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减掉了还是很多啊。而且,剩下的这些东西都必不可少,不能再减了。”林舒云摊手,故作无奈,“你手受伤了,不能提重物。看来,只能我陪你一起去了。天意如此啊!”
陆厉瞥了眼林舒云压不下的嘴角,微笑摇头。
“好吧。”林舒云也没再坚持,将药品重新用小包袱装起来,递给陆厉,幽幽道,“这个,你总要带着吧。”
陆厉一笑,接过。
“还有这个。”林舒云从袖中拿出一块白玉云纹佩,然后拿起锋利的封喉剑,将玉佩仔细地系在剑柄上,红着脸道,“云纹佩有‘平安’之意,信不信的,你先系着吧。”
陆厉垂眸,看着轻轻晃动的玉佩。
光影的照射下,玉佩上雕刻的云雾几乎腾空而起。
云……
舒云……
这才是真正的定情信物!
陆厉倏地抬眼,一向冷如玄冰的眉眼,漾出清晰舒朗的笑意。他凝视着林舒云,缓缓接过剑,久久不曾放下,也不曾移开目光。
四目相对间,日光流转。
“等下你是不是就要走了?”林舒云看了看饭桌上的油纸包,继而看向陆厉,语带不舍,“你今日来这么早,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件事的吗?”
闻言,陆厉黑压压的眼睫一颤,提着包袱的掌心倏然握紧。但他晃动了下封喉剑,感到剑柄处传来的轻轻摇动,一起一伏间,悠悠晃荡到了他心里,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只要她有那么一丝喜欢自己,一切,都不再重要。
暖黄色的朝阳照亮了陆厉的脸,他掀起眼帘,微微一笑:“是。”
*
自陆厉走后,林舒云变得有些无所事事,往常去景山河的时间都空出来了。
她埋头进公务里,可进来林氏产业发展得顺风顺水,简直可以称得上财源广进,也没多少公务能耗费她的精力,帮她排解思念。
林舒云步出书房,又晃悠进小厨房。
丹栀看到她就叹气:“小姐,你能不能消停会,越是我忙,你越晃得我头疼。”
“咦?你在做什么?我能帮忙吗?”林舒云探头。
丹栀正在和面,一刻也不犹豫道:“不必。”
“唉,好吧。那我只能看你写的小话本打发时间……哦,不对,是学道理了。”林舒云看向丹栀,眨眼,摊开掌心,“一月一本的话本子呢?”
丹栀:“……”
算你狠!
“再过一个月就是中秋节了。”丹栀道,“中秋节要吃月饼,桂芳斋的月饼虽然好吃,但终究不是自家做的,没团圆味道。反正时间还早,我先预备着,不做多,一人分一个总是可以的。”
“中秋?团圆?”林舒云低声呢喃,怅然若失。
“又来又来!陆厉不才走了三天么。”丹栀扶额,“不然小姐你还是出去散散心吧,总闷在府里,人容易胡思乱想。”
主要是打扰我做事啊。
丹栀目光炯炯。
林舒云想了想,点头:“也好。我这就给玉瑶和霜儿下帖子。”
午憩后,林舒云来到忠信侯府。
翠绿的藤架下,凉风习习。
姜玉瑶坐在石桌旁,招手:“舒云快来,冰镇过的碧玉糕,吃起来可解暑了。”
林舒云含笑接过,尝了尝:“果真好吃,冰凉又解腻。是桂坊斋的新品?”
姜玉瑶的杏圆眼睛里盈满笑意,白嫩的脸颊如同染上胭脂,害羞道:“是钧哥哥带来的。”
林舒云了然一笑,打趣她:“哦,原来是秘不外传啊。那吃了有什么条件没?比如得做他新娘子之类的?”
“你......!”姜玉瑶羞红了脸,一掌拍在石桌上。
侯府的石桌显然比林府的做工好多了,不过在姜玉瑶含羞带怒的手劲下,虽顽强地立住了,表面也裂开了几道细纹。
林舒云一边笑着告饶,一边又抓紧塞了两块碧玉糕。
趁还没掉地上,多吃几块。
两人玩闹了会,姜玉瑶忽然看了看四周,奇道:“都过半刻钟了,霜姐姐怎么还没来?”
林舒云拍了拍额头:“啊,我忘告诉你了。霜儿回帖说,她有要事耽搁,近日不能与我们一起了。”
“什么要事?”姜玉瑶好奇,“需要我们帮忙吗?”
林舒云摇头:“霜儿回帖里也没说明,我也不知何事......”
正谈话间,王妈妈轻步过来,俯身道:“小姐,太子来了。”
一阵微风吹过,葡萄藤叶轻轻抖动,叶钧一身蓝白色锦袍,手持折扇,玉白面容噙着笑,缓步行来。
“你怎么过来了?”姜玉瑶惊奇。
林舒云忙站起行礼。
王妈妈拽着姜玉瑶的领子,将她拎起来,与自己一起行礼:“参见太子。”
叶钧浮手:“大家不必多礼,我今日微服私访,与各位无异。”他语调虽温和,不紧不慢,脚下步子却行快几步,扶起姜玉瑶,对她微微一笑。
见太子对自家小姐亲切,王妈妈心里跟喝了蜜一样,但她又怕人多眼杂,惹出风言风语,忙奉好茶后,领了下人告退。
院中只剩下他们三人,姜玉瑶单手托腮,斜睨叶钧:“不是说让我好好‘反省’吗?我还没反省完,你怎么就来了?”
叶钧并不生气,只轻轻用折扇敲了敲她的头,浅笑:“怕是再给你三倍时间,你都不一定能反省明白。我怎么舍得那么长时间不见你?”
“哼!”姜玉瑶耳畔红了,白皙的手指捋了捋发丝,掩饰红透的耳朵,垂首道,“你就会甜言蜜语地哄我。”
顿了片刻,她小声道:“幽州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皇上派的是三皇子叶烁。幽州地理位置极为关键,是太祖夺取天下的扼要,对你登上大位十分重要,但皇上居然定的是叶烁,不是你。”姜玉瑶面上露出几分紧张之色,语气也有些急促:“钧哥哥,你现在处境很危险。你不用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装病都是骗你的,你快多想想你自己,想想对策让皇上改变主意。”
叶钧慢悠悠地摇了摇折扇,清雅的眉眼浮现出温和的笑意。他垂眸道:“玉瑶,你不用为我担忧,此事,我不过暂避锋芒,另有打算罢了。”
“什么打算?”
“天机不可泄露。”
“哼。”姜玉瑶赌气的一把偏过头。
叶钧轻笑两声,摇着折扇给她扇风,柔声说笑了几句。
见姜玉瑶依旧扭过头不肯看他,叶钧用折扇点了点石桌,悄声道:“近来京城有些不太平,你们夜晚最好少加走动,安寝时也要吩咐人守好夜,关好门窗。”
姜玉瑶“唰”地扭过头,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怎么了?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钧摇着折扇,抿着唇,一脸高深莫测的不说话。
“快说嘛!钧哥哥最好了,快告诉我!”姜玉瑶抓着他的袖子撒娇。
叶钧扫了眼被握紧的袖子,趁势又往姜玉瑶那坐近了些,剑眉扬起,满脸受用的微笑。
一直旁观的林舒云喝了口茶,无奈摇头。
就玉瑶这单纯的性子,在叶钧的腹黑面前,简直毫无还手之力啊。说他俩一个小白兔,一个大狐狸,林舒云都觉得还低估了他俩之间的差距。
很快,姜玉瑶抓着的袖子,变成了叶钧的手。
叶钧反手握住柔荑,方才开口道:“昨夜,沉昭于府上遇刺,差点被一剑封喉。幸好他警觉性高,即使睡着也瞬间惊醒,堪堪避开这一剑。”
“啊?”姜玉瑶震惊地张大嘴。
林舒云刚要放下茶盏,听闻“一剑封喉”四个字,手一下没端稳,茶盏磕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杯中碧绿的茶水也随之剧烈的波动。
“舒云,怎么了?没烫着吧?”姜玉瑶回身关心。
林舒云摇头,掩了心中的慌乱,莞尔一笑:“没事,只是有些意外罢了,谁这么大胆子,竟敢行刺朝廷命官。”她抬眸,看向叶钧,却忽然发现叶钧正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眼睛里充满探究之色。
林舒云定了定神,尽量若无其事道:“不知梁大人可有受伤?行刺之人可否被抓住?”
“哦?为何是抓住?而不是当场毙命呢?”叶钧看似随意一问,实则眼神锐利如箭,直直射向林舒云。
林舒云一愣,恍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忙勉强笑了笑:“啊……是,太子言之有理,是民女主观臆断了。”
“干嘛这么凶?”姜玉瑶抽回手,推了推叶钧,神色不满,“又不是舒云安排人去行刺的,你干嘛一副审讯犯人的语气。”
叶钧看了林舒云一眼,又看向姜玉瑶,挑眉:“若是呢?”
“那也不行!我这是忠信侯府。太子要审案子,麻烦移步大理寺或刑部,可别在我这逞威风。”姜玉瑶气呼呼地鼓着脸。
叶钧正不紧不慢晃着的折扇,停了。他无奈地叹口气:“林姑娘,得罪了。沉昭那边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隐约听闻,似乎伤得不轻。”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幽幽道:“沉昭多年孤身一人,唯一的亲人还远在岭南之外,他这受伤了,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他自己也不会照顾自己,虽握有一大堆药方,但又变不成药粉,洒不到他伤口上。唉,只能靠他自己硬捱了。”
林舒云:“……”
就知道不应该收梁濯的药方,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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