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弦伸手,祭祀刀「绛月」在她手中缓缓显形,气息逐渐逼近,她站在原地,警惕地扫视着气息来源的方向。
“不敢正面出现吗?也好。”南流景提高了音量,“动手之前,最好想想你们的敌人是谁。”
“小心些。”元初弦不由得出声提醒,“我在火车上遇到过他们的人,应该对我们做过调查。”
“如果对我们做过调查,还敢轻举妄动——那怕是命有些不够用了。”南流景道。
他到底是不在意,甚至可以说,有些胆大妄为了。
元初弦不想评价他的行事风格,只能专心凝神,集中在寻找敌人上。
一阵轻微的细响在夜色中响起,格外清晰,就算不用元初弦提醒,南流景也该觉察到了敌人的位置。
他嗤笑一声,从后腰处拔出一把枪,一边瞄准,一边朝着敌人的位置逼近。
元初弦提着刀,谨慎地紧跟其后,同时警惕地看着身后的方向,以防有敌人偷袭。
两人走到了一处空地,元初弦警惕地打量四周,这里应该是一个公园的广场,没有亮灯,漆黑的夜里,只有公园门口一盏明亮的白炽灯,执拗地在大地上勾勒树影。
“喂,我说,你们俩未免心也太大了,怎么这么堂而皇之地就跟着我走到这里来了?不怕我设下埋伏吗?”
戴着惨白面具的人站在湖边,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他亮出双刀,歪一歪头,像是在发出战斗邀请。
元初弦几近咬牙切齿般道:“白面具。”
“对咯,没想到姐姐你居然还能记得我。”白面具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姐姐,没关系,上次没有完成的战斗,这次我们一定能尽兴的。”
“靠着幻术偷袭我的小小匹夫,也敢妄言战斗的乐趣?”元初弦冷笑一声,她现在灵力存量基本回满,完全可以轻松一战。
“一击,足矣。”
白面具摇了摇头,向后退去,他的身后是一座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漆黑的湖无异于吞噬人的妖魔,噗通一声,甚至没看见什么水花,白面具便消失了。
“小心些。”南流景道,“不太对劲。”
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同时,湖中传来极强的灵力波动,湖水汇聚成柱,夹带着咸腥的恶臭,咆哮着扑向元初弦。
来不及逃走了,元初弦集中意念,试图用灵力抵御,却眼睁睁看着水流尽数沿着来时的路径后退。
她看向南流景,只见他口中念着古朴难懂的音调,左手向前推去,水柱果然随着动作缓缓回落。
“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逆转时间’——”白面具的声音响起,也不知他在什么地方,“溯回,还真是厉害的能力。”
“别光站那看着,初弦,杀了他。”南流景冷声道,他的脸苍白如纸,嘴唇也没有丝毫血色。
他用完能力后会有一段时间的倦怠期,这段时间内,既无法使用能力,也无法移动。
元初弦犹豫了一瞬,她其实没想着杀了白面具的。
白面具却毫无掩饰地释放杀意,他向湖水灌注灵力,似乎要在今天彻底将二人赶尽杀绝。
“快啊!愣着干什么?”南流景用尽自己最后一点点力气,“难道你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吗?”
元初弦下定决心。
她拔刀出鞘,跃上半空,朝着灵力波动的方向劈砍过去。
刀剑相切,祭祀刀在灵力的庇佑下,所向披靡。
白面具勉力接下这一招,捂着流血不止的左臂,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
面具应声而落,那居然是个小孩,黑发碧眼,五官深邃,怪不得他的中文有些拙劣。
“之前看你年纪小,没用尽全力,可你把我的仁慈当作懦弱步步紧逼,我也无可奈何——战场无妇孺,你走吧。”元初弦道。
“哈哈……好一句‘战场无妇孺’,抱歉,我的中文不好,但我知道,战士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会战斗!”白面具笑了起来,他的虹膜转为妖艳的红色,水流在他周围汇聚,缓慢地张开四肢,像是要拥抱死亡。
元初弦看到那双眸子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种灵力解放方式……”
“他这是要跟我们同归于尽,快,离开这里!”南流景出声提醒。
元初弦刚想跑,却发现南流景站在原地没有动,脸色依旧苍白,她下定了某种决心,纵身一跃,抱住了南流景。
他甚至没有什么力气接住她,实打实地摔倒了青石板上。
巨大的响声在城市中心公园响起,警笛声由远及近,一整座湖的水几乎都被蒸发干净,只剩下干涸的地面。
女人站在远处的据点,眺望着远处的爆炸,随手打开新闻。她穿着一袭黑纱,手腕上用丝巾挽着一朵黑色的玫瑰,像是早就预知了这场死亡。
“插播一条快讯,城市中心公园疑似发生燃气泄露爆炸,目前有关人员正在调查中。”
“白面具,你还是为了组织的理想牺牲了。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喃喃自语道。
生于战争,死于战争,或许,这就是白面具的宿命吧。
“妈妈,妈妈。嘻嘻。”穿着白裙的小女孩站在门边,手里抱着一只玩具熊,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听见女孩的声音,女人的脸上才勾起一点笑意,转身看向门口的方向:“宝宝,你怎么还没睡?”
“妈妈。”女孩纯黑的眼眸在夜晚中闪闪发光,她咧开嘴角,“我害怕,你没有陪我睡觉。”
“真是个缠人的孩子。”女人叹了口气,抱起女孩,一边拍她的背,目光森然,“你要乖乖睡觉,知道吗?大晚上的,乖孩子应该在被窝里,而不是偷听大人讲话。”
“妈妈坏。”女孩说着,却面无表情,如一具口吐人言的机器。
“妈妈如果这样,那我就要告诉神父了。”
尖利的啸声在房间内响起。
没有血,也没有肉——那只是一具空壳,什么也不会有的。
未亡人笑了。她的泪水滴落在地面上,就这样维持着刺向自己心脏的方向,抱着女孩的空壳无声地哭。
“等着我,宝宝,我一定会救你的。”
漆黑的夜被红蓝交替的警示光彻底照亮。
元初弦搀扶着南流景,他脆弱的侧脸被骤然袭来的强光照亮,浓密的睫毛轻颤,整张脸与死人般无异。
“初弦姐?还有景哥?”江辰吓了一跳,连忙关掉手电筒,“他怎么了?”
“不知道。”元初弦也心急如焚,南流景这样,她还是第一次见,目光下移,意外发现他手背上的印记像是要烧起来一般。她大着胆子摸了摸,烫得吓人。
“搭把手,帮我把他带回去。”元初弦说,“我有点累了。”
她等江辰接过他之后,才有空细细打量着他,南流景闭着双眼,脸上汗涔涔的,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
“能力使用过度?还是什么情况?”江辰也纳闷地嘀咕了两句,“难不成还是被什么东西反噬了吗?”
元初弦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在她未知的、曾经发生在过去的未来,这里曾经有一场恶战。
抑或是,她或许根本没有在战斗中活下来。
少女缓缓地打了个寒颤。
月色如水,苍茫的满月高悬于夜空,无声的夜晚仁慈地笼罩众生。
江辰把他们送回了酒店,安置在新的房间里。元初弦收拾好自己的新房间,经过南流景的卧室时,犹疑了片刻,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怎么进来了?”南流景的声音闪过片刻的慌张,“我在换衣服。”
元初弦转过身去,“我没看你,就是想来看看你状态怎么样,没想到居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咳,确实好多了,我又不是风一吹就倒。”南流景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听不太真切,“我躲被子里了,你快出去,你在这我没法换衣服。”
他事好多。元初弦叹了口气,“不就是换个衣服吗?谁稀罕看你,我走了。”
她回到卧室,把灯关掉,突然觉得身边空荡荡的,闭上眼睛,黑暗让她有种独自置身于宇宙中的错觉,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寒冷,让她不由得蜷缩身体,企图让自己感觉安全一些。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元初弦揉了揉眼睛,叫了份午饭上门。南流景不在卧室里,床上也没有睡过的痕迹,应该是客房服务已经来过了。
她要了一杯橙汁,一碟沙拉,还有一碟意面,这倒不是她想吃很多,主要是因为这边提供的食物一份有限,还不够填饱肚子的。
在吃饭的时候,她才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一根新鲜的白梅枝,花瓶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我有点事,你看情况推进调查。景。”
元初弦把纸条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随后想想不妥,还是捡出来撕成碎片,扔进马桶里冲掉。
倒不是她多讨厌南流景,只是因为,如果不及时销毁,之后遇到的问题可能会比较多。
往小里想,这是南家唯一继承人的签字,往大里想,这是亚陆灵能者社会未来实际掌权人的私印。
虽然,以南流景他爹的混账程度,他跟实际掌权人也并没有什么差别——谁家父亲会躲起来让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处理家务事?
回忆往昔,元初弦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发现自己最近总是叹气,心想着干完这一票回到禾水,一定要好好休息休息。
她问江辰借了辆摩托,虽然不知道摩托都有什么牌子,但对方显然心领神会。
简单穿了件保暖的衣服,她下了楼,江辰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她了。
“初弦姐,这是你要的车,我给你开过来了。”
“多谢。”元初弦上了车,稍微试了试引擎。“车不错,回头我加满油给你还回来。”
“嗯嗯。”江辰点了点头。
元初弦此行的目的地,是渝北监狱。她准备去会会这位院长,看能不能问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来。
刚打算发动车子,江辰却忽然叫住了她。
“稍微等一下,初弦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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