如他对象甜：“那怎么办啊，被处分会影响你考清北吗？”
“不会，”今天天气很不错，就是太阳有点晒，闻渊皱了皱眉，又补充，“我们不会被处分。”
抬手为他挡着太阳，叶述霖靠他很近，故意问：“我们是谁们啊？”
耐心快耗尽的闻渊瞥着叶述霖，在打他一拳和把他赶走之间，选择了忍气吞声。
“我，你。”他指指自己又指指叶述霖。
正巧到了高三楼下，叶述霖满意地拎着剩余的奶茶上台阶。
“要想我哦。”他比了个心。
在学校这个场景，叶述霖从来不会要道别吻。
但现在闻渊有一点亲他的冲动，不知道为什么。
到最后他还是保持了理智，叶述霖从视线里消失后都没有去追他。
傅笺少见地看着他俩打情骂俏，在边上沉默地走。
不知是闻晴的态度，还是校领导原本就不想处分这两个品学兼优的好生。
虽然人品方面在以后可能要打点折扣。
反正最后这件事被轻轻揭过，只是，和平分手这件事都被他们忘了。
秋游定在隔壁市，闻渊与班里大多数同学都还不是很熟，于是班长很善解人意地和他睡一间。
而他的善解人意不仅仅体现在这一方面，还体现在一放好行李就跑去人家那儿玩。
给五分钟后出现在闻渊门口的男人极大的发挥空间。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闻渊已经想好怎么跟那同学说班长去串门了这件事。
而看到黑衣黑裤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叶述霖，闻渊脑袋空白一秒，觉得自己见鬼了。
“你们不是也……”
叶述霖抢答：“那地方有什么好玩的，我直接请假了。”
闻渊没什么话说，让出一条路，叶述霖就把他推进浴室。
他知道叶述霖想做什么，没有表现出拒绝，只是问：“门关上了吗？”
“当然。”叶述霖把他按在毛玻璃隔断上。
顺势勾住男人的脖子，闻渊主动地吻上他的唇。
叶述霖身上味道很多，有很淡的烟味，也有洗衣液味，还有一点私家车里皮座椅的气味。
“你不是坐大巴来的？”闻渊眨了眨眼。
“我爸出差，顺便把我也带来了。”
想想都不是顺便这么简单，不过听起来应该没什么大事。
闻渊脱下叶述霖身上的黑色卫衣——不出所料底下什么都没有。
“礼尚往来。”对面的人笑了笑。
闻渊很快就想起自己试探闻晴的那段时间，晚上偷偷出门找叶述霖的情景。
算了这种事多想没用。
快速地一起冲了个澡，叶述霖抱着闻渊在床上滚了一圈。
然后两个人差点一起掉到地上，闻渊踹了叶述霖一脚。
叶述霖消停了，不过还是抱着他。
没抱多久门就被敲响了。
老师的声音传了进来。
闻渊立马把叶述霖提起来丢到浴室，重新打开花洒。
“老师。”他礼貌问好。
“嗯，就你一个啊，室友呢？”数学老师扶了扶眼镜。
面对疑问，闻渊面不改色，手拨弄着门边的防盗链：“他在里面洗澡，刚进去，一时半会应该出不来。”
门外老师一副了然的神色，点点头就离开了。
危机解除。
闻渊拉开浴室门，贴在门边听他们说话的叶述霖就差点扑他身上。
他立刻扶住叶述霖的腰，叶述霖的脑袋就往他肩头靠，还很轻地捶他胸口。
“你下次也打个招呼嘛，人家都吓死了。”
“别恶心了叶述霖。”闻渊推开他的脑袋，躺回去玩手机。
叶述霖就趴到边上共享闻渊的屏幕。
转头看了他一眼，闻渊没说话。
等时间差不多了，叶述霖穿上半湿的衣服要走的时候，与刷了房卡进来的闻渊室友正好碰上。
“嗨，学弟！”他凭借身高优势随手摸了一把那男的的头发，觉得手感不如闻渊的。
被莫名其妙摸了一把的人轻声嘀咕几句，很快看见盖了被子盯着自己的闻渊。
“那是你朋友？”
“嗯，男朋友。”
饶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班长也脑袋宕机了好一会儿，这人不是有女朋友吗？傅笺就这么头顶绿油油了？难道前段时间传出来那事情是真的？人家形婚，这俩搞形恋啊？
想什么来什么，门又响了。
就这么一波三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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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看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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