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丽见到熟人时曾想同她们汇合,但还是一直跟着两人走在最后,在她看来,这两人的身边貌似是更安全的选择。
程澄几人是最后走进城的。
东方子羽见着守城士兵便道:“本王要见你们郡守。”
“怎么,你又要自称翊王殿下,找我们郡守?”士兵讽刺道。
闻言,程澄不悦地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又是哪个?郡守知晓你们村子被偷袭,好心收留。你们若是再冒充什么翊王抬高自己,别怪我们将你们留在城外等死。”
“你说他冒充,有何证据?”
“翊王殿下远在南都城,怎么可能大半夜的自己驾个马车敲城门!”士兵嘲讽道。
程澄算是明白他怎么自己回来,没带着官兵。
“你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物件?”程澄问道。
“出宫时只顾着带银钱了,哪想到要什么物件,更没想到有人不信啊。”他很是委屈地说。
程澄想着,的确是这么回事,她从包里掏出那块随身携带的玉佩道:“这个你们可认得?”
士兵拿着玉佩,看来看去,灵光一闪,想起当年入职初期在必读图本里见过这玉佩的图样。
此玉与书中描绘的一模一样,这类玉料世间少有,很难造假,且书中曾特注,持此玉者乃太子挚友,当初的太子已是当今的王上。
他吓得双腿发软,连声道:“小人认得,认得。女公子是太……王上挚友,那这位真的是翊王殿下?”说着话,他扑通跪到地上,连忙叩首参见翊王。
“看来还是王兄的东西好使。带本王去见你们郡守。”东方子羽摆起架子说道。
“是是是,殿下请随小人来。”
程澄脑海里第一个想法则是,总算有个见着玉佩就识货的人了。
青海城的郡守,本以为沿岸不过是遭海盗袭击而已,在见到翊王后,才知晓事情的严重性,随即派出数人分东西两个方向求援,同时还有一人被派至南都城禀明情况。
城中原本只有三百官兵,但数日前城里为了修缮,郡守向驻军借了一千人帮忙还没还回去。这帮手借得不可不说很是时候。
东方子羽婉拒郡守留其在府上休息的好意,与姊姊去了安置村民的善堂。
阿丽见着她们来,二话不说,就跑到她身边。
“现在这里,还算安全,你不必跟着我。”程澄说道。
听到这话,阿丽局促地站在那,想跟又不敢跟,两位都是高不可攀的身份,她一介草民曾得其庇护已是祖宗显灵,哪里敢奢求一直跟在其侧。
“算了,我们要去找杜嫂子一家,你跟着一块。”
“好好,谢谢姑娘,还有小。”阿丽一句话没说完,自打知道这位的身份,她哪里还敢称人家小翊,虽说他的身份保密,但小翊二字是再不敢叫出口了。
“唤他公子好了。”程澄提醒道。
“是。公子。”
在善堂后院几人寻到了马车,杜大兄靠着车轮睡着了,母女两人睡在马车里。
几人没有叫醒他们,随便找了个墙根靠着休息。
院里除了他们还有不少村民,有的处之泰然呼呼大睡,有的胆战心惊夜不能眠。
程澄属于前者,在绝对安全的环境,她会放松全身心休息保存体力,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再有得睡。
东方子羽和阿丽都属于后者。
阿丽亲眼看见婆母被杀,夫君至今毫无消息,怕是凶多吉少,而自己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将来要面对什么全然不知。
东方子羽的脑海里回想的总是那抹银色的光影渐渐消失的画面,都是他傲天国的臣民,他第一次感受到满腔愤恨无处安放,只想手刃仇人,替将士还有百姓报仇雪恨。
他突然能感同身受姊姊当年定要叶如兰死时的心境,曾经他只是理解她的做法,现在他是赞同。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就该如此。
他扶着姊姊的脑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让她靠着睡得舒服些,而他不知何时亦跟着睡熟了。
天不过蒙蒙亮,远处便传来攻城的吼声。村民们无不惊醒,吓得魂不守舍。
“什么时辰了?”程澄睁眼问道。
“姑娘快卯时了。”阿丽应声道。
“小翊呢?”
“公子两刻钟前说是要去城门口。”
“月姑娘,阿丽你们都在这儿。”杜嫂子直奔她们而来,拉着阿丽的手便问,“婶婶呢?海根儿可找到了?”
“婆母死了,海根儿一直没找到。”
闻言杜嫂子满面哀愁,不知说什么好。
“阿丽姊姊,你跟着杜嫂子她们吧,有个伴。”
“姑娘要去哪里?”
“我去城门口看看,不用管我,照顾好自己。”
城门处此刻已经开战了,门内满是箭矢,还有几十个被箭射中的伤员,城门被撞得哐哐响,城墙上亦有打斗声。
她顾不上救治伤兵,踏着墙根楼梯的侧边,一跃飞至城墙之上,放眼望去,城外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敌军,怎么看都有十几万人,他们光是站在那,就足以震慑所有人。
整面城墙被搭上一架架云梯,时不时就有人爬上来,而这上面亦有许多伤员。
“拿油来,把这些梯子全烧了。”程澄大喊着。手里的刀亦不闲着,遇敌便砍,刀刀都是死手。
负责指挥作战的首领忙于抵抗,哪里想着要烧梯子,听到提醒,随即下令命人去找油。
程澄找到与敌人对战的小翊,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了。捡起地上的弓箭,便向他的位置走去。
东方子羽正将对敌的人踢下城楼,看到走过来的姊姊,嘴角划起浅浅的弧度。
“做你最擅长的,其他的交给我。”程澄将弓箭递给他。
他笑着收起手里的刀,背上箭篓,拉弓射箭,直接穿喉城楼外发号施令之人。云梯爬上来攻击他的人,都被姊姊一一解决掉,他只要负责远程制敌。
在烧毁一波云梯后,他们得到些喘息的机会,城墙上的伤员都被抬下去治疗。
城门外被称为王的那人,收到副将战死的消息时,只道了句“废物”。他的副将多如牛毛,死几个,无伤大雅。
“传令下去,一柱香内,孤要进这青海城。”
王令即下,云梯被毁,东洋人便猛攻城门。
即便是堵得一层又一层的大门亦坚持不了多久,将被冲破。他们没来得及做多少战斗的准备,就被打上了家门口,只能见招拆招。
这座城,装不下他们全部的人,与其大门被攻破,倒不如来个瓮中捉鳖,能解决多少算多少。程澄正如此想着,城墙之上响起了鼓声。
“援军,援军来了!”有人喊道。
她向外张望没看到身影,回头的瞬间看到街上满是身穿银甲的傲天国将士向众人疾驰而来。
随着鼓声终了,城门缓缓打开。敌人如潮水般涌入,城墙上留了些许远程的守卫,其他人都汇合到城门内侧,与敌军厮杀。
“你留在这。”程澄叮嘱小翊道,自己按着墙头翻身跃下,加入混战之中。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城门被挤得关不上。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带了几个兵,直接杀到城门口,从源头中断。
程澄跟着他们挤到城门口,几人背靠着站两排,硬是在四面夹击的中间隔出一条道来。
城门缓慢地关,他们其中几人背靠着城门,抵挡外面的敌军。
“你们几个进去,我殿后。”身强体壮的那个男人说道。
“军候不可,属下殿后,您先走。”一个士兵应道。
“这是军令。”男人呵道。
那两人不得不从,先后进到门内,随着留空越来越小,大门前仅剩他们俩。
“姑娘,你也进去。”男人挡在她面前替她拦下敌军的攻击。
“你是领军,不能有事。”程澄拉着他的铠甲,举剑挡下所有攻击,将他推向大门的空隙,“关门”,她大喊。
没人拦在门前,这门根本关不上,军候在下令开城门时便做好了舍生的准备,现在反被一个小姑娘所救,怅然不已。
虽是计划关门杀狗,可这群疯狗进来不少,门内的人要面对的仍旧是一场硬仗。
大门紧闭,门外的敌军像疯了似地朝她攻过来,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她手里的刀越挥越快,面对敌方个个不要命似地往前冲。
她迅速解决掉近身那几人之后,将刀插在大门上,握着刀柄借势腾空而起,踹飞迎上来的数人,腾出空间来,大步流星往前迈了两步,踏上靠她最近那人的身体,借势转身飞跃至城墙之上。
刚落地,她抑制不住胸腔的躁动一口血喷了出来,双腿发软,左膝直接撞向地面,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幸好有人将她扶住了。
“你怎么样?”
她揉了揉眼睛,晃晃头,视线恢复正常,鼓捣鼓捣嘴里的余血,一口吐沫吐个干净。
“没事。”
“你怎么从城外上来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底下依然在激烈地厮杀着,叮嘱道:“远程交给你了,我负责近战。”
话音刚落,她再次跃下墙头加入战斗。
军候看到她的身影落在不远处,神情震惊夹杂着赞赏和庆幸。
“王,不好了。”
“大呼小叫!没规没矩!”
“本来咱们的人已经撞开城门了,谁知等人进去后,城门又被关上了。现在门里的兄弟出不来,门外的兄弟进不去。”
“能撞开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什么值得报的,倒是这香要燃到头了。”
“是,属下加快进度。”来人看了看那香,立即折返,指挥城外人全力加快进攻。
于是他们用上了投石器,就算将这城砸烂了,也得让王按时进到城里去。
对方态度明确,就是要破城。城内,将士们好不容易解决这波狗,又要面对从天而降的大石,援军两批人马不过一万人,死的死伤的伤,折损近半。
东方子羽箭法超绝,每支必中投石的操手,但他们人多,一个倒下两个顶上来,大石头撞到城墙上一撞一个洞,撞到地上就是一个坑,撞到人身上便是一个死。
那个身形壮硕的军候与另一位年岁较长被称为校尉的人,两人立于城墙之上寻觅对敌良策。然而看着远超数十倍的敌军,什么计策都没用,不过片刻,他们下令弃城退至垣城。
校尉抽调半数兵力护百姓先行离开,其余人等殿后。
这个殿后,众人都明白,便是赴死替先行之人争取时间。
那些受了伤的,不想拖累旁人,纷纷要留下来殿后。那些没受伤的,自认能抵挡更长时间,亦是全想要留下来。
最后,军候与所有伤兵留下御敌。校尉率主要兵力护百姓撤至垣城。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道防线破了,下一站就是垣城,垣城有多少兵力可用很重要,他们坚持得越久待援军至胜算越大。
留守的士兵与官兵加起来有三四千人之多。东方子羽两人亦在其中。
随着城门相继被两块大石头撞破,再抵抗不住敌军的入侵。
守城的人死守此地,无奈一个个倒下去,他们的人越来越少,而涌入的敌人越来越多,更加难挡敌方猛烈的进攻。
数千人两刻钟损失九成九,还能站着的不超五十人,此刻被团团围住。
“小翊破剑法练得如何?”
“不能更熟练了。”
“军候,一会我俩在后面开出一条道,你带人先走。”
“吾等不走,即便战死,绝不后退一步。”
“现在这样,跟白白送死有什么区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听过吗?”
“先王有令,吾等的职责便是镇守沿海,怎能逃!”
“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一个男人负手于城门口缓步走来,仿佛在逛自家的后花园般优哉游哉。
“王”,指挥攻城的副将,颤巍巍地跟在他身侧,攻城时间超了一柱香,不知会不会受罚。
男人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道了句,“废物”。
严密的包围圈齐声唤道“王”,躬身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这样的距离,程澄得以看清他的样貌,他身高约有一米九,身形比军候看起来更健硕,满脸的络腮胡子与他凌乱的卷发很是相称,然而浑身散发着一种与其豪放的外貌相悖的阴戾气场。
“诸位顽抗到这个地步,想来都是个中好手,孤最喜欢有用的人,若肯为孤所用,孤便饶你们一命。”
“尔等东洋贼子,休想让吾等投降。”军候怒道。
“又是你,很好,孤欣赏你。数百年前,傲天不也是乱臣贼子,比起他东方家,孤乃云氏,可是真真正正的王族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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