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柯仍是摇摇头，“秋翠，去吧。”
见状，秋翠也不再多言，小跑着上了山。
这条路似乎多是僧人在走，两人走了一段路，除了两个僧人，没再遇到过其他人。
李月柯向他们问了路，确认了这与香客们走的那条通向的是同一个地方，便放下心来，朝二人道了谢。
二人却频频侧目觑着江北的方向，也不知是在奇怪他怎么将马骑到了此处，还是被他那一身血衣吓到。
他们没问，李月柯和江北自然也不会多嘴。
小路并不宽，二人只能一前一后。
只是这路并不如李月柯从寺里下来的那一段好走，后山背阴，又是往下走，路上在所难免有些湿滑的地方，李月柯紧抿着唇，小心地迈着步。
江北在马上直直望着她的身影，忽然道：“骑马下去吧。”
李月柯微愣，回过身看他。只有一匹马，他的意思很明显。
她没答应，继续往前走，“这样的路，追风也不好走，何必再加上我。应该不远了，我自己能走。”
“莫要看不起追风，它可比你稳当多了。”
前面的路宽了些，江北驱马从李月柯身边过去，斜着停在她面前，微弯下腰向她伸出手，“上来。”
追风漆黑的眼瞳明亮，一人一马都认真看着她，李月柯沉默片刻，上前一手扶住马鞍，抓住江北的手，感受到他用了些劲，自己就到了马上。
李月柯骑术不差，但也有些日子没骑马了。
这个姿势像被江北抱在怀中，她有些不自在，也怕自己无意间碰到他哪处伤，只好坐直了身子。
可马儿行走在山间，马上的人如何能稳坐着不动呢。
随着追风的动作，她的背时不时便会碰到身后的人，于是她又微微往前倾了些。
李月柯小心翼翼，以为能够不让江北发现，却听身后的人轻笑了一声，她动作一僵，没敢再动。
这样的姿势坚持了一会儿，却觉得腰酸得厉害。
眼见就要到平路上了，许是追风也觉得终于结束了总是下行的路，有些雀跃地迈了一步，马上的人晃了晃。
李月柯没坐稳，身子一斜，呼吸停滞间，江北连忙揽住她，“小心！”
这下是结结实实地靠在江北胸前了。
李月柯呼出口气，复又坐直身子，“我没事。”
前面便是熟悉的山脚处了，人和马车都多了起来，她跳下了马，“快到了，我走过去就好。”
江北默默跟着她走到路口，此处都是行人，坐在马上又形容怪异的他有些惹眼，但他也不在乎，望向身侧的人，李月柯正抬头往石阶上张望。
“后山的路要绕一些，这条路上去没有那么远，舅母她们应该很快就下来了。”
“好。”江北应下，想了想，又问，“我听说王妃病了，你怎么没留在京城，还独自一人来了江南？”
“……”李月柯一时不知说他什么好，转头看向江北，眼睛微微睁大，“你连我来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跟过来了？”
江北被她的话噎住，耳朵微微染上红色，“……就是不知道，所以才跟过来了。”
“也是……”李月柯想起他是因为什么来的，那股哭笑不得的情绪又涌上心头。
“我表弟媳前些日子诞下一子，传信到京中，母妃不巧染了风寒，不便远行，想着又是刘家长孙，便让我来外祖家贺喜。”
“……这样啊。”
很快，刘家舅母一行的身影便出现在石阶上方。
“她们来了。”李月柯小声朝江北介绍着人，“中间那个是我大舅母，一左一右是我表弟刘元嘉、表妹刘元珍。落后两步的，是二舅母。”
“孩子是这个表弟的？”
“不错。”李月柯点头。
秋翠同她们说郡主遇见了京城来的熟人，刘大夫人在石阶上看见李月柯身旁的人时没有过多惊讶，可走进了才发现他身上穿的衣服全是血，惊呼：“哎哟，这是怎么了？”
面见长辈，江北还是从马上下来，自报家门，一一向他们见了礼。
“大舅母，他受了些伤，得快些回城请大夫，这马是不能让他再骑了，可否请马夫替他骑回去，我这车秋翠来就好。”
齐王府的马车过于扎眼，李月柯今日坐的是刘家的马车。
“自然，你吩咐他们就行了，这么客气做什么。”刘大夫人无有不应。
李月柯谢过她，又望向与她同车来的表妹，“元珍妹妹，要劳烦你坐别的车了。”
“表姐不必在意，我和娘一车回去就是了，不妨事的。”
刘二夫人另外一个车，刘元嘉则是骑马来的，刘大夫人那车就只有她与一个侍女，再加一个也能坐下。
都安排好了，一行人便启程回云州城。
江北感觉隐隐有些头发昏，众人说的话似乎都进不了他耳中。眼见马被人牵走，糊里糊涂地便跟着李月柯上了马车，坐在了她旁边。
“这里离云州城不算近，得花些时间。”
马车动了起来，李月柯侧头瞥了一眼江北，见他两眼发直，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江北用力眨眨眼，回过神来，抬手撩起帘子吹风醒神，“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
“跑这么远，当然累了。”李月柯小声嘀咕。
她也觉得怪了，明明受苦受累的是江北，怎么他自己好似毫不关心，反倒显得她过分在意了。
两手放在膝上，她忽地摸到了那个荷包。
江北还望着窗外，就听李月柯开口道：“耳坠怎么不还给我？”
因为只剩下一只，她后来都没再戴过了。
“被我捏坏了……本想修好了再还你的。”
后来他便去了军营，没修好，自然也就没还了。
想起那日二人为何争执，李月柯也沉默了。
马车里顿时安静下来。
见李月柯没问被他偷偷捡走的荷包，也没问他为何将这些东西带在身上，江北放下帘子往后靠，松了口气。
马车轻微摇晃，却还算平稳，李月柯正闭目养神，忽地感觉右肩有什么东西压了下来。
她睁眼，微侧过头。江北歪着身子睡着了，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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