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死一般的沉寂,唯有姜雪晴探头探脑,看着蛇虺略有些担忧:
“蛇特等,您...不需要休息吗?”
“那只天天烦我的白毛小狐狸不在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他轻笑一声道,却听冉煦一声嘲讽:
“黑眼圈都快比上熊猫了,说什么屁话。”
“小冉!”
被郑毅瞪了一眼,冉煦张张嘴想要反驳什么,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意料之外的关心,蛇虺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似乎有些理解林光霁做出这重决定时,在背后究竟有多少考量。
“身为作战人员,勿忘的生死我见过无数,同样,身为一名医生,面对人类的生老病死,存亡与否,也已经是常态。”
“早就麻木了。”
卸下那副游刃有余的伪装,露出难得的真实,Dye的天真烂漫确实是想让人拼尽全力守护的存在。
像是乱世中唯一一处可以无条件依赖的避风港一样。
“抱歉。”冉煦低声道。
“没关系,这样的事情在未来还会发生很多次,甚至在某一天睡觉时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他们的脸。”
挥挥手走离,蛇虺缓缓叹着:
“总之,加油吧,未来的路还长。”
“我们不能当失信之人,违背与他的约定,也不可以一蹶不振,忘记初心。”
“不然,会悔恨终生的。”
......
回到办公室,着手开始整理这几日繁忙事务堆积下杂乱的房间,仿佛开启尘封的回忆般,伴随着每一处林光霁存在过的痕迹再度浮现。
整理文件时下意识的询问,发现被藏匿起来的汽水间不经意的打趣,取来资料后习惯性的放置在人桌面...
最后都会被意识到现实的一怔愣唤回清醒。
因为他在身边,没有设想过他离开的可能,所以心安理得的怀疑他所有的异样。
如今他不在了,所有的怀疑都得不到验证,取而代之的是有关于他的所有美好。
真是折磨。
“郑副...我也想...休息了...”
接连几日的日常工作,反而更加刻苦铭心了那无法忽视的存在,以至于姜雪晴身心俱疲,站在郑毅面前泣不成声。
“怎么了怎么了,刚不还挺有精神的吗?”
冉煦打着哈哈走来,像往常那样拍拍姜雪晴的后背,却先绷不住的那个人是自己,声音隐隐发颤开来:“别哭啊,会传染的知不知道...”
“唉...”
抬手摸摸两个人的头,郑毅努力撑起一副笑容:
“先休息吧,该写歌的写歌去,该打游戏的打游戏,我在这就行。”
“要是回了家被琼琼发现什么,她也会难受的,我也冷静两天。”
“抬起头吧,小屁孩们,Dye的人可都是流血不流泪的啊!”
面前二人已然泣不成声,郑毅也觉得视野有些朦胧,将二人拥入怀,与他们贴贴脑袋作为安慰:
“别哭了...都说了是失踪...那小子的鼻子那么灵,肯定能找到回家的路的...”
“别哭了...”
......
“为什么会是你呢...”
指纹解锁家门,随手抛开外套,一向干净利落的家里此刻染上了些许杂乱。
栽倒在沙发上,程暮寒看着沐浴夕阳的天花板,只感摇摇欲坠。
“明明你把那些惹不起的人都得罪过...却依旧能没心没肺的傻笑...”
“明明你和勿忘对峙过很多次...每次都会平安回来...”
“明明你那么聪明...什么困难都能解决...什么人都有办法拯救...”
“为什么不救下自己...为什么要救我...”
呢喃间,程暮寒的视野愈发模糊,他多希望那只小狐狸真的只是因为置气而离家出走,至少自己也能寻觅到他的存在,确认他的安危。
可现在呢,因为亲眼目睹的死亡,他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像是凭空消失一样,根本无处找寻。
若他真的死了,为什么报告里会是失踪?蛇虺模糊的言辞分明就是不愿透露更多,是不是代表他知道林光霁的去向?
百手所说带走林光霁的勿忘又会是哪个派别,他们看起来不紧不慢的,是不是也是知道什么?
可若他没有死,现在究竟在哪里,在做什么,伤的那么严重会不会落下残疾,还是说现在根本就是昏迷不醒?
“好想...再见你一面...”
意识逐渐模糊,已然分辨不清曾几何时,就这样浑浑噩噩几日,再度醒来却看到了林光霁的脸。
“程队...程队...”
“不要低着头啦,笑一笑,一切都会顺利的。”
只是伸出手触碰他的刹那,却恍然扑了个空。
瞬间惊醒,四下观望,打开手机,依旧是毫无音讯。
“是啊...不能再这样了...要振作起来...”
洗漱完毕,换上整洁衣物,看向镜中疲倦自己,程暮寒将领带夹取下,打开家门融入夜色,直奔通讯器内一闪而过的任务地点行进。
“...我真是靠了。”
只是到达作战现场的瞬间,冉煦用脚趾想都想的明白究竟是谁来过。
遍地焦黑,树木还散发着漆黑烟气,幸存的低等级勿忘正抱着自己的断肢蜷缩在垃圾桶旁瑟瑟发抖,一副吓傻的模样嘟囔着:“我不知道...”
再打开通讯器,一条条任务目标飞速消失,一声暗骂,冉煦也无从下手。
“郑副,你回去休息吧,程暮寒他疯了,一会儿我回去坐班就行。”
将人劝回家,冉煦咬着半燃香烟靠坐在长椅,看着漫天繁星愁苦不已:
“林狐狸,你再不回来,咱们队的疯子就又要多一个了...”
......
“为什么没有勿忘知道他的去向...”
巨镰划破长空,如瀑鲜血迸溅在人脸庞,仅是简单擦拭便再度投身狙击之中。
可直到四肢酸痛,浑身泥泞,依旧毫无收获。
“不要寻觅我了,程队。”
一瞬恍然,程暮寒好像看到了林光霁的身影,只是那个小小的人儿浑身血色,顺滑的银发也渐渐褪为苍白。
他就站在不远处的小巷,破碎的不像是记忆里那个林光霁的模样。
“再这样下去,撑不住的人会是你。”
“我不想成为杀死你的凶手。”
程暮寒:“......”
是啊,就算是这种时候,警示自己精神力出现问题的也是林顾问。
才几个月的时间,自己的小世界每个角落都有他的身影,处处已经离不开他。
先休息吧。
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家中,将衣物直接抛入垃圾桶,简单洗漱之后缓缓走去床铺,躺倒却毫无困意。
翻找酒具,随手调制一杯鸡尾酒,苦涩却自口腔蔓延开来。
这不该是它原本的味道。
忽地瞥见放在吧台角落的相机,翻看其中相片,借此冲淡悲伤,前不久的回忆历历在目。
指腹拂过林光霁那张笑脸,似乎这才是他发自真心的笑容,与平日里所见完全不同。
强撑的坚强终究破碎完全,程暮寒颓废跪地,除了不断滑下的泪水,他已然毫无办法。
“找不到了...我找不到他了...”
......
“什么情况,你家门口都...”
顺理成章解开指纹锁,法莱利亚踢开门口堆积快递,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杂乱房间。
“......”
捡起一旁屏幕碎裂手机,将它重新充上电,腥红警示反复弹跳,如同程暮寒现在的状态一般岌岌可危。
收拾起沙发边的酒瓶和烟蒂,法莱利亚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看着沙发上不曾见过的颓废程暮寒直摇头。
“威士忌...朗姆...白兰地...”
“基酒对瓶吹...酒量大也不能这么喝啊,不怕酒精中毒吗?”
随手扔掉垃圾,打扫好房屋,站在敞开门口透透烟气,直到外卖到来,他才拎着醒酒药和米粥再度返回房间:
“程暮寒,醒醒,再不吃东西胃就完了,吐过没?”
无论如何晃动眼前人,也没有任何清醒的架势。
“到底喝了多少啊,平常别说我碰着你了,站你半米外你都会醒。”
“什么情况啊...”
虽然有所耳闻ZT总域近期发生了些许意外,但能够让程暮寒变成这副模样的事情确实仅凭想象是完全想不出来的。
选择回国是正确的选择。
拿过手机试图开机,法莱利亚稍作思考,将程暮寒用了好几年的密码输入到上面。
毫不意外的,没解锁。
法莱利亚:“......”
对于程暮寒这种百年不换一次密码,千年不换一次头像用户名的人来说,这变化简直比小行星撞地球还可怕。
“我大概猜到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抓着人的手解锁指纹,翻看聊天软件内信息记录,格式规范的备注让法莱利亚一时间难以下手。
“姓名加岗位加联系方式,姓名加岗位加联系方式...备注都长一个样子,我这想翻点八卦都翻不出来。”
“你竟然把我给划分到家人那栏了?我的神,你个口是心非的人!”
难忍雀跃,法莱利亚继续翻找着程暮寒那千余名的联系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不是,你工作群那么多,怎么不给你家亲亲一个置顶啊,真喜欢人家到要死要活的吗...”
“哎,等会,冉煦,这个你大学舍友吧?”
看到经常被程暮寒提起的名字,法莱利亚在他身边演着独角戏,自己接起话来:
“现在也一起工作呢?我的神怎么这么多消息...你们应该聊过这方面内容吧,毕竟除了我以外你也就和他最亲了。”
“我想想,你们休假是几号来着...啊,在这。”
「哎,我说你,真没那个意思?」
「我们只是搭档」
「屁吧,这话都说多少遍了,给兄弟透点真心话行不行,这又没在那狐狸面前」
“狐狸?”
看着冉煦提及这一不曾见过的称谓,法莱利亚一时间有些茫然,继续翻看着。
「不在他面前也是如此」
“他?!”
对于程暮寒来说,诸如他她它此类明确的称谓是工作文书基本要求,习惯的养成以至于他绝不可能打错一丝一毫,法莱利亚只觉自己的猜测愈发确凿。
「不是,兄弟真不笑话你,他不也说主张恋爱自由吗,还说理想型是爱他的人,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没有那种意思,别去给他添乱,近期你们胡闹的未免太厉害了」
「我说你丫是不是傻啊,他迟钝你可没那么迟钝吧,还想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他谈了个对象,你作为他的搭档出席他和他的那个她的婚礼那天?」
「喜欢就去追呗,我还真没见你这么怂过」
“搭档?就你这个臭脸还能找到搭档?”
随手拍了程暮寒大腿一下,法莱利亚实在难忍笑意:“他和他的那个她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
“你家亲亲真是个男的?”
「你不会以为人是从出生起就被上帝分好了性取向吧?上帝哪有那么闲?」
看冉煦紧随其后的吐槽,法莱利亚点点头表示赞同:“我懂。”
「他确实说过自己是异性恋,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真是服了,那你说过你自己是同性恋吗?我说过我是异性恋吗?」
「?」
法莱利亚:“?”
“哇塞,这个叫冉煦的为了撮合你们两个真是拼了命了。”
法莱利亚从未觉得和程暮寒这种一本正经的人聊天竟然能够有一日像小品一般有趣。
「扣什么问号,人的取向是流动的,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啊,这都二十二世纪了大哥!」
「而且,林狐狸那个撒谎成性的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亲眼见过他用他是同性恋的理由拒绝过隔壁ZT16的大美女呢,不争的事实?」
“林狐狸?是姓林的人吧,还撒谎成性...看来很受人欢迎,多半性格也像狐狸似的。”
看着程暮寒约等于默认的省略号,法莱利亚愈发好奇二人话题的走向究竟如何。
「无语,兄弟不愿意和你翻旧账,都喝多了竟然还就只是抱着睡了一觉,亲都不舍得亲,我说你是得多珍惜那狐狸啊」
「别怪兄弟没提醒你,你要是再这样下去,那狐狸真的只会把你当成像我俩这样一辈子的好朋友,那时候你可就真的玩完了」
「等会...你不会是徒有其表实际不行吧?」
「笑死,懂了,快点承认吧,兄弟真不笑话你」
「滚」
法莱利亚:“......”
看着冉煦的长篇大论,不忍直视的记忆浮上心头,气的法莱利亚恨不得把手机屏幕再摔裂几块:
“扯吧,他行,他可行了,行的我都嫉妒!”
“一提起这事我能被你气死,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我能不知道?”
指着程暮寒那张未经打理却依旧标志的脸,法莱利亚恨铁不成钢:
“天天和个忍者似的,也不知道你忍什么呢,真就没一点世俗的**?”
“亲不敢亲,你可真是我这些富家子弟朋友里的一股清流...还给我发消息说什么心脏跳的太剧烈,要我问问我姥爷你生没生病,需不需要停止训练,合着你那会正抱着人家睡觉呢?”
“嘶...不对啊,你俩消息是9月6号的,你问我的时候是8号凌晨吧,时间前后对不上...”
拿出手机比对聊天记录,上下翻动两次,法莱利亚恍然大悟:
“你抱着人家睡了两次?!都支愣了还连亲都不敢亲?你自己听听离不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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