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森玉迫不得已,她更怕受到不可逆因素的安排。
如果不行,我就和鹿延捷一起死。
没有人知道裴森玉这个想法,也没人清楚她为何如此极端。
所以她到了阎慕晞的酒馆,取了一包事先让对方准备好的东西。
“别做傻事。”阎慕晞劝她。
特殊培育的粉色满天星很美,同样,因为它是畸形品种,所以寿命格外短暂。
裴森玉不觉得它美,只觉得合适。
她没有崇高的理想和抱负,二十岁出头的青年,认为自己不再年轻。
裴森玉不是天边飞翔的皎洁鸽子,也不是绚丽高贵的乌鸦。
她顶多算一轮明月。
而鹿延捷,最好在她的照耀下,哪怕两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地过一生。
没有影视剧或者现实豪门里总是上演的情天恨海戏码,他们别无所求。
鹿延捷也没有大裴森玉很多,不会天真热闹地认为裴森玉贪图多一年半载的经历。
裴森玉也会长大,会有自己的人生,鹿延捷不敢想,不愿主观地为对方画地为牢。
他们逃脱了坐井观天的日子,看到对方不能只是相看两厌吗?
他爱裴森玉,但绝对不是因为两人共同经历过痛苦,而是因为裴森玉是裴森玉。
她纯粹、勇敢、美丽,是鹿延捷这辈子见过最无畏的女人,他相信自己矢志不移。
他没有想过这轮美月回应自己,只觉得不该贪恋,不该异想天开。
对于鹿延捷来说就是一场赌注,他和裴森玉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惜他爱她。
如果爱有回声,那鹿延捷装聋作哑,不可能承认,也是唯一好面子的地方。
在黑水市的鹿延捷低声下气过很多次,问别人借钱、换物资,他恨死自己了。
他才不要毫无尊严地活着。
鹿延捷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
可惜他出生在一个群英荟萃的世界,每个人都很优秀,无论灵魂还是□□,鹿延捷只能望而生畏。
太难了,太难了……
这是个时瑜知都觉得难的世界。鹿延捷又怎么会觉得简单呢?
他可以等,等到生命热情渐冷,等到裴森玉消失,和过去一样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鹿延捷可以一直等。
在军部当实验体时,他在等自己的亲生父母赎回自己;遇见时瑜知后,他在等和裴森玉重逢的那天;和裴森玉重逢后,他在等裴森玉厌弃自己……
可是他等不到爸爸妈妈,裴森玉是在黑水市和自己重逢,也从来没有厌弃过他。
他不介意看裴森玉过得越来越好,哪怕自己付出代价,收买别人对她好一辈子。
只要是裴森玉喜欢的人。
他会继续等。
等哪天看够了摘青岛的风景,去一个新的地方,当一个全新的鹿延捷。
殊不知,心上人的心里有他;每当鹿延捷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睛,又再次犹豫起来。
他开始恨裴森玉了。
凭什么对自己那么好,那么信任,把朋友介绍给自己,把自己介绍给家人。
鹿延捷不是外人,是很重要的人。
裴森玉看起来没心没肺,不像是可以为爱着魔的痴情女。
她原来不是肤浅,好色,而是鹿延捷早就在心里,身体记得,大脑忘了。
裴森玉为他流过眼泪、担忧、痛苦,但这不一定是自己深爱他的证据。
她也为陆憬哭,为阎慕晞哭,因为他们很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爱一个人,是不由自主会有同理心。
如果她是鹿延捷,处境如此,又怎么会表露心声,是非善恶?
裴森玉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好,她在等,到底是苦了对方还是为难自己?
难受的是她啊。
“祝我好运。”她对阎慕晞挥手告别,把粉末撒在花上,“我们很快就能再见了。”
“嗯。祝你一帆风顺。”
阎慕晞一直过着“守活寡”的日子,好像陆憬歆从未离开过自己的世界。
他精神有点不太正常,自己也知道,似乎有点放任地想让自己彻底疯起来。
但是遵纪守法,不愿意伤害别人,也不想让别人伤心,所以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他的心千斤重,眼泪流不完;阎慕晞大抵是这世上最悲伤的人了。
他有时候会不由自主第三人称看自己,仿佛灵魂抽离,目睹自己如何平静地疯了。
有时候他希望拉别人下水,谁都行,想让他们也尝尝疯魔的滋味。
他不是个好人,只是个克制的坏人,是“君子论迹不论心”的优秀获奖者。
如何,死掉。
可怕的是,他觉得昨天还在思考怎么向陆憬求婚,明天就得参加爱人的葬礼。
他早就不太正常了。
看异能战后异能者复活,而陆憬不在时间范围内,没有办法重新来到这个世界上。
复活需要死者的遗物,阎慕晞有很多,但是除了困住他,再也没有价值。
没多久,不再是陆憬大自己一年多,而是自己大她一年多,以后只会越来越多……
或许早就埋下了一颗悲伤的种子,植物系异能者怎么跑到他们海族来,还找了这边的居民做伴侣。
不是找死吗?
她应该找个能量系结为共生关系,带领陆家走向时代巅峰。
可是,见阎慕晞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对方在海里,却像太阳,熠熠生辉。
看起来好像阎慕晞更喜欢她一点,连未来都是陆憬。
陆憬歆一直在埋怨没有早点遇见他——人的一生不容易,遇见爱人已经很难了。
她闭上眼睛,想的还是阎慕晞。
无论是方卓世还是时瑜知,都比不上,她就爱真诚的太阳,喜欢对方的小性子。
“我的爱不会东升西落,但是阎慕晞是我永远的太阳。”
方卓世知道,陆憬歆有个很重要的人,迟早会和他分道扬镳。
他们是搭档,是同僚,方卓世难能才有这样的朋友,最后成空,万劫不复。
谁说一个人不能惊天动地,陆憬闭上眼,却是他人的泪腺流出泪水。
那泪水都快融成日月潭,可是陆憬歆还是没有回来。
“阎阎,我不骗你,我喜欢你。”
陆憬歆的声音很好听,阎慕晞梦见对方都不愿意醒来,只想在梦中听一遍又一遍。
“陆憬!”
阎慕晞不知道第几次惊醒,总觉得对方只是出了趟远门,自己却再也找不到了。
天色还没完全亮,他喝了杯咖啡,起身往酒馆走去。
他没忘记,鹿延捷让他把一包毒给裴森玉,说是很重要的交头信号。
阎慕晞没多想,照做了。
裴森玉精心打扮了一番,潇洒中带有几分精致感,抱着一堆冰块向自己走来。
“给花保鲜用的。”阎慕晞还没问,裴森玉便解释,仿佛被问了许多次。
“很配你。”阎慕晞凑近,冰块里的满天星确实好看,美丽的东西就应该精心保存。
此刻,破晓结束,像热可可一样温热的阳光进入酒馆。
“我要去问问鹿延捷喜不喜欢。”裴森玉道,顺带放下了给阎慕晞准备的早餐。
裴森玉好像没怎么变。
阎慕晞叹了口气,时间抹去他的棱角,其他人却有几率幸免于难。
这一切都来得太早。
阎慕晞还没来得及说再见,两人甚至没有拥抱外的亲密举动。
没办法,谁让他爱上一个很优秀的人……
上帝把人的好坏“一码归一码”,以至于坏人可以“上天堂”,好人也会“下地狱。
无论在历史还是政治上,或者文学和艺术之中,“公平”在其中的价值无足轻重。
“适者生存”反而成了最大的规律,强者才会留下基因,人类才能进步。
哪怕是科技为主的异能时代,也有不少政治家暗箱操作,想要分一杯羹。
时慑盛年轻时也是这样,直到他一直在“话语权”蝉联好几界后,才发现是枉然。
他帮过无家可归的孤儿,也私吞过没有主人的土地;明媒正娶过合适的女人,却和心爱的人搞地下恋情……
怎么区别呢?他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所以时慑盛身份重重,他得意的身份却排不上号,只能孤芳自赏。
在齐鹤妍,也就是他的爱人,时北凛的亲生母亲看来:
时慑盛有魅力,懂诗情画意,是她这辈子见过最特别、最别具一格的存在。
所以她不介意奉献自己一夜青春,他们都是成年人,说到底也是你情我愿。
但是后来她并没有再提起,仿佛是多难以启齿的一件事,连带着腹部上像蜈蚣一样增生的疤痕凸起,被随意垂下的衣摆掩埋。
时慑盛是政治高位者,光明磊落,生活却暗无天日,没人知道他喝过多少酒消除。
事实上,时慑盛不怎么喝酒,只有在艺术创作上,不介意饮酒作赋。
仿佛回归到了“本我”。
睁开眼,他是政治上的话事人之一,又是中央的操作者之一,还是时家的家主。
他说时瑜知年纪还小,却忘记在他那么大时,自己早就能够独当一面了。
解之汀去世后的窟窿,时慑盛不分日夜地缝缝补补。
他身上总有解之汀的影子,也算是纪念好友的独特方式。
虽然不排斥刑睿和祁北秋等人,但时慑盛很难在他们身上找到“知音”的感觉。
那次任务,时慑盛忙里偷闲,本来是想去打打酱油,顺便看看解之汀的表现如何。
他们总被分开,大概为了“王不见王”。
时慑盛在此之前还算“安分守己”,不会轻易去动别人的蛋糕。
解之汀的荣誉值,一开始也不是直接给亲妹妹解之雨和爱人袁起的。
他全给了时慑盛。
也真心认为时慑盛担得起,能够创造他以后的又一个清河海宴。
要上位拿到政界的话语权,首先要按排名榜从下往上挑战。
时慑盛看起来吊儿郎当地坐在榜三,实则不知震慑了多少想要挑战的人。
刑睿祁北秋不知道总往什么地方跑,连沈成烨也不争,每天得过且过地完成任务,修炼,还有就是看看解之雨过得怎么样。
每个人好像都平静地死遁了。
袁起面上毫无波澜,却让人能够真切地误以为看到了一位薄情寡义的“寡妇”。
什么“骁勇善战”,“无坚不摧”,仿佛从那天起就不该用在袁起身上。
她悲伤,难过,一边又要担起责任,袁家能不能有出头日就看这一朝了。
解之雨再也喊不了袁起“嫂子”,两人的关系降为冰点,接着抱团取暖,再活过来。
时慑盛卡在那,没人动得了她俩;下面是刑睿几个,没有一个好惹。
他们直接的比试结束了,成为了别人车轮挑战的一道道关卡,就像几个活阎王。
但是这种和平并没有持续太久,或许袁起的命注定波折,平息只是为了下一个波澜。
后来就是她和刑睿的故事,比和解之汀的故事更被人所知,也就是袁家易权时。
没有人说袁肆不好,只是说他太年轻,难堪大任,也就不怎么看好他。
少人支持,就容易失势。
袁起宣布脱离袁家后,她在位时所有的资源不会流到弟弟手里,只会凝固着。
摘青岛每个人的故事都不平凡,阎慕晞顺势得到宽慰,不再纠结自己和爱人的事。
阎洛曦每天都在哭坟似的,沈祈暮明明在黑水市活得好好的,偏偏不去看一眼。
阎慕晞不懂,他和这个哥哥毕竟没什么血缘关系,不可能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沈祈暮是那种明艳系大美女,和裴森玉截然相反,和陆憬歆更是没有什么关系。
大家各美各的,要是比较起来,她们可能会先互相赞美起来。
沈祈暮的热情程度堪比太阳,阎慕晞没忘记两人初见时有多“冒昧”。
趁阎洛曦不注意,沈祈暮偷偷凑到阎慕晞的耳边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嫂子了。”
小小的他还没见过什么世面,下意识就想喊自己哥哥。
沈祈暮眼疾手快,拉着他,小声道:“这是姐姐的秘密,以后拿这个找我,可以换糖吃。”
现在才明白,“糖”指的是喜糖。
沈祈暮的喜糖阎慕晞吃到了,只不过新郎不是他哥,他们的故事大概……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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