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这家伙到底会不会说人话?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他是哑巴!”沈遥几乎气炸了肺,“都说栖云堂林霁明不好相与,这简直就是个刺猬!”
谢景之横了他一眼,言语里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既然知道他的性情,又何必动怒呢?”
他拍了拍韩笑,没再说一句话起身就往回走。
谢景之向来温润和煦,一双桃花眼里从来都是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沉稳和通透。沈遥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双眼睛如此金戈横生——原本就有些心虚的沈遥突然感觉自己仿佛立于三九寒风之中几乎要发抖。
师兄是真的生气了。沈遥惴惴不安地跟在他身后,一路无话。
回到越影的时候天光微明,慕桐却早早醒了过来守在山门口。他被谢景之的脸色和半身的血迹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只能求助性地拉了拉沈遥。
自身难保的沈遥露出一个黄连一样的笑容,冲小师弟做了个“嘘”的手势。
感觉到几个师弟唧唧歪歪的小动作,谢景之站住了脚。他并未回头,声音依旧平平淡淡:“阿笑辛苦了,再回去睡会儿吧。阿桐先去练武,这几天千万记着,不要下山。”
说完这几句谢景之拔脚就走。见他月白色的衣袍逐渐消失在来时的山路上。沈遥被他晾的心里没底,只得小跑两步追上他,小心翼翼地唤道:“师兄……”
谢景之还是面无表情:“你去朝恪堂好好反省一下,顺便想好怎么解释前因后果。等我回来我们再说。”
沈遥:……
从小闯祸闯到大,他还真是第一次这么心虚!
朝恪堂建在越影派最高处的山峰上,颇有几分孤零零的萧杀感,原来是魏晋不知道研究什么东西的地方。沈遥自幼没少被赶过来跪省,对这里简直比他自己那间屋子还熟。
这次似乎真的吓到师兄了。沈遥跪坐在窗户边上,往外看了看只看到了浓浓的夜色。他有些愧疚——他了解谢景之,如果他真的出了事,他师兄肯定第一时间把责任和痛苦揽到自己身上。谢景之自小多思多虑,这完全是他的思维方式。
“二师兄。”身后有人叫他。
沈遥回头,看见慕桐怯生生地正看他,一边韩笑居然也跟着上了最高峰。姐弟二人似乎很想弄清楚所以然,一左一右两张脸满满当当写着“怎么回事。”
……如果沈遥能清楚倒是好了。不仅他不明白,就现在这个情况,估计狐狸一样的谢景之也还没想明白他们这么个小庙怎么就招来了这么多妖风。
“木头,我没事,你先回去睡觉。”他只能出声安慰道,“放心,认错我最在行了,再说师兄一看就不是师父那么凶残的人。快走吧,天亮了我再教你越影第三样式。”
韩笑眼睁睁看着沈遥把师弟连哄带骗地赶了出去,抿了抿嘴唇走到师兄身边蹲了下来,从怀里摸出了什么东西。
是一把带着血迹的飞刀。
沈遥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他回忆了一下,捡到韩笑的那天晚上,火灾里攻击他们的那群人用的明明是铁钉,怎么到了今天就变成飞刀了?
这群家伙还懂得把武器更新换代?
“这个,怎么办。”韩笑见对方愣愣地没啥反应,难得主动开了口。
“我不太懂暗器,不过按理说,正经用暗器的人对于暗器的形状、尺寸、重量都是有自己的偏好的。”沈遥现学现卖——这是几天前周易跟他瞎聊天的时候说的话,“我不知道这种东西藏书阁里会不会有记载。”
“还有,这刀刃上必然有毒,可以根据刚才那少年的样子找找毒药是什么,再结合飞刀本身,估计也就差不离了。”谢景之正好走进来,闻言从师妹手里接过那飞刀看了看,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你们两个都碰这东西了?马上给我去洗手。”
韩笑很迅速地抱了下拳,转身出了朝恪堂。
屋里一瞬间落针可闻。沈遥看了看谢景之又看了看墙角放着的水盆,到底还是没敢起身。谢景之瞥了他一眼,伸手把那水盆端了过来,递到了沈遥手底下:“洗。”
沈遥乖乖地去洗手。然后他发现,谢景之端着水盆的右手在微微发抖。
……愧疚感变强了。沈遥恨不能打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己埋起来假装无事发生。
“知道错了?”谢景之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不由得开口逗他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沈遥拼命点头,“我还知道师兄刚刚是去重新布置入山口的奇门遁甲了。”
“是。”谢景之坦白地说。他伸手把沈遥从窗户旁边拉起来,声音里是一夜未眠的疲惫,“阿遥,我真的吓坏了。”
沈遥不知道说什么。
谢景之伸手轻轻地揉着太阳穴:“我一直在想,若是昨晚你先一步进树林,那么是不是现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有几分把握躲得过那把暗器?”
“师兄,我……”
“好在没有发生。”谢景之诚恳地说,打断了沈遥苍白的解释和道歉,“还是说说前因后果吧。”
沈遥深吸一口气才抬起头来:“昨天下午我在越影城碰见了个朋友,拉他去吃了点东西,出来的是晚了些。我怕师兄你们着急,就想着抄近道直接从树林回山门。没成想半路那孩子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疯了似地向前跑,后边几个一身黑的家伙紧跟着疯了似地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我就跟过去看了看。”
“你看见他们杀人了?”谢景之蹙眉思索道,“是仇杀?”
“不不不。”沈遥摇头道,“我倒是觉得不太像。当时我并没有想到他们会用飞镖伤人,所以一直只是远远地跟着。那少年中刀倒下后他们似乎比我还惊讶,领头的那位还埋怨了一句‘失手了’……我觉得他们似乎有别的目的,不太像取人性命的。”
“那几个黑衣人,你有什么印象吗?”
“身手都挺好的,没什么特殊的啊……哦对了,领头那位,个子挺矮。”沈遥询问地去看谢景之,“听师兄刚刚给阿笑的安排,你是认为那把飞刀有毒?”
“是。”
“不过我更奇怪的是,那小孩中镖之后将自己缩成一团的样子可不像只是伤口疼痛,倒似乎是全身都在疼似的……我实在是没见过人这般模样,确实是吓坏了,又不敢贸然走开,只能出手护他心脉想等他稳定下来后再去求救。后来的事情师兄都知道了。”
谢景之沉吟道:“阿遥……你觉得这事,与各派弟子失踪有没有关系?”
沈遥瞪大了眼睛:“这么一想也不是说不通,他们认为那家伙死了,这才说是自己失手……可是师兄,那他们下毒又是为了什么?如果想迷晕谁,普通迷药就可以啊。”
“我想那药的作用应该不仅是令人疼痛难忍……等等看也许阿笑能查出点什么。”
“我们要主动出击了?”沈遥跃跃欲试。
“只是多加防备罢了。”谢景之叹了口气,“实话说,这趟浑水,我想先不要涉。”
“为什么?”
“水太深了。”谢景之缓步走到窗前注视着窗外群山,良久才轻轻道,“阿遥……我总觉得师父他们知道些什么,不知为什么讳莫如深。这些天他给我写了不少信却从未告诉我他的行踪,摆明了就是不想让我们多事。”
“可是……”
“阿遥你想。”谢景之转过身来,“若是我们擅自离开,阿笑和阿桐怎么办呢?你觉得他们打的过那帮黑衣人?”
“……是。”
“你这两天好好在藏书阁里反省。”谢景之抬手把对方头上一根草摘下来,“可别出去乱跑了。有空的话帮着阿笑一块找找资料,如果能有可能研制出解毒剂就再好不过了。”
沈遥立刻垮了脸。
他宁可再去跟戚啸风打十次,也真的不想去看那堆完全看不懂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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