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阳？”楚闻枫有点疑惑地重复了一遍，“是哪个……”
“或者你知道靳无双吗？”沈遥看向他的眼神里期待更多了。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青霜山南边的小镇，紧挨着苏陵城，名唤柳桥。楚闻枫一抬眼就看见一处生意兴隆的小茶馆，于是拉了两人去吃早点。
“你们知道巫陵谷之乱吗？”热气腾腾的三鲜面碗前，楚闻枫终于开口了，“前巫陵谷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护法，你们应该知道？”
“我们只听说现任谷主萧冥山是曾经的玄武护法。”沈遥将面条搅开，伸手抓了一把青嫩的蒜苗撒了进去，“至于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欸？”楚闻枫明显愣了一下，“你们不知道吗？周青阳和靳无双……就是青龙和朱雀啊！”
“靳无双不是媚术传人么？”
“江湖有这类传言，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楚闻枫喝了口汤，“不过你们的猜测和我一样，我也觉得这件事和前巫陵的人脱不了干系。”
“那‘白虎’呢？”谢景之奇怪道，“为什么所有的传言里都没有他的消息？”
“这个人更好玩。”楚闻枫兴致勃勃地说，“我这些年走南闯北，听到的有关于他的说法不下十种，有人说他是什么朝廷钦犯，还有人说他是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还有人说他是个百无一用的软蛋，还有说是什么算无遗策的神算子……哎呀反正多了去了！”
……非常靠谱，一点也不像瞎扯。沈遥暗自翻了个白眼。
“江湖传言嘛，真真假假，看你怎么想喽。”楚闻枫一笑，冲着门口招招手，“那位炮仗……那位公子，您是在找我们吗？”
谢景之和沈遥赶紧回头，门外站着的居然是林霁明。
林霁明倒也没有尴尬，见对面三个人一同抬头看他，便径自走过来，一点也不客气的在谢景之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单刀直入：“谢景之，你们从现场带走什么没有？”
谢景之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挑眉。楚闻枫抱着胳膊，脸色露出点看热闹的笑意。
“说话！”
“你这求人的态度也太奇怪了。”沈遥顿时手痒到想打架，喝了好几口面汤才一腔怒火压了下去，“反正也吃完了，师兄咱们走吧？”
“别急嘛。”谢景之温和地笑了笑，“林堂主不妨说说看，你要找什么呢？”
林霁明戒备地看着他。
“既然来找我，必定是认为我们有着相同的猜测。敌人的敌人即使不是朋友也该是同伴，林堂主何必这么戒备。”谢景之缓声道。他晃了晃自己握成拳不知道藏了什么的左手，“林堂主说说看？”
林霁明目不转睛地盯了他一会，最终还是妥协了。他露出一个僵硬到几乎看不出来是笑的笑容：“飞刀。”
谢景之将手心翻上来，修长的五指伸开，掌心里赫然是一把小巧的飞刀。
“那还真是巧。”他温声道，“不如我们聊一聊？”
林霁明看起来并不是很想聊天，只是谢景之的表情看起来很像在等他加筹码。于是栖云堂堂主只好不情不愿的解释道：“我师弟……林源，你们上次见过他，那孩子身上中的毒很奇怪，我只能暂时给他压住毒性。这几天一直我在想办法找类似的记载或者线索，不然解药可就真的没希望了。”
林霁明明显有话没有说出口，眼神有些闪烁。
谢景之倒是不在意：“林堂主对于青霜门就没有更多的了解了吗？”
“算是世交，家师认识莫裳。”林霁明淡淡道，“只不过我和孙磊安只是点头之交，你要是找我打听消息那还真是失算了。”
谢景之脸上依旧波澜不惊：“无意冒犯。只是我们果然还是同一立场的人。”他将手中飞刀扣在桌子上推了过去，“我师弟慕桐，前几天失踪了。”
楚闻枫神色微变：“又有人失踪？”
他很久没有说话，突然一出声招的一桌人扭头看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楚闻枫赶紧解释道：“这几天我有几个……朋友，一直说身边有人失踪了。”
……什么朋友，多半是偷鸡摸狗之时听见的流言。
“孩子果然是上天派来的暗示啊。”不知哪里飘来一句闲话，“想当年桐北慕容家，就是因为一个左额间带血色胎记的公子全家葬身火海……据说那天正是那小公子两岁生日，他的父兄无一幸免，火海里还传出一阵阵疯狂的大笑，听起来那叫一个瘆人啧啧……这个你不信不行啊。”
沈遥转过头去寻找那个说话的人。那人似乎是个算命的，戴着一顶脏的看不出颜色的帽子，面色油腻，吊着一双不怀好意的三角眼，正在跟两个茶客说话：“这次咱们柳桥镇也一样，柳家那个哑巴小闺女就是天谴，只可惜他们都没有觉悟——这不，她嫂嫂一家都被杀绝了，又是好大的火……”
“！！”一桌四人彼此对视一眼，每个人眼中都是一模一样的震惊。
又是一起灭门案？又是火？
“天谴你个大头鬼啊！老头子你吃饱了撑得胃把脑子挤走了吧，你编什么瞎话啊？你怕是起床的时候头和夜壶装反了了吧？”
四个人的骇然就这样让一个短发少年打断了。
头一次听到这样的骂人风格，沈遥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骂人的少年听见这不加掩饰的嘲笑，极为不屑的回过头来翻了个白眼：“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沈遥这才看清，那人是个女孩儿，看起来比韩笑还要小一点。她没束发，一头黑发还未至肩膀，很有些乱糟糟的，远远一看仿佛顶着一个巨大的鸟窝。此时她轻松闪开了突然起来抓她江湖骗子，一转身笑嘻嘻地将手里什么东西丢到了他的脸上，一溜烟不见了。
众人定睛一看，那东西竟是一块橘子皮。
那江湖骗子骂骂咧咧地追出去了。
兴致勃勃地看了整出闹剧，沈遥这才转过身来讨论正事：“他刚才说谁被杀了？”
“柳家那个小姑娘的嫂子？”林霁明皱着眉，“那不是柳蕴歌的妻子吗？”
“柳蕴歌是谁？你们认识？”
林霁明极其不耐：“柳蕴歌是柳家现任家主。苏陵城就在附近，我们认识很奇怪么？不熟罢了。”
……他这个性格，要是真和人熟起来了那才是奇迹。
谢景之赶紧按住看起来很想吵架的沈遥：“柳夫人是什么样的人？”
“是柳桥镇第二大门户申家的小姐，家里还有个弟弟……”林霁明沉了脸，“申家灭门了？”
沈遥蹙眉道：“刚才那人说是被烧光了？”他不自觉的想起了青霜门的断壁残垣，心里一阵抽痛，下意识地攥紧了手。
“去看看。”林霁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师兄，这都是一伙人干的吧。”沈遥跟上随即起身的谢景之，压低声音道，“奇了怪了，加上救韩笑那一次，这不到半年咱们遇见三起纵火灭门案了。”
谢景之心里缓缓升起一个猜测，只可惜这真相太稀薄，他无法将这猜测宣之于口。师兄弟各怀心思走了一段路，才突然发觉少了个人，异口同声问道：“楚闻枫呢？”
侠盗北风来去无踪，两人再寻回茶馆时人早就不见踪影了。莫名其妙出现的侠盗消失的同样莫名其妙，甚至连一张字条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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