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像啊,这孩子的倔强模样和祈娘一模一样,都是低着头不说话,看似服从,实则心底半步也不肯退让。
也许是思及曾经最爱的女子,玄苍早就阴狠毒辣的心蓦地冒出一丝柔软。他微微叹息:“我和你娘......唉,虽然你一直叫我楼主,但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做义子看待,我也不愿逼你如此,只是这杀祈儿之仇,不得不报!等有朝一日,煞月楼推翻了这昏庸的叶梁朝廷,我会给你噬心蛊的解药,让你和心上人双宿双飞。”再不负祈儿遗言。
闻言,陆厉抬头,有些震惊,漆黑的眼中闪着点点亮光:“血厉,多谢楼主!”
“哼,先别急着激动。本尊今日来找你,可不是为了说这些情情爱爱的无关小事。”玄苍惨红扭曲的食指点了点桌面,沉声道,“我要你去合菱杀一个人。”
“谁?”
“武林盟主,纪渊。”
*
月上中天,万籁俱静,所有的人皆沉入梦乡。
梁府内,梁濯猛地睁眼,从玉枕下飞快拿出一把匕首,横于脖颈上方。
下一瞬,“铛!”一声,细微火花四溅。
匕首挡住了一道瞄准他喉咙的冰冷剑尖。
封喉!
梁濯春水眼眯起,匕首一翻,连脖颈也不顾,直直持着匕首往刺客胸口刺去。
刺客侧身避过,闪着雪光的剑尖再度下压。
梁濯见匕首不中,急忙屈腿前踹。
正当剑尖划过他脖子,留下一道伤口,还待加深时,他挟着内劲的脚踹到刺客执剑的右手上。
刺客右手似乎有伤,受这一记重脚,闷哼一声,剑尖倾斜开来。
趁此时机,梁濯一拍床榻,瞬间跃起落到地面。
“陆厉。”他一字一句咬牙,“终于得见你的真面目了。”
二人相对而站,虽彼此未动,实则内力早已在无声对抗。
屋内空气紧绷如即将断裂的弦,一呼一吸都带着凛冽杀气。
门窗在剧压下,“砰”的大开,皎洁月光洒进,在二人身后拉下浓重的阴影。
陆厉依旧一身黑衣,脸上的神情如万年玄冰般冷漠,一双漆黑的眼睛灼灼发亮。
竟连面巾也未戴?!
就这么有信心吗?
梁濯绷紧身体,面上却一派悠闲之色。他看了眼陆厉不断渗血的右手,挑唇一笑:“哦?受伤了还来刺杀我?真是勇气可嘉啊!”
陆厉神色不动,冷冷盯着梁濯,举起封喉剑对准他。
似是月影一晃,封喉剑凌厉的出现在梁濯喉间。
梁濯并不后退,只微微矮身,逼近陆厉,手中泛着幽幽蓝光的匕首刺向陆厉右手。
匕首有毒,见血毙命。
竟是拼着自己死,也要让陆厉留下命。
危急时刻,陆厉抬起左手,对梁濯胸口处拍出一掌。
梁濯身体被内力冲击着后退,重重撞上床柱,方才停下。他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随即抬袖楷去,勾唇挑起狠戾的笑:“如果不是受伤,你那一剑就会贯穿我的喉咙了。哈哈哈,可惜我不是正人君子,既然你有弱点,就别怪我趁虚而入了!”
“各处影卫听命。”
随着梁濯一声令下,房檐纷纷落下黑影,足有数十个之多。
“此人武功极高,我等恐不是对手。但他右手有伤,你们只要牵制住他,待我趁机将幽蓝刺入他伤口处,哼,任他武功再高,也会立即毒发毙命。”
陆厉毫无惧色。右手掌心的伤口崩裂,有鲜红的血珠顺着他的手腕滑下,一滴一滴坠在地面。
他逼视梁濯,冷冷开口:“邱从川是我杀的。你不该伤她。”
“我伤她?她是这么跟你说的?她让你来取我的命?”梁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迭声发问,甚至气血翻涌下,捂着胸口又吐出一口血。
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方才给她送完保命的镯子,她就等不及地派情夫来杀自己!
林舒云,你也不用你那脑子想想,若不将你拿入大牢审讯,再带着伤出来让国舅爷解气,那么,你的尸体第二日就会出现在菜市场的街头!
这个又蠢又坏的女人!
梁濯狠狠咬牙,气得脑仁跳着疼,迤逦精致的牡丹面一阵扭曲。
早知道早晨她送的那劳什子苹果酪,自己就应该看也不看,全部丢出去喂狗!偏偏自己还欣喜若狂地带回府!
梁濯简直气得发狂。
“梁大人?”领头的影卫低声唤了一句。
梁濯猛然回神,一挥手,厉声道:“上!务必将此人的命给我留下!”
“是!”
屋中顿时混乱一片,剑击声此起彼伏。
数十个影卫配合默契,一队正面袭击,一队后面偷袭,分工明确,天衣无缝。
陆厉手持封喉剑抵挡,剑身如银蛇般环绕在他周围,清辉耀人。他出招及快,身影轻飘如风,硬是在密网中杀出一条血路。
不断有影卫受伤,被迫退避,密网的口子被陆厉越撕越大。
眼见陆厉就要脱困,梁濯持着匕首迎了上去。
他武功不敌陆厉,但胜在人多,每每陆厉剑尖即将划过他身上时,都会有影卫上前帮忙,让他险之又险的堪堪避开。
一时拿不下陆厉,梁濯也并不着急,反正人的体力有限,只要拖长时间到陆厉体力不支,他自能解决掉这个“心头大患”。
混战中,梁濯余光忽然瞥见一个影卫受了一记重击,身影向后退去,撞向席榻。
那有……!
梁濯一惊,身体于大脑之前行动,眨眼间来到受伤影卫后面,接住了他。
影卫脸色苍白:“卑职多谢大人相救。”
梁濯点了点头,垂眸扫了一眼席榻上的食盒,见之安然无恙,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怒火中烧。
不就是几块破糕点,自己至于这么宝贝吗?
糟蹋了就糟蹋了!
“大人小心!”
梁濯倏地听到耳边一声大喊,然后他的胳膊被拉住,用力向旁侧倒去。不过须臾,一道凌厉带着血迹的薄剑擦过他的胸前。
封喉剑扑了个空,又继续往前递送,如刀削豆腐般,一剑插入食盒。
剑上携有蓬勃剑气,木制食盒支撑不住,“砰”的一声,猛然炸开,里面小猫状的苹果酪,散落一地。
封喉剑原本在空中流畅地挽了个剑花,下一秒,即将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过来。
但,剑停住了。
陆厉持剑顿在原地,垂眸看着地上金黄色的苹果酪,目光沉沉,薄唇紧抿。
她做的糕点,为何会出现在这?
梁濯见状,大喜,拈起一块苹果酪,眉眼盈盈地笑:“她叫你来杀我,却没坦命我与她之间的关系吧。”
“这糕点可是林舒云亲手为我做的,知道我喜欢小猫,她特意做成这个模样,天刚亮就送到我手中了。”梁濯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又酸痛又畅快,反正只要不让陆厉好过,他怎么着都行,“我们之间可是互送过定情信物的,郎有情妾有意,只待明年开春,我就会迎她入门,做我梁濯的正堂娘子。只是最近我遇到些棘手事,稍稍冷落她些许,她这才耐不住寂寞找上你,明知道我身为正三品官员,府内有影卫保护,她还叫你白费功夫的来刺杀我,显然是为了报复我,引起我的注意。”
陆厉盯着苹果酪的视线,缓缓移到挑唇微笑的梁濯脸上。
“哦对了!”梁濯甚至还打了个响指,挑眉笑道,“又或许,她知道我一直在追查你的下落,便故意设下圈套,让你在本寺这自投罗网呢。”
陆厉冷冷听着,脸上的神情冰冷得吓人。他抬眼,漆黑的眼睛如同打翻的墨潭,寻不到一丝光亮,握剑的手背隐隐露出青筋。他厉声质问:“你们既如此情投意合,为何你还要误会她杀了邱从川?对她刑讯逼供?!”
梁濯一笑:“情趣。”
“情趣?!”陆厉跟着默念一遍,心神剧痛,身型不受控制的后退一步。
这种恍若无依,受人蒙骗的感觉,他自从黑水牢的那一战后,再未感受到了。
如今,这种感觉袭来,更甚往昔!
天旋地转,心在胸口处“咚咚”狂跳,陆厉强撑着再度质问:“官字两张口,谎话张嘴就来!我不信你!”
梁濯面上故作轻松,实则银牙都要咬碎了。他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块苹果酪,春水眼里含着脉脉情意:“就凭这个。这糕点的味道,你应该熟悉吧?她,亲!手!为我做的!”
带着杀气的内力袭面而来,“砰!”一声,梁濯手中的苹果酪被炸开,湮灭成暖黄色的粉末,四散着下坠。
那纷纷扬扬的样子,就和那日他们一起摘苹果时,夕阳穿过密林,投射下的暖黄色光线一样。
粉末消失,陆厉身影早已不见。
“属下去追。”
“不必。”梁濯挥手,视线看向屋外的一地月光,缓缓勾唇,“杀人要诛心。”
*
漆黑静谧的小巷,一道刺耳的剑尖擦过地面石板声,令人惊颤。
陆厉面无表情,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出,冷戾的眉眼下压,薄唇抿紧成一条直线,周身气流扭曲,飓风狂起,内力控制不住的翻涌。
当然,他也没想控制,因为他的脑中嗡鸣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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