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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京城外的桃花开了,灼灼桃色漫山遍野铺盖在官道两侧,簇拥着汇集成一片绚烂的花海。
料崤春风拂过,落英缤纷,幻花成雨。
若是往日的此处,该是驼铃阵阵、喧闹声此起彼伏。入城买卖的商贩带着货物走进城中,任凭落花如瀑随风飘落到身上。
今日道路上寂静无人,连风声都被放大了几分。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地面微震,只见远处道路转角处有一队人马走来。
来人都身着麻衣布甲,似乎与寻常百姓并无差别,若仔细打量会发现他们个个都身形高大,行动有序,有着严明的纪律性。
疾风骤起,一道凌厉的箭光从远处掠来,射落一株横在路中的桃花。
“是我先射中的。”
有一女子骑着黑马奔来,她高兴的瞧着地上的落花扭头朝后面的同伴炫耀。
随她身后跟过来的人见状纷纷夸道,“郡主,好箭法。”
又听见一声马吟,众人见状有默契让开道路,一位身披银甲的少年骑着白驹朝这边走来,他眉目似玉石般温润,举手投足间自带傲气矜贵。
“祁欢,才射落一支有什么好得意的?”这般温润如玉的男子一开口就是与外貌相反的毒舌,他剑眉一挑不屑的瞥了眼地上的桃花,“小爷我才入军营就连射中十箭,比某人刚学那会总是脱靶要好。”
“裴云,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被揭露过往糗事祁欢的柳眉倒竖,先将手中的弯弓挂回马侧的箭袋上,再愤怒的回击。
“我也记得某人刚进军营比武的时候,被揍的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的模样呢。”
“祁欢你.....”
同样被揭露糗态的裴云一噎,目光触及到祁欢。她眸光闪烁,杏眸倒映出他气急败坏的模样。
算了,大丈夫不与小女子计较。
他心里念道,完全忘记是自己先招惹祁欢的。
祁欢,青州武安王之女,出身时就被封为寿宁郡主。而那位名叫裴云的少年则是武安王麾下定远将军次子。
几月前驻守青州的武安王突然上书奏请皇帝,请求皇帝准许入京。这道折子递上后在万宁殿的案桌上拖了一月才被皇帝用朱笔批上准允。
收到回信后武安王立马就挑选了营中数千精兵,脱下戎装换为寻常布衣后,率众低调入京,此行还带上了祁欢等人,说是带他们见见天下名城之一的长京城。
出行前两位在洛川城里威风惯的小霸王自然是兴致勃勃的准备入京的行囊。洛川距长京有千里,饶是精力旺盛的两位早被沿途乏味的行程折磨的疲累,两人心中都憋着一股劲决定到长京城疯玩几天。
这不,看见眼前近在咫尺的长京城,按捺不住激动心情的他们决定先来场比赛,散散挤压许久的无聊情绪。
裴云一眼就望到横岔出来路中的桃花,提出就先来比谁射下的桃花多,谁输了就请客去长京城最出名的酒楼。
一提到吃祁欢就来劲了,她连声附和欣然同意裴云的建议,心里暗念一定要狠狠的宰裴云这个臭小子一回。
此次随武安王入京的大多都是军中陪他征战多年的老人,祁欢虽不常去军营他们也都知道武安王平日最关心的除了王妃之外就是这个女儿,当年武安王妃生祁欢时难产,武安王便说孩子有祁欢一个就行,他不忍妻子再遭受生育的痛苦。
另外的裴云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所以他们也都纵着这两个毛孩子幼稚的行为。
才开始比赛祁欢就先赢一筹。
“你瞧你骚包那样,才去军营几天啊,就穿个盔甲到处张扬。”祁欢就见不惯裴云这样,才刚进军营尾巴就得意的翘上天去,要是真挣得功名不知要怎么的得意,“知不知道我们要低调入京啊,你生怕被人看不出来我们是军中的人吗?懂不懂低调二字怎么写。”
被攻击到的裴云气红了脸,顾不上维持翩翩公子的形象,不甘示弱瞪了回去,“我这是银丝甲,祁欢你这个土鳖。正常人谁看得出这个是盔甲。”
见这两位祖宗又开始吵起来,随侍的人都习以为常,只能这边哄着,那边劝着。他们两个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已经是家常便饭,众人劝架的流程都变得熟练。
“小云。”有一人唤裴云名字,"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欺负岁岁。"
听到此人的声音,裴云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兄长我也被欺负了."也不管会不会被旁边的嘲笑,"你瞧这祁岁岁,这嘴还是那么的不饶人."他朝着兄长大吐苦水,脸苦的难看.
"这一路我都给她当牛做马,我才说她一句她有十句等着我。"
“那也是你不对。”来人不吃他撒娇耍赖这一套。
在祁欢面前裴云永远都是挨欺负的份,虽然挑事的人是他,最后吃一嘴泥的也是他。
"裴川哥哥,这我可不认。明明是裴云自己先挑起的。"看清来人,祁欢顾不上理会一旁的裴云,她驱动身下的乌云快步走到裴川身旁,笑眯眯的望着他,"裴川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裴川是定远将军长子,年长他们八岁.十五岁入军营,十八岁就成军中最年轻的昭武校尉.
与裴云温润的相貌不同,裴川相貌如北境凛冽的霜雪般清俊孤傲,难以接近。可两兄弟的性子又截然不同。
裴云桀骜,裴川温和。
所以比起裴云祁欢更喜欢裴川,他就像哥哥一样温和的包容所有人。
"我刚从父亲处回来,见小云不在马车里便过来寻他."裴川笑得如春风般,他抬手拂去祁欢头上落花,"春寒料崤,岁岁你别在外面多停留."
“嗯嗯。”祁欢乖巧的点点头,同是兄弟,裴川比裴云长得好看,又性格温柔。她总愿意听裴云的话。
见祁欢在自己兄长面前温顺的像只小羊,裴云不屑的撇撇嘴,自家兄长也是傻祁欢都那么跋扈,他家兄长还笑眯眯的。他将头扭到一边,不想看见这两人兄友妹恭的画面。
“郡主。”
后面走上来一辆紫檀马车,车帘掀开一女子探出头来,她面带担忧,“郡主,您别再和裴公子吵了。您趁着王爷在后面陪王妃偷溜出来骑马的事他还不知道呢。”
闻言裴云发出欠揍的嘲笑声,他好看的眼睛一弯,笑道,“好啊祁欢原来你是偷跑出来玩的。”
说完还不忘朝祁欢挤眉弄眼,不欲多等祁欢便骑着马朝前面奔去,“看来这场比赛你输定了,准备好银钱请我吃吧。”
这可把祁欢彻底惹毛了,她可是洛川城大姐头什么比赛不是她争第一怎么可能输给裴云这个小白脸。
她一手拉住缰绳,一手举起马鞭准备追上去一较高下,刚好对上翠云的眼睛,她心虚的停下动作。
“郡主,您还是进来吧。”
身边有个耳报神真是哪里都去不了,被迫偃旗息鼓的祁欢只好妥协,手中的马鞭在空中转了个圈,终是悻悻垂下。
“我不追,我就和裴川哥哥一起慢慢骑着马。”
她拉上一旁的裴川,拍着胸脯朝翠云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趁机策马狂奔,几声好翠云声声让翠云软了几分心肠,最后还是答应让她骑着马在旁边走。
虽已入春,祁欢还裹着厚厚的大氅,脖颈被一圈兔毛围着,露出一张明艳娇俏的脸。
她抬手捏住一片飘落的桃花,回头挑眉一笑。
“翠云,你快看!”
祁欢容色昳丽,明眸皓齿。比她手中的落花还要夺目三分,翠云一时征住,视线不知该看花还是该看她家郡主。
“祁欢。”
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听见这声熟悉的声音,祁欢脊背一寒,手中的缰绳也变得烫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连大气都不敢喘。
现在的祁欢已经没有与翠云那样插科打诨的勇气,被抓包后的恐惧让她只想立刻马上遁进脚底的泥里,趁没人发现赶快逃跑。
可惜事情不会朝着她期望的方向发展。
“祁欢。”
又换成一道温柔似水的嗓音。本该有所缓和的心情又被吊起几分,声音如棉却刀刀刮人心。
事已至此,已经没法再逃避。祁欢认命的转过身。果然看见她最熟悉的两人—武安王和武安王妃。
他们目光如矩,直勾勾的望着祁欢,无声的沉默中祁欢读懂了他们的意思。
她沮丧的跳下马和身边的裴川告别,“裴川哥哥,我先回去了。”
裴川笑着摆摆手,“岁岁,王爷也是为你好。快进去吧。”
堂堂寿宁郡主已然没有了之前的神气,像只落败的孔雀。打算灰溜溜的钻进车里,指尖才攀爬上车轴,又听见来人的声音。
“你且过来一趟。”
她欲哭无泪的望向翠云,后者向她投以同情的目光后再无他法,毕竟他们这里武安王最大,谁厉害听谁的。
祁欢这个洛川城分区大姐头在武安王面前还排不上号呢。
与祁欢那处满是御寒物品的马车不同,眼前的马车清雅舒适,支着的紫檀小案上古铜香炉燃着凝神的沉水香,香烟馥馥。
武安王妃取了些云州新制的雀舌给泡上,茶叶遇热在盏中舒展,出汤时汤色明亮,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后也给武安王递了一杯。见祁欢坐下后瞥了一眼,不打算正眼瞧她,在祁欢忐忑的目光下才倒了第三杯茶给她。
“岁岁,不是说不骑马了吗?”
温柔又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母妃我…”祁欢恹恹的垂头,手中的茶烫的她指尖微颤,她连忙将茶放回桌上。
刚刚有多威风现在就有多落魄,她拼命搜寻着能用什么话来回复武安王妃发现只是徒劳。
她来长京前就答应过武安王妃不再跑马,原因是她之前偷溜出去找裴云玩,谁曾想遇到冻雨,气温骤降。没穿太厚衣服的祁欢当晚回去就浑身发热,足足在府中休息了半月才好,从那天开始祁欢就答应武安王妃不去跑马了。
谁知道趁他们不注意她又没管住自己。
“岁岁,你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武安王妃也不想太过于苛责祁欢,叹了口气温声劝道。
祁欢是武安王妃到青州不久后怀上的,那时青州刚刚经历过战乱,到处残满目疮痍,北面还有外敌侵扰,局面内忧外患。
武安王常常外出处理公务,而王妃孕期心忧丈夫和青州受难百姓,在怀孕八月出府施粥的时候突遇刺客,受到惊吓提前生产。
刚出生的祁欢浑身青紫呼吸微弱,为了救回女儿的命武安王遍寻庆国名医,不惜惊动长京,不远千里上书请宫内御医来给青州治病,皆束手无策。
听说寒山寺精通药理的莲华大师刚从外云游回寺,武安王妃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就前往寒山寺。过了几天他们带着祁欢回府。
只说祁欢胎中羸弱,恐寿数难长,只能先稳住性命,来日再从长计议。
“母妃…”祁欢坐立不安,低头转动手腕的银镯,事已至此只能乖乖认错。“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就省点心吧。”一旁的武安王怒其不争,用手戳了戳祁欢的头,“还没到长京呢,别给你父王我惹麻烦。”
“我知道了,父王、母妃。”
“好了,你先回去吧。”
被公务扰的头疼的武安王摆了摆手让祁欢赶快回去马车上待着,而祁欢见到他的动作后也很干脆的说了声父王母妃再见就溜之大吉。
留下无奈的两人相互望了一样对方后默契的叹气。
“唉。”
*
翠云见祁欢没过一会就回来了,想来没怎么被挨批。连忙将早就备好的暖炉递上,在碰到祁欢发凉的指尖后又从旁边的檀木柜里取出薄毯展开盖到祁欢腿上。
“够了,翠云。咳…咳…”
祁欢正想让翠云别弄了,马车四周都用柔软的绒毯围着,密的透不进一点风。暗嵌在侧边的炉子还是武安王特意花重金请能工巧匠打造的,燃烧着的炭火能够在保留温度的同时将气体排出。
而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穿的就比他人还多。祁欢觉得现在的身形都快赶上府里厨房的胖大厨,圆滚厚实。
没想到她不经意间的咳嗽落在翠云耳里却如临大敌,她脸瞬间发白。
“郡主您这身子万一着凉了怎么办?”翠云急的声音带上哭腔,“我去给您拿药…对…去拿药。”她慌乱的起身。
“不许去。”
祁欢只觉翠云太过大惊小怪,进来后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连忙拉住翠云不让她去喊人。
“可是…”翠云还想说些什么。
“翠云,如今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一阵敲门声传来,翠云只好先去开门,发现是武安王妃身边的云澜。
“郡主,王妃说您今日的药还没有喝,所以命我送来给您。”
“交给翠云吧。”
武安王妃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药,入口极苦极涩,连味道都泛着难闻的苦气,熏得祁欢每次都想躲掉。
“王妃让我看着您喝完。”早就察觉到祁欢的心思,云澜笑眼弯弯的捧着药,“奴婢等您喝完了再走。”
祁欢知道今天这碗药是赖不了了,她认命的端起碗,浓烈的苦味扑面而来,皱着眉头仰起头将药喝完。
“好了,好了。”皱着眉头喝完后,她将碗递给云澜后就去找蜜饯,“和母妃说我喝了。”
“郡主,快吃点去去苦味。”翠云将准备好的蜜饯盒递给祁欢。
几颗裹着蜜糖的果子下肚后祁欢才觉得苦味没了些。
“什么时候才能不用喝药啊!”祁欢抱着果盒往后一躺,靠在软垫上,喃喃自语。
“王妃也是为您好。”见祁欢如此翠云安慰道。
“翠云,你们其实不用这样。”祁欢目光落在窗外,“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有些东西不用太过强求,顺其自然就好啦。”桃花纷飞,仿佛化作一只只云雀随风自由飞舞,祁欢有些羡慕。“只是有些迷茫罢了。”
她小半生几乎都是在房中度过,四方的床、四方的窗、四方的屋子。连天空都是四方的。平日武安王妃不敢让她出门,唯一的乐趣就是拾几本武安王书房里面的地州志看。
南州的醉蟹、云州的雪月、中州的佳酿....书中所写皆浮于脑海中,祁欢是真想去看看这些书中的风光。
“咱们王爷那么厉害一定会找到救您的办法。”
为什么这么好的人这一生不能平安顺遂,长命百岁?
“放宽心啦,翠云。”
她不喜欢身边的人总哭哭啼啼。每听见她们的哭声仿佛在提醒自己快死了,可是没有经历过生死苦痛的祁欢并不明白为何要因为离别而哀伤。
人生在世还是及时行乐的好。
*
待祁欢走后武安王妃回望丈夫轻声询问。
“王爷,长京真的还有旧日的海族皇室吗?”
几月前,武安王的书房里被人放了封信,来人绕过府中守卫准确无误的将信件放到武安王桌上。
在军营巡查几天的武安王回府后一眼就望见那封与桌上信报格格不入的信。
展开后就看见
‘长京宝珠楼 海族皇室’
对方精准的了解武安王目前所求是什么,给出的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的,于是武安王在收到信后连夜写了封折子递给长京。
而关于武安王收到的信上所写内容,武安王妃表示怀疑。
存世的鲛人数目寥寥,大多都被王公贵族们拿来榨取鲛珠,若真有海族王室再世,长京又要。
“上面没说,只说有鲛珠线索。”
武安王接过茶喝了一口,馥郁的清香让人沉醉其中。
“今年的茶味道真不错。”他夸赞道。
“此人能轻易的避开府中的耳目将信送到你桌上。”见丈夫没有放在心上,武安王妃提醒道“阿昭,这目的太明显了,我怕…”
“我知道。”武安王清楚此人目的不纯,“海族早已亡国多年,都城碧落海早已消亡,如果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我也不会相信一封来历不明的信。”
当年武安王夫妇带祁欢去寒山寺治病时,莲华大师曾提起过若世上还有能救祁欢性命的东西,恐怕只有昔日海族宫中的明月珠了。
可惜的是当年海族国破之时,皇室成员皆以身殉国,这世间所存的鲛人中再无海族皇室。
更别还能寻得传说中的明月珠。
这些年武安王派出了许多批人马去寻找海族皇室的下落,都了无音讯。
“善善,你莫要担心。”他唤着妻子的小名,安抚着她的不安“即使没有海族皇室的线索,我也该回长京一趟。”
南溟有鲛人,其泪可化珠,价值万金。高祖皇帝出征南溟,南溟国破,都城碧落海消亡,鲛人成为奴隶。
宁德帝登基后令管珠使大肆搜集鲛珠,鲛人处境艰难。在宁德帝的暴政重税下,底层被压迫的人联合起来勾连境外北域在珩越二十五年的春天发起了席卷庆国的暴乱。
史称珩越之乱。
战火从青州起,一路南下,直指长京。宁德帝就率众臣仓皇出逃陪都宁安。不到一年皇帝在宁安暴毙,英王祁宁登基为帝,率亲军平定叛乱,年号庆明。
扰动庆国一年多的珩越之乱落下帷幕。
他于庆明元年的冬天离京,和兄长已经十多年没有再见。
阔别长京多年,不知兄长一切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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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京朱雀街
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避开人群悄悄进入了位于街尾处不起眼的店铺中。
他头戴围帽看不见面容,观察四周发现没人后,转身走向低着头的店家。
“啪。”
一个锦囊丢到桌上,清脆的响声示意里面有不少的银钱。
“我要的东西呢?”来人开口道。
店家抬头望了一眼,伸手在一旁的木箱在摸索半天,终于从底部掏出一块牌子。
木质的牌子古朴厚重,雕刻着鸢尾花纹,木牌用桐油刷过,借着反光可以看见上面的字。
“皇城司”
那人正要接过时,一直沉默不语店家开口了。
“你胆子不小,敢伪造皇城司的令牌。”
皇城司,顾名思义是拱卫京城,保护皇帝的机构,由世家子弟担任要职,其余大多都是平民选拔上来的。
“一群酒囊饭袋而已我有什么害怕的。”
来人完全没把皇城司放在眼里。
“鲁四,若你管不住你的嘴我不介意送你去死。”
长刀出鞘,寒光晃的鲁四睁不开眼,冰冷的剑快速擦过脖颈,抬手一摸指尖染上鲜红,他颤抖的望向面前的人,不知是不是因为恐惧,脖颈传来刺骨的痛,恐惧攀爬上脊柱。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多嘴在此人面前讨不痛快,明知道眼前这人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心狠手辣,睚眦必报,惹谁都不要惹这个疯子。
见人被自己惹怒,鲁四不要命似的跑出柜台,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地上,顾不上膝盖钻心的痛,他不停的磕头,“您瞧瞧我这嘴,怎么说不出几句好话。求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了。”
边磕还边狠狠的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扇到嘴角都带着血丝也不敢停下。生怕自己求饶的晚了,面前的人会马上用剑给自己来个了断。
“够了,要死别再我面前死。”这样的戏码男人见的多了,他不耐烦的打断鲁四的求饶,“我剑上沾的血不差你一个,想让我杀你还得先给钱再说,不然我瞧不上你的命。”
问此言鲁四就知道自己的小命保住了,他颤颤巍巍的起身抓起桌上的锦囊递给男子。
“这次就不收您费用了,以后您的单我都不会收费。”他谄媚的换上讨好的笑容,极力控制住发抖的脚,脖颈上的血痕看着可怖瘆人。
从死亡中侥幸逃脱的鲁四知道那剑若是再偏一分,他不可能还活着求饶。
男子无视鲁四伸出的手,提脚朝门外走去。
“我只是替人办事,这个是你该得的,下次记得给我打折就行。”
一出门外面狂风呼啸,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挤满了黑云,行人步履匆忙的朝家的方向奔去,他站在门处任风拍打,围帽上的黑纱起落间虽看不清眉目,但能瞥见眉间一颗灼目的红痣。
他目光落在远方,瞧着黑云翻涌的长京,笑的张扬。
“快变天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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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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