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凝着寒霜的眼睛冷冷看了林舒云一眼,随即手腕轻移,长剑抽出,又带出一片血雾。
场景太过血腥,林舒云瞬间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脸上一凉,悠悠转醒,睁开了眼睛。
入目便是陆厉好看的眉眼和轻放杯盏的白皙手指。
林舒云愣神一瞬,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刚才又经历了什么。
“你……”
你怎么会在此地?
但话还未说完,浓烈的血腥气直冲鼻尖,林舒云忍不住干呕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甚至邱从川还死不瞑目地躺在她旁边……
林舒云面色煞白,干呕得双眼含泪,泪珠大颗颗地往下掉。
“既然这么伤心,我送你下去见他如何?”
一道冷得几乎可以掉渣的声音响起。
但不知为何,林舒云听到这声音简直是如听仙乐,恶心的感觉一下消退不少。
她一边摆手,一边调整呼吸:“陆公子误会了,我不是伤心,而是恶心。”
听了这话,陆厉冰冷的表情稍霁,倒了一杯酒递过去:“压一压。”
林舒云哪敢再喝这酒,脚步连连后退。
陆厉没说什么,一松手,杯盏摔落在地,“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快离开。”
他长臂一伸,紧揽住林舒云的腰,踏窗迎月飞去。
陆厉轻功飘移的速度很快,外间凉爽的晚风猎猎吹来,四周一片静谧。
林舒云被风一吹拂,一直充斥在鼻尖的血腥气消下去不少,她的恶心感也消失了。
但很快,她又感觉到不对劲了。
明明迎面吹来的是凉风,她却感觉身上越来越热。
甚至,风越大,烧的越猛烈。
“等等……慢一点……”林舒云有气无力。
陆厉闻言低头,正好看见林舒云双颊泛红,一双弯月似的眼睛含着水雾,怯生生地看着他。
霎那间,陆厉心神一动,凌空而略的身形一滞。
林舒云没想到陆厉会停这么快,身体还未适应极速后猛然静止的状态,一头撞进陆厉怀中。
好凉!
就如同快要渴死的人终于遇到甘泉一样!
林舒云将熟透的脸颊紧贴在陆厉胸膛,但还犹不过瘾,她用手又将陆厉的前襟扒开些许,直接将头埋了进去,吸取那一丝丝凉气。
陆厉看着胸前乱动的脑袋,怔愣了片刻,才恍然回神,身形下落在地。
“喂!”
陆厉将林舒云“掏”了出来,蹙眉冷问:“你怎么了?”
林舒云睁开迷迷蒙蒙,含着水雾的眼睛,思绪都快要烧没了,摇摇晃晃的视线中唯有面前人那一张殷红的薄唇分外清晰。
她盯着那张薄唇,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陆厉瞬间睁大了眼睛,手下意识的要推开林舒云。
但他的嘴唇却轻易地张开了,任由那滚烫的舌尖探进他的唇舌,燃起一片火焰。
这火势太过凶猛,一向冷清的陆厉根本招架不住,情急之下,他以手做刀,劈在林舒云的脖颈处。
林舒云顿时晕了过去。
滚烫的湿意瞬间消失,陆厉下意识地低头追寻。
等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顿住,冷白的耳垂染上红晕,薄唇忍不住紧抿,却将残存湿意吞咽得更加明显。
*
脖子好疼……
头好晕……
口好渴……
怎么这么难受?
林舒云好半响才费力地睁开眼睛。
天边,清风明月,四周,竹声萧萧,身上,还盖着黑色的外衣。
这是哪?
这黑不溜秋的衣服又是谁的?
林舒云满脑袋问号。
她费力坐起,四处张望,一眼便望进陆厉黑沉沉的眼睛里。
四目相对间,林舒云全部想起来了,包括最后的那个吻。
“呃……我醒了。”林舒云羞赧得满面红晕,下意识的胡言乱语,“你是不是也刚醒?我已经不冷了,这是你的衣裳吧,还给你。”
说着,她拉下外衣,胸前却一凉。
林舒云低头,看见胸前衣襟被扯坏,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肤,藕黄色的肚兜都隐约可见。
她顿时止住了声音,面色红得几乎要滴血。
就在林舒云尴尬得不知所措时,陆厉冷冷一挥手:“不必。”
他起身,漫步到林舒云面前,蹲下来,如墨般漆黑的眼睛盯着她。
那视线冷冽逼人,有如实质,压得林舒云差点喘不过气来。
但偏偏,她还要迎着这股弑人的视线,用面前人的外衣,紧紧捂住胸口。
一片寂静中,陆厉终于开口:“你怎么会在那种人的床上?”
林舒云咬了咬唇,小声强调:“我没有在他床上!我只是给他送喜袍的,是他非要……”
陆厉剑眉紧蹙,声音依旧冷得像冰窖:“若你是被迫的,那你为何会对我主动投怀送抱,还咬我舌尖?”
林舒云:“……”
“这是因为……”顶着红透的脸颊,她艰难的解释,“我喝了红袖坊的酒,中了魅药。这才……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什么意思?你是被迫还是不被迫?”
陆厉继续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林舒云顿了顿,果断换话题:“啊,还未感谢陆公子又救小女子一命。他日若陆公子有需要,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陆厉黑鸦鸦的眼睫低垂,看了林舒云一会,嘴唇挑起一个弧度,竟是笑了。
林舒云有些呆了。
她觉得像陆厉这样武功高强的杀手应该是冷清清不苟言笑的,却没想到,他竟也会笑,还笑得这么好看,简直是春风拂面,冰雪消融。
恍惚间,林舒云心跳得很快,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紧紧拽住陆厉的衣袖。
好不容易心跳和缓,林舒云道:“我虽帮不上陆公子大忙,但我家产业颇多,其中以药坊和布坊最为有名。陆公子若受伤了,尽管来林氏药坊治疗,我家大夫医术还是很高超的。”
“还有……”她用余光偷偷瞄着陆厉,慢慢道,“我家布坊裁缝的技艺也很好,可为陆公子贴身做几件衣裳。若陆公子满意,日后陆公子大婚,喜服也可交由我们裁制。”
闻言,陆厉偏头,漆黑的眼睛扫了她一眼,语调虽冷冷的,却带着几分浅浅笑意:“行,若我能活到大婚的那时候,我一定找你。”
得知陆厉还未成亲,林舒云心中一喜,刚想开口问陆厉有没有入赘的想法时,林间一声哨响。
那声音忽远忽近,凄厉异常,听得人汗毛直立。
陆厉抬头看了看,眉眼重新变得冰冷严肃。
“是什么在响?”林舒云好奇。
陆厉起身,手中长剑嗡嗡震动。
他垂眸伸手:“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啊?多谢。”看着面前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掌,林舒云毫不犹豫地覆手抓住。
指尖相贴间,林舒云明显感觉到陆厉掌中的薄茧摩擦着她的掌心。
酥酥的、麻麻的、痒痒的。
她正暗暗回味,身体瞬间腾空而起,皎洁的月光没了竹叶遮挡,直直地洒在他们身上。
迎着温柔的晚风,林舒云仰起脸,专注地看着陆厉昳丽好看的面容,唇角忍不住弯起。
生平第一次,她如此希望这条路能够再长一些。
回到林府,在陆厉将她放下前,林舒云鼓起勇气,开口相问:“我们还会再次见面吗?”
陆厉垂下眼睫,寒星般的眼睛在月色的映照下,只显出她一个人的身影。
“你最好希望不会。”
话音未落,他人影就已消失不见,带起的微风轻拂过林舒云的发丝。
*
“二当家,不好啦!一伙人高马大的官差手持长刀闯进府了!”
林舒云猛然惊醒。
她撩开床帐,迭声问道:“是什么人?府中可有人受伤?我爹那边怎么样?”
侍女丹栀赶紧擦了泪,扶着林舒云起身:“小姐先别问了,您快起身和老爷先行离开吧。”
“这怎么能行?”
强行按捺下心中的焦急与担忧,林舒云草草梳洗了下,披着一件披风推开门。
院中,火把重重,恍若白昼。
数十个手拿长刀,面露凶恶,身带匪气的大汉矗立其中。
但好在院中并未见血。
林舒云心跳加快,不敢停留,一路疾行到中堂,看到堂上有一身穿红衣的男子端坐在正首中,抬袖喝茶,动作一派轻松闲适。
她见状,心下直沉,暗道不好。
因为“轻松”,就代表了男子的胸有成竹。
“民女林舒云,叩见诸位大人。”林舒云站定,俯身一礼。
红衣男子喝了一口茶,方才悠悠放下茶盏,抬起头,浮手:“林姑娘不必多礼。”
声音如清泉击石。
林舒云回忆了下自己打过交道的官员,发现并无此人,斗胆问道:“诸位大人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呵。”红子男子轻笑,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踱到林舒云面前。
烛火下,那缓缓逼近的阴影令她心中如临大敌。
“哦,林姑娘说的对,深夜来访,的确是我们失礼。”红衣男子拱手,礼数十分周全。
见男子如此,林舒云有些惊讶,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
男子相貌极好,长眉入鬓,眉眼如画,殷红的嘴唇含笑,端得是潇洒风雅。
刹那间,林舒云还以为自己不是在阴寒参参的大堂,而是身处在一片浓郁的牡丹花下。
“林姑娘见谅,在下大理寺卿梁濯。我此番率下属前来,是想询问林姑娘一件事。”他垂下黑漆漆的纤长眼睫,盯着林舒云,“邱从川死时,你是否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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