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墙体拔地而起,仰头望去,垛口几乎割裂了天空,像一道横亘在天地间的巨幕。
站在高达千米的城墙下,殷无乐抬眼凝视,那巍峨的墙体仿佛要压垮他的视线。一瞬间,他感到自己渺小如尘,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殷无乐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尖触到口袋里那枚冰凉的陀螺。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将它掏出来端详片刻。
基地北面城墙矗立着两道闸门,一道专供出城,一道专司入城。出城通道前只有零星几支小队在办理手续,显得格外冷清;而入城通道前却排起了蜿蜒数百米的长队,人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着打发时间。
身着黑色制服的守卫们动作娴熟,扫描仪的红光在每个人身上快速扫过,金属探测门发出规律的嗡鸣。检测流程高效得近乎冷酷,不到十分钟,就轮到了排在队伍中段的殷无乐一行人。
黎明基地由内外双城构成。穿过厚重高耸的外城门,映入眼帘的是外城广阔的种植区,不同种类的异能者与智能农机在田间协同劳作。
相较之下,内城的防御显得更为随意:灰白色的矮墙仅有外城三分之一的高度,进出口处设置有自动感应装置,进出只需刷取身份卡,并未设置专门的检测人员。
进了内城,殷无乐和余群径直前往向上级汇报工作,其余人则各自散去。临别前,殷无乐叮嘱众人:“这几日暂不接任务,都回去好好休整,但日常训练不要落下。”
队友们纷纷点头应下,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童起明笑着调侃:“头儿放心,保证练得比任务时还精神!”
殷无乐斜他一眼,“就数你最不让人省心。”说罢摆摆手,“走了。”
次日下午,殷无乐在训练大楼结束训练,乘电梯下至19楼食堂。
食堂里人声鼎沸,餐盘碰撞声与谈笑声混作一片。他取了份营养餐,径直走向靠窗的位置。
刚坐下,不锈钢餐盘“咔”地一声被搁到对面——余群拉开椅子坐下,椅腿与地板摩擦出短促的锐响。
殷无乐抬眸扫他一眼,低头继续用餐。
余群单手搭在椅背上,目光沉沉地锁住他,一言不发。
窗外的天光将两人框进同一片亮色里,沉默却像一道透明的墙,将周围的嘈杂隔绝在外。
殷无乐用餐的动作越来越慢,终于,勺子从他指间滑落,在餐盘上敲出沉闷的声响。
他对上余群的目光,“说话。”
余群意味不明的笑了声,收回胳膊支在餐桌上托着下巴,“队长,我们是队友,或者说战友,对吧?”
殷无乐蹙眉,疑惑他为什么这么问。他坦然道,“对,我们是生死之交。”
“所以我们可以彼此分担,一起解决问题,对吗?”没等殷无乐回答,余群换了个姿势,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直视殷无乐的眼睛逼问道:
“所以队长,什么难题不能让我们知道?”
殷无乐愣了下,“很明显吗?”
余群仔细观察殷无乐的表情,确定他没有大惊失色或者欲盖弥彰,紧绷的情绪慢慢放松。他玩笑道:
“我是谁啊,是你暖心又细致入微的余副队——回程时你频繁走神,我们还打赌,猜你魂不守舍的原因。”
殷无乐失笑,“还敢打赌,回去就让你们加训——输了的怎样?”
余群一脸“让你如意”,张口缓缓吐出两个字:“加、训。”
殷无乐偏头低笑两声,随即敛容正色道,“你相信第六感吗?”
余群收起笑容,“我以前不信,但我知道你们预知类异能者第六感很准。”
“是啊,”殷无乐轻叹一声,“可我的预测结果偏偏和直觉相悖。”
“怎么会?”余群眉头微蹙。
殷无乐摇摇头,“不清楚。我会尽快调整好状态。多想无益,你不用把这事放在心上。”他屈指轻叩桌面,“先吃饭。”
余群三两口扒完饭,将餐盘一推,“走吧。”
训练大楼可开合的“窗门”是黎明基地又一特色。为提高效率,很多异能者上下楼优先选择走“窗门”。
殷无乐与余群走到落地窗前,面部识别后,玻璃门无声滑开,两人熟练跳下。
基地的生活逐渐步入一种稳定的节奏:日常训练、执行任务、再回归训练。
偶尔在休整日,酒吧的霓虹会映亮几张疲惫却鲜活的脸,宿舍区飘起的火锅香气里总是夹杂着欢笑声。
城墙外早已不是炼狱——游荡的变异体或零星感染者成了移动的靶子,城门巡逻队或归途中的任务小队顺手就能解决;即便遭遇兽潮或感染体群袭,异能者与热武器的协同作战也能迅速清剿。
与末世初期人类城市接连沦陷的惨状相比,三年后的世界已大不相同——多数失落地陆续被收复重建,变异威胁再难成气候。
三年时间,人类从溃败中挣回了呼吸的权利。
更令人欣慰的是,曾经因仓促应战而损毁的研究资料导致的科技停滞,如今正因异能者群体的多样化而迎来爆发式发展。
人类熬过了最黑暗的岁月,末世的伤疤还在记忆里结着痂,但世界已然调转了方向——当科技与异能如同DNA双螺旋般纠缠攀升时,幸存者们终于有时间抬头看一眼重新泛蓝的天空。
生活,终究在疮痍中重新找到了平静的脉搏。
“凌晨那次失误你本可以避免。”余群将一杯加了蜂蜜的热威士忌推到殷无乐面前,杯底碰在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酒馆里光线昏沉,天花板上垂下的暖黄吊灯在两人之间投下细碎的光晕。
背景里隐约传来冰块碰撞的清脆声,还有角落里一对情侣的低语,笑声被压得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秋夜的宁静。
殷无乐盯着杯中缓缓融化的冰球,指尖沿着杯沿画圈,水珠沾湿了他的指腹。
“突然不踏实。”他声音很淡,几乎要淹没在爵士钢琴的旋律里,“像站在雾里,总觉得前面有坑,但看不清在哪。”
余群往嘴里扔了颗盐烤杏仁,嚼得缓慢。“还是几月前那事?”他轻笑,“你还让我别多想,自己却过不去。”
窗外有车灯扫过,一瞬间照亮了殷无乐半垂的睫毛,又迅速暗下去。
“那一瞬间我的直觉疯狂提醒我避开,”殷无乐苦笑,“但我不知道要避开什么。”
余群转着酒杯沉吟片刻,“既然想不出原因,那就和前几个月一样把它放着不管。”
他朝殷无乐举起酒杯,“虽然知道你的直觉很准——人有时候会给自己编预警系统,其实只是太累了——也许你该休息休息。”
殷无乐跟他碰杯,“道理都懂,”他摇摇头,“如果你像我一样直觉疯狂作响——你也会在意的。”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殷无乐搁下酒杯,“我准备再去趟绿源基地。”
“可以,但是在此之前——我们要先去赴黎春的约。”余群拿出身份卡递给酒保让他自己划去贡献点,“黎春他们也很担心你,特意让我们八点到,一起吃火锅。”
两人踩点到达时锅底刚好沸腾,俞清笑出两颗小虎牙,“我就说队长和余哥到了,时间正好。”
楼昭月端着食材从俞清背后走过,闻言没忍住揉揉他脑袋,才到童起明身旁落座。
客厅的灯光暖黄,映照着餐桌上咕嘟冒泡的鸳鸯锅——一边是翻滚的红油辣锅,辣椒和花椒在汤面上跳舞;另一边是酸甜浓郁的番茄锅,几片鲜红的番茄随气泡浮沉。
“谁!谁把我刚下的肥牛卷偷走了?!”童起明举着漏勺,目光扫过每个人的碗。
“肥牛卷下辣锅才有意思”余群一脸无辜,从辣锅里挑出片肥牛放童起明碗里,“诺,还你。”
童起明咬了一口,瞬间呛得满脸通红,抓起冰可乐猛灌,众人笑成一团。
黎春挑挑拣拣夹了几片土豆放进番茄汤,等待的间隙倒了杯啤酒推给殷无乐,“队长,你今天差点受伤了。”
殷无乐目光落在土豆片上,扬唇,“受伤是常有的事。”筷子悄悄伸进番茄锅。
“但这次是不该有的失误啊。”靳诺心直口快的接话。
筷子带着土豆片顿在半空,殷无乐抬头环视一圈,发现除了余群,其他人都在等他回话。
殷无乐垂眸看了眼还热乎的土豆,遗憾的把它放进碗里,“你们也清楚,我拥有预知类异能〔测〕,平常战斗会比较依赖直觉。”
他思索几秒,“凌晨战斗时我的直觉出现了异常预警,所以才没及时反应。”
“但是,我已经想到了解决方案。”他道,筷子顺手敲了敲碗,“所以,吃饭——你们余队要把锅里的吃完了。”
童起明震惊低头,发现锅里空荡荡,最后一片毛肚尚在余群没来得及收回的筷子上。
“余!队!长!”他悲愤呼喊,手中筷子却利落的伸出准备截胡。
余群带着他的战利品灵活撤退,一口吃掉毛肚,他得意道,“手快有手慢无啊小明。”
童起明张牙舞爪的想扑过去,结果被旁边的黎春一把拦住,“别闹别闹,锅要翻了!”
靳诺趁机往辣锅里倒了一盘虾滑,粉白的虾肉刚入锅就被俞清一筷子截住,“我的虾滑!”
“小俞也吃辣锅吧?一起吃呗~”靳诺狡黠眨眼,筷子一挑,虾滑在空中划了个弧线,稳稳落进自己碗里。
俞清赧然一笑,下意识摸摸鼻尖,“情不自禁的跟着抢了。”
黎春慢悠悠地夹了片番茄锅里的豆腐,吹了吹,“你们抢吧,我吃清淡的。”
楼昭月夹起他下锅的菌菇,幽幽感叹,“我跟童起明也吃番茄锅啊。”
黎春大惊失色,低头一看,番茄汤里空无一物,僵硬转头,童起明朝他竖起拇指,“黎哥煮的菜真好吃。”
窗外的夜色渐深,玻璃上凝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屋内,鸳鸯锅的热气袅袅上升,七个人的影子在灯光下重叠,笑声混着食物的香气,填满了整个房间。
次日清晨,殷无乐刚抵达城门出口,便看见余群等人早已在此等候。
殷无乐目光转向余群,后者无奈摊手道:“他们逼问我,非要让我带着他们跟你一起出发。”
楼昭月罕见地主动开口:“队长,我们是一个战队,无论什么事都可以共同面对。”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殷无乐一时语塞:“……这是我自己的私事。”
黎春摇头反驳:“事情你可以自己处理,但绿源基地路途遥远,我们陪你走一趟又何妨?反正最近休假时间充裕。”
殷无乐沉默片刻,目光扫过众人坚定的神情,最终轻叹一声,嘴角微微扬起:“……好,那就一起吧。”
余群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这才像话!”
楼昭月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黎春和其他人也明显松了口气,队伍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虽然用异能赶路更快,但为了保存实力,这段路程由童起明驾车载着众人前行。
出城不到半小时,童起明猛地踩下刹车,后座昏昏欲睡的几人瞬间被惊醒。
“怎么回事?”殷无乐从座椅间隙探身向前。
余群沙哑的嗓音与童起明困惑的低语同时响起:“看天上——”
殷无乐抬头望去,只见远处天际被一片诡异的黑暗吞噬。车载广播突然自动启动,刺耳的警报声划破车厢:
“警告!不明灾难爆发,所有队伍立即撤回城内!”
机械女声冰冷地重复了三遍。
“掉头!靳诺,加速度!”殷无乐当机立断。
童起明猛打方向盘,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靳诺发动异能〔力〕,装甲车被施加加速度的刹那骤然提速。
五分钟后,他们冲进内城闸口,与几支熟悉的队伍同时抵达。
陆续赶来的车队扬起漫天尘土,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天边的异象,脸上写满凝重或恐惧。
内城所有娱乐设施都已停摆。巨大的广告屏上,那片吞噬地平线的黑暗正在直播,比三年前席卷全球的火山、极寒、海啸、地崩、血雨还要更令人绝望的末世场景倒映在眼底。
有人在哭泣,有人歇斯底里,殷无乐在世界颠倒的眩晕感中解答出直觉与预测的悖论,然而毫无用处。
全城广播突然同时响起,播报着高层的紧急决议。
恐慌在蔓延,绝望吞噬了理智,倒映在眼底的世界中,有人向同胞举起屠刀,笑容狰狞却又无助;有人挺身而出,维护着摇摇欲坠的理智与人性;
有人在这荒诞的剧场拥抱接吻,眉目间带着共死的从容与无憾;有人丢掉所有枷锁放浪形骸,不着片缕的躯体交颈缠绵……
所有的声音和画面渐渐从殷无乐的感知中褪去,他的思维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晰明澈。
“余群、楼昭月、黎春、靳诺、童起明、俞清——”殷无乐依次喊出黎明基地007小队所有成员的名字,声音不大,却在内城嘈杂中清晰可闻:
“归队!”
在殷无乐沉思的间隙,六人已分散四周制止暴行。此刻听到召唤,他们如离弦之箭般聚拢:“队长!”
“跟我来。”殷无乐带着众人拐进一处僻静角落。他斜倚斑驳墙面,远眺那片已能在内城望见的黑暗,神色竟然带着几分放松。
“我们是战友、生死之交,对吧?”语气随意得像在讨论晚餐。
“当然是。”
“明知故问。”
“真要成生‘死’之交了。”
“有话直说啊队长,别卖关子。”
殷无乐轻笑,目光逐一掠过每张熟悉的面孔:“我知道诸位都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他看着那吞噬了半片天地、越来越近的黑暗,话音一转:
“所以,要陪我赌这一局吗?”
短暂的沉默后,余群放声大笑,“好啊,奉陪到底!”楼昭月额间浮现神秘的幽蓝色字符,“需要我做什么?”黎春温润依旧,“‘春水行’永远是七队一份子。”
“可不能落下我,离开我童起明的七队还能是完整的七队吗!”童起明拍着胸脯一脸自得。靳诺歪歪头,“虽然打赌要加训——谁让这次是队长发起的呢,”她故作无奈,“我当然参加啦。”
俞清左顾右盼,一向慢性子的他也难得生出几分急不可耐,他举起缠绕着红绳的右手,“我的异能已经蓄势待发!”
“余群需要找到两个‘奇点’,一个在我们的位置,另一个,我会辅助你寻找。”
余群瞬间领会他的意思,眸光一亮,“你是指……”
殷无乐与他对视一眼,点头认同他未尽之言。他转头看向俞清,“我会和你一起测算黑雾抵达内城的时间。”
“好。”俞清重重点头。
“至于你,”殷无乐沉思片刻,才在童起明催促的目光中询问,“你的军备库里能取出可以进行空间跃迁的飞船吗?”
童起明一拍脑袋,“我怎么忘记余哥的翘曲空间一般人承受不住。”他急忙道,“应该有只是之前拿不出来——我一定把它弄到手。”
“好,那交给你了。”殷无乐转头看向楼昭月和黎春,“你们……”
楼昭月主动道,“我前天刚用异能书写完‘麒麟’的书页,我可以用〔字有灵〕幻化出麒麟,对你们使用‘幸运增幅’。”
黎春则道,“我帮你们恢复异能。”
靳诺眉心微蹙,“那我可以做什么?”
殷无乐暂时也没想到。他望着靳诺绷紧的侧脸线条,感受着仿佛近在咫尺的狂暴吸力,故意让语气显得轻松:
“带我们逃吧。”
装甲车穿过整个基地,朝着与黑暗相反的方向疾驰,在荒原上拖曳出一道银色的残影。
后方吞天噬地的阴影仍在不断逼近,两者的距离持续缩短,但这辆钢铁猛兽却还在加速。
引擎嘶吼着撕裂寂静,带着七人固执地追寻地平线尽头那一线微光。
俞清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望向那座被远远抛在身后的城市。
当黑暗彻底吞噬那千米高的城墙时,他浑身一僵,喃喃道:“基地……没了。”泪水无声地划过脸颊。
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驾驶座上的靳诺握方向盘的指节发白,呜咽声压在喉咙,却没敢停留或是回头,反而加大了异能输出。
楼昭月环抱着麒麟的胳膊无意识用力,麒麟哀嚎一声,才让楼昭月从悲痛的情绪中抽离。
黎春默默为他们恢复异能,目光忍不住往后看,却只能看见无尽的黑暗。
殷无乐、余群、童起明不敢分神,只有泛红的眼眶昭示着他们不平的心绪。
鲜红的彼岸花爬上殷无乐侧脸,一道散漫慵懒的声音闯入殷无乐的意识:
“你们在做无用功。”这声音盖棺定论。
殷无乐和余群需要寻找到“既存在又不能描述的一点”——这个“点”不能处于这片正在毁灭的世界,还得他们有概率能到达。
殷无乐根本没精力压制这道声音的主人。
对方也察觉到他的窘境,愈发猖狂,彼岸花在侧脸摇曳生姿,映得半边面容诡艳异常。
“你们在当逃兵。”殷无乐突然开口,漫不经心的指指点点。
黎春猛地转头,瞳孔骤缩,“队长,你的脸——”
“不用管。”殷无乐抽空回了句,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世界都要毁灭了,苟延残喘有什么意思?”
车内能分心的都忍不住将目光转向殷无乐。
俞清从悲痛中回神,“听队长的声音这么拖拖拉拉的咬词,”他挠挠侧脸,目露诧异,“挺不习惯的。”
楼昭月则是回答他的问题,“坦然赴死固然很好,但如果有生的机会,我还是想活下去。”
她抱着麒麟背靠窗户,窗外景色在她身后化为残影,“而且,说的大义一些,如果我们能活着,也是延续了人类的火种——至少还会有人记得这片土地。”
“殷无乐”嗤笑,声音陡然低沉阴冷,“你们终究会死亡,又或者——等待着你们的新世界会更令人绝望。”语调缓慢而黏腻。
“谁能永生?”黎春掩藏在温和之下的攻击性破水而出,“我们只是想抓住一切生的机会。尤其是,我们的家园被毁灭,总得有人能铭记她。你算什么东西?”
俞清是队里最小的成员,可能因为哥哥姐姐都在身旁,又或者是队长的态度太坦然,他的注意力反倒有些跑偏。
现下只有他还没表态,他立即肃容道,“你是什么?还不快从我队长身上下来!——你是队长的异能吗?幻想类?”
“殷无乐”都要被这群人整无语了。正准备开口,就听童起明大喊一声,“我好了!”
只见他抬手一招,〔军备库〕的虚影出现在车窗外,一座小型舰艇从中飞出。
“我的异能只够拿出这个,虽然小了点,但绝对能完成任务。”童起明脸色苍白额头布满细汗,眸光却很亮。
下一瞬间,殷无乐和余群同时道:“找到了。”异能被抽空的感觉很不好受,两人却来不及顾虑这些。
他们对视一眼:“下车!”
吞天噬地的黑暗在身后紧追不舍,靳诺要使用全部异能才能在巨大的吸引力里保持前进。
舰艇悬停在车后,他们刚从车门离开就被吸引力拖进舰艇,舰艇自动闭合调整方向。
余群将翘曲空间的一点开在前方,舰艇自动行驶过去。进入空间前,殷无乐视线最后一次扫过他的挚友,他伸出右手掌心朝下,侧脸的彼岸花依旧鲜活,神色却恢复到他独有的冷睿:
“那么,希望我们在新世界重逢。”
一只又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背:
“敬生死。”
“敬祖国。”
“敬理想。”
“敬人类。”
“敬未来。”
“敬我们。”
回望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眼,殷无乐看到一片静默的黑,随后,永久的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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