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诩,跟着小姐,日后免不了会看见一些作为平常人看不见的,不要害怕,他们也只是有冤屈无处述、有遗憾无法了的可怜人罢了,小姐是在帮他们,而你要帮小姐。】
何诩想起爷爷的话,主动跟宁檐月说:“小姐,我也能看见吗?”
“不害怕了?”宁檐月问。
“害怕,但是我想帮上小姐。”
“不用勉强,何诩,现在这样也可以。”
“不,小姐,让我看吧,我可以的。”
宁檐月看他眼神坚定,也没多说什么,“那你闭上眼睛吧。”
何诩乖乖闭眼,宁檐月抬手轻轻遮住他的双眼,停留了三秒钟左右放下,“好了,睁眼吧。”
何诩缓缓睁开眼睛,他看见谭若琳身上那成片的黑雾,宛若一个无底黑洞,随时都能将人吞了去,他腿一软,往后踉跄了一下。
宁檐月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三分钟过后可就没有余地了。”
何诩收定心神,“不后悔,只是第一次见,难免有些害怕,习惯了便好了。”
宁檐月悄悄把手指上的血抹在匕首的柄上,血浸入柄身消失不见,她把匕首还给何诩,“好好拿着,会保护你的。”
何诩接过,“是,小姐。”
“走吧,我们先出去。”宁檐月把地方让给谭青锋谭若琳这对兄妹。
宁檐月带着何诩在大厅里喝茶,过了一个钟头谭青锋走了下来,他说:“宁小姐,若琳都跟我说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开口。”
宁檐月给谭青锋倒了杯茶,“谭先生不冲动倒是难得。”
“怎会不冲动,我恨不能把杜承大卸八块!”谭青锋握紧双拳,片刻后又松开,“可是我这么做会害了若琳,若琳说了,若是我替她报仇,她没办法安心离开,所以只能拜托你了,宁小姐。”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谭小姐给过报酬,我自当尽力。”宁檐月说。
“若是不够,我愿意奉上全部家产。”
宁檐月笑笑,没接话,反正走出这个门,他就会忘记今天发生过的所有事,她已经给过他们告别的机会,而后她只管替人消怨送人走。
“何诩,送客吧。”
谭青锋识趣地告辞,“不麻烦了,小妹的事便劳烦宁小姐了,万分感谢。”
“不客气。”宁檐月淡然应答。
谭青锋走到门口时,回头望了一眼,他看见谭若琳站在楼梯拐角看着他,他冲她挥了挥手。
【若琳,记得答应哥哥的事,好好化解去投胎,开始新的人生,不论我们能不能做成亲人,哥哥都会为你祝福,希望我的妹妹下辈子顺遂无忧。】
【哥哥,我答应你。】
“不再多说一会吗?出了这个门,他可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宁檐月看着门口说,声音只有何诩和谭若琳能够听到。
“不了,已经说得够多了,我已是已亡人,哥哥不记得才是最好的。”谭若琳回答。
谭青锋依依不舍地转过身,走出饭店大门,有关饭店里发生的事情的记忆在渐渐消失,待走出一段路后,他停在原地,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接下来,就等吧。”宁檐月说,
现在就等唐柏那边的结果,如果何福还在,这事就能交给何福去办,用不着麻烦别人。
想到何福,宁檐月轻轻叹了口气,何家人跟着她颠沛流离,代代死后都没能落叶归根。
“小姐怎么叹气了?”何诩问。
“何诩,”宁檐月没答,反而问道,“你想回家吗?”她已经快记不清他们的祖地在何处了。
何诩摇摇头,“何家自跟着小姐那日起,小姐在哪里,何家人的家就在哪里。”
“何家侍奉我已经足够久,当年的恩早已还清,何诩,你可以想想接下来要怎么生活,我会帮你。”
“我想得很明白,何家会一直侍奉小姐直到小姐找到解脱为止,先辈如此,我如此,后世亦如此。”
宁檐月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何家人的一根筋真是世世代代传了下来。
何诩不想宁檐月忧心,换了个话题,“小姐,您取走了谭先生今天的记忆吗?”
宁檐月想起音尘说过的话,摇了摇头,原话照搬道:“这世间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剥夺人的记忆,就算是神明也不行。”
“那他忘记了还会想起来吗?”
“如果他刻意回忆,反复几次,或许会想起来,不过想起来也无事,我造了一个幻境,从他踏入此地起,所发生的是幻境里的真实,对他来说,就是一场比较真实的梦罢了。”
“那谭小姐会受影响吗?”
“不会。”宁檐月下意识看向谭若琳那边,人已经不在那儿了,她仿佛想起什么一般,说道:“终日待在这里等着也是无聊,何诩,去跑个腿吧,看看绿瑶可还好。”
“是,小姐。”何诩应下又问道,“可要告诉绿瑶姐姐我们的地址?”
“不了,远远看看便好,不必去打扰她,我知她好便足够。”她们不过是在这漫漫岁月中短暂地陪伴了彼此一程,这一程如今她们已经算走完了。
“是,小姐。”
唐柏差人送来信,信上写着:一切顺利。
宁檐月看完把信烧了,她相信唐柏能做好此事,心中并无担心。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默然不知所思,阳光穿过窗户流泄进房间,把她的身影映在镂花地毯上,像一幅静美的画。
窗外边,那片绿叶静静地躺着,未随风动。
房间里的阳光渐渐暗下去,宁檐月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心道:也该回来了。
何诩不知道遇见了什么事,一路狂奔,焦急地敲响宁檐月的房门,“小姐,小姐。”
宁檐月开门,“怎这般着急?遇上了何事?”
何诩左右望了望,“小姐,谭小姐可回来了?”
宁檐月摇摇头,“不曾。”
“糟了。”
宁檐月看他满脸担心,道:“别急,进来说。”
何诩一口闷下宁檐月倒的水,擦了擦嘴说:“小姐,我……我可能办坏事了……”
“事情大都有解决之法,你直说便是,有我在,会为你解决。”
何诩说:“我在去看绿瑶姐姐的路上碰上了谭小姐,她问我去哪里,我如实告知,她说自己四处走走闲来无事,便陪着我走一趟,要是遇上什么事还能帮我通知小姐,我就答应了,我们看到绿瑶姐姐了,她过得很好,我们还看见了……”他双手抓紧膝盖上的衣服,“我们还看见了韫小姐,她……她怀孕了。”
“谭小姐看见韫小姐,嘴里嘟囔着“他竟又有了孩子”,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奇怪,留下一句“我先走了”后就不知所踪,我担心她想不开会做出什么事,所以就着急跑回来告诉小姐,小姐,谭小姐会不会受到刺激做傻事?这下可怎么办?都怪我,不该带她一起去的。”
“何诩,”宁檐月拍了拍何诩的肩膀,“这与你无关,你不会知道韫仪会去找绿瑶,若真要怪,应该怪我不该让你去看绿瑶。”
何诩连忙道:“这怎么能怪小姐,小姐怎又知道这后面发生的事。”
“所以,这也不怪你。在这等我,我去找她。”
韫仪在孟津没有什么朋友,也不愿意和绿瑶闹得不愉快,在得知自己怀孕后,她想着借这个机会和绿瑶缓和她们之间有些尴尬的关系,好在有效,绿瑶说以后常常走动。
她到家的时候,杜承已经回来了。
杜承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不仅得贵人相助事业扶摇直上,还有了自己的亲骨肉,他无论做什么,脸上都是挂着笑意,韫仪也替他高兴,“阿承。”
杜承听到声音立马亲自来扶,“我们家的大功臣可要小心着点,怎么样?今天可还顺利?”
韫仪笑道:“才三个月,哪有那么娇气。今日和绿瑶谈得很愉快,日后也会常来往。”
“那可真好,这样你也能开心些。”
韫仪握住杜承扶在她腰间的手,“阿承,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杜承道:“傻丫头,这就满足了?咱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一路跟着韫仪回家的谭若琳看见眼前和乐美满的景象,身上的黑雾不可控制地迸发出来。
仿佛间,她好像听见了自己未出生的孩子在向自己痛苦求救。
“妈妈,我好痛啊,妈妈,我想活下来,你为什么不要我啊,妈妈……”
“不是的,宝宝,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妈妈可是无时无刻都不在期待你的到来啊。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妈妈、妈妈一定!”她看向两人走进屋内的身影,满脸怨毒,“一定会帮你报仇!”
杜承扶着韫仪坐下,两人正要动筷,头顶上的风忽然一闪一闪起来。
“阿承。”韫仪有些害怕。
“小仪别怕,估计是哪里短路了,我叫吴叔去看看。吴叔!吴叔!”
“可、可是阿承,”韫仪抓住杜承的手臂,“现下没、没有风……”
杜承心里咯噔一下,是啊,傍晚时分无风,这灯怎么会无缘无故晃起来?晃得这样厉害,就好像是有人在用力拉扯,随时要掉下来一样。
“小仪,我们先去沙发上坐着。”
宁檐月走出饭店,毫不犹豫往杜公馆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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