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青砖,发出吱呀声。暮色掩饰下的夜晚,有人借着黑暗悄然入城。
祁欢掀开车帘,望着对面仅一街之隔的朱雀街,各色灯笼在夜风中摇曳,发出的光亮如星河般大片倾泻。酒香、食物香混杂着从远处飘来,周遭都充满热闹繁华的气氛。
“郡主仔细着凉。”翠云取过新做的织金斗篷,展开后披到祁欢肩上。
长京不似青州寒冷干燥,潮湿阴冷的寒气穿过肌肤钻入骨缝中,细密的痛感让人无法忽略。翠云活动下冻的僵硬的手指,她自小在青州长大,适应了青州凛冽的寒风却适应不了长京棉柔的春寒。
祁欢却浑然不觉,她鼻尖几乎贴在窗棂上,眼前的鲜活景象与她们青州完全不同,她好奇的观察着眼前的一切,一处都舍不得放过。
她想这一生能来趟长京城也算值了,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一次。
“呆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一声熟悉的嘲讽声将她拉回现实,侧目一看果然是那张让人讨厌的脸,心情正好的她懒得和裴云这个幼稚鬼计较,她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没做出回应。
“你就仗着我拿你没办法。”
吃瘪的裴云叹了口气,在城外的时候他骑到前面等了一会也没有看见祁欢过来,兄长来后才知道祁欢被武安王叫走,觉得没劲的他也没有再继续比赛。
顺着祁欢的目光望去,将她所注视的东西收入眼底。回头看见祁欢一脸痴样,裴云记上心头,他嘴角勾起骑着白雪故意走到马车处,高大的身子正好挡住祁欢的视线。
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听见想听见的声音。
“裴云你要死啊。”
见目的达成,他笑得张扬。
“谁让你不理我。”
“关你什么事!”祁欢没好气的收回视线,要不是她在车上不方便,不然她绝对会揍裴云的。
“这也没什么好看的,还没有我们洛川好。”见祁欢气恼裴云不解,他转过去又瞧了眼,与洛川暗作比较后还是觉得长京没有洛川好。
洛川的风是自由的,雪是冷冽的,花是自在的,土地是坚实的,而人...他目光投向某处,没有继续想下去。
总之洛川的任何东西都比长京好。越靠近长京,他的心中的不安越发加深,总觉得此次入京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背后似有一双眼在暗中注视着他们,而他们也在不知不觉中走入暗流涌动之中。
“你懂什么,这可是天下名城长京城欸。”
这小子不会在洛川待昏头了吧,祁欢震惊他嘴里的狂傲,她将车帘全部挂起,探出头去打算好好和他说道说道自己从书上看到的长京城时,只见裴云突然安静下来,那双令人艳羡的桃花目望着她,轻声问道。
“你喜欢长京吗?”
他的转变太突然,祁欢有些愣神,她想也没想就回复,“当然喜欢啊,长京看着就很好玩。”
“和洛川比呢?”裴云执拗的追问道,他眼神紧紧盯着祁欢,想从她眼中看出什么。
若给你选择的机会,你是选择留在长京还是回到洛川呢?
“你在想什么?长京虽好,洛川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是我的家,此行结束后我们总要回去的。东街的如意糕我还没吃够呢。”
电光火石间祁欢像是明白了什么,原来这小子是怕自己不回去没人同他玩。
裴云空有一副好相貌和家世,但此人说话甚是难听,在洛川城没几人愿意和他玩,除了没心没肺的祁欢愿意和他吵嘴,当然也有祁欢根本不会让他的原因。
“好了,说完了你就让开吧,别挡着我看。”
祁欢的耐心有限,她可不想陪裴云在这胡乱感伤,人生有限,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用的地方上。
听见祁欢回复的裴云心中暗喜,他强撑着不让祁欢看见他眼角的喜悦,默默挪开了几分,让祁欢可以看见对面。
“欸,怎么就你一个。裴川哥哥呢?按理说他应该跟在你身边才对。”
祁欢目光没移过去多久就察觉道有些不对,她又挪回来问一旁傻笑的裴云。
“我哥留在城外了。”裴云回道,“你眼睛都被对面勾走了,哪里还会注意到我哥的动向。”
数千亲兵入城太过招摇,武安王在入城前就选了些亲卫,剩下士兵由裴川率领驻守中长京城外等候指令。
兄长的成长让裴云也羡慕的希望自己终有一天也能够上阵杀敌,做个保家卫国的英雄。
他一直没告诉祁欢自己其实在军营的生活很苦,比她最讨厌的苦瓜还苦。
十指没沾过血污的少年突然进入充满斗争与杀戮的世界,一切快的让他无法适应,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都有他默默练习的身影。
箭术也不是一学就会,青州苦寒冬日练习学到最后磨到双手满是血痕,疼的无法入睡后才慢慢熟练起来。
不过没关系,庆国未来的将军必有裴云的名字。
他裴云,一定能名扬天下,不负祖辈荣光。
武安王选择从鲜少有人经过的玄武街,裴云的父亲未在长京有住宅,再加上住官驿容易引人注目,所以他们同祁欢他们一同住在武安王府。
从上书的那刻就决定此行不会顺利。武安王身上聚集了长京、乃至庆国的全部目光。
有人说武安王入京是因为皇帝圣体抱恙,太子势弱羽翼未丰,他身后是几十万青州军,想要夺位易如反掌。
也有人说武安王与皇帝兄弟情深,如今长京局势动荡,皇帝在朝中多有掣肘,暗下诏令让他入京稳定朝纲。
无论哪种,百姓心中只担心这个好不容易才恢复的王朝又要走向何方。
祁欢心里清楚,京中能人荟集,不乏隐世的鬼医圣手。她父王入京的理由很简单,想为她治病,顺便看看多年不见的兄长。
车辆驶入安静漆黑的长街,在黑暗中祁欢听见裴云跟她说。
“等安顿下来以后,我带你去朱雀街玩。”
*
面前用大红色朱漆涂抹的正门顶端悬着黑色檀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武安王府”。
祁欢好奇的打量面前的府邸,听说这是武安王还是皇子时就住的地方。宁德帝膝下子嗣单薄,纵然他贪图享乐身边不缺鲜妍年轻的美人,最终活下来的都是在潜邸就侍奉他的妃子所生。
武安王性格直率,心思单纯,一众儿女中宁德帝最喜欢他和永和公主,他还未成年就早早的封了王,特意在离宫不远处给他划了块地搭建王府。
陛下登基后武安王请辞前往封地。本以为这房子长久无人居住还需要打扫一番才能入住,现在来看许是陛下顾念手足之情,时常派人清扫着。
“祁欢,你家看着还挺有气势,比洛川还大。”
裴云翻身下马,牵着白雪走来。马儿好似嗅到祁欢的气味,欢快的曲了曲蹄,仰头嘶鸣两声,便扯着裴云朝祁欢处奔去。
“祖宗你慢点。”
白雪的力道让来不及反应的裴云酿跄了几步,他又舍不得用鞭子抽打它,只得顺着白雪的速度过去。
白雪走到祁欢跟前,亲昵的将脸凑过去。祁欢伸手揉了几下后,它目光不知在寻找着什么。
“白雪,乌云还在后面呢。”祁欢瞧它那样就知道白雪在找谁,她理顺白雪打结的鬓毛,“晚上就让你们两个住一起。”
白雪和乌云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在去年他们生辰的时候武安王亲自带她和裴云去营中的马场去选的。
那日春光正好,洛川城外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祁欢一眼就挑上了乌云,知道它和白雪一同长大感情深厚,本来打算将白雪一块选走,谁知道白雪被裴云先挑走,那家伙还嚷嚷先到先得,见父亲颔首,祁欢只好放弃从裴云手中要走白雪的念头,好在他们两家距离相隔不远,两姐妹也能时常相见,
“给你住最舒服的屋子、舍不得你累、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没想到还是个养不熟的。”
裴云怒其不争的轻点白雪的脸,被后者不屑的躲开,他也不恼。“瞧你还不让说,看我今晚上把你们两个分开。”
像是听懂裴云的话,白雪不满的朝他撂蹄子。
“裴云你幼不幼稚,连小马都要欺负。”
祁欢才不怕他,她夺过白雪的缰绳,将它递给一旁的侍卫,告诉他待会等乌云来后让他们两个住一块。侍卫应下后牵着白雪离开。
“祁岁岁,我还没有答应呢。”见白雪被牵走裴云抬手想拦,对上祁欢略带威胁的目光后悻悻放下,他挠了挠头眼神移开。
都说洛川小霸王裴云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裴川和祁欢,前者是血脉压制,后者许是比他更凶吧。
*
“岁岁。”
还没来得及回应裴云就听见前面有人唤自己,前面一妇人小心翼翼的扶着武安王的手走下马车。她身穿浅蓝色宫装,挽了青州最时兴的发髻,水头极好的碧玉簪斜插在侧,走动间目若秋水,顾盼生辉。流逝的时间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反而为她平添几分韵味。
见祁欢没应武安王妃又唤了声,“岁岁。”
“欸。”祁欢一边答应一边朝武安王妃处跑去i,“母亲有何吩咐?"
“王爷、王妃安好。”裴云冲着前方行礼拜见。
“小云,入京了称呼不用那么生疏像平常一样唤我就好,”武安王妃示意裴云免礼,“现在时间也晚了,让管家先带你去休息吧。”
裴云应下,他朝祁欢说了个口型就随着等候在一旁的管事离开。
隔着武安王妃祁欢能看清他说的是“明天见”。
“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你饿不饿。”武安王妃抬手整理祁欢因跑动而凌乱的鬓发,她摸了摸女儿红润的脸,眼底的慈爱溢于言表。
“有些。”话音刚落就听见肚子抗议的声音,祁欢尴尬的笑着。
其实自己一路上嘴就没停过。每次途径一处城镇她都要拉着裴云去买当地特色小食,直到到了长京她马车里还装着没吃完的零食。没想到武安王妃才问她,不久前才吃过的肚子又感到饿了。
“我让云澜去催了,一会儿送到你院里,你吃完就早些休息吧。”武安王妃拉过祁欢的手朝府里走去,“外面冷咱们别站在这了,走我带你去瞧瞧你的院子。”
她着急带祁欢去见新住处,全然忘记了后面被丢下的武安王,连句话都没和他交待就轻车熟路的领着祁欢进去了。
武安王:……
有没有人能管管?明明是一起进京的这么还能漏下一个?
在寒风中凌乱的武安王决定先回屋,一旁的侍卫凑上去朝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眉头逐渐加深,到最后狠狠的啐了一口。
“这群老东西。”
*
祁欢的院子被安排在了武安王府的北处,那里位置清净,不易被人打扰,是武安王妃特意选出来给祁欢住的地方。
“这是当年你父王特意给我选的地方。”
在去往祁欢住所的路上,武安王妃指着远处的小院告诉祁欢这是她以前住过的地方。
她与武安王青梅竹马自幼相识,从小一块长大,祁昭一拿到长京最时兴的玩意时总会偷偷喊她到府中玩。
庆国风气开放,男女之间结交自由,更不用说是孩童之间。
武安王妃年少时也是爱玩的性子,爱自由爱纵马长歌,常常和祁昭一块去郊外跑马,有时玩累了祁昭在府里还给她安排了小憩的地方。
照顾她是女孩,又怕被她古板的父亲发现后训斥她,所以特意在府中给她找了个清净的地方。
念及父亲,武安王妃的情绪骤然变得有些低落,说话的速度逐渐变慢,迟钝如祁欢都能感受到她情绪的转变。
“母妃怎么了。”
察觉到武安王妃有些不开心,祁欢牵住她的手,暖意顺着手心传递到武安王妃手上。
“没什么。”那人已经离开很多年了,那段尘封多年的往事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遗忘,反而成为横在心上的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死亡来的突然,那人走的太快太匆忙以至于到现在她都还没接受他已经离开这个事实。
好好的一个人像往常一样去上早朝,怎么就再也回不来了?
武安王妃强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只是想到你的外公了。”
关于这位外公祁欢知道的并不多,只知他是惹先帝不快被下令处决,又念及他对朝廷有功,罪不及家人才勉强保全了母亲全家。
被抄家后的武安王妃本来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回云州老家,谁知道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苗头的武安王匆匆入宫在皇帝殿外跪了几日后求来了一张赐婚的圣旨。
兜兜转转,她最后还是嫁给了祁昭,而这处小院现在轮到祁欢住了。
祁欢:“母妃您还没有在我面前提过外公呢,我也想知道关于外公的事。”
“你的外公…”武安王妃沉思片刻,“他一生只愿做个纯臣,哪怕最后在生死面前仍然选择当个纯臣。”
即使知道他的行为会祸及家人。
记忆中那个总爱板着脸说大道理的人的模样早已模糊,唯独还记得他总说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父亲,到最后您真的如愿了吗?
不愿再提起过往,毕竟那人的死也是王朝不能多言的密辛。武安王妃忍住眼底的酸涩摇了摇头,“都过去了,不提了。”
见母亲不愿多提,祁欢也只好打住好奇。原本热闹温馨的氛围有时间变得有些沉默。
沿着府中北院曲折楼廊往前走,两侧种满了梧桐,“岁岁,若我们能待到秋天,这里会有漫天的金黄落叶飘落。”
行至一旁梧桐林时,武安王妃指着面前的梧桐树说道。
“母妃,后面我自己去吧,您快回去休息吧。”见武安王妃兴致不高,祁欢想劝她先回去休息,事关逝去的外公她不知道该从何安慰,或许见到武安王后会好些。
“唔。”武安王妃望着前面灯火通明的道路,照看王府的人心思很细致,生怕他们走到暗处,在路的两旁都燃着灯。清楚自己现在情绪不佳,她点点头,“也好,小院都是按你的喜好布置的,晚膳待会也会送到你那。母妃有些累了就不陪你去看了。”
说罢,便带着云澜离开了。
“母妃慢走。”目送武安王妃离去后祁欢朝着翠云说道,“我们走吧。”
两个小主仆往前走了一段就看见前面树影间隙中隐约能看到院门,牌匾上面还写着“梧桐院”。
入口处还站着两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在左顾右盼的望着,见到祁欢她们后高兴的跑过来。
“奴婢迎春。”“奴婢绿芜。”
“参见郡主。”
两人岁数看着与祁欢差不多,笑得极为讨喜,与旁边的翠云打过招呼后,便欢欢喜喜的迎着祁欢进院。
“掌事姑姑几月前就派我们到梧桐院了。里面都是按照郡主的喜好布置的。”迎春提着灯笼走在前面。
推开院门后里面的景致一览无余,布局虽小但是玲珑雅致,小院中间还支了一架秋千。
“这里是种了什么呀?”见秋千旁边还搭着花架。如今入春,花架缠绕着绿藤,脆嫩的绿叶舒展开来,看不出种的是什么。
“郡主,上面种了紫藤花,过些日子您就能看见了。”一旁的绿芜接过祁欢的话。
祁欢才进来不久,膳房送来了今日的晚膳,来人说武安王妃吩咐过做些易消食的送来,便做了碗银丝面。
瞧着清亮的汤头,祁欢也不挑剔接过就吃,边吃还让翠云她们也快去用膳。
用过晚饭后祁欢靠在秋千上玩了会,又在院中转了转,翠云就来说热水烧好了。匆匆洗漱过后祁欢就准备休息。
“郡主,不用奴婢在这里陪您吗?”
翠云不放心让祁欢一个人在陌生的睡,她吹灭远处的蜡烛,走过来问祁欢。
“不用。翠云你也累了一天了,去旁边早些休息吧。”坐在桌前擦拭头发的祁欢连声拒绝,她素来不习惯有人在旁边陪床,她摆摆手让翠云快些去休息。“我很快就擦干了,你先下去吧。”
“迎春,绿芜你们也不用陪我,都去休息吧。”嘱咐完翠云祁欢也没有忘记一旁的迎春和绿芜。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在祁欢的“强硬”态度下离开了房间,阖上房门时翠云不忘告诉祁欢有事唤她,在旁边能听得到。
翠云自从进院后她的眼皮一直突突的跳,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她打了个哈欠,心想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在自家王府里能出什么事。
众人都走后祁欢吹灭最后一盏灯,这天怪的很,云聚云散间原本阴沉沉的天空变得晴朗,清冷的月色透窗而入,洒在床沿间。枕着月色祁欢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不过事情的发展总是曲折的。
翠云的不安一语成谶。
*
长京宝珠楼
宝珠楼今日又从外面收集了一批鲛人,姿色绝佳。
鲛人生来貌美,泣泪成珠,每位鲛人一生所产的鲛珠有限,不同相貌的鲛人鲛珠成色也不同。但当鲛人的最后一滴泪珠落下时,他们都会迎来死亡的终点。
近年来鲛人数量越发稀少,除了楼里原先就有的鲛人,宝珠楼还得向全国派遣人手搜寻,只求给达官贵人图个新鲜。
正所谓千金难买有颜珠,宝珠楼不是谁都能来的。
管事周正望着蜷缩在角落的鲛人,眼神似笑非笑,他背着手在鲛人面前晃悠一圈,“进了宝珠楼就要遵守宝珠楼的规矩。”目光扫视过每位鲛人,带着未言明的警告冷声说,“要是有人不听话,那么…”
他拍了拍手示意手下将上面拢着黑布的物体掀开,赫然出现一个用精铁打造的铁笼,里面有一位浑身布满伤痕的鲛人。
那鲛人双目紧闭早已不省人事。身上新伤旧伤胡乱的堆叠在一起,新添不久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淡粉色的肉里还渗出鲜红的血,看着诡异可怖。
“啊!”
当中有位年纪小的鲛人看见这一幕吓的大声尖叫,他猛地站身推开前面的人想要跑出去,还没有跑几步就被旁边的守卫打了一棍。
那棍极重极快,可怜的鲛人连声都没发出就被打晕。
其余鲛人见此情形更加害怕,他们蜷缩在角落不敢动弹,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
周正坐在椅子上满意的看着鲛人们的反应,他特意挑选出一位屡次犯错的小奴,将暴室治人的手段使了个遍,将人折磨的神志不清后拿来吓这些新人,若是识相还好,不识相的话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来对付他们。
入了宝珠楼的鲛人就没有再出去的可能。
“不听话,这就是下场。”
他漫不经心的把玩手上新得的玉戒,温润的触感传递到指尖,他垂眸不看地上昏迷的鲛人随口朝旁边的人吩咐道:“把他拖下去,正好下院还缺一位鲛奴。”
宝珠楼鲛人等级划分严格,而鲛奴是其中最低贱的存在。
一旦成为鲛奴便永远见不到窗外的阳光,终日在暴室中干活,直到力竭而亡。
守卫中出来两人把昏死过去的鲛人拖下去。
威慑的目的已经达到,周正想到自己还有事情要做,便回头嘱咐看守的人。
“看好这些鲛人别出岔子。”
推门离开后就瞧见前面廊亭下的黑色身影,他快步上前。
“你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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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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