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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争执

席乐言的房间外就是一颗桂花树,零落的花瓣洒在窗棂上,整个房间都充斥着花香。

孟鄢在这处暗香浮动的空间内略略卸下了在老爷房中的恐惧,面对眼前这个自己年岁相近但名义上的小辈时多几分直面他的勇气。

席乐言指尖游走在自己的手腕上,动作极其轻柔,可他刚刚说出口的问题却在孟鄢的心上砸下了重重一击。

“自愿与否,很重要吗?”

“当然了!”席乐言听到这话急切道:“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孟鄢撩起眼皮看向席乐言,打断了他的话,眼底一片寒霜,“帮我离开这里吗?就算离开了,我这样的身份出去也不过是为奴为婢,还不如留在府里吃穿不愁,趁现在你爹还算喜欢我,不好好用心讨好他,成天想着离开才是自讨苦吃。”

话音一落,房间内落针可闻。

孟鄢语气平直,字字句句却像裹着冰碴的鞭子,抽散了席乐言眉宇间那点不谙世事的热切。

这话说的现实又在理,将席乐言刚刚燃起的希望彻底浇灭,他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自己的温饱都保证不了,上哪谈理想和自由。

但席乐言还是不甘心,他将自己的希冀寄托在这个没过几面的“男姨太”身上,听起来荒唐,却是他在这席家无处诉说的下策。

他将孟鄢幻想成和自己一样的困兽,然而对方却在深院中甘之如饴。

席乐言缄默不言,强忍着心中的焰火,握着孟鄢手腕的虎口无意圈紧,指节摁在了对方的患处。

“好疼……”孟鄢低声痛呼,席乐言这才反应过来,松了不少力度。

“抱歉。”席乐言声音低哑,急忙松了力道,掌心却仍虚虚圈着那段腕骨。他垂着头,不去看孟鄢的眼睛,只是盯着对方的手腕。

孟鄢的手臂比他细了一大圈,虽然纤瘦但不骨感,反倒是骨肉匀称,肤色也白,上药时席乐言总觉得自己像是在摆弄一件白瓷。

此时席乐言才发现孟鄢手腕内侧有一颗鲜红的小痣。

这颗痣像流星般顿时锁住了席乐言的目光,他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孟鄢见状却猛然抽回了手,像是被席乐言触到了什么不可言说地方。

掌心顿时变得空落落的,席乐言意外地抬眼看向孟鄢,只见对方紧紧地笼着衣袖,有些防备地看着席乐言,脖子上却浮现一片红潮。

气氛顿时有些莫名的尴尬,席乐言不知什么原因,但是好像二人不能再在这同一个空间相处,他清了清嗓,慌乱地错开目光:“上完药,过几日就能好了。”

“嗯,谢过二少爷。”孟鄢起身整理了坐皱的衣衫,快步走到门口,指尖触到门扉时,却忽然停下脚步。

“席乐言。”

孟鄢忽然连名带姓地唤他,声音很轻。

席乐言讶异地瞪大了双眼,蓦然回首。

只见孟鄢身量萧条地依靠在门框,身后是院中的寂寥的秋色,将他衬得像一幅清雅的工笔画。他眼底含着极浅的笑意,几乎难以察觉。

“那日谢谢你替我解围。”

说完便离开了,只余一阵穿堂风,卷着清冽的桂香,扑了席乐言满怀。

·

利兴茶馆近年来人气愈渐清冷,说书先生也是兴致缺缺,毕竟这里的故事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大家早就听腻歪了。

席乐言坐在木桌前,桌上是一壶刚上的热茶,还冒着白气,他百无聊赖地支着耳朵听《梁祝》,目光却在门口和窗外不住的扫视。

不多时,一个年轻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他身量高大,相貌本算英俊,不过发油打多了,梳上去的头发油光锃亮,于是看着不太清爽。

来人正是丰瑞银行行长的独子,奉天城里有名的浪荡纨绔杜承昱。

席乐言见他这身打扮,眉头先皱了起来,还未开口,杜承昱便抢先摆手道:“打住!什么社团、游行一概免谈!我爹要是知道我又跟你做这些事,非得联合你爹打断你我的腿不可!”

“今日不为这个。”席乐言示意他坐下,目光在他头上停留一瞬,终究没忍住,“你是把整瓶发油都倒在头上了?”

杜承昱顿时瞪眼,勃然大怒道:“席二!你没事找事是不是?!”

“行了,我今日是有些别的事要问,”席乐言顿了顿,纠结半天最后总结陈词道:“家里的事。”

“怎么,家里催你成亲了?”杜承昱拍了拍他的肩,一副过来人模样,意味深长地笑道,“何必苦恼,左耳进右耳出便是。这花花世界,谁愿意早早被婚姻束缚?”

“不是。”席乐言抬眼看他,语气认真,“我是想问你……你父亲,可曾纳过男妾?”

“你这问的什么问题,”杜承昱以为席乐言疯了开始口出狂言,不过看着对方有些苦恼的模样,顿时恍然大悟,震惊道:“你爹娶了个男姨太?!”

这一声引得邻座侧目,吼的席乐言无地自容,只好捂着眼睛,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了不得!”杜承昱咂舌,“老爷子比你这留洋回来的还要新派!”

席乐言木着脸道:“西洋教会视同性恋爱为异端,要上火刑柱的。”他揉了揉眉心,语气困惑,“这不重要,我只是不明白,我爹看上他的脸也就算了,可那人正当盛年,怎么甘心……”

“席二少爷!”杜承昱打断他的话,哭笑不得,“你席家泼天的富贵,多少人挤破脑袋想沾点边?别说能进门当主子了,哪怕是条狗也有人抢着当!你我自幼锦衣玉食,自然把脸面尊严看得比天重。可对有些人来说,能吃饱穿暖、不受欺凌,比什么虚名都实在。”

这话说得在理,席乐言忽然想起那日在醉仙楼时,孟鄢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的侮辱,对方倔强无助的神情他都看在眼里。

“诶呦喂,人家都无所谓,你替他不甘心个什么劲?”杜承昱上下打量他一番,实在是理解不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了那位‘男姨娘’,在这儿爱而不得呢!”

“咳——!”席乐言一口茶呛在喉间,咳得满面通红,好半晌才缓过气来,“你别胡说!”

“行行行,不说这个。”杜承昱见他反应激烈,给他倒了杯水顺气,心道此人对断袖之癖真是厌恶至极。

“不过我劝你少管闲事,”杜承昱敛了玩笑神色,正色道,“你前阵子游行入狱,虽被你哥保出来,但你爹心里怎么会没数?他眼下不提,是给你留着颜面。你刚回国,还是安分些为好。席乐言,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我把你当兄弟才好心劝你。”

见席乐言神色微动,杜承昱压低了声音:“你们兄弟二人关系不错,我无意挑拨。但有一事我需得告诉你,前几日我偶然听闻,你大哥以席家名义,在丰瑞贷了五万现洋。如今家里生意多由他经手,你久不在国内自然无妨,如今既已回来……即便不为你自己,也该为三姨娘多做打算。”

席乐言看向杜承昱,神色怔然,手中的茶杯顿时有些发烫。

“我知你心怀理想,看不上这些俗事。”杜承昱叹道:“可席家不止你一个儿子。你们兄弟感情好,但大夫人与你母亲之间却不是如此。同样都是席家的儿女,有些东西,你不争便是亲手将你母亲的保障让与他人。”

杜承昱字字珠玑,如冰锥坠地。

席乐言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心思也随之沉了下去。

杜承昱见状没再多说,只是换了个话题问道:“就算不管家里的事,你如今回来也不是要找个事做?准备去哪?实在不行我家银行正好缺个经理,来我这捡个闲职当当,也不耽误你的运动大业。”

“我一个学医的去银行当花瓶么?”席乐言垂下目光,“我爹说给我找好了,在华侨医院当外科医生。”

“花瓶我自有人选,你这块头在门口当石狮子还差不多——不过席老爷子对你够上心的了,你不愿意忙家里事他就支持你学你自己的,这华侨医院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这里面老爷子估计托了不少关系。”

席乐言心知肚明,所以默不作声。

他愈发觉得自己根本离不开家里的托举,连自己的那自认为“与众不同”的梦想,也需要父母一步步打点。

.

孟鄢回到西厢房时,发觉这里有些变化。

屋内窗明几净,昨日还蒙尘的桌案此刻光可鉴人。孟鄢走进去才发现房间多了一个小姑娘,瞧着年纪不过十五岁,见他回来,匆匆忙忙地扔下手中的抹布,来到孟鄢面前行礼,声音脆生生的:“五姨太好,我叫月牙,老爷安排我来伺候您,打今儿起我就是您的丫鬟。”

“你快起来,”孟鄢连忙扶她站起,瞧她脸上还是圆嘟嘟的,估计也是被自小被买进来的,他目光流露出些许可怜,“我这里没什么事,以后你忙自己的就行。”

“伺候您就是奴婢的分内之事呀。”月牙摇头,眼神认真。

孟鄢知多说无益,只温声道:“辛苦你了,先去歇会儿吧。”

其实这丫头做事很麻利,孟鄢不在的时间里,将房间打扫的焕然一新,他昨日刚住进来,不到半天又被叫到了老爷房中,来不及收拾,这老屋子里积了一层灰尘,看起来不像是住人的。

他环顾四周,这间昨日还死寂空荡的房间如今多了一丝人气儿。然而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琴案时,他呼吸一窒,身上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琴呢?

孟鄢当即在房间里寻找起来,可未见其踪影,他呆立在原地,浑身惊起了冷汗。

琴在人在,什么都可以丢,只有这张琴不行,这是母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是他活在这个世上的念想,犹如一根紧绷的弦,支撑着他的生命。

“主子,您找什么?”月牙见他脸色煞白,慌忙问道。

“一张琴!”孟鄢抓住她的肩膀,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琴尾刻着‘桐生’二字,你见过没有?”

“您别急!”月牙扶住他,快步走到墙边矮柜前,掀开上面覆盖的绒布,“我看它贵重,怕落了灰,就仔细收在这里了。”

长琴安然静卧在上面,孟鄢悬着的心重重落下,他摩挲着琴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

“五姨太可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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