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至爷爷,您说的是真的?”
——眠衣大人在昼族被灭之时,便对月白界和阳竹下了连接咒。一荣俱荣,一毁俱毁。即便海蜃破了阳竹的结界,只要他还没有找到眠之草的种子,就不算完全掌控月白界。他对你的存在不予理睬,也是知道你会全力寻找眠夜小姐的下落,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即便眠衣大人化形已灭,但能量会围绕在眠之草附近,时机合适,一定会回到眠夜小姐身上。眠夜小姐想要继承眠衣大人的力量,必须找到眠之草的种子让她服下,她就会成为月白界新的主人。但前提是,她的意识必须还活着。
“昼暝少爷,请您一定要找到她们!我会守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
伊释城第三次收到稍瞬即逝的信息。
——抱歉,本不该把你拉进来。现下只有你能找出眠夜被关的地方,等你消息。
他打下几个字:你在哪。但是发送失败。他抬头看月亮,雾气中散发着诡异的紫色。
思考了片刻,他发送了别的信息。
大家聚在二楼吃晚餐。“各位今天有什么收获吗?”“我去女生宿舍找的时候差点就被发现了,下次能不能换个人去啊。我真的对女生过敏。”成恩贤揉了揉肩膀,“要不穿女装怎么样,我觉得你挺适合的……”
“伊释城,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保冬阳打断了对面的打情骂俏,“虽然所谓的结界没有了,但不代表我们看到的就是阳竹的全部,像之前月光海,谁能想到那里是个仓库呢。”
保冬阳拿起刀叉,停顿一会,“而且我想知道,你现在为什么对眠夜这么积极?哦不,你一直都是很积极的。不过这次,你和海蜃谈成了什么条件?”刀叉们骤停。
伊释城轻笑,“我不会傻到,做第二个文瓷。反而是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小心一点,别让海蜃的眼线,发现你们的记忆没有被删除。毕竟神仙打架这种事情,尔等凡人还是不知道为好。还有什么问题?”
“那个人说的话能信几分?”成恩贤想起昨晚那个大杀四方的男人,看起来和眠夜很熟悉,像是活在游戏里的NPC。“他是个比你们任何人,都想保眠夜平安的人,就算信息有误,他的判断应该也**不离十。”
“哎,我还以为神是无所不能的呢,谁知道一个结界,他就进不来阳竹。我们两边的实力也太悬殊了吧。”伊释城看着成恩贤,“项羽两万精骑大破四十万秦军。想赢,要智取。”
成恩贤悄悄问莫正枫,“项羽是谁?哪个年级的?我认识吗?”
“……吃饭。”
伊释城走到阳台看着夕阳,红色的余霞照在宿舍的外墙,血色弥漫。他看到一个堆满盆栽的窗口,忽然想起,那是故人的房间。
推开门的一瞬间,房间里扬起了细微的尘,却弥漫着一股熟悉的香气。明明夜晚黑不见底,白色的房间却总能透出光来。也许,这世间给你的恩惠,就是不让你卷进这血雨腥风吧。他环视着时歌的房间,忽地感到心安。
伊释城走到窗边打开顶窗,一阵风吹过,桌子上的东西被吹倒在地。伴随着叮咚清脆一声,伊释城瞪大了眼睛。
“伊少爷,您真是有本事,让之前敌对的小朋友们能为你所用。”juggie慢悠悠喝着牛奶。“过奖了,不比你包围式安插眼线要高明。”伊释城看着从不喝牛奶的余梨珈意犹未尽地舔着嘴角。“人总是容易背信弃义,我可不太相信人的自制力。包括你能不能在期限内,给我上交我要的东西,我还是半信半疑的呢。商人,可不好说,你说是吧。”
“是啊,商人总是要计算利益的,比如我要为你的眼线打掩护,而多出的额外费用。所以,把阳竹宿舍旁边的眼线撤掉,我可不想跟他们解释为什么地上会有海草和海藻。”
“可以,我不缺明探。不过,条件都是有代价的,伊释城,不如就把最后期限减个几天,不介意吧。”juggie起身就走,“我挺好奇的,你为什么要通过juggie来跟我对话,附身在凡人身上,不费劲吗?”
juggie回眸一笑,勾起一个千金小姐绝不会露出的狞笑,“比凭空造一个身份,方便。”
“按照昼暝的说法,海蜃力量大损,不足以让构成人形,才需要附在人身上行动,不过,我不认为会频繁换宿主。大家见到juggie的时候注意一下就是。”伊释城拿起咖啡,刚想喝,“伊释城,为什么只有你能掌握到这么多信息?我们的被动,难道不是你造成的吗?”
伊释城看着盯着他的原木,眉毛一挑,“我是商人,不是英雄。看起来你把自己当成了言听计从的随从,如果你想当救世主的话,可以直接出去找海蜃谈判。”
伊释城往后一躺,“祝你好运,不会变成第二个文瓷。”
“原木,坐下。冷静一点,我们现在的确太被动,不能轻举妄动。所以,”保冬阳转头看向伊释城,“知道他准确要找的东西是什么吗?”“他没让我直接找人。两个可能,他认为她已经完全消失,或者她目前的存在对他不构成威胁。而跟眠夜城有关的地方,大多被毁得面目全非,海蜃不直接出面搜刮,也许是忌惮眠夜城里有什么对他不利的机关。我觉得,能跟海蜃抗衡的,应该只有她本身。”
“你确定她还在这里?”
一阵风刮过,成恩贤被什么人捂住嘴,“嘘,楼上还有一些小喽啰,别放松警惕。”
昼暝走到伊释城旁边,摘下帽子,“不过我刚刚筑起了简单的结界,时间不会持续太久,目前讲话相对安全。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昼暝。”
成恩贤重新弹起来,“你真的,好像外国人哦!”
“……。”
成恩贤反应过来,“哦,对不起,我才是。”
“当晚情况太混乱,我只能保证眠夜的安全,至于你们,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毕竟你们还有殷实的家底,不像文瓷,已被家族除名。”伊释城清清喉咙,“说说你带回来的消息吧,你认为她还在这里的理由,除了太过虚弱不足以冲出海蜃的结界,还有什么依据?”
“我回了一趟月白界,简单介绍一下,月白界和眠夜城是福祸相依的关系。眠夜是眠衣的继承人,有通过眠夜城控制月白界的能力,跟你们家族继承是一个道理。如果海蜃不能控制眠夜,那么他也不能控制月白界,眠夜城的关键,就在眠氏一族的传承方式上。海蜃必须掌握眠氏传承的方法,才能取而代之。”/
“眠氏月神在满十五周岁的月圆之夜,会种下眠之草的种子,待眠之草开花,花苞中会逐渐孕育出一个婴儿。结果之时,小女孩会苏醒,眠之草枯萎,结成一颗刻满符咒的种子,陪伴女孩长大,以此循环。但是,月白界发生内乱的时候,眠之草尚未结果。为了将后代带走,眠衣折断了眠之草。”
“折……断?!”成恩贤叫出来。“那得多疼啊?”
昼暝点点头,“的确,这样结出的种子天生孱弱,汲取的力量也会大打折扣,但这,并不是兵荒马乱之际所能顾及的,眠衣能记得带上眠之草,已经算好了。”
“月白界的混乱,导致了眠氏和昼氏力量的锐减。我们昼氏用最后的力量,掩护眠衣逃到人间,最后,”昼暝停顿了一下,“我们昼氏全族被剿,组织曾护送我到人间阳竹轩,谁知路上出了岔子,我被海蜃抓走,为了能得知眠夜的情况,我答应海蜃监视眠夜,这就是为什么在这以前我们一直是敌对的关系。”
“眠之草失去了月白界的力量,眠衣的力量也不足以催动眠之草,被压制在阳竹轩的眠衣,为了让眠夜出,找来一个孤儿,让她把眠之草吃了下去。”昼暝闭紧眼睛,“我还记得那一晚,她们被海蜃包围,但是没有人敢靠近。小女孩和眠夜的身体一整夜都在彼此融合。阳竹拔地而起,筑起结界。偌大的阳竹空荡无人,只剩眠夜逐渐成型,痛苦嚎叫。海蜃的部下围着阳竹一宿,都无法攻入。”
“我看着眠夜被迫一夜成长,而眠衣,只是坐在旁边,因为荣耀一夜丧失而失魂落魄,任由眠夜自我战斗,在这之后我非常清醒。能保护眠夜的人,绝对不是眠衣。”
莫正枫等人面面相觑,“传说,竟是真的。如此真实又残忍。”
“眠夜借着小女孩的身躯逐渐长大,眠衣封印自己,在昼暝子中苟且偷生。十五年过去,本该是眠夜用月光海积攒下的力量,重新结下眠之草的日子,谁知眠衣将它全部拿走,失去月光海力量的眠夜,只能靠着人类的躯壳继续活下去。”
“所以,眠夜现在的状态是……”“眠氏之貌,你们见过的,浑身透明,头发银白的样子。她已经没有能维持人形的力量了,这是海蜃不知道的事。”窗帘吹起,夜晚的风吹进来有些凉意。一眨眼的功夫,昼暝消失无踪。
“他不跟我们一起吗?”“兵分两路,总要留个后手。相比我们,他全身而退的能力更大。”保冬阳挠挠头,“伊释城,我向你道歉,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伊释城皱起眉,“我从不在意别人对我的评价。我刚收到一个消息,我们得警觉起来。”他将刚发来的情报,共享给了大家。成恩贤捂住嘴巴,“天,跟眠夜也长得太像了!难道寄生的那个小女孩还有个双胞胎姐妹?”
伊释城皱起了眉头,路边监视器拍到的人类眠夜,妖媚艳丽,风情万种,让伊释城有种错觉,似乎眠衣在人间降临。
“天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堂堂阳竹学院的舍监,居然在出现在风月场所,也太饥渴了吧。我真好奇男生宿舍平日的生活状态呢?”余梨珈把监视器拍到的一把照片扔到原木桌上,眼睛余光瞄着伊释城。“别人说我可能怀疑一下,你,天天找眠夜麻烦,这一堆照片你找个美工p一下就能拿到一大箱吧?”
“那请问,那位舍监昨晚在哪里?”“首先,眠夜一个星期前有事请假了,其次,管你屁事啊,大小姐,你是喜欢上眠夜了吗?跟单相思一样天天问,烦不烦啊?”莫正枫皱着眉头撞开桌子,照片撒了一地。
“你!”余梨珈环视一周,男生们都漠不经心,无人在意。她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好,我倒要看看你们的口风有多紧。伊释城……希望,你还没有被同化。”余梨珈坐在车里,从白天等到街道亮灯。她拿起望远昼暝,盯着男舍的车库。二楼的房间暗了,楼下的车灯亮起。余梨珈戴上墨昼暝和口罩,指挥司机,“跟上,那是伊家的车。”
车子东拐西拐转进了市中心的吧街,被拍到的地下斗兽场入口就在此处。“小姐,跟拍摄到的地点吻合。”“下车!”白色的法拉利转了个弯,车灯对着刚下车的余梨珈。
“……莫正枫?怎么是你?”“呦,余大小姐,你在跟踪我?”“你怎么会坐在伊释城的车上?他从来不借人的!”
“只是不借你而已吧?”“你来这干什么?”莫正枫像是听到个笑话,“找乐子啊,还能干吗?余小姐,那你来干嘛?”“再见!”余梨珈气冲冲地带人进了门。莫正枫看着离开的余梨珈,往车上瞄了一眼,也跟着进去。躺下的伊释城悄无声息开了门,走进了另一片黑夜。
“大小姐,这地方你第一次来吧?别害羞,大家都是同学,我很乐意为你介绍全方位一条龙的……”莫正枫高声介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你能不能闭嘴?”
“行,不打扰大小姐兴致,凌,给余小姐准备霞多丽,越冰越好。走了。”凌看见余梨珈,愣了一下,随后眼帘低垂。“马上来。”
“伊释城经常来这吗?”“……什么?”
“Hell,伊家少爷,应该也常来吧。”“我知道,只喝黑福特的客人。”“那给我也来一杯。”“您确定吗?”余梨珈盯着他,眼神带着怒气,“马上。”
远处的莫正枫看着吧台上的两个人,“有意思。”
“你在这里做多久了?”没有回应,余梨珈皱着眉头,用鲜红的指甲用力敲了两下,“……两年。”“hell经常过来吗?”“偶尔。”
“那看来,一直是你在招待他了?”“碰上了,就招待。”余梨珈盯着他一会,“的确,话少,他喜欢。”
“特调,加冰。”凌推过去,犹豫了几秒,“有点辣。”
余梨珈抬起头,看不见凌的眼睛。“我们,认识?”凌背过身去,“没见过。”
房间的门被打开,伊释城皱着眉捂着鼻子,“这什么地方?”
“谁?”黑暗里一双眼睛瞪着他。“委托人,伊,海蜃让我来找你。”
“有证据吗?”“你暴露了,只有我能掩盖你的身份。马上跟我走。”“我怎么相信你?”伊释城拿出一张合约,“你的合同,在我手里。”
走出房间,街灯下,伊释城看清女孩的脸,黑发紫瞳,十五岁少女的样子。虽然和眠夜的样子一模一样,这张脸,却满布狠绝与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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