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约定,下一个八年,绝不分手。
咖啡杯底的最后一口茉莉香漫上来时,李欣然用指尖在桌沿画了个圈。“八年太长,”她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点午后的光,“我们定个小规矩吧——每年樱花季,都来这儿吃草莓泡芙。”
龚采奕突然笑出声,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背:“那得拉钩。”两只手指勾在一起的瞬间,窗外的梧桐叶正好落进她们之间的光影里,像枚绿色的印章。“还要加一条,”她晃了晃手机里《星火报》的排版草稿,“不管谁先拿到诺贝尔,都得让对方当第一读者。”
李欣然的指尖在桌布的纹路里轻轻摩挲,忽然想起高中时躲在图书馆,两人偷偷传的纸条——那时龚采奕写“想考武大研究社会”,她回“要去清华学物理”。如今纸条泛黄了,字迹却像刚写的一样清晰。“其实我考研时,专业课笔记里总夹着你的照片,”她声音轻得像咖啡的热气,“就贴在量子力学公式旁边,觉得看着它,就能多算对一道题。”
龚采奕没说话,只是把草莓泡芙往她面前推了推。奶油沾在李欣然唇角的瞬间,她忽然明白,有些约定从不用“绝不分手”来担保——就像樱花会年年盛开,就像她研究的量子引力终会找到答案,她们的默契早就在时光里长成了根系,哪怕偶尔被风雨吹得摇晃,根下的土壤,永远都记得最初的方向。
结账时老板娘笑着说:“你们俩像我年轻时的一对朋友,也是年年这个时候来,坐同一个位置。”龚采奕接过找零的瞬间,瞥见李欣然正对着手机屏幕笑——是典春衫发来的消息,附了张书法群的截图:李青梅写“樱花承旧约”,胖鸡回“风里有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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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梅在华科的宿舍躺着,室友叶伶问他:青梅大哥,你憨笑啥呢?
李青梅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正在和胖鸡聊天。
当然,是群聊。
“哥的事儿你少管哈。”
叶伶最近倒是遇上心事了。
他爱上了自己的hr——萧暮云。
仟忆文化传媒的总裁,萧暮云。
他总觉得萧暮云对自己也有感觉。
叶伶是男生,萧暮云也是男生。
他不觉得性别一样有什么不对。
爱情无关性别。
他没有羞耻感。
李青梅就欣赏叶伶这点——大方,磊落。
这份欣赏弥足珍贵,也让这两人的室友情十分坚固。
李青梅没谈过恋爱,不好给叶伶建议,他只觉得,爱要大声说出来。
尽管他自己还没做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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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梅把手机往被子里藏了藏,屏幕上“胖鸡”刚发完一张行书,写的是他昨晚那句“星子坠成稿”,笔锋里带着股较劲的俏劲。他清了清嗓子翻个身:“少八卦,你那萧总又怎么了?”
叶伶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手里的简历哗啦散了一地。“他今天在茶水间给我递了颗薄荷糖!”他蹲下去捡纸时,耳尖比简历上的红印章还艳,“薄荷味的,你说是不是暗示我‘清醒点’?还是……”
“人家是总裁,给实习生递颗糖很正常吧。”李青梅嘴上泼冷水,视线却滑过叶伶手机屏保——是萧暮云在年会上致辞的照片,西装领口别着枚银色月亮胸针,和他送给典春衫那枚有点像。
叶伶突然凑过来,鼻尖快碰到他脸:“那你跟群里那胖鸡呢?天天写诗对仗,上次她发自己做的樱花书签,你半夜爬起来画了张同款,当我不知道?”李青梅猛地把被子蒙住头,听见叶伶在外面笑:“喜欢就加好友啊!跟我追萧总似的,直接堵他公司楼下——”
“闭嘴!”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吼声,却藏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松动。李青梅摸出手机,看着群里胖鸡新冒的泡:“刚看到句诗,‘月照同袍影’,适合今天写。”他指尖悬在输入框上,突然敲下:“我来写楷书,你敢不敢用草书应战?”
发送的瞬间,室友的椅子又发出“吱呀”一声响——叶伶正对着萧暮云的朋友圈傻笑,对方刚发了张办公室夜景,窗玻璃映着半轮满月,配文:“晚风知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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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犹疑着,在胖鸡的主页看了又看。
“好鞋不破脚,坏鞋刺心疾。”
这是典春衫的个签。
李青梅读出一丝女性主义的味道,欣慰地笑了。
这姐,有觉悟。
不愧是让他一见钟情的女生。
他还是决定加她,勇敢地迈出第一步。
这一刻时间都好像停滞了,变的浪漫起来。他的心也滚烫了。
他有时也会自嘲,自己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算了,是他自愿,他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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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典春衫才接受群聊-风的好友申请。
她打出一行字:备注典春衫。
对面:李青梅。
李青梅,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眼熟?
她高中去扬夏玩的时候,好像在光荣榜上见过这个名字。
不过典春衫没多想,梳洗后便去睡觉了。
她明早有讲座。
李青梅盯着屏幕上“备注典春衫”四个字时,指尖的汗差点洇湿手机壳。他反复确认了三遍“李青梅”三个字的拼写,才点了发送,像在递交一份酝酿已久的答卷。
宿舍的吊扇慢悠悠转着,把月光切成碎片,落在他摊开的宣纸上。纸上写着半阙未完成的诗:“网名藏真姓,笔尖识故人。”原来早在群里看她写“倩影随风去”时,他就猜过这双手背后该是怎样的人——如今谜底揭开,竟比想象中更让人心跳失序。
典春衫躺在床上时,手机还亮着。“李青梅”三个字在黑暗里泛着微光,像颗被遗忘的星子。她翻了个身,想起高中在扬夏中学的光荣榜前,曾指着一个同名的名字跟闺蜜笑:“这名字真秀气,像个姑娘家。”那时风卷着槐树叶掠过榜单,把“年级第一”的烫金大字吹得沙沙响。
第二天清晨的讲座上,典春衫听着教授讲“艺术与现实的共振”,笔尖在笔记本上画了个月牙。中场休息时点开微信,看见李青梅发来一张照片:是他写的“典春衫”三个字,楷书端正,最后一笔却微微上挑,像在试探着打招呼。
她对着那字笑了笑,回了张自己刚画的速写——苏军纪念碑前,一个穿风衣的姑娘正仰头看月亮,旁边题着行小字:“原来风里早藏着名字。”发送的瞬间,华科宿舍里的李青梅刚上完早课,手机震了震,他对着那张速写愣了三秒,突然抓起外套往图书馆跑——他要去写今天的诗,这次要用最张扬的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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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李青梅给她发来早安。
“早。”典春衫简单地回复,便出发去湖经了。
李青梅盯着那个“早”字看了半分钟,指尖在屏幕上敲出又删掉,最后只回了个月亮表情包——是他昨晚用钢笔描了无数遍的月牙形状。
宿舍楼下的香樟叶上还挂着晨露,他摸出书包里的宣纸,忽然想写点什么。笔尖蘸墨时,脑海里闪过她在苏军纪念碑前的背影,颈后那片瓷白的皮肤像被晨雾打湿的雪。
“朝露缀衣轻,风传一字明。”
写完才发现,把“早”字藏进了诗里。他拍了照发给典春衫,没等回复就揣起手机往训练场跑——今天有武警训练,迟到要罚跑三公里。
而此时的典春衫正坐在去湖经的地铁上,手机震了震。她点开照片时,邻座阿姨正看《楚天都市报》,头版标题是“青年理想者共话未来”,配图里龚采奕和李欣然站在樱花树下,身后的横幅写着“星火照亮前路”。
她对着那行诗笑了笑,把手机揣进帆布包。包里还放着昨天从图书馆借的书,书脊上贴着个小标签,是她画的月牙,旁边用铅笔写着:“李青梅——扬夏中学2018届理科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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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采奕在讲座上偶遇了李欣然。
果然,八年过去了,两个人眼光还是如此统一。
阳光透过讲座大厅的落地窗,在大理石地面上洒下一片片明亮的光斑。龚采奕抱着一摞《星火报》的样刊走进大厅,准备在讲座间隙向感兴趣的人介绍她们的理念。
她正低头整理样刊,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请问,这里是关于前沿学术理论的讲座入口吗?”龚采奕猛地回头,就看到了李欣然。
李欣然站在那里,穿着简约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眼神里透着和八年前一样的专注与坚定。龚采奕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脱口而出:“欣然!”
李欣然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采奕,真的是你!”两人快步走向彼此,紧紧拥抱在一起。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她们此刻完全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无暇顾及。
松开彼此后,龚采奕笑着说:“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你也对这个讲座感兴趣?”李欣然点点头,晃了晃手中的笔记本:“是啊,我最近在深入研究量子引力,想来听听不同的观点,找些灵感。你呢,怎么会在这儿?”
龚采奕扬了扬手中的样刊:“我和几个朋友办了《星火报》,想推广生物**的理念,来这儿看看能不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人。”说到这儿,她突然笑出了声,“果然,八年过去了,两个人眼光还是如此统一。以前我们就爱一起参加各种学术活动,现在还是这样。”
李欣然也跟着笑起来:“是啊,这默契一点都没变。对了,你这生物**研究得怎么样了?上次听你讲,我还似懂非懂的。”
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龚采奕开始兴致勃勃地分享她的最新研究成果,李欣然则不时提出问题和自己的见解。周围的人来来往往,讲座即将开始的提示音不断响起,但她们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沉浸在学术和友谊的温暖氛围中,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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